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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能割出多少爱》 Ⅲ我的初恋给了谁（1）
第七章
我的初恋给了谁
视察完了我在公安局后楼的单身宿舍，估摸着要到晚上下班时间了，我掏出小灵通给老等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回来了。
老等说：“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们了。你在局门前等着，我送完这车上的客人就去接你。20分钟啊……20分钟准到！”
我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话要对老等说，在成都的感情经历只能跟他分享和倾诉。只有他才不会笑话我炫耀艳遇，因为他了解我是个认真的上进青年。不过，我能想像出他要说的话——“你小子狗肚子里装不下二两香油，这事你得烂在肚子里。”
可以说割了尸体的那个玩意，改变了我的择业方向，而四川之行则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我揣上了500元钱，想请请几个哥们儿，安慰一下心里不平衡的叶胡，这几个同寝室的穷哥们儿还得长处呢。
出了大院门儿，老等也就开车等在门岗那儿了，他正和站岗的武警战士套瓷。
我上了车说：“大哥，我想死你了。”
老等说：“得了，别整那虚的，没用！”
“那你说怎么才有用？”
“请客，让我们大家撮一顿。”
“我正有此打算，你们也都快实习了，以后大家见面的时间可要少很多了。”
“少什么少，你怎么忙也得跟我们见面，要按时汇报情况。对了，你嫂子星期天请你们到家里去吃饭，还有她们医院的几个护士小姐妹。前天我俩都登完记了，要不她怀孕显怀就闹笑话了……婚礼不办了，你们这就算是喝喜酒了。”
“这活动你说嫂子怎么就不早点安排呢，小护士我都用不上了。”
“耶，你和宁一又出什么新状况了？老实交代。”
“我不正要跟你汇报吗，不过不是宁一的事儿。”
正开车的老等回头瞪了我一眼：“几天没见，你小子还长了花花肠子了！怎么，有别人了？”
我压抑着兴奋，跟他说了成都那天夜里和萨娜之间发生的事儿，又带着痛苦学了学萨娜第二天怎么冷淡我的态度。
老等果然骂道：“你小子，狗肚子里装不下二两香油……”
我接茬说：“……这事你得烂肚子里。”
老等气乐了：“打死你也别往外说，要不萨娜真就没法活人了。”
“可我是想跟她结婚呐，我爱她，这不是让人着急吗？”我想让老等给我出出主意。
“你个小毛孩子，人家爱不爱你还不知道呢？上床不等于就又爱情，有了爱情也不等于就能结婚。那天完事你们早上起来，她怎么做的？怎么说的？”
“天亮的时候，我先醒的，搂着她光滑的身体不想起来，还在她脸上亲来着，结果就把她亲醒了。萨娜摸了摸我的脸，然后就把我放在她胸上的手拿开了。等到她起身穿上衣服，立刻就变严肃了。她让我也把衣服穿好，说我们得好好谈谈；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我只能有这一次了，昨天是喝醉酒了，下不为例。”
“她喜欢你是真的，但爱不爱你就不知道了。萨娜要从过去走出来不容易呀，她不愿意你年纪轻轻地跟她一起伤悲。看她的做法，还像是有一点爱你。她要是特别爱你就更糟了，因为她爱你，你想跟她结婚就更不可能了。”
“你说的都是啥玩意，像绕口令是的，没听明白！”
“等你以后再大些，就无师自通了。你小子怎么净摊上这些不怎么实际的所谓爱情！看我多好，找个平凡的护士做老婆，没恋爱先同居，没事就在床上亲热，下床就想着做点啥好吃的。我们从来就不谈什么鬼爱情，也不说谁爱谁，就是互相惦记着晚上下班呀开车呀别出事——多简单，多好！哪像你刚碰上两个女的，就要死要活的……现实点，少受伤。”老等说着，把车就开到了学院门口。
