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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瑶麟哂然笑道:“你也老得令人不平。”
“有什么不平的?”
梅瑶麟笑道:“为什么鬼卒们有眼无珠,专找老实可欺之人,而把一批万恶的走狗留在人间而忘记带走了。”
天残钓叟言大怒,右手一抬,五丈多长的紫竹钓竿抖手打了个转,就要出手。
突然了身后跃出五个三十上下的汉子,道:“老爷子不必与这等人呕气,他胎毛未脱,谅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能耐,只不过是江湖上传言错误,夸大其辞而已,就由我五人把他拿下来好了。”
天残钓叟也有此想,他平时高高在上,也生怕万一梅瑶麟连他一招也接不下,传入江湖,反被人误会他以大欺小。当下冷然道:“你们小心了。”
五个大汉狗仗人势的一跃而上,把梅瑶麟围在中间,正面一人,一扬手中链子枪,喝道:
“小子,你出手吧。”
梅瑶麟顺手把手中剑归鞘中,冷冷的道:“狗腿,不配小爷用剑。”
声落,身子突然一侧,也不知他使了个什么身法,竟在五个大汉兵器近身之际,一闪而没。
五个大汉倒也真有两下子,一招不中,便知梅瑶麟已脱身圈外,齐声大喝道:“散。”
五人分成五个方向,跃了开去,重又把梅瑶麟围在阵中。
天残钓叟冷然道:“他们要你的头。”
梅瑶麟俊脸上杀机一闪,向正面那人道:“你是第一个顺次右转。”
五个大汉闻方大怒,同时大一声,再扑上来,这次出招更狠更紧更密,也比方才谨慎多了。
梅瑶麟杀机一动,长笑声中,但见他身子一闪而逝,接着道:“—、二、三、四、五。”
五个数连着出口,却连着传来五声惨叫,接着扑通、扑通,五声落水声,船面上,又只剩下梅瑶麟一个了。
周围一个个都呆住了,因为他们谁也设有想到事情的变化会这么快。
突然,天残钓叟大喝道:“还不快去把他们救上来。”
梅瑶麟冷然一笑道:“不用麻烦了,梅某人手下将从无生还之人。”
天残钓叟须发一竖道:“梅瑶麟,老夫今天不杀你誓不为人。”话落,五丈长竿一举,缓缓向梅瑶麟走来。
天残钓叟乃是盛名久著的武林前辈人物,尤其此人生性残酷,对悖逆于自己的人,无不想尽最残酷的手法置之于死地,所以虽然身体与常人无异,却博得了一个天残钓叟的名号。
梅瑶麟心中虽然并不畏惧于他,却也不敢大意,当下翻腕拨出背上长剑,冷冷一笑道:
“仅只阁下一个吗?”
天残钓叟冷笑道:“梅瑶麟,由你方才的手段,老夫知道叫他们上阵不但于事无补,反而碍手碍脚的,使你我不能全力一搏。”
梅瑶麟心中一动,突然恍然大悟的笑道:“在下倒忘了你用的是五丈长的钓竿子,怎么,你该动手了啊。”
天残钓叟使的是长兵器,最怕敌人近身,闻言却故示大方的冷然一笑道:“梅瑶麟,你等着瞧吧。”声落已暗中把功力贯于双臂之上。
梅瑶麟冷冷一笑道:“阁下该出手了,何必多说废话。”
但他钓竿带着一震,电光石火地忖道:“这一招不是煞手,此人果然有两下子。”心念转动之际,人也本能的凌空跃起了三丈,钓竿擦鞋掠过。
天残钓叟原就不指望这一招伤到梅瑶麟,一见梅瑶麟果然凌空跃起,心中不由大喜,冷叱一声道:“小子你完了。”
声出招变,长竿一送一带,竟然将横扫之势一变而成为了反卷,自梅瑶麟双腿之间,挑了上去。
梅瑶麟身子跃上空中,就猜到煞手马上到了,龙剑一抖之间,早已注满内力,见招不由冷叱一声道:“不见得。”
长剑一挥,身子跟着向下一躬,三朵斗大的剑花已拦到脚底,斩向天残钓叟袭来的钓竿,应变之快竟然能后发先至。
天残钓叟见状心中不由暗赞一声,忖道:“江湖传言果然不假,此人年纪轻轻,真个有震撼武林的艺业,哼,只可惜你低估了老夫这枝竿了。”思忖间,长竿不收反进,直向梅瑶麟剑锋上击去。
梅瑶麟见状心头一动,就在此时剑竿已经接触上,只听“叮”的一声,接着传来一声清脆无比的龙吟声,梅瑶麟手中的龙剑竟然未能把这枝紫竹竿截断。
梅瑶麟心中大惊,急忙提气轻身,暗中反运力于臂上,因为他知道决难躲过那弯曲反击而上的竿尾。
“砰。”
一声轻响,天残钓叟闻声忙把手向后一拉,梅瑶麟的身子竟然凌空连翻了三个跟斗,几乎跌下船去,落地只觉背上热辣辣的疼痛无比,心知背部已被天残钓叟一竿抽破了。
周围登时暴起一声大彩,天残钓叟老脸上更显出无比的得意之色,傲然的盯着船上的梅瑶麟冷冷的道:“滋味如何?”
