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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将来焉有正经儿媳的立足之地?宠妾灭妻,嫡庶不明,就是乱家之本。”
“咱们就阿渝这一个儿子,平日里我严厉些,无非是盼他成器。若只是一个女人,哪怕百户家的闺女,儿子看上了要来做妾,不过一句话的事,也省得家宅不宁,倒叫那孽障对咱们心下生出怨怼来。可是这位赵姑娘有先前的渊源,是做不得二房妾室的。”楚将军低声拦下妻子要为儿子定亲之事,道,“就是阿渝的亲事,也暂缓一缓。现在赵家那头算是断了,这孽障一时半会儿的明白不过来。你我不提此事,他倒还安宁。若是强行拗着他给他定亲事,怕是激起他的心来,一则跟岳家生出嫌隙,二则又是一场气。何苦来,他纵使皮糙肉厚,我也不想费那个力气抡鞭子。待他大安后,我亲自带他在身边使唤,正经冷上两年,我替他安排好前程,介时他也能明白些,再说亲事不迟。”
楚夫人肃容道,“是这个理。”
第114章
楚将军不是楚夫人心慈意软的女流之辈,待楚渝身体大安后,楚将军就亲带了他在身边使唤,安排下来的事务连喘气的空都不给楚渝留一丁点儿。倘若见着偷懒,轻则斥骂,重则打罚,好在楚渝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渐渐的也能支应下来。便是幕僚程远之也不禁暗下劝楚将军,“少将军这个年纪,我要说有一无二,将军定以为我溜须拍马,只是,我看少将军行事,亦不算坠了将军的名声啊。将军何尝是那等不近人情之人,对少将军略宽泛些,于父子之情上亦是慰藉啊。”
楚渝越是能干,楚将军想到他的心思愈是来气,道,“先生这话倒了稀奇,我生他养他,调理得他读书习武长大成人,如今使唤他干些活,他做得周全是理所当然,怎么到先生嘴里倒成了功勋?就如今当今这世道,子女孝敬父母已不是天性使之,反成的邀名赞誉之事。我倒奇了,难道这不是本该之事么?”
程远之听楚将军这番话,只得不再言语,又看楚将军神色间未有不满之意,倒也心下有些分数。
赵长卿经了楚渝之事,许多天都神思不属,没有出门,倒是苏先生劝她,“一点小事,何曾就吓成这样?”
赵长卿打发了来福来禄出去玩儿,倒了盏茶,亲奉给楚先生,道,“我也不是害怕,就是如今细寻思,觉着自己实在呆笨。我若先时察觉,定得远着他些。”
苏先生一笑,“他是谁?谁是他?”
赵长卿有些羞意,她是个后知后觉的人,且这些年只顾着防备凌腾,同楚家兄妹来往,很是有些情分,赵长卿细思量这些时日,其实很是攒了些心事,只是无人能说罢了。赵长卿道,“我记得我跟楚哥哥第一回见面还是在老祖宗的寿宴上,那会儿楚将军刚来赴任,楚哥哥在宴上扮成楚姐姐的模样。因他刚来边城,闺秀里谁都不认得,无人理他。我那会儿小,爹爹不过是总旗,也无人理我,我们就坐在了一处说话。自此就认识了,因他时常照顾我,我心里是只拿他当成朋友的。”
苏先生道,“你如何可是得省省吧,若你小时候生得讨喜,他当你是个漂亮娃娃,照顾你倒是有些哥哥妹妹的意思。只是你渐渐大了,也不是无盐丑女,楚公子正当少年,慕艾之心,人皆有之。你以后就当注意,这男人哪,哪里会无缘无故的就对非亲非故的女孩子百般照顾?都是有目的的。”
赵长卿扯着块帕子,低声道,“只是想一想,这些年,承楚哥哥关照,他帮我甚我。我虽无以为报,心下也是感念他的。”
苏先生心下一动,道,“你如今这是明白过来了?”赵长卿后知后觉,连苏先生都觉着不可思议。其实女孩子心思细腻,一般开窍倒比男孩子早些。楚渝那点儿心思,苏先生早几年就看出来,只是未曾点破罢了。赵长卿则是只缘身在此山中,竟半点心不走,只傻傻的将楚渝当做兄长亲近。如今纵使明白了楚渝的心意,可惜楚家门第实在不好高攀,楚渝行事不谨给父母发觉心意,不但楚渝自己吃了苦头,这层窗户纸捅破,纵使赵长卿明白过来,哪怕有什么别的心思,也已经晚了。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楚家在边城的权势。
