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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塞从阴影中走出,他向无眠者笑道,“好久不见了,哥哥。”
“是来报仇的吗?可惜,我还不想把这条命交给你。”
无眠者戴上洁白的手套,他的手指之间,出现了一根根透明的丝线。游走在丝线间的念力,让那些丝线充满金属才有的亮泽。
兄弟阋墙的美妙一幕,令神秘的中年人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十分高兴,在事隔那么多年后,这对本该大有所为的青年,还是像以往那般,被仇恨与愤怒冲昏头脑。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奉劝两位不要在这里动手。”
只是,身为名义上两兄弟共同的好友,中年人还是向剑拔弩张的洛塞与无眠者劝道,“三年前的今天,我们在此为摩尔玛举行了葬礼。我不想在这个日子,看见她最爱的弟弟们互相争斗与流血。”
“闭嘴。如果没有你……”
不同于喜欢将一切都埋藏在心中的无眠者,平日悠闲与从容并存的洛塞,一旦受到刺激,都会像是一头公牛般瞪大他的双眼。
这其中有刘易斯教导的关系。但更多的,是躲藏在洛塞的心中,那个旁人无法理解的过去。
“没有我,你们就能像你们父亲那样吗?那么我很高兴帮助摩尔玛逃离这个纷乱的命运轴线,将她与你们,永远变为无法交错的平行线。”
谜样的中年单手遮住右眼,傲慢的看着平静的无眠者,与愤怒的洛塞。他像是认可这对兄弟拥有的实力般,大声说道。
“那么就让我亲手,埋葬你们。”单侧开锋的奇异臂铠撑破了青年的袖管,烫金的文字在锋锐处组成了奇特铭文。
“这可是你自找的,伯爵。”
“等等。”
无眠者用丝线所组成的蛛网,暂时拦住处于暴走边缘的两个人。
“我来这里,可不是想要参加这样的战斗。”无眠者冷漠的看着曾经的兄弟,单手从口袋中取出一份信笺。
“诺维?”
一个模仿难度极高的印记,使得伯爵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切断阻拦在身前的丝线,将臂铠化为烙印后,对无眠者问道。
“你找他有什么事情?”
“我的雇主想要问他索要一些资料。”无眠者淡漠的透露出他能透露的消息。他含糊其辞的回答,使伯爵不悦的皱起眉头。
“很遗憾。”不过,伯爵还是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尽管这个答案,不是无眠者所期望的答案。
“他死了,就在今天的上午。”
说完这句话后,失去兴致的伯爵,便将错愕的无眠者,与对此只有一个模糊概念的洛塞,留在原地,独自朝大门外走去。
从窗外投入的月光,将这个男人的孤独背影,拉的很长很长。那凄凉的沧桑,使洛塞与无眠者同时想到了他们的姐姐。
当然,彼此交恶的兄弟,谁都没有说出“如果她还在就好了”这句话。心中的思念,被夺走最爱之人的仇恨,都已经成为他们灵魂的一部分。
这是连神,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一场怪异的浓雾,使得布朗的清晨变得如墓地般安静与可怕。
庆典日已经过去了三天。在喧嚣的宴会结束后,那些来自各地的游客与官员,都陆续离开了布朗。
而一些想要继续在这座城市碰运气的家伙,则准备继续在这座城市内,度过整个冬天。
这让布朗,又变回原来的样子。沉闷,乏味,骄奢以及毫无生气。
从清晨起便开始忙碌的人群,脸上也消失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对于积压商品的忧愁,与通货膨胀的担忧。
亚多士亲王,理查德?布?菲尔南敦可以算得上反逆的行为,使莫山达三世找到彻底将菲尔南敦家族的黑手,驱逐出他地盘的理由。
这标志着钛精灵的内斗将告一段落……
如果一切都随那位摄政王意愿的话。
由议会与军方所派遣的特别调查团,于庆典日的隔天,便开赴北方调查菲尔南敦家族。而在今天,另一组调查团将在塞拉镇上搭乘一艘改装客船,在皇家舰队的护送下前往卡耐特,秘密调查菲尔南敦家族在那的各种资产。
“真是的,为什么我会参与到这样的浑水。”
在庆典日当夜大放异彩的史东,以大骑士领主议会临时成员之一,深红之眠骑士团名誉团长,泰德亚帝国爵士,艾辛特兰行星代理领主的身份,作为旧势力的特派员加入到针对菲尔南敦家族的调查团中。
艾辛特兰行星是苏家遗留在幽林星群的几块飞地之一。