梅瑶麟心中怒极,但却未形之于色,豪放的一笑道:“阁下这一竿虽然得手,但却未伤到在下要害,在下实在替你惋惜。”
天残钓叟阴森森的一笑道:“这是老夫的习惯,钓竿之下,从来没有一个人是要害受击而亡的。”言辞之间,冷酷得意兼而有之。
梅瑶麟星目中杀机一闪,道:“但阁下此次对敌的人是在下。”
天残钓叟大笑道:“哈哈……梅瑶麟,正因为是你,所以老夫更不想击中你的要害。”
梅瑶麟冷笑道:“你放心,在下从未临阵脱逃过。”
天残钓叟闻言狂笑一声,道:“逃,梅瑶麟,你知道老夫竿上没有丝,为什么会得到钓叟之名吗?”
梅瑶麟心中一动,知道他这根钓竿必然是能在陆上袭击落水的人,他心中愤恨已极,不愿多话,猛然向前飞纵上四尺,冷声道:“你出手吧。”
天残钓叟一怔,道:“怎么?还让老夫先出手?”
梅瑶麟冷冷一笑道:“记住,得意不可过度。”
天残钓叟大笑道:“老夫仍是那一招。”
话落果然如上次一样的扫了过去,不过,这次的速度比上次更快些而已。
梅瑶麟心中暗自冷笑一声,暗中把功力贯于剑上,双足猛然一蹬,跃上四丈多高,一切与先前一样。
天残钓叟冷声大吼道:“这次击的位置与上次不相同了。”
声落,竿一提,接着向左一挥,侧圈梅瑶麟腰际,速度比上一次快得多。
蓦地,空中的梅瑶麟发出一声震人心弦的长啸,啸声一落,手中龙剑猛然一挥,挟着骇人的“丝丝”之声,向长竿卷到。
天残钓叟正在得意之际,一闻此声,脸色登时大变,不由自主地脱口惊呼道:“啊,剑气。”
“嗤嗤。”
一阵连响,挟着天残钓叟一声闷哼,一切都恢复了宁静。
这次,周围没有再暴出采声,因为景象变了。
只见,船面上岸然立着梅瑶麟,他手中下垂的剑尖上,正滴着一颗颗血珠,身子周围散落着一节节的紫竹。
天残钓叟已颓然怔立在五六丈开外,右手五指齐根而断,鲜血仍在不停的汩汩流着。
这一切的变化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但这一瞬之间,喜怒哀乐却已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梅瑶麟冷森森的一笑道:“滋味如何?”
天残钓叟此时心痛千载难得的万年紫竹钓竿毁在梅瑶麟手中,闻言不由脱口道:“姓梅的,只可惜你没有杀死我。”
梅瑶麟阴沉沉的笑道:“在下早已说过,我手中败者极少活命之人。”话落缓步向天残钓叟*去,状至阴森骇人。
天残钓叟心中开始恐怖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决非梅瑶麟之敌,他飞快的扫了四周一眼,突然大喝道:“合力擒下这小贼。”
周围徒众,虽然早被梅瑶麟震住了,但却依仗着人多,想达到那不可能的目的,闻言纷纷撤下兵刃欲上。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沉喝:“退!”
