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酃城门外的笑话?”
悦耳的女性嗓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口气,轻松诉说着让守城士兵们越来越惶恐的话语,“你这一时任性露了身份脸面,只图得自己爽快,却不知已是生生要了这些虾兵们的小命啊——”
听清了马车里的人近似教训少年的话语,那拦在马车前的守城兵们各自转了头互相打量,交换着眼色——
云国的莫氏,除了那代代为皇族信任的莫家将臣以外,便再也没有能够称得上‘有头有脸’的莫氏门户了——
何况能以如此威严之势面对手握兵器的皇家守卫们,也不是寻常人所能办到的。
立在马车旁扯住长矛的壮汉见近前的守城兵脸色逐渐青白,自眸中闪过一抹不屑,转了头看向车上的少年沉声道:“小主子说得极是,还请莫少爷回车厢里休息,属下自是有办法进城的。”
面部线条冷硬的少年自眸底升起一股笑意。他淡淡的扫视了一众士兵后朝车下的汉子微点了一下头,便放下了搭在车门边的手,消失在落下的门帘之后。
“我家小主子和少爷还等着各位放行,以便进城处理要事,请问——”壮汉甩开手里的长矛,略带冷嘲地开口询问,“各位军爷可以放我等通行了么?”
士兵们没有沉默太久,便有个头头似的人物陪着笑上前来解释,“这原也没有搜查的必要,只是今日已成年的三皇子要迁居新府。上头为保三皇子平安受封,入住御赐新宅。是以下了要我等严守慎查的命令。还望大人海涵。”
后面维持着秩序的士兵们,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队长朝那神色冷峻的壮汉点头哈腰,同一众排队的百姓们齐齐讶然。
而那些靠近马车苍白了面孔的士兵们则纷纷跟在队长身后点头称是,且不等那壮汉再发话已是自动让开了路放车进城。
颠簸的车厢内,一名柔媚的少女正兴致勃勃地抛着手里的玉牌玩耍。
自车窗外流泻进来的阳光遍洒在她身上,更映衬得她肌肤赛雪,凤目生辉。竟是教坐在一旁的少年再也移不开眸光。
“哼——”少女自喉咙里哼出一声,接住自半空里落下的玉牌抬了眸看向少年道,“不过是皇子的成年礼罢了,竟要劳师动众直直影响到城门之外。若不是你莫家还有些威名,我岂不是还要下了马车任人当货物一样审查?”
少年微微垂低了视线,淡然应道,“杜尹不会允许的,我也不可能无用到如此地步。”
闻言,少女只挑了挑眉便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软了声开口:“你好歹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真要让我沦落到那种田地,我还要好好检讨自己的教育方法是否有误呢——何况,未来的艰险无数,仅是这样的阵仗便要你出马,岂不是更显得我御下无方?”
少年缓缓抬高视线,凝神看着眼前的少女低声道:“你此行只带杜尹一人,未免太过轻率,倘若……”
少年在看见少女扬了眉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后,立即抿了唇隐去未说出口的话。只见那少女举着手里的玉牌摇了摇,轻唤道:“尚尘——”
少年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麦色的肌肤上已浮了一层可疑的红晕。
少女却看着裙摆上的金丝绣花细声呢喃:“若是担心我的安危,便努力讨好你那经久未见的爹吧……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兄长呢……想要出头也得先除清了障碍呀……”
忽然,车身一阵摇晃停顿了下来。那驾车的杜尹伸手撩开门帘的一角,缓声道:“小主子,前面好象是云国皇子的仗队,是否让行?”
