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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走到小薇的房间里，给她收拾作业衣服，把她带走了。小薇走前兴高采烈的说可以去上海哦。我摸摸她的脸说，是啊，记得要看东方明珠去，给大姨拍几张照片回来，别忘记在那里拍个美美的。
小薇晶亮的眼睛看着我，看的我觉得不好意思，她说，大姨，小姨不在，你不会无聊么？
我说，怎么会，大姨是个不会无聊的人。还有电视可以看。没事就看小新，不要想大姨，好好玩，过几天我带你回家过年，记得在那里多买几件漂亮的衣服，回到家里叫她们羡慕死。
小薇不屑的说，老师说了不能攀比。
我觉得我的脸上低下一滴汗，直接挂在上面。真不给面子。
送走了她们，却觉得真的无聊了，电视不想看，睡觉不想睡，衣服懒得洗，看看是不是可以积攒满一大袋，拿到小区的洗衣店里去洗，小说也不想写了，没有动力了。就一个死人一样瘫痪在沙发上。
等到了晚上，在外面匆匆忙忙吃了一点，就过着大的羽绒衣赶到叶子家里去。
现在都习惯在叶子家里过夜，也算是等着她的一种形式。
夜晚，叶子从那边打来电话，后面是零零落落的鞭炮的声音，她说她家已经开始放鞭炮了，很热闹。
你那里热闹么？
我看看外面的世界，觉得算热闹吧，至少热闹是他们的。
叶子说，这几天有出去玩么？
没，没兴趣出去，每天早上起来就开始写小说，写完以后就自己做饭做给自己吃，有时候总是多做一份，只好倒掉，晚上就到你家里睡。抱着你的被子自慰。爽到不行。
色狼。叶子骂我，我被骂了，也犯贱的乐呵呵的。
我说，叶子，那边不冷吧？这里都冷死了，零下了，你来的时候应该就可以看见下雪了。本来想带你去我外婆家的，到那里去放鞭炮，看大海。觉得跟小女孩约会一样浪漫啊。把我们那年没有做过的事情都补回来。
呵呵，以后会有机会的。
又要等以后，以前你不是说想去看看海，看看什么叫丘陵竹林么？现在却那么的不浪漫了。
因为浪漫要有时间的，每天早上起来就是工作晚上睡觉就想着第二天的工作，你有什么时间去想着看大海。
我听着难受，觉得好像是我自己没有能耐所以让叶子要不停的出去做工作一样。我说，叶子，你别忙的过劳死了，我还想跟你活到一百岁再死的。
那么晦气的话别说。
那说，叶子，想你了。
我也是。
真的么？
真的。
想我什么了。
想你在那里是不是一个人寂寞了？
恩，我寂寞了。我高兴的说。
想你是不是红杏出墙了？
你再不回来我就真的红杏出墙了。
叶子，老妈今天叫我快点定下来，怕你走了我就真的要一辈子孤老了。
叶子没有搭话，那边只是隐约的呼吸声，我问怎么了，她说，你真的确定么，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说，我什么时候犹豫过了，叶子，别说你怕了？
没。叶子轻轻的说。
我有没有说过，我真的爱你爱到不行了。
从来都没有说过。
原来都是我的错。我闷着声音说，如果我每天跟你说一次我爱你也许你就会觉得我是万分认真的。
现在过了说我爱你的年纪了。叶子淡淡的说。
那说，叶子，我要你陪我死，好不好？
呵呵，还没到那个年纪。
那现在该说什么？
那是你的事情。
那就说，叶子，跟我一起过日子好不好？
恩。她轻轻的发出这样的一个声音，就关掉了电话，我听的全身暖和了起来，转了一个身，看着叶子屋子的天花板，眼前出现了幻觉，那里就好像有无数的花朵绽放，鸟儿高歌，星星闪烁，我想我到了天堂。
过日子啊，小日子不会再是一个人过了。我想。
叶子回来的那时候我还在迷迷糊糊的睡觉，大约是早上四五点这样，冬天的时候四五点睡的跟死猪一样，先是在梦里听见开门的声音，钥匙撞击着门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转了一个身，没有去理睬。然后是高跟鞋踩着水泥地面发出的有节奏的哒哒哒的声音，行李箱的轮子摩擦地面的时候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我以为是上面的人回来了，摸摸耳朵，转进被子里。呼吸着浑浊但是温暖的空气。
等到卧室的大门被打开，一阵冷风吹进来的时候，我的意识清醒过来了。我从被窝里微微的露出脸，看见模模糊糊中，一个人站在门口，手中拖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身材是那种直筒的，像是稍微细一点的木桩。