别看天残钓叟刚才威风八面,此时一闻命令,竟似失去了主宰似的,大喝一声道:“天残钓叟遵命。”
声落反身投入水中,动作快得令人想像不到,以他的身份,竟然会连场面话也没说上几句。
那些徒众此时一见主子退下,哪个敢再留,纷纷反身跃入湖中,杀那之间,船上仅剩下梅瑶麟一人。
梅瑶麟望了四周一眼,抬目向火光处看去,只见数十根火把照耀之下,那大船头上端坐着一个三旬上下,眉目清秀的书生,他手中摇着一柄血红色的摺扇,脸上一片冷漠之色。
梅瑶麟一见此人,心头不由一沉,心中暗自思忖道:“怎么连血扇书生毕三泰也被他网罗去了。”
思忖间,仍然冷冷一笑道:“阁下来的时候真巧啊。”
血扇书生毕三泰哂然一笑道:“梅瑶麟,毕某早来多时了,只是公子有令在先,不便打扰你而已。”
梅瑶麟扫了四周那些大船一眼,冷冷的笑道:“以这么完善的安排,未得结果便撤退,尊驾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血扇书生毕三泰大笑道:“我等此来的目的,乃是奉令来称量阁下分量的,此时目的已达,还有什么目的可言?”
梅瑶麟心头一震,冷笑道:“阁下称出在下有多少分量了吗?”
血扇书生毕三泰突然冷冷的一笑道:“不错,阁下不但功冠当代,而且智力也令人佩服,我家公子正在叹武林无能人,这下不用失望了。”
话落一顿,又道:“可要在下派人送尊驾登岸?”
梅瑶麟心中暗自一沉,忖道:“如此车轮大战,直到最后,我梅瑶麟精疲力尽之时,那万象公子再出面与我对敌,一举两得,名利兼收,此人端的奸恶得可怕。”
他心中虽有些不安,但却未形之于色,冷漠的一笑道:“在下曾怎么来,自然会怎么去,不劳阁下费心。”话落还剑入鞘,反身跃入湖中,向君山游去。
四周大船一声吆喝,分向各方驶去。
此时天色已是二更之末,三更之初将近了。
君山上,观景广场上,这时正自聚集了不下四五十人,他们分别散立于各方,有站有坐,神色一片凝重,似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蓦地——
一声震耳长啸划破了夜空,周围群雄纷纷站了起来,他们知道一场大战马上就要来临了。
这些人中,有武当山的地灵子、玄灵子、灵灵子、丐帮之主、海天一乞与瑶台牧女带来中原的人。
这些人,分立于东西两面,北面则为三个老道士,个个皓发长须,飘逸出尘,三人身后则是些三山五岳的豪杰,为数不下二三十人。
南面空着,似乎在等来人由此进入。
…
小草扫校 独家连载
第 三 章 君山峰上显身手
啸声才起,西面乱石嶙峋的山坡上,突然走出两个中等身材、白发虬髯、服装怪异的老人,左边一个陷目巨口,面呈焦黑之色,虽然年事已高,但却威风凛凛,右侧一人,脸色红润,相貌清奇。
在两人身后跟着“大漠双龙”,这时“漠野金龙”周应龙正扶着“凌云玉龙”文天风,行动十分缓慢,显然“凌云玉龙”文天风的伤势仍很沉重。
两个怪老人在“瑶台牧女”带来中原的三个老婆婆身侧停身。
黑脸怪老人神色凝重的道:“穴道虽已解开,伤势却未见起色,此人功力之高委实出人意料之外,今日之局,我等就是胜得了他,只怕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就在两人对话之际,突听有人高声道:“来了。”
两个怪老人才始抬头,只见场中不知何时已飘落一个俊美出尘的白衣少年,少年右手抓着“瑶台牧女”,神色镇定安闲,如入无人之境。
黑脸老者心中暗自慎忖道:“单凭这份胆识,就非一般武林人可比,此人确是天生奇才,只可惜他用心太躁,在羽毛未丰之际,就想独自担此大任。”
此时,少年对面三个老道士中间一人沉声道:“梅瑶麟,江湖传言你信誉卓绝,从不失信于人,今日看来,确实不假,此刻恰是三更天。”
梅瑶麟上下略一打量三人,心头不由暗自一沉,思忖道:
“昆仑三仙也来了,想不到他们竟然也听命那万象公子的指挥了,今夜之战,只怕真个要凶多吉少了。”
心里如是想,口中却淡淡地道:“梅某与三位道长毫无瓜葛,想必三位也是受了万象公子的指示要把梅某留在此地了!”