车内的少女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杜尹,轻声道:“小尹,这里不比炎国。此刻的我们是民,怎么能同皇族抢车道?嫌命长也不是这么个糟践法啊。”
杜尹扭了头略有些不屑的瞥了身前的仗队一眼,回身朝少女慢声细语:“以小主子的尊贵,何需同这种狂妄皇族争抢,属下换条路去那莫府便是。”
少女抬了脸,顺着被杜尹掀开的门帘向外望去。
浩荡冗长的队伍簇拥着的是一座极为华贵的御辇,因为距离太远她根本无法透过那御辇上的层层纱幔看清其中的人影。
不过,既然不是用得着的人,便也没有了探究其容的必要。
少女点了头,表示同意杜尹的意见。车厢上的门帘再次落下的时候,拉车的马匹发出了长长的嘶鸣声。杜尹熟练的驾御马车掉转方向,朝着另一条道路行去。
没有人注意到,那被层层纱幔包围了的御辇,偶尔有几声清脆的童稚嗓音传出。
而辇车外喧闹的人群并没有打扰到车内坐着的人,穿银丝朝服的秀美少年正一手抱着娇小的女童一手捧着书本,柔声教导:“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漂亮的小女童似是对这些诗词失了兴致,直接选择忽略书本伸手去搂住司徒东翎的脖子。她仰起天真的面孔,疑惑的看着东翎轻声询问: “哥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新家啊。”司徒东翎见妹妹对朗读诗词没了兴趣,也不勉强。
只将手里的书本放在一边,用双臂拥住了女童柔软的小身躯,微笑着解释:“哥哥已是到了可以离开父皇的年纪,东琴也该换个没有夫子管束的地方玩耍嬉闹。所以,我们便要出了宫廷去属于自己的家生活啊。”
窝在少年怀里的女童眨巴着眼睛,开心的拍起手来,“好啊!没有夫子的地方,东琴喜欢!”
东翎脸上的笑容在看见妹妹手臂上的青紫淤痕后,慢慢沉寂了下来。
他的脑海里忽然滑过六岁的幼妹在皇家书院里挨打的一幕……那声色俱厉的老师挥舞着戒尺的样子……还有那些幸灾乐祸的皇族子女……
东翎抿紧了唇,深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那个男人从来就没有尽过为人父的责任……即使他答应了母妃会好好照顾这一双儿女,却也只是在物质上给予了充沛的资助而已……
其实……一开始便不该指望他的吧……毕竟……母妃……
“哥哥。”幼小的女孩拉扯着少年的袖管,抬着小脸略有些可怜巴巴的开口,“我饿了。”
被打断了思绪的司徒东翎重新端起温柔的笑脸,轻点了一下妹妹的脑门道:“方才为何不肯多吃些?你呀——”
他摇了摇头,伸臂自一边的小包袱里拿出一块糕点递到女童嘴边,宠溺地喂着妹妹吃食。
无论如何……母妃都没有放他一人在这世间孤寂呵……东翎轻叹口气,略有些满足的看着妹妹鼓着腮帮咀嚼糕点的可爱模样……
这世间唯一值得信任和爱护的……便只有这眼前人了啊……所幸,他已成年可自拥府邸……那北城的宅子……可是耗费了他不少心血建造的呢……
酃城的北面大都是些朝官贵族们居住的地方,相较于刚才的喧哗街市,这里的街道则宽敞清雅许多。
即使那些平日里习惯边走边叫卖的货郎,进了北城区都不敢放肆呼喝,更不消说其他商家小贩了。
是以,坐在马车内享受了片刻安宁的少女终于振奋了精神,弯着唇角朝一旁的少年道:“准备好了么?这莫家的荣耀可是等着你去继承发扬了啊!”
少年微微倾身,朝她探出手,索要从刚才开始便被她当作抛掷玩物的玉牌。
“呵呵——我倒是忘了——”少女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抬手便将手里的东西递出,“我们还要靠着此物打入敌人内部呢!”
少年微扬了眉,看着那娇艳的面庞稍稍失了神。
“记住——”少女忽而起身伸手来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的开口,“行侠仗义连个门儿都进不去,还搞个屁呀!”