他下车给保安递了根烟，说：“我进去给哥们拉趟行李，他分到公安局了。”
保安看了我一眼笑笑说：“恭喜你啊，那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快进去吧。”
我特佩服老等的应变能力，都到了五体投地的程度了。老等边向我们的男生宿舍楼转弯，边牛烘烘地讲：“撒个小谎——林彪说了，不撒谎办不成大事——其实不撒谎，小事也办不成。”
车停到男楼2号底下，老等拿出他的手机往寝室里打电话：“王朗晴，你们都等饿了吧？你叫上他俩赶快下来，老卓请客。”
老等说完，看我盯着他的三星推拉盖的新手机看，就说：“新婚礼物，你嫂子给买的，那个旧的被一个打车的醉鬼撞掉地上摔坏了，等我新鲜两天就扔给你玩，我一个开出租的糙老爷们什么不能用……对了，我再给你嫂子打个电话，告诉他今天喝完酒就不开车回家了。她不乐意我酒后开车，怕当寡妇。今晚我也在寝室里住了，大家尽兴喝尽兴聊，明天好早起拉上东西送你。”
我现在听到“寡妇”俩字特别敏感，心里有种莫名其妙地不舒服，就胡乱点了点头。
这当口，他们3个出了楼门。就见叶胡被伍浩云搀着走路一瘸一拐的。我赶忙上前去搂着叶胡关心地问：“怎么了哥们儿，被人煮了。”
叶胡满脸红黄相间，像块小孩尿布，顾左右而言他。
伍浩云搭腔说：“还不是看你割了个东西就交上了好运，他阿舅就自宫了。”
老等拦住话题说：“别扯犊子了，就你撺弄他干的好事儿，还有脸说！不就割个包皮吗？你们撒开手，让他自己走。”
我一听就乐得不行：“还都和那玩意不对付啊，祝贺叶胡，你也成人了。”
“成、成、成个屁，你们都有了女人了，我什么都、都、都没有。”叶胡被自己的话憋得脸都紫了。
我听出来有新情况，看来这几个家伙知道要毕业实习了，都开始蠢蠢欲动，要加快解决个人的生理和感情问题的进度了。
老等说：“到饭店再敞开了唠，咱们别走远了，还上门前的狗肉馆。今天吃点好的，老卓你出200元，剩下的我包葫芦头。”
一行人进了常去的那家朝鲜族狗肉馆。我们这回直接进了包间，要大吃一回嘛。包间里面是朝鲜农家小火炕的格局，人都得盘腿坐在上面吃喝，十分舒服。因为怕有人不习惯，就有俩位置带放脚的坑——当然，这位置就归叶胡占了，他两腿之间有了情况，不能坐了。
接下来，烤牛肉，炖狗肉，加上各种朝鲜族的泡菜摆满了一桌子。
点菜时叶胡嗑磕巴巴地起哄：“给老卓上一盘警察服，祝贺他混进阿舅公安局。”
我还在想这“警察服”是一道什么菜，以前那个熟悉的漂亮女服务生端进来了——我看完就气得这个乐呀，原来是一盘凉拌狗皮！
《一刀能割出多少爱》 Ⅲ我的初恋给了谁（2）
老等抽巴着风吹日晒暴了皮的老脸不高兴了：“以前咱们怎么骂都没关系，可我们卓兄弟要是当了警察，以后就少开这种烂眼子无聊的玩笑。”
话说完，大家就端起杯中酒说：“先扔进去一杯，祝贺老等大嫂能生，祝贺卓左右高升！”
正喝着呢，老等的电话响了。
“一准是你们嫂子怕我喝多。喂，嗦什么，刚喝……啊，对不起，是宁一呀，你在学院呢？对，卓左右回来了，正和我们喝酒呢……你快来吧，门前的狗肉馆。”
“怎么把她叫来了？”我不知道现在怎么面对宁一，尤其是和萨娜有了那种关系以后，就有些急了。
老等说：“急什么？怎么了？普通男女同学就不能在一起吃饭了，小家子气，没出息！”
“你欠着人家钱，还是欠人家情，不敢见人家？老实交代！”王朗晴不明就里，瞎起哄。
“得了，把你们的事今天都说清楚。还有你——叶胡、伍浩云。以后实习了，我监督不了你们，不能再背着我瞎胡整了。”老等阴阴地看着我们4个小兄弟，冷冷地说着，可我们却感到被关心的温暖。北方哥们义气比别的地方重，酒桌上就常引爆浓烈的兄弟情，俩男人喝高了抱头痛哭的场面比比皆是。
我笑着观察他们几个，说：“你们几个近来没干什么好事吧？惹老等大哥生气。”
