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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连克张茅镇、观音堂之后,韩圭璋调独立团任骑兵连长。当时的韩圭璋在马部已是小有名气的“捣蛋”连长,勤务轮换自然比别人快。5月中旬的一次宿营中,韩圭璋的骑兵连驻守在距总司令部五里之外的村中担任外线警卫。韩圭璋以为敌军大败,不可能敢来偷袭,于是只设了固定哨,还特意交待:“叫弟兄们把料加足,卸了鞍子好好睡觉。流动哨就不用设了。”自己只鸡斗酒吃了起来,没承想,当夜敌军骑兵突然入袭,待固定哨鸣枪时,敌军已进入韩的警戒区。韩与惊醒持枪出战的士兵一边开枪,一边向栖马场靠拢时,敌军骑兵已从村边疾驰而过;韩随手拉出一匹光背马,跨上冲出村去,待集合了随后冲出来的二三十名官兵时,才恍然醒悟,敌人奔袭的方向是总司令部!他立即拉出全部人马,吹响冲锋号,从后侧面向敌军穿插猛攻。敌骑势众,但并不恋战,冲来冲去打了不到半个钟头就撤了。敌军远去,韩圭璋才发现自己抓着缰绳马鬃的左手还攥着一条未啃完的鸡腿。
事后,韩圭璋得知:这支敌军骑兵不足一个营,突袭也不过是一次无特定目标的骚扰行动。但由于轻敌,布哨不足,几乎让敌人稀里糊涂地就把总司令部给端了。冯总司令亲自下令处分,“戴罪立功,撤职留用”。传令的参谋不解,冯笑道:“也就是叫这小子长个记性。”就这样,韩又被调回去当步兵连长。
此役中的韩圭璋已经给冯玉祥留下了深刻印象,冯著《我所认识的蒋介石》中有这样一段:“韩练成在北伐的时候,曾同我在一起共过患难的。”这对于一个在当时只有19岁的小连长来讲,真是莫大的荣幸!
隐形将军(5)
5。他与共产党的组织中断了联系
5月26日,冯玉祥部攻占洛阳。韩圭璋在钟表行买了一块银壳旧怀表,找银匠把冥币镶在表壳中。自此,这块冥币成了他的护身符,从不离身。进军郑州途中,白沙激战,营长和两个连长阵亡,韩圭璋升任营长。韩曾去五十六团找吴某,但吴因病未随军东进,韩也就未来得及办理加入共产党的手续。
继6月10日汪精卫、冯玉祥“郑州会议”、6月20日蒋介石、冯玉祥“徐州会议”之后,冯玉祥率领的第二集团军也开始联蒋清党,驱逐公开身份的共产党员。
一天下午,有新兵跑来报告:外面有人说是韩圭璋老家来的表兄,要见他。一见面,却是便衣打扮的刘志丹!刘志丹握手称道:“圭璋,当上营长了?”韩刚喊出:“刘……”随即又改了称呼:“二哥,啥时来的?”刘志丹简要说明了形势的逆转,韩疑惑不解:“我不懂,冯总司令一向是联俄、联共的,怎么也会清共呢?”刘说:“这就更说明干革命是多么需要坚定的政治信念。我要走了,可是共产主义没有完,国民革命没有完……你没有暴露吧?”韩不解:“暴露?我没有啥可暴露的。”刘:“那就好。咱们第四军,封建军阀的反动势力还是很强的,你要格外小心。别忘了,咱是革命军,要永远做革命的人,永远做革命的事。”
韩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包,那是他的全部积蓄,约有150块大洋,加上国民联军印发的军用券100多元,他都拿给刘:“二哥,这些钱,也只够开一两个小铺子,你的买卖大,凑合着补贴一点家用吧。”两人握手道别,刘说:“你不要送我。”见韩习惯地要敬礼,刘按住他的右手:“我是‘你的表哥’,一个老百姓,你怎么能给我敬礼?”韩开始体会到形势的严峻,刘再次强调:“你不能送我。”这是韩最后一次见到刘志丹,此后,他与共产党的组织中断了联系。
在“清党”中,马鸿逵部坚决向右转,红城集训时的一个连长和一个士兵委员会主席因加入共产党被枪毙。团长马岐山对韩呵斥道:“尕韩,你不要胡日鬼,共产党是破坏革命的,你是不是参加过共产党?”韩连眼都不眨一下:“没有。团长,你也不要看谁都是共产党,镰刀斧头谁没见过?《国际歌》谁没唱过?”“我就不唱!”马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冯总司令从来就不让唱《国际歌》,马军长最讨厌共产党的那一套,现在清党清共,谁敢再唱共产党的歌,枪毙!”韩反驳道:“反正我没有参加过共产党,清不清党,关我屁事!”