原本还有些神经紧绷的少年,在听了如此言语之后除了笑便再也没有了别的情绪。
马车再次停顿下来的时候,杜尹并没有来掀门帘。
少女慢慢收敛了面孔里的玩笑神色,凝重地开口:“尚尘,这是你此生唯一一次的翻身机会,也是为你母亲复仇的唯一路径,更是你这几年来被残酷操练后一展所学的绝佳舞台。所以,你必须完美出场、震惊四座。”
少年握紧了手里的玉牌,点了点头便转身跨出了马车。
可是,不过片刻,马车上的门帘再次被掀了开,“我该如何介绍你?”少年的脸出现在门边,带着一丝不寻常的神思。
那柔媚的少女闻言仅是一愣,便果决的开口:
“江南米商——柳茗思。”
作者有话要说:茗思就是涪云,所以,表担心她遇不上东翎
大宅
酃(ling)城西郊,一片平坦稻田之间,排排农舍相挨。只有一座朱门大户独霸一方净土,且前后方圆十里再无住家挨近。
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自官道驶下,缓缓上了这乡野小路。大概是因着季节的关系,稻田里并不见多少人在忙碌。
比之喧闹的酃城市街,这里有说不出的幽静自然。
马车在行进不久之后,门帘忽然从里面被人撩开,一个粉衣芙蓉面的少女自车厢内跨了出来。
“小尹,我喜欢那座宅子。”柳茗思弯了身在驾车的汉子身边坐下,伸了臂直指那占地极广的朱门大户。
杜尹抬了头朝着茗思指的方向瞥了一眼,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缓声道:“小主子是喜欢这里的清静么?那样的宅子,内里格局恐怕不会是小主子喜欢的那样呵——真的要么?”
茗思歪了身子,懒散的靠在杜尹肩头,轻声道:“小尹,我所向往的世外桃源,大抵不过是这个样子……”
原本神采飞扬的娇美女孩,此刻逐渐沉寂了表情,自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惆怅,“一座大宅,一片庄稼,所有吃穿用度都自给自足。没有勾心斗角的朝堂之争,没有互为利用的政治关系……”
柳茗思微眯了眼远眺那连绵到天边的稻田,深深吸了口气,“只有真心关爱的家人在身边,互相扶持彼此信任……小尹——”
她坐直了身,转头看向身侧壮实的汉子低语,“你该是比我更向往这样的生活吧?”
杜尹没有侧过头去看茗思的脸庞,此时的他已经陷入了记忆中的血红里不能自拔……
那些永生不会再磨灭的痕迹……那些每日惶恐着未来生死的岁月……那些拼了性命争取来的荣耀……
最后,都在记忆里的墓碑前化作一声悲鸣……原来,失去了最在乎的,便等于失去了生的意义……
“小尹?”柳茗思得不到回应,扬了手去在杜尹眼前晃悠,扰乱了他的那些纷乱思绪。
“小主子喜欢的,便是属下喜欢的。”杜尹转了头,软化了面部的冰冷,露出淡然的笑来,“只是这宅子,怕是要费上一番工夫重修内里了。”
茗思挑了挑眉,温言道:“你是说装修啊!这个,我在行!”
然而这主仆二人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西城郊外的大户只有那在酃城开赌坊的陈氏一家。
先不提那陈氏广开赌坊纠结了多少恶势力在手下,光是看那在朝为官的陈家大公子也够教人惹不起的了。
何况,这西城的地还是陈家自当朝三皇子那里买来的——若不是御皇嫌那块地太过偏远不适皇子居住,又怎轮得到寻常官宦在其上建房安居——
这种居住在本属皇家之地上的荣耀,换作是谁也不会轻易放手的吧。
所以,莫尚尘理所当然的对着眼前的西城地图皱起了眉头,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能让这陈家出让宅地的价码。
“呼——好渴啊——”书房的门忽然被人大力的推开,一柔媚少女直朝着书桌上摆放的茶壶扑来。
“这是凉的。”莫尚尘眼明手快地拎起茶壶躲开柳茗思的手,淡然道,“我去吩咐下人送热的来。”
“我不嫌弃它是凉的,你给我嘛!”茗思苦着一张脸,绕过书桌朝他手里的茶壶伸出手来。
莫尚尘微有些无奈的皱眉,站起了身举高手里的茶壶道:“前日喝了凉茶叫胃痛的人,好象是被杜尹逼着灌下了不少汤药啊——”
少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娇小的少女,轻松询问,“你是还没有尝够那粪一样的药汁,硬要自找着送上门来么?”
