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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拉开门，便见妇人抱着孩子，一脸焦急地等在门口。
顾婉冲她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已经全好了。”
妇人闻言，松了一大口气，忙说着感谢的话。
顾婉上前，逗着孩子说了几句话，便去换衣服。
她此时的心情，必然是极好的，很高兴，高兴到想要和别人分享一下。但是环顾四周，好像没有能让她与之分享的人。
刚刚收拾了一下，顾婉便见黄掌柜进来了。
“小婉啊，恭喜恭喜，又救活了一人。”黄掌柜进来呵呵笑道。
顾婉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嘛。”
她说着这话，眼神突然暗了暗，接着说道：“不过，药没有了，以后若是再遇到这样的病例，怕是做不成了。”
手术成功了，救活了病人，她高兴归高兴，但是药这件事，每次想起来，她仍然会有些焦心。
肠痈之症只是个小病，以后需要做的手术，必定还有很多，但是没了药，又势必会寸步难行。
黄掌柜闻言，沉思了片刻，继而笑道：“没事儿，以后可以再想办法的嘛。”
顾婉也只得跟着点点头，是啊，现在是没了办法，说不定以后，就有了呢。
病人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三天之后，顾婉便将他转到了普通病房，由他媳妇和护士共同照看着。
与此同时，春回堂的神医程小娘子，再次在楚湘城里掀起了一股轩然大波。
如今，就连妇人和孩童都知道，神医程小娘子，能够起死回生，没有她救治不了的病症，也没有她救活不了的病人。
对于这些传言，顾婉也着实感觉无奈。被捧的有多高，跌落的时候，就会摔的有多惨。这个道理，她一直都懂。
不过嘴也都长在别人的身上，别人怎么说，她也奈何不得，只得由着他们去了。
不知不觉的，二月底，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花开柳绿，处处都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日中午，顾婉又去看宋文修。
手术后，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了，拆掉绷带，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之前，顾婉还信心满满的，但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她的心，竟然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按理说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万事也都有意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的眼睛还是没治好，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宋文修依然站在门口等着他，他颀长的身形，身后是一片姹紫嫣红盛放的花。脸上带着和煦如春风一般的笑，让顾婉更是觉的，他，是属于春天的。
“走吧。”顾婉说着话，便搀扶着他，跨过了门槛，进了里面。
宋文修感受着她的脚步，尽量与她一致。如果拆了绷带之后，眼睛真的好了，能看的见了，那么，就像现在这样，她搀着自己，与自己靠的这么近的机会，只怕是不多了吧。
想着这个，宋文修心里不禁有些伤感，但是他控制的很好，脸上依然是云淡风轻，和暖如阳的笑意。
进屋之后，顾婉扶着他在凳子上坐下，随后自己也拿了一个凳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才刚刚坐下，便见安阳公主过来了。
顾婉能明显觉察出，安阳公主这几天，情绪也变的有些复杂。
她在顾婉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她给宋文修做检查。
手术过后已经一个月了，拆掉这绷带之后，成功与否，就能知道了。本来她也是信心满满的，但是越到末了，越是担忧了起来。
因为，她太在乎了，在乎到不能接受失败。这是她的儿子，是她的命，她就算不要自己的命，也要让他好好的。
所以，她承受不得失败，她不想再一次失望。心中有一个隐隐的念头，如果这次也失败了的话，那么以后，肯定不会再有成功的希望了。
顾婉给宋文修检查过之后，见恢复的不错，手术的切口已经差不多愈合了，拆掉绷带之后，肯定还能看到伤痕，不过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恢复了。