赵长卿淡淡一笑,心下却觉着悲凉,“先生莫担心,我是什么样人,家里又是什么样,我心里再清楚不过。我虽是呆了些,且按礼法规矩,此事颇是可耻。只是不知为何,如今回味起来,我心里竟是淡淡欢喜的。我与楚哥哥门第不相配,我也不会发梦真觉着会与他成事。可偏生有时私心觉着,我这一辈子,有这般出色的男子曾倾心于我。他又为我做了许多事,我只是太笨了,竟半点没察觉。”
“我虽自认为不是什么绝色容貌,可是,若他只爱我容貌,凭他的家势,何尝值得他为我做这许多事。纵使他不说,我也知道他待我是真心的。”说着,赵长卿不觉滚下泪来,“如今我都明白过来,更加知道,今生可能再没人像他这样用心待我。可是,能有人这样待过我,也是我命中的一段福分吧。待将来我老了的一日,再回味今日,想来也是高兴居多吧。”
苏先生叹道,“你能想明白就好。天下事,十全九美,端看天意如何。若你们注定有缘,不论如何波折坎坷,终究会在一起。若无缘,纵使彼此有情,终究求而不得,离燕分飞。”
苏先生又道,“这事你能想开最好,只是,男女之情,天生自然之事,有何可耻之处?莫跟那些道学先生学,若都依着规矩法礼,人与木头有何差别?说句实在话,女人这一生,若年轻时没被人爱慕过,才是可耻之事呢。”
赵长卿拭泪笑道,“先生的话,总与别人不同。”
苏先生不以为然道,“只是人人不肯说的实话,我说出来罢了。就如你说的,哪怕无此缘分,楚公子曾这样用心用意的待过你,他并无轻浮之举,反处处为你着想,纵使有私情私意于此,到底也是令人敬重的私情私意。你生就心善,故此能明白这份心意的不易之处。待得你年长,经些世事,就更能明白其中珍贵了。”
“这人世间的情缘,多是不圆满的。不过,纵使不圆满,只要当时用心对待了,也算没白蹉跎了那岁月。”
见她哽咽气噎,哭都不敢哭出声,偏生又泪如雨下的模样,苏先生轻轻抚摸着赵长卿的脊背,劝她道,“放宽心,世上没有走不过的路。”
“我也不知是怎么了,以前只知道委屈了使人想哭,如今有人对我这样好,我每想起,竟忍不住的心酸。”
第115章
一时伤了神,天气转凉时,赵长卿便觉着鼻塞头痛,有些着凉。亏得有苏先生开得药,凌氏到底心疼自己闺女,劝她道,“这本与你无干,你就只当没认识过楚家人就行了。莫害怕,凡事有我跟你爹爹呢。”
“母亲,我没事,你莫担心。”
凌氏宽慰了赵长卿几句,见她精神不好,看她睡下后方离开。
凌氏回头又跟丈夫唠叨,“她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经过这样的事?怪道害怕呢。不然,咱们长卿自小到大就没生过病,怎么这忽就病了?”虽然楚渝先时帮着找回了赵长宁,如今凌氏也顾不得此些恩情,心下深怨楚渝缺德,竟然打她闺女的主意。如今楚家不检讨自己儿子,仗势将事都怪到她闺女头上!饶是知道惹不起将军府,凌氏亦颇是怨恨。
听说闺女病了,赵勇忙起身道,“我去瞧瞧长卿。”
“她刚喝了药睡下,你别去了再吵着她。”凌氏拦下丈夫,问,“你在卫所可还顺利?”
赵勇笑,“挺好的,跟以前一样。放心吧。”
凌氏叹口气,“就这样悄不声的过去才算福气。”
“是啊。”赵勇轻叹,又问,“长卿怎么病了?”
“立秋天也凉,着凉了,苏先生开了方子。她素来身康体健,过两日就好了。”
凌氏颇不具备预言本领,原以为赵长卿过个三五日必好的,谁晓得寻常不生病的人但凡病起来,倒格外缠绵了些,赵长卿一个来月都无甚精神,连中秋都没过好。等赵长卿真正打起精神时,已是重阳节前了。
朱老太太笑,“前些天听你祖母说你身上不舒坦,如何可是大好了?”