那里,也是那个旧日支配者的败亡之地。
“我们的殿下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家伙。”同样拥有特派员身份的罗拉,靠在铁制的椅背上。他玩弄着手中的任命书,对史东笑道,“不过我听说你在卡耐特星系有熟人,你就当去探访友人好了。”
“早知道就让那位亲王殿下安稳的待在那把椅子上了。”拥有一长串头衔,同时也希望能用这些头衔为自身创造利益的史东,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如果理查德上位,相信他已经把荣光握在手里了。
事实上在那个大厅震慑群雄的瞬间,他已经获得了摘取荣光的资格。
那个时候,即便他坐上王位,也不会有人反对。
很可惜,史东没能抓住那个一闪即逝的“势”,他必须等到下次再与荣光产生意志共鸣,才能获得摘夺桂冠的机会。
405
“知道吗?史东,菲尔南敦家族与伊尔山家族一样,都是被深厚历史腐朽其根基的家族。幽林星群真正的主宰者我们过去要推举的人,也就是你的未婚妻可不是这两个家族的成员,所能媲美的存在。但是……”
始终将自身效忠对象保密的罗拉,想要再次向史东描绘着他所想象的前景。可是早就听腻这些的史东,早已在他开口时,就将全部的注意力投入手中的羽毛笔上。
“喂,你有没有认真的在听?”
“抱歉,没有。”
不想参与到政治交易内的史东,把这份用神文所书写的密件,装入信封中。他从怀中掏出刻有纹章的戒指,紧紧的摁在信口处。
“凝!”
一个字节从史东的口中吐出后,信封上立刻多了一个尚散发着热气的火漆。
“这是给谁的信?”罗拉好奇的想要辨认信封上写着的人名,只不过史东燃着暗影烈焰的手掌,遮住了他的视线。
“与你无关。”
“真无情。”
经过谢特尔宫内的那场闹剧,史东与罗拉终于被好事者,彻底划分到了一个团体中。
“说点其他的吧,史东。”
经过一段时间的沟通与交流,史东与罗拉建立起了一个脆弱的关系。利益依然是联系他们的纽带,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一种名为友情的包装。
“你想说什么?”
史东将信夹入看到一半的书中后,拎起了身边酒精炉上加热的甜酒,替他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
“艾达斯要离开我了。”罗拉双手合十的放在额前,他像是祈祷艾达斯一路平安,又像是期盼艾达斯早日回归般低喃道,“真希望能尽早再见到她。”
“那个女人。”
史东没有因为听到那个名字,而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一口喝干玻璃杯中的甜酒,任由带有少许微酸口感的温热液体,加热整具身体。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史东回想起先人的妙语,他明白其中所蕴含的哲理。可罗拉却一头雾水的看着史东,他不明白这句拗口的话语,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中心思想。
“听起来很有趣,不过……”
“安心,有奥克罗希……”史东没有解释那句话的意思。可就在他想要宽慰情绪低落的罗拉时,刚才由自己无意中所说出的那个名字,令他的脸色趋于黯淡。
“有奥克罗希陪伴她,即使遇见上古巨龙中最厉害的几个的存在,也是很轻松就能解决的吧?只要他们不去挑战科雷瓦。”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史东僵硬的笑道,“你应该期望,她们两个不会搞出什么大乱子来。”
“不,我宁可她们能干一些震惊于世的事情。”罗拉秉持的,却是与史东完全相反的理念。他带着几分期许笑道,“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艾达斯究竟过的怎么样。”
如果说罗拉对艾达斯抱有的,是一种混杂着倾慕的崇拜之情。那史东,则完全把奥克罗希当成了他的"qing ren"。
“你还真是奇怪。”
所以,史东也无法理解与体会,说出这番话的罗拉到底怀有的是何种心态。他再次端起玻璃杯,朝着记忆中的方位举起。
这大概,是史东向自那日过后,便没有再进行过任何交谈的奥克罗希的暂别。
初升的太阳,终究在到达天际顶端时,驱散了浓厚的雾气。符男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即将远行的奥克罗希。
“你要走?”
