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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也许已经意料到会有那么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刻，我会带着一个女人到她面前，但是她不会想到是今天。
而叶子呢？她怎么想的。她要为我去和一个养我养了二十七年的女人战斗？
她是最无辜的，包括被我看上，包括和我在一起，也包括不得不去面对一切。我心疼她，也在责怪自己。觉得如果我是个有用的人，我应该在一切发生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可是没有。
事情迟早会来的。我知道。可是我却在逃避，和叶子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在想，怎么去面对老妈。可是我因为害怕和畏惧，不敢正视。也就这样乌龟一样的躲在乌龟壳里，以为闭上眼睛天就暗了。
如果，再给一个机会，赶在事情没有发生前，会不会为心爱的人挡风遮雨，让心爱的人远离一切乱糟糟的情况，舒舒服服的走进自己的爱情的屋檐下？
叶子跟了我，就没有一天的安稳日子。我自嘲的想。
四个人坐在一起，勉强算是一家子人，气氛不好不坏，不冷也不会热到那里去。
老妈给小薇夹菜，叶子安静的吃自己的菜。我讨好似的两边忙乎，一边跟老妈说你多吃点，一边跟叶子说，小心噎到。小薇不懂我们之间为什么有这样的气氛，扒着饭，尽挑选自己喜欢的吃。
老妈说我，什么时候回老家一趟，也可以带朋友过去玩几天，那里也是农活都停下来到时候，让表哥带我去玩玩。
我说，老妈，最近忙。
老妈不乐意了，说我一天到晚就在家里工作都不去找，什么事情都不做，忙什么忙。
我给老妈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在她碗了，装孙子一样的说，我自己在找事情做，等过个几个月，我也有自己的事业了。
老妈不信，说我这个人能有什么出息，一看就不是赚钱的料。能养活自己就好了。
我嘀咕的说，现在又不是一个人要我养了。我总得赚点钱吧。
碗里多了一块鸡脯肉，抬头看见叶子温柔的微笑。她优雅的喝着汤，用银色的小汤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老妈看看叶子，眼神里的无数情绪交杂着。然后低下头，没有说话。
吃完饭，老妈先叫小薇去洗澡，小薇不肯，吵着要看动画片。老妈板起脸来，严肃的说，去洗澡睡觉。
小薇被和蔼的嬷嬷突然出现的后妈脸吓倒了，不高兴的嘟着嘴巴，往浴室走。叶子安然的坐在客厅里，平静的表情看不出内心的冲击，客厅的天花板上，已经乌云密布，可是叶子的眼睛里却依旧风平浪静。
我开口说我要去陪小薇洗澡，老妈板着脸说，小薇多大的人了还要你陪着洗澡么？
我摸摸鼻子，乖乖的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挨着叶子，大有我们并肩作战的感觉。
老妈拖着一直留在这里没有拿走的那双她自己编织的拖鞋，慢慢的走到我们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扶着沙发，慢慢的放下自己的身体，坐下来，那姿势，却让我觉得她是那般的苍老。已然不是记忆里那个骂我骂的比谁都要凶的老妈了。
我低头看着我和叶子交握的手，看着叶子的手腕上那白金的柳叶扣的手链，还有她的白皙的腕，就不是不敢正视老妈。
老妈叹了一口气，语气平静的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子。叶子大方的说。
哦。老妈点点头。
我插话说，老妈，你不高兴么？
我不高兴又能怎么样，我高兴又能怎么样？老妈冷着声音说。
你不高兴也别打她，要打就打我好了。我说。
老妈的手撑在沙发的边上，托着自己的额头，无力的说，我不想管这事情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要气我早被你气死了。还留得到现在有命么。
叶子伸手，轻轻的放在老妈那只放于膝盖上的手，轻轻的说，伯母，对不起。
叶子，这是该我说的。我拉拉她的手，轻声的说。
你说我说不都一样么？叶子淡然的笑着说。
老妈的脸上出现尴尬的表情，收回手，坐直了身。
我觉得老妈好像不喜欢叶子，才会有这样的反应，我看向叶子，怕她被老妈的反应弄的心里不舒服了。还好，叶子反应很正常，淡然，好像没有感觉到什么。