赵长卿笑,“老祖宗,我已是大好了。我寻常一年一年不生病的人,这回也不知道怎么了,忽就没精神起来,倒叫长辈们跟着担忧。老祖宗还特意赏我的补品,如今非但大好,倒还胖了些呢。”
朱老太太笑,“哪里胖了?是瘦了。”
“兴许是长高了些,老祖宗才瞧着我瘦了。如今不知为何,饭也吃得多,平常吃一碗就饱的,现在倒要吃一碗半了。我母亲还说呢,修来我这样能吃的闺女,家都给我吃穷了。”赵长卿一句话说得人都笑了,凌氏笑道,“这一好就开始贫嘴。”楚家好几个月没什么动静,凌氏也能安心过日子了。如今赵长卿大安,凌氏更是放下心来。
朱老太太笑,“非得有这么个人说说笑笑的才热闹。”
赵老太太笑,“母亲说的是。这些年,多亏有这丫头伴在我身边,哄我开心。这刚好,又要拈针动线的,我忙劝了半日,才歇了这心思,肯再养一养。”
赵长卿笑,“本就是大好的。偏我一做针线,祖母就说‘快别费那个精神了’;我只好去看书,祖母又说‘快别劳那个心了’;我说那就陪祖母说话解闷儿,可没说几句,祖母又说‘别伤了神,去隔间儿睡会儿吧’。还是前天我撺掇了祖母过来给老祖宗请安,一是请老祖宗放心,二则出来转转,听一听老祖宗的教导,非但能叫我长些见识,还能请老祖宗代我跟祖母说说情,可是别总拘着我了。以前我总听人说忙了抱怨,觉着累,殊不知这闲了更难受,只恨不能找些事来做哩。”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袁氏亦不禁笑道,“嗳,先前听说你不舒坦,老祖宗就时常念叨,我与你姐妹们也惦记你。如今看着,你倒不像是在家养病,倒仿似在哪儿修行去了。如今出了关,比先时更机伶惹人疼了。”
赵长卿笑,“要说机伶,大娘看我长大的,小时候何曾机伶过,人都说我笨来着。皆是因我腿勤,时常跟着祖母过来给老祖宗请安,听着大娘这说话谈吐耳濡目染的,我学了个皮毛,如今人就夸我机伶了。可是把我乐的,回家三天没阖眼,只顾高兴了。如今连大娘也这样说,我这回了家,还不得乐得一个月睡不着觉。”
袁氏大笑,挽着赵长卿的手道,“你铃姐姐是个闷不吭气的性子,人说她斯文,我只嫌她不够爽俐。你这性子,不像你娘的闺女,倒像是我闺女了。”
“要不怎么喊您大娘呢。”赵长卿笑,“铃姐姐斯文是斯文的恰到好处,王家两位孙小姐,我虽不熟也是来往过的,都是斯文俊秀才貌双全的姐妹,可见王老夫人就喜欢这样的斯文人。”
朱铃亲事已定,大礼就定在明年,听赵长卿这样说,不禁羞道,“你如今真是疯了,倒打趣起我来。”
“这实在冤枉我,这要叫打趣?我还没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这才叫打趣。”姐妹们玩笑了一阵,便一起说话去了。
赵家过来热闹了一日,待得晚上朱明堂回家,夫妻两个用过晚饭,各自梳洗毕说起家中事来,及至袁氏说起,“今天姑妈过来给老祖宗请安,卿丫头跟着一道来的,如今看已是大好了。哎,这些重孙子重孙女的,这离得近的,除了咱家的几个,老祖宗也独对卿丫头另眼相待罢了。”
朱明堂道,“打小儿姑妈就带她过来的,自然有些眼缘儿。”
“岂止有些眼缘儿,她这两个月病着,老祖宗打发人送了好几回东西,就那养身子的上等燕窝也送了好几斤。”
“怎么,你还眼红那个?”朱明堂道,“你若是少了那些东西吃,赶明儿我叫人买半屋子回来,纵使日日当饭吃也使得的。”
袁氏笑嗔,“你也太瞧不起人了,难道我是那等没见识的?咱家何曾缺了这个,我也只是嘴上一说罢了,也并不是就眼红老祖宗喜欢她。孙男弟女的多了,没有卿丫头也有别人。只是有件事我觉着稀奇,先时卿丫头同将军府走得最近,如今她这一病了,与那边儿倒似冷淡下来了。我问些将军府的事,她只含糊过去,你说可不稀奇?”
朱明堂不以为意,“你也想得忒多了。先前就说走得近,不过是同将军府的姑娘玩得好罢了,楚姑娘及笄不就是卿丫头做的赞者吗?如今楚姑娘嫁了人,事情自然多,哪里还能似做姑娘时随意?就是她们这些小女孩儿,喜怒不定,一时好了歹了的,都是常情,有甚可稀奇之处?别成开瞎寻思,不早了,歇了吧。”
袁氏一想,也觉着丈夫在理,便未再说赵家之事,转而说起给闺女备的嫁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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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青峰特意去楚家走了一趟,问楚将军,“长卿再继续跟我习武,你没意见吧?”