我吓的尖叫起来。
那人好像也被吓倒了，箱子重重的倒在地上，她喊着，遥遥。
我立刻爬起来打开灯，在瞬间房间明亮后，我看见了那个人，脸色苍白，掩饰不住的疲倦，身上是厚厚的羊绒的大衣。
我跳下床，激动的抱住她，直到确定手中是实实在在的人而不是空气，才敢放心的问，是叶子么？确定你是叶子，确定我不是在做梦。
叶子回来了，在大年夜的前一天。我怎么都不敢相信。可是她确确实实在的，昨天早上打电话的时候她还说她今天要出去做事情，叫我别打电话给她的，现在就这样真真切切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稍微抱离了一点，仔细的看那张憔悴的脸，说，回答我你的第一次是给谁的，错误了就不是真的叶子。
我好累，我想睡觉，没空给你说这个。叶子推着我，有点闹脾气的说。
我说，叶子叶子，好好看看我，我是谁？
够了没有，你是方遥，我要睡觉，别烦我。这个时候的叶子像是一个任性的小女孩，看不顺眼就生气。她看都没有看我，直接往床上倒去。
我拖着她的身体，把她拖到床的正中央，轻轻的把她的头放在枕头上，然后就是替她脱了鞋子，还有羊毛的袜子，把她的裤子大衣都小心翼翼的脱了下来。脱裤子的时候我叫叶子抬一下身体，叶子却拿脚踹了我一下，口中呢喃着，我好累。
我好气的说，我知道我知道，来，乖乖的，脱了衣服就可以好好的睡觉了。
她却无动于衷，我只好一手托起她的腰，一手把裤子快速的扒下，叶子不高兴的转了一个身，眼睛还是没有睁开来，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我呵呵的笑了，摸摸叶子的脸蛋，吻着她的的额头，说，好好睡，睡到什么时候都没有问题。
她的眉间稍微舒展了，我放柔了动作，给她脱去外衣，盖上被子。
先是去厨房点了煤球炉，放了粥，熬个几个小时，等叶子醒过来的时候还是热乎乎的。然后就自己也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抱着叶子睡觉。
原本已经睡的很足了，但是一抱着叶子就不知不觉的睡去了。叶子自发的把手从我的棉毛衫下面伸进去，寻找着热源，脚缩进我的腿间，和我的脚交缠在一起。
我搂着叶子的头，幸福的睡觉的时候都在笑。
叶子醒过来，干脆吃晚饭了，粥熬了很久，入口即化，里面的骨头都已经软掉了，叶子就喜欢喝这样的。她小口小口的喝着，脸色恢复了正常，眼睛里的血丝也褪去了。
想到她特地为我从澳大利亚赶回来，就高兴的偷笑，饭吃的慢吞吞的。
我说，老婆，你就那么爱我啊！
叶子低着头不看我，但是我已经快要被幸福淹没了。差点卡到一块巨大的骨头，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叶子倒了一杯水给我，拍着我的肩膀，说，谁叫你那么不小心的。
我是高兴。为了爱情，千里迢迢的从那里赶过来，果然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我抓着她的手，含情脉脉的说。
叶子摸摸我的头，说，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也没有什么好呆的，就回来了。
叶子，我好高兴能遇见你那么好的女人。我在她的手背上落下重重的一个吻，喜滋滋的说。
好不好看你怎么看。你把我当宝贝，人家却不这么想。叶子坐到我旁边，拿着我的碗，用勺子把里面稍微大一点的骨头跳出来，就怕把我咽到。
草，有人瞎了眼了。我怒斥，结果被叶子打了一下手，教训了，不许说脏话。
我瘪瘪嘴巴，给叶子喂粥。叶子张口，就着我的勺子吃了下去。我吃一口，给她喂一口，忙的不亦乐乎。
叶子，明天跟我一起回老家好不好？我带你去看我小时候住的房子。还有我的亲戚。
叶子停下了手中的勺子，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她说，能么？
这句话让我的心突然掉了下去，下面是很深很深的海，我觉得心里有一个很大的空洞，风呼呼的往里面灌，回声都是像是哭泣一样的呜咽声。有一个人在里面说了一句，能么？无数的回音就一起说。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悲哀吧，如果我是个男人，我是多么骄傲的带着漂亮的老婆回家，手牵着手走进老家的村口，朝着那些亲戚炫耀的说，这是我老婆。
