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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出版的几部书,其实也并非完全由学生编写,都有一些教师参加,《中国近代文学史稿》则是鲍正鹄先生将他多年的研究成果贡献出来,指导同学编写而成,还请青年教师章培恒参加工作。因为当时正提倡学生编书、集体编书,所以教师的名字都隐而不提了。
大跃进时期的著作,不但内容非常革命,而且在写作方法上也突破常规,创造出自己的特点:
其一,组织学生写书,打破著书的神秘感。
过去是学有专长,多年积累,才能著书,但大跃进时期必须打破一切常规,而且当时还认为,许多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打而不倒,批而不臭,就是因为他们有业务专长,这也是他们与共产党对抗,向党讨价还价的资本,必须加以剥夺,才能彻底改造。现在要组织一些初学或未学过该学科的人来写书,就是一种占领阵地的革命行动。
其二,提倡集体著作,组织大兵团作战。
学问应是沉潜研究的结果,著作乃个人劳动之结晶,但当时却认为,个人写作是个人主义名利思想的表现,而集体著书则可以培养集体主义精神,所以总是组织编写组来集体写作,几个人分工负责一个章节,许多人分头进行,这叫做大兵团作战。
一本书同时有许多人在写,当然写得很快。当时以为这是符合多快好省精神,但其实快是快矣,却未必就好。时隔不久,这些著作就为人所遗忘了。试问,现在的中文系学生和中青年教师,还有谁记得北大红皮本《中国文学史》和复旦黄皮本《中国文学史》?倒是当时受批判的刘大杰先生的《中国文学发展史》,又出了新的版本,说明它至今还有存在价值,——当然,现在重印的是40年代中华书局的初版本,而不是70年代以儒法斗争为纲的修改本。
大跃进的年代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时的集体著作也已风流云散,但由于我们对这段历史没有好好地加以总结,其中许多想法和做法,还是作为集体无意识遗留了下来,对今天的科学研究工作仍旧产生影响,为害不浅。比如,不肯潜心研究学问,喜欢做表面文章;不讲究质量的上乘,只追求数量之多;不愿个人付出长期的劳动,喜欢拉班子集体速成。这些做法,其实都是大跃进的遗风,目的还是追求轰轰烈烈的效果。只不过现在不再用“大兵团作战”之类的军事术语,而改为“某某工程”等工科用词。
第二部分跃进岁月(6)
大跃进带来大饥荒
大跃进时代总要有大跃进的气氛,凡事总要搞得热火朝天,才能像个样子。最容易造成气氛的,是挑灯夜战。那时,整个复旦校园里每夜都是灯火辉煌。听物理系的朋友说,党委副书记王零常常半夜三更跑到实验室里来检查工作,我们文科各系,也天天晚上由系领导督阵。每到半夜时分,每人还能领到一张就餐券,大家可到食堂免费就餐。
但到得1960年,这免费就餐券没有了,夜班也逐渐取消了。因为物质供应日益紧张起来。开始是某些物品短缺,接着,就闹起饥荒来了。
本来,自从1953年下半年实行粮、棉、油统购统销政策以来,这三样东西就开始定量供应了,但一则当初定量较宽,像我辈男生,粮食定量每月有34斤左右,二则其他副食品供应较好,油水充足,所以吃饱饭是不成问题的。而实际上,我在1953—1957年四年上学期间,食堂根本不用饭票来买饭,而是划卡取菜,主食则随意取用。1957年毕业后在教师食堂用餐,开始时也是饭菜票不分的,就是说,将粮油票交给食堂之后,即可随意购买饭菜票,这饭菜票既可买饭,亦可买菜,只要有钱,随你吃多少。我已记不清何年何月开始将饭票和菜票分开来,饭票以两计算,菜票以分、角计算,两者分用,不能混淆。