楚将军有些尴尬,“这从何说起?”
欧阳青峰没什么气质的啧啧两声,“从何说起?你们家快吓死她了,吓得病了好几个月不敢出门,现在病好了,避嫌疑避的连我那里也不敢去。”
楚将军此等人物,脸皮是不缺的,笑道,“这真是误会。那事都是那孽障不好,与人家姑娘有何相干?这大概是误会。只是,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怕是赵家姑娘又得误会。一事不烦二主,青峰特意来为赵姑娘出面,就请你告诉她,不要误会。我知道此事同赵姑娘无干,请赵姑娘尽管放心就是。”
欧阳青峰唇角微勾,“我是民,你是官,还得多谢你给我这个面子。”
楚家其实没啥底蕴,便是楚将军自称家传的枪法,其实也不是楚将军自先兴国侯府老侯爷手上学来的,跟楚家祖宗半点关系都没有。除了这一套枪法外,楚渝大部分武功都是欧阳青峰教的。
欧阳青峰毕竟是楚渝的授业之师,自身不缺本领,又不是那等看着主家脸色吃饭的坐馆先生。说到底,人还是要靠实力说话,听到欧阳青峰的揶揄,楚将军笑,“青峰要这样说,岂不生分。年前我得了几坛好酒,尚未开封,难得你登我这门,今天咱们好好喝几杯。”
欧阳青峰道,“今日无心饮酒,你干脆送我几坛就是。”
楚将军忙道,“竟真生分不成?”
“不过一些小儿女之事,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欧阳青峰道,“昔日家师曾传下一门武功,我修练数年,未有所成。阿渝更不必说,这武功更适合长卿的体质。阿渝已经出师,你管他严些,以后莫叫他去我那里,我得用心调理长卿。”
楚将军亦是武人出身,不禁问,“什么武功,竟能难倒你?”
“武功最讲究根骨体质,阿渝已是难得的根骨,我的武功,他倒学了大半去。余下的一些,他学不好,并非人笨,实在是那些武功不适宜他。”欧阳青峰道,“我给这小子诳到边城,先时只觉着长卿忽生神力之事稀奇,这两年我细看她,倒可传承家师衣钵。”
楚将军道,“只可惜是个丫头,若为男子,将来沙场建功,也不枉青峰你调理她一场了。”
欧阳青峰笑,“沙场不过名利地,何如逍遥世间来得自由自在。”
欧阳青峰自楚家告辞,又寻赵勇细谈了一回,赵勇对赵长卿道,“欧阳师父说有一门绝好的武功,非常了不得,非你不能学。且你是拜了师的,先时你这病总是不好,如今病好了,就去学武功吧。”
赵长卿还有些犹豫,赵勇道,“欧阳师父说,他已经同楚家说过了,你无须担心。”
既这样,赵长卿道,“那我先去瞧瞧师父,若便宜,再叫阿宁他们过去才好。”她觉着自己学武功没啥用,倒是赵长宁,这以后是预备走武举路子的,能学出些名堂才好。
赵勇道,“这也好。”
欧阳青峰另换了一处大宅子,五进宅地,中间一大花园,宽敞的很。赵长卿边走边瞧,笑问,“这宅子也不似新的,师父既有宅子,怎么先前倒住那处小宅子?”
欧阳青峰笑,“不过是逗逗阿渝罢了。若吃用都要他来张罗,即便我是做师父的,这威仪也要大折折扣的。”
赵长卿道,“师兄不是那样的人。”她已经想过了,她与楚渝门第相差甚远,的确不合适婚姻。可楚渝先时对她那样好,她也不必做出那等闭口不提的小气模样。因心底无私,赵长卿还替楚渝辩白了一句。
“是与不是,我不靠别人的良心过日子。”欧阳青峰道,“前些天看你半死不活,如今怎么倒又精神抖擞了?”
赵长卿也是要面子的人,道,“谁生病还活蹦乱跳的?如今我病好了,精神自然也好了。”她还不至于为这些事要死要活,且不说前世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就身边的人,如苏先生不知多少波折坎坷,看如今苏先生依旧笑意常在,何等洒脱。对比之下,她与楚渝的这点子事真不算什么大事。
欧阳青峰并不多问,要不是看赵长卿自己振作起来,他也不至于真就再理会她。世上根骨好天资好的人虽难找,可欧阳青峰并不是没见过。要收徒,要授艺,非但根骨天资不能缺,心性更要看准,不然一个走了眼后患无穷。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