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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封顶。”这是乔亦初和几个班委和铁梅一起圈定的上限,到时候班费出一半,自己出一半,羊毛出在羊身上,只不过心里听了舒服点,好在他们班的学生家底都不错。
两个人又出了八佰伴去了百盛,逛完百盛逛保利,最后诸葛霄摆摆手,“不行了卧槽,比陪女朋友逛街还累,早知道让施译陪你来了。”
“休息下吧。”两个人在保利广场找了条长椅坐着,诸葛霄跑去买了两瓶冰可乐,刚好化了一半,碎冰浮在深色的液体里浮浮沉沉。诸葛霄在乔亦初身边坐下,把冒着水珠的可乐瓶子贴在乔亦初的胳膊上,“爽么?”
手上立时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乔亦初接过可乐,喝了一口,贴上诸葛霄的后脖子。
“卧槽,好冰!”
诸葛霄缩了缩脖子,也往乔亦初脖子上贴过去,乔亦初伸手去档,两个人闹来闹去,透过浓密的梧桐叶子投射下来的光斑随着微风在两人身上轻轻移动,是副很美的画面。
“别动!”诸葛霄低声喝住他,“衣领上有东西。”
乔亦初不动了,顺着他的视线歪脑袋去找,找不到,“什么?”
诸葛霄屏住呼吸靠过去,“我看看……”
乔亦初的脊背挺成完美的一条直线,制服衬衫的领口被他解开了两个,露出小半截细细的锁骨,诸葛霄着了魔似的慢慢靠近,少年的白衬衫,锁骨,木质扣子,秀美的喉结,抿着的唇形很正的嘴唇,微微有些翘起的鼻尖,笔挺的鼻梁,还有,长长的羽睫,深色的瞳孔……
诸葛霄心里想,爸,对不起,妈,我完蛋了。
☆、乔亦初从来觉得,这辈子他不会真正喜欢上什么人,但是。
十一到了。
诸葛霄老爸诸葛城曾经是个很爱国的青年,现在……是个很爱国的中年……
在诸葛霄十岁时,诸葛城带着一家三口非要去北京凌晨四点多看升旗,国庆那天看阅兵。主席在天安门上跟群众招手,诸葛城拿个望远镜激动得不行。矮个子诸葛霄被挤在人堆里,前面是他爸的屁股,后边儿是陌生大叔的前挡,左边是他妈,右边是另一个陌生阿姨,那个陌生阿姨奇怪得很,动不动就流眼泪,乱叫乱嚷着“啊啊啊兵哥哥好帅!”“啊啊啊啊海军服性感死了!”诸如这样诸葛霄根本不太听得懂的话。他就这样被围在各种屁股前挡肚子之间,转身都转不了,看么又看不到,也不知道他爸瞎激动个什么劲。当天晚上诸葛霄就发烧了,原因是……空气不流通。
打那以后诸葛霄一听见国庆就有种类似于晕车的头晕气短胸闷想吐的生理性反应……
放假前,诸葛霄问乔亦初,十一长假怎么打算。
他是得回家一两天的,但更想呆在Y市,所以就想知道乔亦初的行程,也好给自己的死皮赖脸找个理由。
乔亦初一举打碎了他的幻想,“陪碧沅去乡下看外婆。”
碧沅,宁碧沅,就是乔亦初那个千呼万唤还特么不出来的神秘女友。
诸葛霄愣了一下,默默地哦了一声,压了压帽檐,闷声道,“祝你被人挤死。”
“你呢?”
诸葛霄不是滋味,心想你跟你女朋友玩儿去,还知道问我怎么打算?但这醋吃得实在没缘由,他是发现了自己对乔亦初有那么一丁点儿奇奇怪怪的想法,但首先一个,自己是异性恋,就喜欢胸大腰细臀翘的大妞,乔亦初不是,没一点符合的。另外一点,乔亦初有女朋友,怎么看,他俩的羁绊也应该就止步于这种类似于好兄弟好朋友的关系了。
诸葛霄有意让自己打住,不再往奇怪的方向深入下去。主意定了,就觉得刚才那阵失落实在是好笑,“我回家。”他把背包往肩上一甩,笑道,“待会儿就走,许淼他们早就等着了。”
乔亦初收拾好东西想跟上他的脚步,“一起走。”
诸葛霄回头冲他笑着挥了挥手,“今天就不跟你一起走了,拜拜。”
面带笑容地转身,步伐轻松愉快,像是早就期待这一次放松。
乔亦初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会儿,既然诸葛霄走了,他也不用着急了,把胡乱塞在包里的书本子试卷和文具都拿出来,重新细致地整理了一遍,一样一样,像以前那样在书包里分门别类放好。周围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先走了啊,小乔!”乔亦初还是照往常一样抬起头,扬起个淡淡的笑,嗯一声,又低头收拾自己的。
又有人问,“小乔,今天没跟诸葛一起?”