也就是说,你付出多少斤粮票,就买多少斤饭票,不能多买饭了。而感到粮票不够用,则是在1960年初。因为那时大部分农产品都要凭票供应了。除原有的粮票、油票、布票、棉花票之外,又增加了肉票、鱼票、蛋票、豆制品票等,而且供应量很少。肉是每人每月4两,油是每人每月半斤,蛋以户计,大户每月2斤,中户每月1斤半,小户每月1斤。过旧历年时则增加一些分量,并增发家禽券之类。粮食定量也减少了,我从34斤减到28斤,数年后再加到30斤,妇女更少一些;布票每人每年10尺,还不时要动员上交。还有其他一些日用品也发票,如线票、烟票、火柴票、肥皂票等,买牙膏则要用旧牙膏管去换,买电灯泡亦要用废灯泡换。还发有一种工业券,用来买其他紧缺物品,如钢精锅之类。这些票券,是直到“文革”结束之后好几年,才陆续取消。
上海总算得天独厚,发的各种票券,基本上都能保证供应,但品种好坏之间就差得远了。平时卖的都是很差的籼米,粮店里偶尔到了一点好米,大家就奔走相告,排起了一字长蛇阵来;为了买一点稍微像样的鱼、肉、蔬菜和豆制品,也要起早排队,有时天不亮就起来,也买不到好的。
副食品供应一紧张,肚子里油水不足,人们的饭量就大起来。本来,教师的运动量小,粮食定量一般是吃不完的,现在却大大的不够吃。每餐都要算着吃,如果哪一天吃得超额了,就得在第二天省回来。但在当时,多吃几两容易,少吃一两就非常困难了。有时一顿多吃,就得好几天扣紧。为了应付粮食不够吃的局面,复旦食堂想出了一种办法,使得饭的体积增大,当时的说法叫做增加出饭率。即先将米煮得半熟,再放在大蒸笼里蒸一次,使米粒充分膨胀开来。这其实只是骗骗自己的肚子,刚吃下去时感到饱了,不一会,很快就饿了。但在那种时候,能够暂时欺骗一下肚子也是好的,所以这种做法还得到了上级表扬。复旦还自己养猪,以弥补食堂猪肉供应之不足,但是饲料缺乏,无法多养。虽然也曾动员师生去采摘树叶来发酵作饲料,但也不能根本解决问题。后来又用人粪喂猪,效果也并不佳。
而且,粮票的用量也增加了。本来,到饭店吃饭是不用付粮票的,现在也要付粮票了;本来,到食品店买糕点也是不用粮票的,现在也要付票了。当时,上海市区户口每月还发有若干就餐券和糕点券,复旦是郊区户口,这一切都没有,就相差得很大了。在1959年上半年以前,复旦原属杨浦区,也是市区户口,偏偏到了经济困难时期,却随着五角场地区,划给了宝山县。陈望道校长为此觉得有负于复旦师生,一直到临终前还在为复旦划回市区而向市委市府领导力争。但等到复旦终于划归市区时,这一切差别早已取消了。
那时对高级干部和高级知识分子还是有些照顾的。因为教授另有肉、蛋之类特供,讲师也有些黄豆补助,所以被称做猪肉教授,黄豆讲师。后来见到1960年8月1日中共中央批转国务院秘书长齐燕铭的报告中的材料,才知道其中一些具体数字:知识分子一级人员(按:指一级教授、一级研究员、一级作家、一级演员等)和行政7级以上人员,每人每月肉4斤、白糖2斤、甲级烟2条、鸡蛋3斤;知识分子二、三级和行政11级以上人员,每人每月肉2斤、白糖1斤、甲级烟2条、鸡蛋2斤。至于我辈小助教和广大职工,则不属补助之列,虽然我们早已做着讲师的工作,但到这种时候,还是按级论价的。
不过比起外地饿死人的惨况来,我们总算是幸运的。虽然大家饿得肚子难受,有不少人还生起浮肿病来,但毕竟还是挺过来了。
即使在这样严酷的现实面前,大家还得众口一词地说“形势大好”。领导上教导我们,不能从菜篮子里看形势,不要看现象,要看本质。本质是:我们一天天好起来,敌人一天天滥下去。党委副书记徐长太在登辉堂做大报告时,说了一句广为传颂的名言:“目前形势大好,比任何时候都好。什么叫大好呢?它不是小好,也不是中好,所以是大好!”