“什么时候能拆？”安阳公主问道，声音里透着继续担忧。
顾婉向她一笑，虽然自己心里也很担心，但依然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三四天之后吧。”
一个月过去了，三四天之后再拆，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安阳公主点了点头，脸上到底还是凝重了起来。
手术之前，她还给京中交好的夫人们写了信，说她家文修的眼睛很快就要好了。那时候，她是兴奋的，是满怀期望的，但是此刻，竟然又变得惧怕了起来。
不拆，不知道结果，还存着希望，能有一个念头。拆了，知道结果了，那就真的希望和念头全没了。
“夫人放心。”顾婉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只如此说道。
她的心情，她可以理解，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
安阳公主点了点头，也回她一个微笑。
宋文修没有说话，顾婉也没有，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了一阵沉默。
一个丫头走了进来，打破了沉默。
顾婉一见这丫头端来了一碗燕窝粥，便明白了，直接将粥碗端了起来。
安阳公主知道，他这个儿子，如果让他自己吃掉的话，那不太可能，自从上次从顾婉手里乖乖地吃掉一大碗之后，以后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让厨房炖了燕窝粥送来，让他吃下去。
燕窝粥对他的恢复，确实有好处，因此，顾婉也就欣然接受了，每次都喂他全吃掉。
宋文修自然明白母亲的用意，再加上，从这个温婉灵动的女子手中一口一口地吃掉，本来感觉很难吃的东西，此时吃起来，竟也是甘甜如蜜。慢慢的，他爱上了吃这个。只是，他没有说出来罢了。
喂他吃掉一整碗粥之后，顾婉便起身告辞了。
母子二人照旧将她送到门口，看着她的身影远去。
心里还在担忧着，出门之后，顾婉叹息一声，现在担忧也没用了，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如果是好消息，那固然最好了，但如果是坏消息，那也没事儿，顶多她再多努力就是了。
出了宋宅之后，她便径直回了春回堂。
然而，就在离春回堂不远的地方，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喧闹。
“你是聋子吗？听到本姑娘的马蹄声还不快点让路？”一个霸道的女声传来。
顾婉心下哂笑，在这里，这种女子，可着实不多见了。
但是就在这时，她又听到另一个声音响起。
“你是瞎子吗？看到本少爷在前面走路也不避开，撞了本少爷，你这条小命都不够赔的！”
这似乎是一个半大男孩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变声期的嘶哑。
只不过，这声音，却让顾婉皱起了眉头。
这声音，很熟悉，怎么这么像莫佟？
顾婉心中狐疑，忙向前走去。
拐过一个弯，就在离春回堂还有几十步远的地方，看见了前面正对峙着的一男一女。
半大男孩面对着她，顾婉一眼就看出来了，真的是莫佟。
这孩子，最近跟她学医学的有模有样的，以前的那些坏毛病也收敛了不少，这会儿又是咋了？和一个女子当街吵了起来，活生生一副又要打架的架势。
顾婉摇摇头，她当初答应了莫大太太，会好好地管住莫佟，也会照顾他。所以，这事，她不能不管，更不能当没看见。
这死小子，竟然当街和一个姑娘叫喊了起来，以后还想不想讨媳妇了？
“姑奶奶我不想和你啰嗦，滚一边去！”尚且骑在马上的红衣女子一声喝，扬起手中的马鞭，便要向莫佟身上扫去。
顾婉见状，吓了一跳，哪里来的凶悍女子？这要是一鞭子打下去，可不得打出个好歹来？
但是她现在离得不算近，不可能上前去将莫佟拉开。
“莫佟小心！”于是，顾婉下意识地惊叫一声。
谁料，她不喊的话还不打紧，莫佟自然看清了那凶悍女子的架势，本来就要下意识闪开的。顾婉这一喊，他听到了声音，便下意识地向她那边看去。
说时迟那时快，莫佟一个闪躲不及，那凶悍女子手中的鞭子便挥了下来。
只听“啪”的一声，顾婉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
上午有点事耽误了，抱歉了。
看了smile的留言，突然灵光一闪，写个小剧场让大家开心一下。
春日午后，暖风融融，细碎的阳光洒下，透过密实的蔷薇花架，斑驳地落在他天青色衣衫上。
回头，温润如玉的面容，那淡然如风，温雅如云的微笑，比这春风更温暖。弹指间，即醉了人间。
“smile让我转告你，她很是为你担心。”露露一脸纠结地看着他。
不语，不答，唇角扬起，仿若蔷薇初绽。