“……嗯。”乔亦初笑了笑,“他回家。”
收拾好东西,教室里最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他锁了门,慢悠悠往车站走去,期间收到女朋友宁碧沅的一条短信,“明天要和阿宝去新天地街拍,你陪我好不好?”
乔亦初回了个好字。
他没往自己的公寓走去,而是回了乔楚的房子。乔楚正打算出门,为乔亦初的突然回家而惊诧,“怎么回来了?”
乔亦初有点累,放下包,嗯了一声,“很久没回了。你要出去?”
乔楚和周北岑约好了一起吃晚饭,但现在乔亦初回来了,什么周北岑周南岑的,通通靠边儿站。他连忙否认,“没有!朋友出去旅游让我替他照顾下他家的猫,正要过去给他喂东西吃。”
乔亦初抿嘴微微一笑,心里自然清楚那只猫究竟是谁,“你再不去,他就要炸毛了。”
乔楚不由分说按着他的肩膀,“别乱走,我打个电话就回来!一顿不吃饿不死!”说罢拉开阳台门,乔亦初只听他低低一声喂,像是刻意压着,接着就被拉上的玻璃门阻断了,他偏过头去看乔楚低着头打电话的样子,脸上有些不耐烦,是属于恶劣的乔老板的独特标志,但不耐烦之中却并没有包含恶意,仿佛只是习惯性了,不管是面对那人的声音还是脸,总自动摆出这副受不了的表情,仿佛知道对方不会当真,不会计较。
乔楚在阳台上烦躁地转了两圈,那边周北岑显然是委屈的,觉得自己地位低了,乔老板要不是没在他跟前,否则肯定一巴掌拍他脑门上,“跟我儿子比,美得你!”
周北岑说是是是,笑意透过电话传进来,“你好好陪他吧,反正现在让你过来你也只会给我找不痛快。”
乔楚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回到屋里,“晚上想吃什么?”
乔亦初想了一会儿,“煮的泡面。”
“啊?”乔楚袖子都挽好了,围裙都围上了,乔亦初这么一个轻飘飘的答案,让他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显得有些搞笑,“你在开玩笑?”
“不是,你别忙了,帮我煮碗泡面吧,我就想吃这个。”
乔楚宠儿子是出了名的没原则,一切都看乔亦初的心情,乔亦初说泡面,他肯定不敢给他弄热干面。他一头钻进厨房去,拧开火,水在锅里煮着,回头一看,乔亦初抱胸倚着厨房门看他,眼神却没落在他脸上,像是在想什么。
“有心事?”
“没。”乔亦初很干脆地拒绝了这个话题的深入,“你跟你家那只猫怎么样了?”
“哦他啊……等下,猫、猫什么猫!”紧张地有些口拙,不像平常伶牙俐齿的乔老板。
乔亦初笑得露出了牙齿,算是笑得开怀了,“到底怎么样?”
“就那样。”水煮开了,乔楚把面饼放进去,撕开调料包,一点一点挤着酱料,做得赏心悦目,耐性十足,“两个老男人了,还能怎么折腾。”
“为什么不搬一起住?”
乔楚苦笑,“我以为你总有搬进来的一天。”
乔亦初转身走了,声音显得飘忽不定,乔楚以为自己听错了。
乔亦初说的是,“我以后每周末回来一趟,你让他住过来吧,一家人,跑来跑去的不方便。”
锅铲哐嘡一下掉在了地上,乔老板前所未有地傻在那里,煮开的水噗噗噗冒着泡,定着锅盖,面条在里面翻滚着,一如此刻乔楚的心情。他弯腰捡起锅铲,抓着,傻乎乎地追出去,“我没听错吧?”
乔亦初回头斜他一眼,“面煮烂了的话,另当别论。”
乔老板一阵风似的冲到了煤气灶前,拧熄火,掀开锅盖,还好还好,细白细白的面条卷卷的,从没像现在这么可爱过。
一大一小一人端着一碗方便面,默默无言地吃着。乔亦初嚼了几口,眉头皱起来,这味道,和他记忆中的不太对。
他以为每个人煮出来的面条都是一样的。
就好像他以为不管自己和谁在一起,都不会有什么区别。
恋爱,结婚,生子,平淡过完一生,和谁过不是过。
乔亦初从来觉得,这辈子他不会真正喜欢上什么人。他习惯了什么事情先为对方考虑,想着对别人好,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给自己的心设了厚厚的一道壁垒,没人有能耐越过去。
他其实,永远只爱自己。
但一碗面条让他发现,也许,事情不是像他想的那样。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乔楚,问问他自己这辈子值不值得,那个人毁了他这么多,为什么最后还有勇气重新开始?为什么能信任一个人、爱一个人到这个地步,连自己都能交出去?