你们以后谁负责管家里的钱？老妈说。
我说，我归她管，自己懒得管。
叶子说，暂时还没想过。
那谁做饭是谁在做？老妈对我们的吃饱穿暖的问题开始关切起来，也许在她的记忆里，我是个不会做菜的人，而叶子这样的现代女性也肯定懒得上厨房，没准我们以后就要靠外卖过日子了。
我举手，有点自豪的说，我负责做菜，现在虽然做的不好，但是我可以去学。
叶子坦白的说，我不会做菜。而且，工作比较忙，都是她在做。
我郑重的点头。
谁洗衣服？
我举手。我和小薇的衣服是我在洗的，叶子的衣服可以洗的是我手洗，但是有些我觉得很危险的都送到洗衣店去了，谁叫那些是一看商标就会心脏受不住崩溃的衣服。原因，还是叶子太忙。新到这里，她要做很多的事情，有时候要把工作带回家里做，看着她的忙碌，我心都疼了。自然就包了那些家务。
老妈的表情越来越暗，看着就忍不住猜，老妈是不是很不高兴。
我自认为我没有说错什么啊。我转头看看叶子，只看见她的白金镶钻的耳钉，我低着头轻声的跟叶子说，老妈是哪里不高兴了？
叶子也迷惑的摇摇头。
老妈最后用长长的叹息结束了她的思考，至于在她的脑子里想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谁叫女人心海底针呢。她叫我们什么时候回老家一趟，外婆外公都气的要和我脱离关系了，谁叫我那么不孝几年不去看他们。
我点头，说，哦。
有空回家吃顿饭。老妈说，朝着叶子。
叶子点头，说，抽空一定去拜访伯母。
老妈终于还是走了，出门的时候，我和叶子送她，一直送她送到车站，老妈说叫我们回去好了，这条路走了将近二十年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到那里。
中国人的客套就是要把别人的真话当客套。
我和叶子一路上都跟着老妈走，老妈在前面，走的有点快，想必是为了怕我们这两个年轻人会跟着她一起慢下来。
等车的时候，老妈对着我说，以后的日子你们自己过着办。我管过了，只是管不住你。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就当你嫁人了。没事回回娘家。如果以后可以，就让小薇过继给你，也算有个交代了。
老妈。我说。
别送了，你们回去吧。老妈上车子，投了硬币，回头跟我们说。
伯母，再见。路上小心点。叶子摇着手，大声的说。
回去吧，回去吧。老妈挥挥手，叫我们走。
我和叶子一起看着老妈的车子消失。我说，我怎么觉得我总在车站送别人走？一个个都坐着车子离开，几乎没有去接人的。离多聚少，真是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因为都是要回家的。你这里不是她们的家，所以她们就要走。叶子轻声说，在习习凉风里，她的话总觉得听着舒服。
那我这里是你的家么？我说。
我也不知道。叶子低头，避开我的火热的视线。
为什么我总觉得老妈像是在嫁女儿一样的看我？我疑惑的问叶子。
叶子含着笑，神秘的轻笑。
按理说你该叫我老妈一声婆婆。你没有叫，真是不孝。
叶子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红晕，窘迫的神情叫我特别的享受。
好吧，以后叫，总归要叫的，以后带你回家的时候怎么介绍你，说你是我的对象，马上就要做媳妇了？这样好么？你说好不好？
我在前面自顾着的唠唠叨叨，叶子不言不语，听我说我的在晚上做的白日梦。幸亏这条路上没有多少人，来玩的车辆也懒得听我们的私语，疾驰而过。我们的话还是秘密。
我牵着叶子的手，一路上都没有放开，两边的香樟树种的很久了，三楼那么高，遮着头顶的星空，路灯的光都是从树叶间透露那么点，这里黑乎乎的，影子也是不明显的，觉得在这样的地方走，感觉自在点。叶子的手细细长长的，但是有点肉肉的感觉，牵起来，很舒服，我舍不得放开，即使叶子说她的手心快要出汗了。
我说，我该买一个戒指套住你。
早套过了，还是摘了。叶子说，说起那个男人的时候，叶子的语气是平静的，没有恨没有爱，没有惋惜，就好像在说一个离开了的朋友，过去只是打过交道。
那个男人待你好么？我小声的问。
好。他待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那很好，的确很好。我傻傻的重复着那些废话，脑子里一片的空白。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要他了？叶子笑着说。
因为你想我了。我拍拍自己的胸口说。