那时,从报纸上、从广播中是得不到灾难的消息的,小道上有一些传播,但也到处在堵塞。我有一位同班同学分配在兰州工作,回沪探亲时约了老同学到我家夜谈,他讲了一些甘肃饿死人的事,第二天就得到警告,叫他不要散布消极情绪;有朋友从安徽探亲回来,说起安徽饿死人的事,却受到了批判,说他是对大跃进的攻击。
不过,毕竟出现了普遍的饥荒,不能不有一个说法。当时官方正式的说法,叫做“三年自然灾害”,原因是天灾和苏联逼债。天灾自然是有的,苏联逼还抗美援朝时购买武器的债务,也是事实,但大家心里都很明白,这并不是主要原因,只是鉴于彭德怀事件的教训,谁也不敢直言而已。后来传闻,刘少奇在七千人大会上说了一句话:“三分天灾,七分人祸。”大家觉得这还算是老实话。但后来打倒刘少奇时,这却是罪状之一。
第二部分到农村去上阶级斗争主课(1)
“四清”运动是中共八届十中全会之后,贯彻抓阶级斗争理论的一个重要举措。它的正式名称是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因其包括清政治、清经济、清组织、清思想等四项内容,故称“四清”运动。
1963年2月,中共中央提出在农村搞“四清”运动的同时,还决定要在城市进行“五反”运动,——后来又规定,无论农村和城市,通称为“四清运动”。有些工厂、街道已经动起来了,文教系统则在北京大学进行试点,还从复旦抽调了一些干部去参加工作组。上面的意思,本来是准备在北大试点取得经验之后,再在全国各高校全面推开的,复旦唯恐落后,也唯恐将来处于被动,就预先在物理系和生物系搞了两个小试点,审查了一大批教师和干部,排摸情况,以便工作组来时有所应对。后来之所以没有搞下去,是由于还来不及将“四清”运动全面推开,更加激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就已经发动起来了。
至于农村,则从1963年开始,就分期分批地进行“四清”运动。复旦师生,也分期分批地参加“四清”工作队,深入到阶级斗争的第一线。就我们中文系而言,一共参加了三期运动:一期小“四清”,1963年底至1964年初,在宝山县顾村、刘行等几个公社,为期50天;两期大“四清”,第一期从1964年月11月份至1965年5月份,在奉贤县胡桥、盛桥等几个公社,为期约7个月,第二期从1965年7月份至1966年6月份“文化大革命”开始之后,为期将近一年,在宝山县罗店、罗泾等几个公社。当然,各人参加的期数并不一样,有些人参加一期,有些人参加两期,有些人则接连参加三期。当我参加过一期小“四清”、一期大“四清”之后,中文系一位总支副书记胖大姐在通知我参加第二期大“四清”时,很坦率地对我说:“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多下乡去接受改造。”她的直白话语,捅破了那些美丽言辞组成的包装纸,说出了问题的实质:参加“四清”工作队,本身还带有思想改造的性质,也公开表示出领导上对我的歧视。
从1957年反右运动之后,大学师生下乡劳动虽然已是家常便饭,但除干部下放劳动的时间较长之外,一般参加三夏、三秋劳动,都是两周左右,最长不超过三周,而且,下放干部限于教职员工,学生是不算在内的,现在三、四、五年级的学生都要长期下乡,思想问题当然也就很多。最主要的是觉得下乡的时间长了,耽误了学业,许多人都有些顾虑。这一点,领导上很明确地回答道:“我们到农村搞‘四清’,是去上阶级斗争这门主课,这是最重要的学习!书本知识则是次要的。”虽然大家思想上未必真通,但是这样一来,谁也不敢再说三道四了,否则,就要犯政治性的错误。
大概因为有这种思想动态的缘故,所以下乡之后,对读书一事防范得很严。刚到奉贤参加第一期大“四清”时,先是分片集中住宿,因为农村习惯早睡,工作队员必须随俗,我觉得时光可惜,就在大家睡下之后,点起蜡烛来看书,那时不敢带业务书籍,看的当然是马列著作,但不料此举却撞在枪口上,被带队的总支书记作为典型事例,在大会上提了出来,进行严厉的批评,说是有人下乡来搞“四清”,还是念念不忘他的业务,秉烛夜读,坚持走白专道路。他的目的是要抓个典型事例,教育群众,而典型创造则常常要进行艺术加工的,所以他不肯如实说出我读的是马列著作,以免削弱批评力量,也可避免别人反抓辫子,这是非常老到的做法。但因为这批评没有点名,我也不好站出来申辩。而不点名批评,也表示他是对事不对人,目的只是教育大家,下了乡,就不要再抱着书本不放了。这批评果然有效,从此大家有空时宁可打扑克、吹牛皮,再也不敢拿起书本来读了,这倒反而成为正常生活,——当然,分散住宿之后,偷着读书的人还是有的,但别人不易知晓,而只要不汇报上去,也就相安无事。
访贫问苦,扎根串连
为什么第一期大“四清”时,工作队不直接进村住到农民家里去,而要先分片集中住宿呢?