如果也许是个男人，我也多么骄傲的被他牵着走进亲戚家，递烟倒茶，不亦乐乎。
不过，怕什么，难不成吃了我，还是怎么着，我带我对象回去是看得起他们，还把他们当亲戚，外婆最疼我，我知道，小时候我做什么都会原谅我的，亲戚们都怕外婆。
要是他们不同意，还能怎么样，大不了以后不回去了，跟我过日子的又不是她们。
我说，叶子，我就带你回去给我亲戚看，他们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我就立马写断绝亲缘关系书，这辈子都不会老家去了。亲戚我有的是，但是方遥就一个，我要是敢说断绝关系，他们肯定死活不同意，所以你放心，我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把你带回家里。
叶子拍拍我的手，说，大话别说的太满，小心到时候牛皮吹破了。
叶子老婆，相信你亲爱的老公一次。你不能一辈子不到婆家去的啊，丑媳妇也要见见公婆啊。何况，你还是那么水灵灵的小媳妇。他们疼你还来不及。我的手指划着她的脸蛋，笑嘻嘻的说。
这个时候总会想起叶子当初说的，如果我给她多一点信心，她就会义无反顾的跟我跳进这个火坑里。所以，我要给她很多很多的勇气，至少不能先软弱了，要是我都觉得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困难的，所有的人都是可怕的，那她怎么还会坚持下去。
明天就跟我回家，好不好？我握住她的手，轻轻的问。
叶子慢慢的点了头，我伸长了脖子，在她的耳边吻了一下，说，叶子，我爱你。谢谢你为我做的。
她居然回吻我的唇，说，因为，一切都是我愿意做的。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甘之如饴。
叶子……我揽着她的脖子，深深的吻住她。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回家的路很长，长的记忆里我曾经从早上被老妈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穿上新衣服，被包上一辆同乡的也是过年回家的卡车，在用帆布搭起的封闭的空间里，我从喜悦到无聊，到昏昏欲睡，在老爸的怀里一直躺着，直到醒来时候，外面已经亮起了路灯，而村口的小桥上，奶奶爷爷外公外婆伸长了脖子等着我们。
现在的路好走多了，路不是政府建的，上面从四年前就拨下那些款，等到两年前开始建立的时候，却发现已经用的一分不剩，村民在那个粉刷一新，每间都装着奥克斯空调的村委大楼下，静坐了三天三夜，直到报上了区里的报社，才被揭发出来，换了人员，可是钱还是拿不出来，前几年出去赚钱的人拿着钱回来了，几万几万的凑在一起自己花钱建路，这条整整拖了十年的马路才修好。
马路修的不是很好，为了省钱，很多地方都是直接用碎石头铺的，一路上，我和叶子坐在一天就一班的车上，经受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考验。叶子有点受不了，她从来不会晕车，至少她坐了二十几年将近是三十年的车子都没有想吐的感觉，可是这次却觉得反胃，脸色苍白，靠着我的肩膀，手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在车子像是羊癫疯一样的抖动的时候，指甲陷进我的手心的肉里。
小薇刚坐了从上海回来的车子，从昨晚开始就没有睡着过，现在在后面的位置上，已经睡的东倒西歪。
车子上没有太多的人，因为没有人会选择在大年三十这个时候才回家，忙的日子在前一个礼拜，乡下的人想着要早点把事情都办完了，好安心过年。
售票的阿姨看叶子的脸色白的像是失去了任何的红色以后有点担心，问她要不要紧。
叶子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微微的摇头，我感受到了，说：“她晕车，不舒服。”
叶子问我还有多久，我说：“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就好。”