叶子笑着摇头，我的脸上的表情挎了下来，有必要那么直接么？
他很好，是个很好的男人，可是跟他在一起了，越是久心里就越有一个声音在那里喊着，不对，不对，感觉不对。牵手的时候不是那样的感觉，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不是，他讨好我的时候也觉得感觉不对。
那和我呢？我用力握紧她的手，让她的手掌在我的手心扭曲。
叶子轻拍我的左手，说，至少，没有遇见更加有感觉的人。
我松了一口气，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放松。想，这辈子都要这样悬着的么？没有遇见，也只是在当前，要是以后有这样一个人，让叶子感觉对了怎么办，叶子是不是也会这样义无反顾的跟他或是她走，就跟和我在一起一样。现在才发现，原来为什么世上的那些痴傻的情人总喜欢听这辈子永远只爱你一个这类的谎言，因为听了就觉得安心了，不会再去担忧着，明天，身边的人会不会离开。有时候欺骗也是一种让彼此快乐的东西。
我突然上前一步，站住，将她的两只手都拉住，定着她的身体，昏暗中，我看着叶子的脸，模糊的轮廓，记忆里一直反复出现的那张美丽的脸，她是那般的好，我何德何能能遇见她得到她。
我说，叶子，别走好不好？我不想你走。我会努力让你快乐让你幸福，只是你要留着。我以后为你活着，就是想把你留下来。
我没说要走。叶子轻轻的说。
可是我觉得你好像要走。我委屈的说。
你真是杞人忧天。
跟在叶子的后面，手也不牵了，我看着前面穿着棉质的休闲裤和套衫的叶子，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长长的回家的路上，我好像是在捡拾着她的脚步，路边别人家的花园的铁栏杆外，一支开的艳丽的粉色月季花出轨了，我伸手摘下，那枝上的刺刺中了我的手指，我扭了下来，赶紧逃走，和前面的叶子擦身而过的时候，拉起她的手，带着她跑了起来，叶子不解的在后面问，怎么了？
我回头看看后面，发现没有人，跑了大约是百米的距离，弯腰喘息加放肆的笑。安静的夜里传的很远，
叶子被我带的也受不了，她即使每天在练瑜伽，但是毕竟是个弱女子，像是逃命一样的跑步怎么可能受得了。
叶子，给你。我把那朵我偷来的月季花给她，献上去的就只剩下花蕊那些黄色的胡须一样的东西，花瓣还剩几片，都在路上掉光了。
我看着手中的花，呆了，有点失落。
叶子说，下次你就不能好好的买一朵么？
我说，哦，下次我记得去买。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酒吧的事情，我都没有参与，给她们几个去忙活了。那边热火朝天，我在这里追着叶子和小薇跑。
我是个懒人加上不事生产的白痴。所以她们一致认同我是个可以当废物的料，还是乖乖呆在家里吹空调。装修打通关系采买都是她们在干。姐姐的人脉是全部用上了，没事就到处逛，看见圈子里的人就塞名片，扩大知名度。而econ和小路则是负责其余的东西，小路把她的早几百年前就解散了的乐队又叫了起来，就打算固定下来了。而econ会做生意，加上她的婆家是政府部门的，就叫她去打通关系了。
econ半是嘲笑的说，没想到我还要靠她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小路拍拍她的肩膀，说，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切，我不是大丈夫，我是小女人。econ摸摸自己的额头说。
她身边的小女人倒是笑的东倒西歪。洋洋也算是回来了，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在一起。只是，econ待洋洋不像以前那么自在了。econ说，她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她。谁欠谁的债，就算是最亲密的，也总是搁在两人中间，想起来就不舒服。
我一边给叶子发短信，一边听她们的闲谈。觉得这个时候，风轻云淡，日子就像在暖暖的太阳下晒着的棉被，蓬松的，柔软的，上面是香香的味道。
我只出了一点点的钱，也就十万，自己五万，叶子五万。那时候本来想，我就不出钱了，在里面打工就好了，钱大半给老妈保管了，我也知道，现在存点钱，留着以后养老婆。第二天叶子就取了钱给我，说是也要入股。算是一种投资。
我把一半给了她，自己拿出剩下的一半，两个人凑成十万，算是个最小的股东。
平时也就在那里管着。econ有自己的公司要管，小路不是个会管人的人，就指向我，说我这个人好欺负，就让我卖笑去。