“本来是打算让你好了的，但是看她这么为你心疼，不如，让她再心疼一点？”
宋文修：“……”。
顾婉：（掀桌）“你自己看着办！”
露露仿佛听到了神马不该听到的声音，心一颤，默默地遁走码字。
smile：“嘤嘤，不要啦……”
哈哈哈，以上不收费，欢迎大家留言哦，我去接着写下一章了。
☆、192。第192章 192 彪悍的女子
惊吓之余，顾婉忙闭上了眼睛，但是片刻之后，又立马睁开，气冲冲地向前奔去。
她就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彪悍泼辣的女子，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做出这等悍事！
莫佟不但是她给救活的，还是她一手带出来，她亲眼看见他将之前的坏毛病全都改掉，仿若新生了一般。在她眼中，莫佟就是她的家人，她必须要维护。
要真是非要评论谁对谁错，对不起，她顾婉不是那样的人。只要是有了冲突，她绝对是帮亲不帮理，哪怕她这边的人真的错了。更何况，她现在认定了，莫佟一定没有错！
好端端的在路上走着，差点遭了这等无妄之灾，光是想想，就让人够火大了。
不管这凶悍的女子是谁，今日，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了她。
且说红衣女子一鞭子落下，恰逢莫佟向顾婉那边看去，这下鞭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莫佟的侧脸上。只消片刻，他白皙俊朗的脸上，便鼓起了一道血印子，整个脸颊也很快肿了起来。
莫佟长这么大，自来都是他欺负别人的份，哪里受过今日这般憋屈？何况还是来自一个女子。
他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怒目瞪了那女子一眼，便要上前。
打了他，难道就能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师父说了，欺负他的人，一定要加倍欺负回来才可！
然而，正当他要动手的时候，突然被人大力拉到了一旁。
这素色的身影，是他的师父，果然是她！
“怎么样？”顾婉看着莫佟肿起的脸颊，担忧地问道。
这孩子虽然以前爱惹是生非爱打架，但是在顾婉眼中，他真的还只是个孩子，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
莫佟一见了她，感觉心里暖洋洋的，仿佛脸上也没那么疼了。他就知道，师父一定是护着他的。
摇了摇头，回道：“我没事！”
“小婉！”那马上的女子突然大声喊道。
顾婉自然听到了她的喊声，听见她喊她，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竟然还认得她！
想要借此拉关系吗？告诉她，不可能！
顾婉正在气头上，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更别说是这凶悍女子的话了。
“有你这样的人吗？”顾婉气冲冲地大声说着，便转身，她今天非要讨一个公道不可。
“有你这样骑——”但是后面的话，在她看清这凶悍女子是谁的时候，一个讶然，说不出来了。
“小婉，真的是你啊！”红衣女子认出了顾婉，一脸兴奋地叫嚷着，像是生怕全世界不知道她此时高兴的心情一样。
这凶悍的女子，不是别人，竟然是云裳，宁卿的师妹云裳，那个古灵精怪，又顽劣异常的姑娘。
云裳喊完之后，忙一个跃身，从马上跳了下来。
“太好了，小婉，真的是你！”云裳仍然一脸激动的样子，拉着顾婉的胳膊说道。
莫佟在一旁看着，心生疑惑，弄了半天，这彪悍的婆娘竟然和师父是熟识的，那他今天吃的这一鞭子，就白吃了？
他看了顾婉一眼，见她的脸上，也是带着惊讶。
不过，惊讶过后，顾婉的脸上又阴晴不定了起来。
“你是怎么骑马的？快撞了人了你知道吗？”顾婉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说道。
她声音明显小了，只是语气中的责备和怒气，一点都不减刚才。
两个都是她熟识的人，但正是因为这样，她更要好好地说一说云裳了，要不然的话，万一以后撞了别人，她还能这么走运？
说不定早就被人修理一通了。
况且，她一个女子，如此凶悍，这样真的合适吗？
云裳一听顾婉这话，忙赔着笑，摇晃着她的胳膊，嬉皮笑脸地说道：“哎呀，我错了还不好吗？不要生气嘛。”
自从上回从这里被父亲抓回家之后，一直到现在，她才好不容易跑了出来，一出来，就来了这里。只顾着高兴去了，一时没注意差点撞了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
再说了，现在见到了顾婉，她别提有多高兴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就让他过去得了。