由于有冯玉祥担保,韩在清党最凶的阶段有惊无险,还顺利升任五十八团团副。随后,国民党的政治工作人员大量进入冯部,师政治处长马自重再次指认韩为“共党潜伏分子”,命五十八团政治员孟宪平立案调查。因为孟不愿意为查无实据的事得罪韩这样一个在冯总司令视线之内的人,于是韩很快得以解脱。
冯部主力在豫东、鲁西作战中连克直鲁联军,韩圭璋屡建战功,升任五十九团团长。因为劳累过度和营养不良,韩的视力大大减退。
1927年下半年,在反复争夺战中,冯军逼迫直鲁联军,全线溃退至苏鲁境内。1928年2月底,蒋冯阎桂四大派系议决共同讨伐奉系军阀张作霖及张宗昌、孙传芳所部,南京国民党政府北伐军正式编组:总司令蒋介石,参谋总长何应钦;第一集团军19个军29万人,总司令蒋介石兼;第二集团军25个军31万人,总司令冯玉祥;第三集团军11个军15万人,总司令阎锡山;第四集团军21个军(5月底组成),总司令李宗仁,前敌总指挥白崇禧;海军4个舰队,总司令杨树庄。4月,蒋介石下达总攻击令:第一、第二、第三集团军分别沿津浦、京汉、正太铁路向奉军、直鲁联军发动进攻。5月1日,蒋介石直接指挥的国民革命军第一集团军大败奉军,攻克济南。
日本政府借口保护侨民,于1928年4月底出兵进逼济南。5月3日,日军向中国军队驻地进攻,蒋介石命令所属各部“约束士兵,不准开枪还击”,致使7000余人被日军缴械,中方谈判代表蔡公时等17人被残杀。5月4日,蒋介石下令部队撤出济南,绕道北伐。
隐形将军(6)
6。究竟为谁而战,他想不清楚
当时,韩任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第四军步兵五十九团团长,进军济南途中,被紧急通知去军部。第二集团军第一方面军总指挥孙良诚与第四军军长马鸿逵说:“作战计划有变,日本人进了济南,我们绕道北伐。”
韩和大部分军官不解:“咱西北军从来没有遇到过啃不动的骨头,小日本占了咱们的地盘,挡了咱们的道,听说还杀了咱们的谈判代表,为什么不打?还要绕着走?”马呵斥道:“一集团把下的屎,你们谁也不要抢,让他自己吃去!”孙则说:“日本人是和第一集团军冲突,已经引起国际争端。为了北伐的大局,总司令部命令一集团撤出济南。政府刚刚签了《修改不平等条约》,济南的事,外交解决。我们二集团军就地休整待命,没有命令,谁也不许与日军接战。谁敢抗命,军法不容。”他还特意交待韩:“捣蛋,这可不是踢足球!”
虽然韩圭璋内心深处极希望去和日军作战,去履行革命军驱逐帝国主义的义务,但他返回驻地后,仍然严厉地执行了上级的命令:“绕道北伐。谁搞出乱子,杀谁的头!”