小路要我什么时候把叶子带过来。姐姐和嫂子也说上次就说过，可是过了那么久都没有带过来，明显就是看不去她们。
我摇头，无奈的说，还没到时间，都没有定下来。
无能。
白痴。
没用。
一双双白眼就这样直接的盯过来。
我咬牙，为了面子问题和尊严，放下大话来。好吧，等开业的时候我就把叶子带过来，她不带过来我也把她拖过来。
算你有点能耐。小路嘲讽的说。
我倒心里有点不确定了，总觉得自己好像把自己的老婆不知道怎么的给卖了一样，还没有钱拿。我不知道叶子怎么想的。她肯么？她连搬到我家里来正正式式的和我成一个家都不肯，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被我说动在大家面前出柜呢？
以前我没有跟她说过任何的事情，觉得这事情吧，也就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爱我们的，过我们的日子，跟别人都没有联系，现在被我一弄，也许就是大事了。
我闷着声，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叶子我擅自妄下豪语。我怕她气。
回到家里，都半夜三更了，小薇给老妈领去了，今晚不是我屁颠屁颠的跑去叶子家侍寝的日子，我一个人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自顾自的潇洒着。
走回家，打开门，开了电视，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百威，打开铝罐的口子，啪的一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亮的很，然后坐在电视前看电视。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很久，久的觉得我应该就是这样子的来的，电视里偶尔出现成双成对的画面，幸福的叫我嫉妒，我也想要在一起了，到了这个年纪了，也该和叶子结成伴了，在早上一起起床，一起吃饭，然后每天说着天长地久的废话。
也许很多人在这个年龄结婚，不是为了什么压力，只是惶恐着孤单会伴随自己到老。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也许在人群里，你觉得孤独是一种自在，等你一个人，回到家里，没有人为你开着灯，等着你，没有人的温度贴着你，没有人在你想要温暖的时候让你拥抱，心都是凉的。
我把脚跷在茶几上，把冰凉的罐头贴在我的脸上。舒服的叹气。
电视上，一个美丽的画面，在有着金色沙子的海边，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慢慢的跪下，他看着那个青涩的女子的脸，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温柔的光芒，他说，marryme！
那女子捂着自己的嘴巴，哭了笑了。
那男人说，嫁给我，属于我，我要娶你，名正言顺的把你带进我的家门。
我呆了，傻傻的看着电视上拥抱的两人，酒从我的嘴边流下，冰冷的酒液流进了我的衣服里。
我举起手中的酒，闭着眼睛，好像在梦游般的说，叶子，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切，真是肥皂剧。我摇头，不屑的说。
晚上，睡觉的时候，却想着那一幕，屏幕上的画面成了我和叶子，叶子穿着大学时候经常穿的藏青色不规则边沿的棉裙，上身是白色的棉布衬衫，她的头发还是那么的长，她低着头，看着沙滩上被无数的人践踏过踩出来的脚印。就是不肯看我。
我学着那个男人说，叶子，嫁给我。
叶子没有说话，好像她没有听见，我一遍遍的问她，叶子嫁给我，嫁给我，到了最后都是哭着在乞求。我像是一个只要给我一分钱就可以养活我的乞丐，可是她却无动于衷。
我伸手拉她的手，她却渐渐消逝在我面前，像是原本她就是无数的尘埃叠起来的雕塑，现在被风轻轻一吹，就支离破碎了。
天地间，就我，广阔的大海生生不息，潮水从海天一线处涌来，我被淹没在水中。
我觉得这是一个噩梦，很不吉利的噩梦，却也觉得其实是我自己的内心的想法，对于叶子我甚至不理解她的想法，我一直在她的心门外，走不进去。
早上起来，顶着巨大的眼前，用力的按摩眼睛，知道眼前黑乎乎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