有什么,能比自己更爱自己?
但他只是轻轻搁下碗,说一声,我吃饱了,就回了房间。
作业本摊在书桌上,却久久未写一个字。脑袋第一次跟浆糊一样,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清。他忍不住掏出手机,心里告诉自己是看时间,但看到干净的页面时心里还是禁不住咯噔一下,失望铺天盖地,没顶而来。
快得理智如他,也招架不住。
爱情、失望,都是非逻辑感情,无理可循,没有缘由。
乔亦初关了机,仰躺在床上,手掌垫在后脑勺。
第二天他很早就醒了,这事情太不符合他的生物钟,弄得他自己在床上清醒着躺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是这么早就醒了,心里搁着事,睡得不安稳。干脆就起了床,起床气也难得没跑出来溜达,动静小得连一向睡得浅的乔楚都没被他弄醒。
出了门,在楼下早餐铺子里喝了豆浆稀饭,又在街心公园溜达了几圈,终于等到了碧沅的电话。他买了早饭,打的去了新天地,碧沅和阿宝已经等在那里了,乔亦初把早餐递过去,碧沅很自然地接过来,像是很习惯受乔亦初如此照顾。
阿宝是碧沅在豆瓣认识的摄影师,算是半个豆瓣红人,出的作品都还不错。碧沅和他合作过好几次,在豆瓣上也渐渐积累起了自己的名气。一般他俩在那忙得不亦乐乎时,乔亦初就负责双手插兜在旁边围观。他其实不喜欢参与,倒不是嫌烦,而是阿宝工作之余老喜欢有意无意地眼神往他身上飘,嘴里说着,碧沅你男人对你真好,眼神却对乔亦初勾着。
乔亦初怎能不知。
他这招gay的体质,从小到大不知道遇过多少回了,从最开始的厌恶慌乱,渐渐变得能像现在这样不动声色,喜恶都藏起来,眉眼舒展,笑得得体迷人。
装傻么,谁不会。
然而修养再好,也经不住被三番四次用看裸体似的眼神打量,因此在阿宝第六次把眼神飘过来时,乔亦初跟碧沅打了个招呼,自顾自散步去了。
走到85°C,乔亦初进去买蛋糕,正挑着,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漫不经心地接起来,夹到耳朵和肩膀之间,手上还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夹子,夹了块菠萝蛋糕。稳稳放进盘子里,眼里笑意满出来。
“咦你居然起床了?我以为打电话过来一定会被你骂死。”诸葛霄的声音显得中气十足的。
“嗯。”乔亦初应了一声,“知道会被我骂死还敢打,算你运气好。”
诸葛霄笑嘻嘻的,“你起这么早干嘛?”
乔亦初顿了一顿,一边示意收银员扫码,一边回答他,“陪碧沅街拍。”
诸葛霄拖长音哦了一声,声音里的失望浓重得乔亦初根本忽视不了。
他想,如果诸葛霄的失望表现得不这么明显,那么事情会好办很多。
“你大早上打电话来干什么?”
“额……”诸葛霄轻笑一声,“想你想的睡不着呀,哥们儿。”
说得跟无赖似的。乔亦初拎了袋子,推开玻璃门,早十点的阳光洒下来,暖洋洋的,让他眯起了眼,“想我么?我来X市找你。”
☆、十一是让你们爱国的不是让你们谈恋爱的!
诸葛霄挂了电话,愣了两三秒,又赶紧拨回去,乔亦初淡定地接起来,“怎么了?”
“你、你确定要过来?你不是说要陪你女朋友去奶奶还是外婆家?”
“外婆。”乔亦初语气里带着笑意,在高铁的自动售票机上买了最近一班去X市的票,“我已经买到票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诸葛霄木然道,“一路顺风。”
再次挂掉电话,诸葛霄把脱掉的外套又穿回去,抱起篮球扭头就往校门口走,留下许淼一群人在后面目瞪口呆的,半天后许淼才追上来,“你干嘛?不打了?”