但是这么大的事，顾婉才不会这么容易就原谅她，瞅了一旁的莫佟一眼，又看向云裳说道：“给他道歉！”
云裳一听这话，眨了眨眼睛，但是见顾婉仍然在生气，一副不可能妥协的样子，脸上又立马带上了笑，看向莫佟说道：“那个，小哥，对不起啊，刚才是我不对。”
莫佟哼了一声，一转脸，不理她。
本来就是她的错，要是她不道歉的话，他也势必要让她道歉。
云裳道过歉之后，又一脸无辜地看向顾婉说道：“你看，我可是真的道歉了，是他不理我的。”
顾婉叹息一声，刚才将人家一鞭子打成那样，他能理她才怪。
“好了好了”，顾婉无奈说道，“走吧。”
说罢，拉着莫佟进了春回堂，他脸上的伤，要赶快处理一下。
见他们走了，云裳也忙高兴地牵着马跟了上去。
到了春回堂之后，顾婉忙将莫佟脸上的伤给擦了药。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这要是他回家，他娘问起来，你让他怎么说？”顾婉一边给莫佟擦药，一边不悦地说道。
云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道：“还怎么说啊？实话实说不就得了？”
顾婉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要是每一次你闯了祸，人家都实话实话的话，你一个大姑娘，还想嫁出去吗？”
这么彪悍的女子，动不动就动手甩鞭子的，谁还敢要她？顾婉这是很认真地在为她的终生大事考虑。
云裳嘿嘿一笑：“我以后不会了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顾婉说着话，给莫佟擦完了药，将药膏收了起来。
她起身之后，云裳又向莫佟笑了笑。
但是她在莫佟心中的形象，已然坏到不能再坏了，这么一个疯婆子，再道歉赔笑脸也没用。
因此，莫佟一转脸，给她一个冷眼。如果不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他非要让她长长记性不可。
莫佟脸上的伤处理完了之后，便直接去忙去了，丢下云裳在这里。
“这是谁啊？”云裳看着莫佟的背影问道。
看他这穿着打扮，不像是春回堂的伙计，而且，就一个伙计，顾婉也不可能对他这么上心。
顾婉听她问，摇摇头，苦笑道：“算是我的助手吧，以前也是我的病人。”
“小婉，你当大夫了？”云裳突然惊喜地一声大喊，声音之大，整个春回堂的人都能听见，都下意识地往她这边投来一瞥。
顾婉很是无语，她的注意点，果然够奇葩。
还有，当大夫这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这姑娘也真是后知后觉的可以。
但是对于云裳来说，上回她走的时候，顾婉只不过是春回堂的一个药师，而且，她这个药师，还是当初借了她的力才实现的。
云裳一直就知道顾婉会医术，而且在她的眼里，她的医术还高明的很。只不过那时她逼着那个掌柜老头聘他当大夫的时候，她自己又不同意了，非要做什么药师。
真是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她竟然都当上了大夫了。不过这样好的很，她的医术，她的本事，也不会就此淹没了。
“快和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当上大夫的？”云裳扯住顾婉的袖子，央求道。
大庭广众之下的，她这般大呼小叫，顾婉觉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于是笑了笑，便带着她进了自己的休息室。
“你这里还真不错呢，显得你很有学问的样子。”云裳进了顾婉的休息室，一边四处打量，一边赞叹道。
一进门，便是一个很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除此之外，还放着一些瓶瓶罐罐的药。
只是，在顾婉听来，她这叫什么赞叹？啥叫显得她很有学问的样子？好歹她前世也是大学毕业好不？也是在千军万马挤独木桥式的高考中脱颖而出的好不？
“坐下吧。”顾婉抽出一张椅子，让道。
云裳答应了一声，坐了下来，又看向顾婉，一脸期待地说道：“你快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当上大夫的。”
顾婉微微一笑，便简单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她已经弱化了很多，但是云裳听完之后，依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真的啊？小婉你竟然这么厉害，将必死无疑的人给救活了！”
顾婉愕然，她根本就没说那是个必死无疑的病人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