“睡了就更加不舒服，脑子都在晃荡。”她皱着眉头，脸上是痛苦的表情，让我觉得心疼，我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用力的握着她的手。
“那看看外面的，稻都收割了，就没有意思了，你看那里，如果你是春天来的刚好赶上这里插秧的话就可以看见一群人站在那里，把秧苗都一根根的种下去，整整齐齐的。”
“你小时候种过？”叶子的声音依旧虚弱，但是有了兴致，不再把全部的注意力放着和身体的抗争中。
“恩。暑假的时候种的，这里水稻一年要种两次，暑假时候就被叫来这里帮忙，带上很大的草帽，拖了鞋子走进水稻田里，那种水稻的泥土像淤泥一样，很肥很烂的，你要是走进去，可以一直往下陷，最深的时候陷到了膝盖。我就被叫着在最旁边的一排中，速度很慢，东倒西歪的。我表哥就不一样，他种的很快，而且很好，有时候我还在中间弯着腰插的时候，他已经走到旁边的田垅上，叫我快点，说我像是蜗牛一样，小心被蚂蟥吸血吸死。”
“蚂蟥？”
“就是一种软软的一节一节的蚯蚓一样的东西，在水田里很多，咬住你就吸你血，吸的肥肥的。而且不能很快抓下来，要用打火机去烤。小时候常常被叮。就吸着你的皮肤，抓开的时候血就跟捅了一针一样流个不停。我比划给她看，叶子露出恶心的样子，不过看起来脸色好多了。我跟她说我小时候的趣事，小时候跟男生一样被生养着，穿的衣服都是我表哥大哥他们传下来的，头发很短，而且晒的很黑，有时候去山上掏鸟蛋，然后生火烤了吃，我喜欢烤桔子和番薯吃。桔子是全绿色的，吃起来都是酸的，烤焦了以后更加的酸，但是还有点甜，味道真的不是很好，只是觉得好玩，因为小时候偷偷摸摸的干了就觉得刺激。”
叶子被我说的有些心动，说什么时候也去烤番薯。
“我说你都一个大人了，这事情小薇都不做了。”我假装失望的摇头，心里却在意她的想法，想着也许过年后的某天带着叶子去山上的水库边，那里的番薯应该还在，小时候叠起来的石头达成灶也应该还在。
叶子不依，说：“为什么你的童年那么有趣，我就不能找回童心？”
“成，我陪你去，一起去掏鸟蛋，不过我大概是不能爬树了，谁叫我爬不动了，不过偷番薯还是很在行的，我去偷，然后烤了给你吃。”
“听起来好好玩。我可没有想过我会做这种事情。”叶子笑着开始期待了。
“我还怕你后悔了。”我轻轻的说。
“后悔什么？”
“后悔陪我来这个荒郊野外的，杀人放火弃尸碎尸都很容易的乡下地方。还要忍受没有超市和商场的日子，还有一路上的晕车。”我说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这里是很偏僻，曾经说过，如果这里杀了人，要抛尸是最容易的，那么多的山，那么大的田野，还有无数的小溪小湖。
“不会，而且很有意思。我没有玩过。觉得特别新奇，想看看遥遥小时候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很像故事里的那种江南古镇，小桥流水的样子。有时候在城市里呆惯了也会开始厌倦的。”
“小桥有，流水有，就是不像你看的电视里的那种古镇，只是一个鸡犬相闻，小国寡民，新房子没有几幢，都是低矮的砖瓦房的破村子。”
“真是个不孝的人，怎么说你家乡，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看来你是嫌弃你家贫穷了。”叶子拈拈我的鼻子，调皮的说。
“说我是狗哦，好哦，胆子越来越大了，学会造反了。夫纲不振，看我怎么教训你。”我要掐她的脸，被她躲过了，最后想出来挠痒痒，她大声的笑着闪躲着，车子上其余的人都好奇的转头过来看我们，我们才收敛一点。
叶子靠着我的身体，把全部的重量都给了我，她说：“快点到快点到。”我也跟着她说：“快点到快点到，没看见叶子受不了了么？”
当远远的看见村口小溪边的那棵巨大的樟树的时候，我几乎是用叹息的调子说：“到了。”
叶子抬起头，看向窗外，说：“这里么？”
“恩。”
第七十七章
车子到了村子，车子直接停到了小桥边，因为已经得到了我要回来的消息，所以外公和外婆爷爷奶奶还有表哥都在小桥上坐着，一边晒太阳一边等我。
小桥下是很深的河，河水来自远处的小山上的水库，水一年四季都是冰冷的，里面养鱼，偶尔可以抓到螃蟹。桥是石头结构的，上面是木头的亭子，木质的大柱子上，还贴着村里的老师写的对联，灯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