好不容易把以前的一群朋友凑起来打全场,正商量着这边由谁跳球呢,这家伙打了个电话居然就连球都不打了,耍人也不带这么耍的。
诸葛霄扬扬手,倒退着走了两步,“改天。”
许淼抓起背包也追上去,冲身后那群损友嚷嚷,“诸葛说不打球了,改日!”
后边一群人马上配合地起哄,“日谁啊!”
“就是!有新嫂子了啊?带来给哥们儿开开眼啊”
另有几人嗷嗷叫着,“活春宫!活春宫!”
诸葛霄头也不回地冲身后那群狐朋狗友比了个中指,成效自然为零。于是浩浩荡荡十几个少年,就这么愉快地由打篮球变为看嫂子。
从X大到高铁站有直达的公交车,十五分钟就到。诸葛霄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要是他正儿八经地请他们回去该干嘛干嘛,那肯定会更激起他们的看戏心理,索性就让他们跟着,等到时候见了乔亦初,戏也就散了。
他上了公交车,许淼眼疾手快抢了他身边一个座位,神秘兮兮,“哥,我跟你关系最好,透露点呗?”
“乔亦初。”诸葛霄两眼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淡然吐出一个名字。
许淼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半晌才喃喃道,“这让我叫他嫂子,我实在是有点叫不出口啊……”
诸葛霄终于扭头白他一眼,“我他妈真想剖开你脑子看看是不是左边开水右边面粉!”
许淼肃然起敬,“哥,这就是传说中的骂人不带脏字么?不亏是学霸的人!”
后座上戳出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两手扒拉着椅背,“咱新嫂子是学霸啊?”
诸葛霄好笑地回头看他一眼,点点头,“学霸。”
许淼觉得作为诸葛霄死党里面唯一一个见过乔亦初真面目的人,自己是很有点发言权的。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是得意的神色,“新嫂子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代表!”
“年级第一!”
“班长!”
“学生会会长!”
许淼每说出一个头衔,车厢里便发出一声“哇”“我靠!”“哎哟卧槽!”,只听得诸葛霄想把自己脸遮起来,假装不认识这群傻逼。
“漂不漂亮?”
终于有人问重点了。
“废话,不漂亮诸葛能看得上么?”
许淼回想了下乔亦初那张冷淡中带点懒洋洋笑意的脸,中肯评价,“很会长。”
“什么叫很会长啊?漂亮就是漂亮呗,别兜圈子!”
许淼摊摊手,“我形容不出来,你们自己看,反正不是一个漂亮可以形容的。”
话说着,车就到站了。诸葛霄手上抱着篮球,肩上单肩挂着背包,三两步跳下了车。许淼招呼着后头看热闹的一群损友,“孙子哎,赶紧他妈的给爷跟上!”
刚到出站口,乔亦初电话就打进来了,说是已经进站了,大概有五分钟就能出来。诸葛霄嗯嗯两句,挂了,心里有点儿紧张,心跳加速,砰砰砰跟篮球在地上弹跳着似的。他这人,一紧张就想上厕所,上小学那会儿怕考试,铃声打响前他能往厕所跑十七八趟,弄得老师以为他年纪这么小就得了什么难言的病。后来他不上学了,也不怕考试了,胆子肥了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很难遇到过这种能让让他想跑厕所的事了。
但现在,诸葛霄的身体诚实地提醒他,该去厕所了。
他扭头往厕所冲,许淼把他拉住了,“二啊你,人出来了你倒钻厕所了,有你这么接人的么?”
诸葛霄掏出手机,假装看时间,实际是看发型。接着想起来早上喝了豆浆和青菜小粥,偷偷摸摸龇了牙,左右照了照,满意了,把手机揣回兜里。这时候刚好一大波人从出站口涌出来,诸葛霄往后退了退,站在一根柱子旁,他人高,长得也好,一身运动装朝气蓬勃的,站在一群灰头土脸的人中间,显得特别鹤立鸡群,来回的几个女性车站工作人员冲他看了好几眼。
乔亦初就在这波出站的人群中,相比于其他大包小包的旅客来说,两手空空的他实在是轻松得过分了。他一眼就看到了诸葛霄,百无聊赖地靠着柱子,胳膊底下夹了颗暗红色的篮球,状态很放松,但两眼却紧紧扫视着出站的人。乔亦初抬高手臂冲他扬了下,挤开人群往他那边走去,站定了,第一句话是,“十一,人真多。”
诸葛霄站直身体,“那你还来。”
这一来一去的对话实在是有点打情骂俏的暧昧,诸葛霄说完这句话就住了嘴,“走吧,请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