5月11日,日军占领济南,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史称“济南惨案”。
第二集团军北渡黄河,韩调任第四军独立骑兵团团长,奉命拨归前敌总指挥白崇禧指挥。部队调动前,马鸿逵对韩说:“独立骑兵团可是咱的老本钱,你刚到任没几天,冯总司令就指名派你去增援第四集团军,你仗要打好,兵也要带好,不能给咱二集团丢脸,更不能少了咱的人马。还有,第四集团白总指挥清共的刀子快,你不要胡日鬼,让人家再给你把红帽子扣上,我没法子帮你说话。”白崇禧将本部的一团骑兵与韩部合编为骑兵集团,任命韩为司令。
6月初,国民革命军四个集团军分别占领北京、天津等地。张作霖通电出关,被日本关东军炸死在皇姑屯。6月中旬,北伐军占领京津。6月20日,南京国民政府宣布北伐胜利、统一告成,改北京为“北平”。6月下旬,张学良就任奉天军务督办,宣布停止对国民革命军的一切军事行动。7月,蒋介石命白崇禧组织各集团军混成军肃清向东北退却的直鲁联军。9月,混成军攻占唐山、滦县。韩指挥的骑兵集团由山海关调往宛平县途中改为骑兵旅,白任命韩为旅长。被北伐军逼迫退至滦河东岸、又被奉军堵截在石门、昌黎一带的直鲁联军,在敌军和昔日友军的夹击中缴械投降,张宗昌逃往大连,依附日本。至此,北伐胜利,全国统一完成。
10月,国民党政府军各集团军编遣时,冯玉祥向白崇禧要求韩圭璋带骑兵团归还建制。归建后,韩所在的马鸿逵的第四军缩编为陆军暂十七师,马鸿逵由军长改任师长,韩改任中校参谋。
回到山东临清驻地之后,韩圭璋开始认认真真地回忆和思考自己的经历和前途。他体会到了救驾功臣身份在全集团军的特殊性,也体会到这个身份在马鸿逵部队中的微妙处境。他意识到,除了冯总司令,只有四集团的白总指挥值得他去效力;而马军长,骨子里还是旧军阀,把所有官兵统统看成是一群大大小小的炮灰,他从内心里产生了离开马另谋他处的念头。再数数自己的钱,早已经攒够了回家开小铺的资本,但此时的他,早已经不能满足于当一个小店主、过那种庸庸碌碌的生活。他无法设想:不当军人,他还能干什么?可在这支看不到前景的部队里,究竟是为谁而战?为谁而死?他想不清楚,也静不下心来。
从1928年7月蒋介石在北平提出《军事善后案》《军事整编案》开始,到1929年1月国民政府在南京召开军队编遣会议,冯、阎、桂系均不满意削减本系军事实力的编遣方案,与蒋失和。1929年5月,冯玉祥通电讨蒋,自任“护党救国军西北路总司令”。不料不到一个星期,韩复榘、石友三、杨虎城、马鸿逵等部先后投蒋倒冯,这一形势的逆转,反而迫使冯玉祥5月27日通电下野。马鸿逵部归附蒋后改编为讨逆军十五路军,马升任总指挥,驻守徐州。韩也随部队到了徐州。
隐形将军(7)
7。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蒋介石
对于时局的不可预料的畸变,韩圭璋全然没有方向感了。从隶属关系上讲,他所属的部队刚刚投靠了蒋介石;从感情上讲,他最愿意为之效力的冯总司令、白总指挥却联合反蒋。联想到1928年12月,张学良通电宣布服从国民政府、遵守三民主义、改旗易帜——昔日的敌人变成了盟友;1929年7月,因张学良、蒋介石准备收回中东铁路,苏军进攻满洲里、绥芬河——昔日的革命导师却又成了侵略者。他真是不知道该跟着谁去打谁了,真正体会到了迷茫和苦闷。
1930年初,各个军事派系之间的关系在诡异的变化中终于形成了以阎锡山、冯玉祥为中心的反蒋联盟,中原大战爆发了。蒋介石一面调集四个改编军团部署在津浦、陇海、平汉线上,以迎击来自阎冯主力八个方面军的凶猛攻势;一面在两湖部署,阻击来自广西的张桂联军。5月底,蒋冯主力鏖战豫东,蒋介石在停靠归德(今商丘)火车站的“总司令列车行营”亲自指挥。韩圭璋当时任马部六十四师独立团团长,守备归德。
5月31日,冯军郑大章骑兵军的一支部队夜袭归德,攻击的重点是飞机场,一开火,就已经打得枪炮声声,火光熊熊。蒋介石的“总司令列车行营”没挂火车头,停在站内,也被冯军骑兵围住猛打,但巧就巧在冯军万万没有想到,这辆看来只有一个加强营的兵力押运着的蓝钢皮客车里就坐着他们正兴兵讨伐的敌方总司令蒋介石。
在无法突围的“总司令列车行营”里,参谋长杨杰摸黑摇着电话,大喊离火车站最近的部队:“六十四师独立团?”韩在团部刚听到:“我是总司令部!我是参谋长杨杰!敌军包围总司令列车行营……”线路就中断了。当时情况不明,韩仔细听着枪炮声,只有马枪、花机关、手榴弹和飞机场燃料的爆炸声。他断定,敌方肯定是骑兵!当即问部下:“什么位置打得最热闹?”部下答:“飞机场,还有火车站。”他紧张地判断着:“飞机场和火车站?飞机场上有飞机,火车站是总司令列车行营,可是,总司令行营没挂火车头!”韩猛地下了决心:“只救火车站!”随即下令:一、为救援并接应总司令部转移过来,命参谋长带三营,集中重机枪全部上城,死守归德,不管什么情况,一定要死死守住!二、为击溃步战的骑兵,必须打它的栖马场,命二营以排为单位展开,在飞机场和火车站之间找敌军的栖马场,找到后马上发三颗信号弹!韩对二营长再三强调:“打栖马场,只要打得响、打得热闹就行,要让围攻火车站的骑兵回得来、跑得掉,如果把他的马打光了,他回过头来跟咱玩命,我杀你的头!”三、命一营跟他跑步出发,救援总司令!四、他同时命令参谋长,马上向师部报告,请求增援!