闻言,柳茗思悻悻然的收回手,背过身时不驯地撇了撇唇角,大步跨出步子找了张椅子坐好。莫尚尘无声的在心底轻叹,抬手击掌两声,便有家奴进了门来等候吩咐。
“将炉上热着的参茶端来,再去厨房配几样点心送来。”莫尚尘的面容在一瞬间恢复了冷漠,不怒而威的样子自有一股教人成服的气韵。
“上次跟你说的迁居一事,怎么样了?”原本在人前规矩端坐着的少女,待得家奴一出门便慵懒的斜靠在椅背上,半睁着眼看向莫尚尘说话。
“陈家的树,确实大了些。若按正常渠道是无法购得那宅邸了。”尚尘抬了眼注视着眼前的柳茗思,虽是懒散得毫无规矩的样子,却自有一番无法让人忽视的柔媚之姿。
且在看的人无端端失了神后,她仍无所觉的继续懒散着。
“那就按照大鱼吃小鱼的套路对付嘛。”茗思扬了扬眉,将额头依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了眼睛低喃,“要不是忙着四处下定金垄断稻米收购权……我早就自己出手了……你也不替我省省心……”
莫尚尘爱怜的看着窝在椅子里的少女,轻声道:“昨日又没睡么?”可是,茗思却再也懒得答复他的问题。
未等到回应的莫尚尘似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悄然的跨步上前,弯了腰伸臂将茗思横抱入怀。
“这样辛苦的日子,你竟然也过得惯么……”他摇头叹息着,抱着茗思转身往书房的屏风后走去
——那里,有为茗思专设的小床,仅供她一人休憩——
莫尚尘将怀中的人儿安置好了以后,转身走至门外,朝着立在一旁的守卫缓声道:“去通报一声,我要见他。”
五日后,陈氏赌坊,三楼雅间。
“这次的搜查明显是找茬来的。”身形算不上高大的中年男子恭敬地立在锦衣玉面的司徒东翎身侧,略有些忿忿不平地开口控诉。
“我们旗下的所有赌坊都经历了查抄,很多放出去的欠款也被官府暗地里毁了借据,再也无法追回。可恨的是,民众一面倒的拥护官府,连带许多积欠了债务的赌徒上衙门去领着官兵查抄那些隐蔽的赌坊。不过几日光景,已是将我们的产业毁了不少。”
东翎低着头,手伏在桌边屈指轻敲着桌面,待到身旁的人汇报完毕后,才慢声细语:
“以陈岢在朝堂的地位,普通人也没有犯你们的胆量。许是近日赌坊里得罪了什么人,才引得此祸事上身。你那边可有什么异常?”
中年男子皱了眉摇着头刚想说话,突然灵光一闪,惊声喝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司徒东翎抬了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而伸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啜饮新茶。
中年男子赶忙凑进了东翎耳旁低语:“您前年卖给我们的那块地,有人看中了,说是要买。却在这几日没了音讯。后来,我派出人去查探,才知道来的是莫家的人。”
司徒东翎皱起了好看的眉,沉声吟道:“莫家……”
那原本端着茶杯的修长手指开始不自觉的握紧,“那可是父皇十分信任的家族呵……”
他微微眯了眼,沉思片刻后,缓声询问,“他们可是探出了那宅子的真实用途,预备以收购之名来打探虚实?”
中年男子努力回忆着当初的情景,摇了摇头道:“我看是不像……当时来的人,只说他家公子是要买了这宅子赠予恩人,以便偿还恩情的……想来,那莫家还没有本事查到我陈家府邸去。”
东翎点了点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思量,“恩人么……”他沉吟着,脸上已有了一抹了悟之情,“莫家前些日子确实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小儿子,听说救那孩子的是个南方商人……”
紧握茶杯的指已缓缓松开,落于桌面,东翎低垂了视线轻敲着桌面,低语:
“无论如何,已被人看上的宅子是不能再做暗庄了。你且等那莫家小公子再上门来商议买房之事时,以赌坊的安全运作为条件跟他好好谈谈吧。记住,哪怕是白送,也要为赌坊争得一个日后安生的机会。”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返身拿来厚厚的帐册递与少年手中,沉声道:“上个月的帐目,还请少爷定夺。”
司徒东翎扬了扬眉,第一次抬了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陈伯,倘若我连母亲的家奴都信不过,岂不是同那害死我母亲的男人别无二致?”
中年男子微微一怔,眼中转瞬便有了星点泪光:“少爷——”
东翎缓缓站起身,竟与那中年男子齐高,“你做的帐目,我是一直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