“当然。”
代替史东送行的丁卯,看着已将全身都笼罩在灰色连帽斗篷下的奥克罗希。她不知是什么东西,使奥克罗希甘愿放弃这种安宁祥和的“现在”,回到危机四伏的“过去”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
只是丁卯不愿意放弃。无论其他人怎么看待奥克罗希,只有深入了解过她的丁卯,一直用平常的方式,善待着与自身有不小关系的奥克罗希。
“虚无的大手正遮蔽未来的景象,我所要做的,就是将纷乱的轴线,再次衔接彼此命运。”
奥克罗希将从神启中了解到的责任与使命传递给丁卯。就如同只有深入了解过她的丁卯,与曾是死敌的艾达斯一样。
只有深入了解,并为庇护救主之圣灵效力过的奥克罗希,才明白未来一段时间内所要面对的一切,可不是为了什么飘渺虚无的命运那么简单。
“如果有机会,不,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奥克罗希将丁卯轻拥入怀,她能感觉到丁卯对于她的不舍与感情。
“嗯!回来,我等着你,史东也会等着你的。”丁卯在奥克罗希的耳畔轻声道,“下次,对那个死心眼的小子道歉吧。”
回想起过往的一切,奥克罗希那颗刚刚竖立起崭新的防线,又面临崩溃的边缘。她犹豫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道。
“替我对他说声抱歉,我……还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奥克罗希放开符男,她从裘琳的手中接过行李箱后说道,“再见,丁卯,再见,大家。”
然后,奥克罗希坐入飞行车,头也不回的向等候在路口处的艾达斯跑去。对于她们来说,这是了解过往一切的旅途,同时也是掌握崭新未来的旅途。
废旧的命运之线,终于被交错的现实所剪短。断开的线头,将按照各自的意志进行再一次的重接。
只是,身处关键位置的那些人,还没有感受到命运的压力。无论是远航客船上的乘客,还是待在布朗的市民,或者前往远方的旅者,都认为当前的行动,是迫不得已,所必须要干的事情。
“冕下。”
任何人的行为,都会推动整个世界的改变。当整个世界累积到一定的变量时,才会无比诚实的按照人类所做的行为,产生新的变化。
“世界又将改变了?”
洁白的光与纯净灵魂所组成的光柱,竖立于圣修会中心区域的地底。从高空俯瞰,地表的那根石柱所在的位置,其实并不是圣修会的中心。
但在圣修会所收藏的古地图上,这座地面部分是石柱,地下部分却是光柱的塔,则真实位于圣修会的中心地带。
而那张地图,是由他们的神,暮光之主科雷瓦交予第一任牧守的信物。
“要不要唤醒那位大人?”
纯黑与纯白所构成的神殿内,圣彼得六世背对着前来报告的红衣主教,默默地注视着那座连通诸世的光之塔。
406
光之塔,圣修会输送兵力的最大保障。
这座光之塔采用的是旧时代的传送技术,那种古老的量子传输与投放系统虽然效率不高,一次只能投放100个单位,但胜在安全与无副作用。
通过替光之塔修建副本,也就是各地的暮光殿堂,圣修会几乎已经成为了神道的代名词。
但是,在神敌活跃的今天,这个代名词的含金量正在飞速下滑。
以至于,当前的牧守圣彼得六世,都快要急出心脏病了
“不,不必着急。世界还在我们的手中,诸神是不会愿意看见未来,又变为原来的那个未来的,没有人希望ERA莉莉丝活过来。”
“可是……”
年轻的红衣主教,还想对圣彼得六世的想法进行规劝。但这位暮光之主人间的代言人,拥有与他信奉之主同样的傲气与心境。
“看来你也只不过是如此。”
像是惋惜,又像是自豪般,圣彼得六世叹出一口气。他摘下左手的白手套,随手丢在地上后,又像是垂暮的老朽般,怀念地注视着遍布伤痕的左手。
普通的,毫无装饰物的白手套,在轻轻接触到地面时,瞬间便变为了一堆洁白的羽毛。
“这是,这是什么?”