“没什么大事，前天老胡阿舅求我领他去了趟发廊，结果他包皮过长，老喊疼——人家小姐急得哪个气呀，把小费扔到他脸上给赶出来了！这不，阿舅昨天又求我领他到校医院做包皮割礼，就是当爸的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伍浩云一说，我拍桌子笑个不停，然后强忍着说：“太精彩了，我得自罚一杯。”然后独自干了一杯。
“王朗晴也没闲着，也有节目……”伍浩云正要讲下去，却被老等打了一下脑袋——原来是宁一进来了。
她穿着背带牛仔装，里面掖着红衬衫，到是和我的砖红T恤很情侣。老等赶紧起身把我身边的位置让给她。
宁一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坐下了。我感觉她的手在桌子底下掐我的腿，然后就紧抓着我的左手不放了，我挣也没挣开——这一切都在暗中连续进行，没人察觉，疼我也不敢喊出来。
这时，那个穿鲜艳朝鲜族服装的小女服务生进来送口碟和铁筷子，老等说：“英子，你也坐下吧。”那丫头害羞地坐在王朗晴的身边。
我有些纳闷：这几年三陪事业发达，怎么连小饭馆都有人上桌陪酒了？
英子夹了一块烤好的牛肉放到了王朗晴的嘴里，我暗自羡慕那小女孩漂亮，王晴朗艳福不浅。
老等怕我瞎说话，就抢过话头说：“今天人挺齐的，我提议喝一杯酒。要毕业实习了，在喝之前我卖卖大，唠叨几句，你们不愿意听，我也得把丑话说前头了，不高兴你们就别喝。”
大家看老等大哥的一脸严肃，都纷纷点头。
“先说王晴朗，你把英子追到手里，不能祸害人家，她才十八，你多让着她点。还有，对将来要有打算，不能玩玩就拉倒了。”
我一听，原来如此——这家伙去不了韩国，也冲国产韩妹下手了。不过，这朝鲜族的小妹在东北是有名的勤劳温柔，值！
一脸粉刺但五官尚可的王晴朗点点头，拍了拍英子的肩。喝干了酒，把杯口冲下晃晃，表示没藏奸耍滑。
“再说伍浩云，你家里那个女朋友来学院我都见了，挺不错的，你要珍惜。趁回老家实习，该订婚就订婚。以后不要在外面花天酒地瞎胡混，你父母开牙科诊所也挣不了几个钱。”
伍浩云这白净面皮的公子哥儿外表看起来最像医生了，他脸红了，也点了点头，也把酒喝了。
“叶胡，你爸从小对你不好，老打你吓唬你才做下的这口吃，这是种病，不用自卑也不用掩饰。我都安排好了，还给你嫂子她们医院院长送了两条中华烟，他同意咱俩去实习，你也趁机把病治了。另外，让你嫂子给你物色个护士谈谈，你别着急瞎整再染上病什么的。”
叶胡听了这话又感动又羞愧，屁也没放抬手就把酒喝了。
接着就轮到我了，我提前把酒杯端了起来。
老等说：“卓左右，你学习最好，人也机灵，这次能到公安局实习是打灯笼都难找的美事。我们大家对你的期望最高，盼着你能有出息，将来借不借上光也就看你情分了。不过，从现在起，你得夹着尾巴做人——不能骄傲，不能感情用事，更不能冲动！长点儿眼力见，多干些跑腿学舌打水扫地擦桌子的细活，放下身份对你有好处；再说了，你有什么身份？不就是学习好点嘛！到社会上管屁用。”
我深深地点点头，把酒喝得一干二净。
老等也把自己那杯酒干了，有些激动。他看了看正倒酒的英子和在桌下抓着我手玩的宁一，用语重心长的口气接着说：“我打小父亲工伤死了，就跟老妈和妹妹过日子，所以总得装大，为一些我不该管的事操心。英子你岁数小，是学电脑还是学烹饪让王朗晴给你安排；这服务员也不能常干，岁数大了就什么都不是了。宁一你是个好女孩子，我一打眼就喜欢你，你跟卓左右的事不能着急，他是个瘦驴拉硬屎的东西，死要面子活受罪，还特别敏感，讲点什么情调。所以你要是真喜欢他，就认真对他。等他正式调进了公安局，他出入你家就放松了。现在他被你家的钱吓着了，你甭想让他追着你。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你要是对他一心一意，他就是属于你的。可你要是灰心放弃了，那就不好说了。好了，喝酒喝酒，话都在酒里了。”
细长眼睛的英子捧杯背转身喝了一杯啤酒，这是朝鲜族女人对男人、晚辈对长辈尊敬的习惯。其实她对老等的话也就似懂非懂的，就知道那是好意。