昆仑三仙脸色同时一变,梅瑶麟的话实说得太重了一点,因为三人此来目的,并非受了“万象公子”指示,而是为了武当山四个老道士的事而来的,其本意也无非是想化解两家的仇怨而已。
三仙脸色一变后,中间的清平道人冷喝道:“梅瑶麟,你能替自己的话负责吗?”
梅瑶麟淡然一笑道:“我既敢说出,当然能担当。”
右侧出尘道人冷哼道:“那么你知道我们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吗?”
梅瑶麟冷冷地扫了三个老道士一眼道:“三位既有出世之想,就不该参与江湖纷争,俗语说得好,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梅瑶麟也并非嗜杀如命之徒。”语气甚是诚恳,是他出道江湖以来,第—次说如此慎重的话。
左侧离恨道人沉声道:“再说清楚一点。”
梅瑶麟俊脸突然一变,冷冷的长笑一声道:“哈哈……三位既以世外人自居,又是出家向道之人,难道会连梅某人这么几句浅显的话都听不出来吗?哈哈……梅瑶麟今天对三位已吐露了在下不愿说的话,三位如果还认为不够,何妨问问请三位来此的人?”言辞激动无比,似乎他已到无法控制其内心愤恨
的地步了。
“瑶台牧女”轻轻拉了拉他的手,关怀的低声柔语道:
“麟,平静些,你已经受伤了,今夜我们需要用智慧脱出重围。”关怀中充满了痛惜之意,令人心动。
梅瑶麟感激地望了她一眼,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并不真的孤独,也并非世间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但是,他却没有答应,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陷身在重围之中了,摆在他眼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我存则敌亡,敌存则我亡,并无他途可走,也没有软弱低头的必要。
清平道人脸色一整,道:“或许你真有理由那么做,但人世间的事,原本就如空梦一场,事过境迁,何苦斤斤计较,假使梅公子肯卖给我三人这个面子的话,贫道等倒想请梅公子放人一条生路。”
此言出自昆仑三仙之口,确实令人吃惊。
因为谁都知道,无论什么事一向都是江湖中人求他们,从来没有他们求人的事,在群雄想,今夜之局,只怕要就此化解开了。
但是出人意料之外的,梅瑶麟闻言俊脸一变,突然长笑一声道:“人生既然如此,三位就不该再踏入这梦幻之境,更不该自降身份,求告于一个后生晚辈,哈哈……”笑声中似有无限讽刺之意。
昆仑三仙面色登时大变,当着这么多人,以他们的身份确实有些下不了台。
出尘道人忍不住冷嘿一声道:“嘿,梅瑶麟,你知道们为什么对你说这些话吗?”
梅瑶麟幼年乃是富家子弟,又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自小娇生惯养,乃属必然之事,再者他个性亦属刚烈之人,先天后天,俱都曾稍微改过他的性格,使他遇事便有宁折不弯的作用,当下冷然大笑:“当然不是怕了在下,不过……在下也想实言相告各位,别在梅瑶麟面前卖辈份,夸名望,梅某不吃这一套,在下要杀之人,决无平白放过之理,三位有什么了不起的手段,尽管拿出来好了。”
“瑶台牧女”把娇躯向梅瑶麟肩上靠了靠,她不想再说什么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找到的是一个真正有骨气的人。
黑脸老者扫了身侧同伴一眼,低声喟然道:“刚易折,柔易弯,此人虽是天纵奇才,只可惜今夜就要夭折于此了。”
清奇老者点头道:“老夫也觉得可惜,如果……唉……”
凌云玉龙一听两个师父竟然不记恨梅瑶麟骂他们之言,反而对他惋惜起来,不由心中暗恨不已,插口道:“此人狂妄无比,连两位师傅都不放在眼里,这种人留于世上,必成祸害,弟子倒希望他早死一日。”声音相当在似乎想叫大家都听到。
两个老者脸上怒色同现。
黑脸老者冷声叱道:“此地哪有你多嘴的余地,哼,年轻人不知轻重,你师兄弟二人,如有此人一半勇气,也不枉为师的一番苦心了。”
凌云玉龙俊脸一红,心中虽然连师傅都恨上了,但却不敢多言,只得唯唯退了下来。
恰在此时,众人身后乱石中走出了一个肩抗药锄,身着麻衣,面色苍白,双目阴森森的老者。
这时,昆仑三仙已到达忍耐不住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