当部队逼近车站时,韩命令:先围起来,压住慢慢打,等一等再往里冲。见飞机场方向升起三颗信号弹,韩才大声下令:“围三阙一!”部队在一营长的指挥下,在飞机场方向拉开一个大空当,其余方面猛攻。冯军骑兵在韩部火力加入后从空档突围,向飞机场—栖马场方向转移。韩率部攻入站台,由卫队军官带领进入总司令行营车厢内,他左手反握驳壳枪,向蒋介石敬礼报告:“报告总司令,六十四师独立团团长韩圭璋前来报到。敌军骑兵被我团打退,我团两个营已在行营外围警戒,另有一个营在归德城内待命,请总司令指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蒋介石和杨杰。
蒋介石神色镇定,走上前来,握住韩的手:“嗯,好,好,很好,韩圭璋?你很好!”杨杰命令:“韩团长,你带来的部队暂时编入总司令部警卫团,加强外围警戒!同时,马上派人修复电话!”蒋见正要离去的韩戴着眼镜,问:“韩圭璋,你是哪一期的学生?”韩说:“本来是要去黄埔的,结果就近投考了西北陆军第七师教导队。”蒋:“好,好,可以补充列入黄埔学籍嘛,马上通知军校毕业生调查处。”蒋当即下了一道手令:“六十四师独立团团长韩圭璋,见危受命,忠勇可嘉,特许军校三期毕业,列入学籍,内部通令知晓。”
中原大战后,韩圭璋调七十二师任团长、师参谋长。
隐形将军(8)
8。参加张学良办的露天舞会
1931年夏,由友人介绍,韩圭璋与山东省立第一女子职业学校教员汪萍(字啸云)结婚。
汪的大姐嫁了一位文职官员,二姐的丈夫是保定军校的毕业生,他曾告诉韩:“我们保定军官学校,学科是按步、骑、炮、工、辎……这么排下来的,领章分别是红、黄、蓝、白、黑五种颜色,炮科戴蓝领章,编了两个队,称为‘炮一队’、‘炮二队’,她们保定女子师范学校学生,全穿蓝裙子。我们军校生开玩笑说,女师是我们军校的‘炮三队’。”
韩不解:“什么意思?”二姐夫笑着说:“说女师是军校的另一个队,是军校学生的‘太太预备班’呢。”二姐说破:“说我们女师学生都想嫁给他们呗。”
韩对这样的家庭极为满意,他希望,文化程度高的妻子可以帮助自己提高文化水平;同时,他又担心,妻子是知识型的女性,会不会像“西安整训”时见到的那些“打倒贤妻良母”的新派女子一样?
婚后,韩请了假,夫妻俩一起去北平,那时极少有人把这种旅行称为“度蜜月”。这一次,确实是韩领着妻子逛北平了。韩梳背头、西装革履,汪身着朴素的旗袍,两人都戴着眼镜,从打扮上看,很像一对家境富裕的大学生。从喜好上看,更像学生。他们一住定,先去书店。韩买了一大堆书、刊,其中有《新思潮》杂志、郭沫若的《中国古代社会研究》、梁漱溟办的《村治月刊》,他对汪说:“中国社会性质、中国革命性质这些问题,我还都没搞清楚,不弄明白,看不准路。”看见街上标语上写着“拥护训政时期法约”,韩告诉汪:这是中山先生在《建国大纲》中设想的“军政、训政、宪政”三阶段中的第二阶段的开始。
到北平的第二天下午,韩在旅店房间脱外衣,露出了左腋下的手枪,被服务生看到,报告了宪兵。当天晚饭后,韩、汪返回旅店,账房迎上来,紧张地说:“二位慢着点,有几位老总在等着您。”韩诧异,推开房门,却见三个东北军的宪兵已把衣物、书刊翻了个遍,正大模大样地坐在椅上、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