宁一就不一样了，她能举一反三，琢磨出老等大哥话里的深意。老等话音一落她就把身子挺了起来。她拿过大高粱白酒给每个人都倒上了，然后先喝了自己杯里的华丹啤酒，又倒满白的，举起杯来说：“能认识几位大哥真是缘分，老等大哥讲得比亲哥都好，替咱们考虑得比亲哥都细——大家敬大哥一杯，就祝贺他娶老婆带生孩子，双喜临门吧！”
大家轰地笑起来，气氛到了高潮，于是酒就喝乱了套，相互找理由喝酒，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杯了。
喝得潮乎乎的宁一站起来说“我给大家清唱两句助助兴”，然后就在掌声里唱了起来。她唱的是英文的《人鬼情未了》主题曲，低回婉转，真假声过渡平滑，怪不得主动要显显……我有些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老在晚会上亮相的妹妹，那时妆化得太浓，还没真人漂亮。
她歌还没唱完，就赢得热烈掌声和碰杯的声音。
伍浩云起哄说：“卓左右也是有名的走廊下水道歌星，欢迎他也来一首！”
我看了看宁一贼亮的圆眼睛和没有任何心事的清朗表情，突然就想起痛苦的萨娜来了，心情立刻变坏了……我说喝酒嗓子哑了，唱不出来。
宁一看我闷头喝酒不言声了，就挨在我身边坐下来，在桌子底下划拉我的手；可我手早就插裤兜里了，不拿出来。
宁一说：“你给我拿出来。”
我说：“不拿。”
《一刀能割出多少爱》 Ⅲ我的初恋给了谁（3）
她就开始往外拽，我也死劲地往里揣——争来争去一下就把满桌子的酒杯都碰倒了。
英子赶紧去找餐巾纸来擦，老等不耐烦了，大叫道：“卓左右，你拿她什么了？快还给人家，别玩那小孩子把戏！”
我没办法了，就说：“还什么还！我自己的手。她老掐我手，太烦人了。”
没想到酒喝得有八分醉的宁一当场就炸了：“就拉你的手了，怎么的吧，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完，下炕穿鞋就往外走。
老等赶紧一把扯住她，大家也都上来劝她回来。
东北的饭馆里经常出现这样的场面，本来哥们喝得好好的，喊着“感情深一口闷，感情铁喝吐血”；结果酒劲一上头，两句话不和就打个头破血流……醒酒后谁也不提发生的事，就当记不起来了，明天接着还喝。
我坐着没动地方，宁一也叫着劲往外挣。老等给我使眼色让我快出手，我没办法，就过去拉宁一的背带说：“别闹了，看把气氛都给搅了。”
宁一此时听到我劝她回来了，就“哇”地哭出声来，眼泪一对一双地往下掉，也不再挣扎了，我就手把她搂着回到桌边坐下了。
宁一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说：“对不起大家，今天丢人了。我就看上卓左右了，俺们寝室里的同学都知道我在追他，不成了我丢不起那人了，谁要是破坏我俩的事我就跟她玩命！卓左右，你要是耍我你等着！”然后就把酒灌下去了，她的手气得颤抖着，酒也洒得满脸都是。
大家面面相觑，都看呆了。宁一这个外表文静气质高雅的女孩，在医学院里都是傻小子们望尘莫及惊为天使的；可今天的酒一下肚，立刻就暴露出独生富家女的霸道和自我为中心的弱点来了。
老等赶紧给她戴高帽说：“好，宁一，我就喜欢和你这样漂亮又不做作的女生打交道，我站在你这边；卓左右要是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看我不把他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礼拜天，大家还得到我家喝喜酒去，今天就到这儿，咱们为了哥们感情和你们的爱情，干了最后这杯！”
多数情况下，东北的酒事儿就这样吵吵闹闹地散场，要不就是全都喝趴下了。
结完账，我端着宁一的两个胳膊架着她往学院里走。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