红衣主教如同看见死神般,看着那些散发着柔和圣光的羽毛。身体僵硬的他解下佩戴在腰间秘本,翻动书页想要吟唱咏诗,驱散这些不祥的事物。
“永别了。”
但那些羽毛,却圣诗的曲调响起前,在半空中被无形的火星所点燃。
圣洁的焰火组成拟人形态,一柄冒着炙热气息的长剑,从张开宽厚双翼的人形生物手中射出。
然后,红衣主教的眼里。世间万物的速度,都突然减缓了速度。就在他缓缓地张开嘴巴,调整舌头的位置,吸入一口呛人的空气,准备念出传送的咒文时。
圣洁的火光,如苍穹中劈下的闪雷,又如疾走在大地中的旋风,直接劈开了他的身体。泊泊的鲜血,在腾升的雾气中,将红色教士长袍上的金色纽扣,全部抹上一层浓浓的血色。
而圣彼得六世,依然像什么都没有看见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没有指示过一样,翻阅着随身携带的圣典。
天使般的人影,将火焰般的手掌探入贯穿红衣主教腹部的伤口中。内脏的蠕动声,与骨骼的"shen yin"声,令圣彼得六世像是责怪顽皮的孩子般,用充满宠溺的语气说道。
“吃完记得要打扫干净喔。”
顿时,那个金色的人影,仿佛是为了回应圣彼得六世的期待般,用他的双翼将他与红衣主教紧紧的包裹在一起,变为了一个椭圆的光卵。
“真是乖孩子。”
圣彼得六世合上手中的圣典,他欣慰的注视着时不时会射出鲜血与破布条的光卵,享受着利齿与火焰舔舐与撕咬**、骨骼时才会有的奇妙声音。
那时而顿挫,时而悠扬的音符,又如在波涛汹涌大海中,与狂风暴雨所抗衡的小船。由连绵不绝不同音符所组成的乐曲,将圣彼得六世的心情,一下送上愉悦的顶峰,又一下带至绝望的深渊。
这是,连童音所唱响的圣诗,都无法带给圣彼得六世的完美享受。
伫立于神所圈定的地图中央,自黄金时代起便一直被人仰视的巨石柱。如同往常一样,燃烧着灿烂而炫丽的银炎。
没有任何杂质的纯净光辉,融化了覆盖天空的镜面,将真正的蓝天呈现在诺曼利民众的眼中。
当那轮红日,移至石柱的顶端时,位于石柱地底的光之塔,终于迎来了神圣的一刻。
漂浮于圣彼得六世面前的光卵上,突兀的多出了一条红色的,如血般鲜红的裂缝。如幻觉,但又真实存在的圣洁诗句,从中渗出。
“醒来吧,我的使徒。”
冥冥之中响起的,如苍雷般震慑人心的声音。像是利剑般沿着那条红色裂缝,劈开了光之卵。
“我的天父。”
与刚才红衣主教同样容貌的青年,穿着受神符加印的白色长袍,从光卵中走出。破碎的光卵在他的背后,重新变为满是金色羽毛的翅膀。微卷的金发代替原来干枯,毫无色泽的灰白头发,披在他的肩上。
新生的青年向位于天空之上的神,致以最崇高的礼节。当然,他此刻行礼的对象,不是什么都没有的黑暗天顶,也不是闪耀着纯净光辉的光之塔。
而是,慈祥的看着他,想要伸手抚摸他的圣彼得六世。
“我的孩子。”
圣彼得六世所佩戴的一枚指环上,一粒洁白的钻石颗粒被浩瀚的圣力变为了金色。与此同时,新生青年的金色瞳孔中,也出现了交叉的剑戟之印。一种无形的,只存在于心灵的联系,在他们的目光交错时,悄悄指挥他们的手掌,紧握在了一起。
“我地上的父,请赐予我行走于大地的名。”
新生的青年单膝跪在地上,他没有介意白色的长袍被地上的灰泥所玷污,也没有介意身前所站着的,并不是神子与神使,而是一名普通的人类。
“起来吧,我的孩子。”这种宗教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礼仪,令圣彼得六世明白他所侍奉之神,这次给予了他过于沉重的期望。他一边回想着最近发生的,有关教会的事情。一边对青年说道。
“你的名字我早已想好,神曾借恶魔之身,磨练世人意志。他那时所用之名,为普洛姆。”说出那个名字圣彼得六世忽然想到前段时间,引发世界偏斜之力的那位幽林星群年轻贵族,他又想起被神吩咐必须加倍注意的青年所信奉的那位女武神。
某个特殊的念头,就此浮现在圣彼得六世的脑海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