这与对农村阶级斗争形势的估计有关。
我们下乡之前,先学习了两个中央文件:《关于目前农村工作中若干问题的决定(草案)》和《关于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一些具体政策的规定(草案)》,前一个文件叫《前十条》,后一个文件叫《后十条》,合称《双十条》,同时还听了王光美《桃园经验》讲话记录稿的宣读。给人总的印象,是农村阶级斗争的形势非常严峻,农村干部有很大一批烂掉了,而且说是有三分之一的基层政权已经不在共产党手中。这样一来,进村之后依靠谁、团结谁、打击谁,就成为一个大问题了,而敌我友的界线,历来被看作是革命的首要问题。按照王光美在河北省桃园大队的做法,则需要进行访贫问苦、扎根串连,重新组织阶级队伍。我们分片集中住宿,就是为了避免住错人家,造成被动也。
那时,“四清”工作队有如握有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凌驾在地方干部之上,对公社和生产队的干部完全采取对立的态度,一上来就把他们撇在一边,用秘密工作的方法扎根串连,重新组织阶级队伍。其作派,很有点像小说、电影中所写的敌后武工队和土改工作组。我们每天上下午到定点生产队去参加劳动,晚上则到贫下中农家中去串连,在劳动和串连中打探情况,然后再回到住处加以分析研究。这样排摸了几个星期,终于确定了依靠对象,组织起贫下中农协会,我们也就搬到生产队中去住,——自然是住在依靠对象家中。
第二部分到农村去上阶级斗争主课(2)
但依靠对象似乎也并不纯正。后来才知道,我们生产队中一对贫协积极分子兄弟,他们的父亲原是盐警,因为喜欢赌博,家道早就败落下来,而且也死得早,到土改时,兄弟俩早就没有了家产,所以成为贫农。哥哥显得很无能,不善营生,弟弟则喜欢喝酒,好吹牛,带点流气,在揭发队长时,表现得非常积极,但做起正经事来却有点靠不住。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将他们选作依靠对象,大概选择余地不大之故罢。其实,社会是不断变动的,古人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可见社会各色人等,浮浮沉沉是常态,截取一段时间的生存状态,将它凝固下来,以此为据,不可变易,倒是有点形而上学。后来又提出要三代贫农,才算根正苗红,大概是为了弥补这方面的缺失,然而却更走向极端。而且,要找这样的人,就更加难了。
我说我不知道选择依靠对象的情况,因为我们复旦师生虽然也做了“四清”工作队员,但其实不过是实习生,真正有决定权的是从党政机关中抽调出来的干部。隔壁大队就有原安徽省委书记、时任华东局第三书记曾希圣在蹭点;我们龙王大队的“四清”工作队骨干,大都来自公安局和高级人民法院,掌舵的是上海高级人民法院院长,一位长征干部;与我同在一个生产队的工作队小组长,则是一位公安预审员。不过这些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开始时,连工作队员的原来身份也要保密,所以我们师生间也是老吴、小王这样相称,不准再叫老师。我的房东就判断我是初中文化程度的小干事,我问他何以说我是初中生呢?他说:“我是从你‘戆’的程度来猜的。我有一个亲戚,是高中生,戆头戆脑,你也有点戆,不过比他戆得好一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