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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我乃天龙素妃,伤了我对你们没有好处,但若捉我回去见你们将军,将军定会重赏你们。”
“素妃!”离忧不想她竟然自己把身份说出来,还要以身涉险。他大喝一声,举剑击退拦在身前两人,一夹马腹返回素素身前,一手把素素扯到自己马上,便冲了出去,“素妃,得罪了!离忧答应过皇上要以性命护你安全,我若是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能让你犯险!”
素素触过他胸前的鲜血,“何苦呢?这样也只是白送性命!”
商息士兵一听素素说是天龙的妃子,更不会让他们逃了,集中兵力围截离忧和素素。离忧本就受伤,又要顾虑素素,几个回合已落了下风。商息士兵一人快骑经过离忧和素素身侧,长枪一略,离忧所骑的马惨叫一声,往前倒下,离忧和素素也随势落地。
商息为首一将领跃身下马,快剑指着素素的咽喉,素素抬颈缓缓站了起来,“别再伤人,我随你们去见将军。”
那人赞赏的朗笑一声,对素素道:“没想到天龙的妃子生得如此美貌也有这番胆色。”他吩咐手下把人绑起来,“都先押返西旗,待我上报将军。”
凌云压着狂跳的心,一掌把门推开,塌上坐着的果然是素素。他冲过去,也没顾及给素素解开绳索,便把她揽入怀中,“素素,真是你,真是你……”
素素愕然,没想在这碰上凌云,呆了好一会才问:“你,你怎会在这?”
凌云没有放开素素,依旧把她抱在怀中,一手替她去解绳索。他摸着她的手腕,轻问道:“疼不?”
素素摇头,“只是一会,不疼。你还没答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云不答,只把她拥得更紧,他将素素的螓首压在颈侧,下颚蹭着她的乌发,“我说过你是我的素素,你就终会是我的。”
素素用尽所有力气把凌云推开,赤红的火苗在眼里燃烧,“颜甄是你派人暗杀的???”
凌云一看素素的神情不对,心中猜想百遍却仍不愿面对,“你爱上他了么?”
素素如看仇人一般死盯着凌云,“你只告诉我是与否即可。”
“不是。”
“不是?”
“真的不是!”凌云不顾所有把素素抱紧怀里,任她怎么推打也不松半分,急急地问道:“素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素素一翻推打挣扎无用过后,再无力气,任由凌云把她抱在怀里。眼睛盯在地上,哀戚又浮上来,喉间似有千万细针穿刺,她幽幽道:“可是他已经走了,就扔下我一个人。”
凌云拥紧她,心中酸涩难忍,一切都是徒劳。再夺回她人,却失了她心,原来真的迟了,她已经不再是他的素素了。
凌云觉得脖子有热流滑过,心痛不忍见她落泪,他俯首亲着她的眼睛,珠泪化成利刃,沿喉而落,直破心间,“素素你还有我。”纵然失了她的心,仍可守着她的人,终有一日,他的素素便回来了。
滚烫的泪滑落下来,灼开心房一个又一个洞,素素抬手,狠狠的咬下去,才能抑制住满腔喷薄而出的悲恨。她要深深的咬下去,咬开皮肉,敲开骨髓,把恨和仇都深植在里面。
“你这是干什么!”凌云连忙把素素拉开,但那嫩白的纤手已让她咬开一层皮来,几束殷红的细血蜿蜒在皓腕之上,在凌云眼里,那就是握其心脉的血爪,缓缓收力,逼得他欲呼不能,割腹剖心之痛也不及如此。他拧眉压痛,小心翼翼地把素素抱下软塌,让她坐于地上,左手高举枕在软塌的被褥上,然后才出去喊了人来包扎。
待军医包扎完毕,行礼请退,素素方知凌云竟就是商息领兵的将军!她质问道:“你竟然投诚商息,带兵攻打天龙?!”
凌云把素素抱回软塌上坐着,抱着她道:“当年你已成太子妃,我也惟有此举可再让你回来我身边。素素,我一直记得你在七里坡对我说的那句话,你说:素素心是你的,人也是你的。”凌云微笑,忆起心中最甜的片段,“我一直记着。”
素素用手去推他,却动也不动,她便用刚包扎好的左手重重砸在凌云的手臂上,疼也不喊,只是让血迅速地把腕间的白布染红。“你虽不是主谋,但也是帮凶!若你不攻打天龙,颜甄就不会御驾亲征!他不御驾亲征,就不会遇袭,就不会抛下我一个!”
凌云心颤欲裂,把素素的左手抓离,“咬得那样深,还反复撕裂伤口,可是要留疤的!”
素素挣脱不开他的腕力,便只能任他架着,“做个记号亦无不可,广袖一垂,便是什么都看不见了,惟有伤痛愤恨流淌在血脉里。”
凌云梗塞哑道:“素素!延龙大婚那日,我曾对你说:我只要求你心是我的,就够了。我知道,你心已不在我这了。”静静的,他听见泪在心里流淌的声音,闭眼又把素素揽进怀里,“但我忘不掉过往种种,你仍是我的素素。”
素素的手让凌云抓着,她便又用上了口,死死地咬在凌云肩上,“我告诉自己,今生亏欠的来世归还!你却要逼死他!”我们就非要这样生生世世情债相欠吗?!
凌云忍痛,心间比身上更甚!“素素你是要我等到来世么?”他的素素今生已不再随他了么?
素素抬头看他,多日的忧心伤神,一霎那失了理智,冲口而出:“郑凌锋,你还要我如何?!来世情债,我都已经还给你了!!!”
“素素?”凌云不解地凝视于她,讶声问道。素素此话是何意?郑凌锋又是何人?
素素觉得自己说错话时已经收不回来了,只低头不语。
凌云亦不相逼,抱着她,轻轻地给她抚着背,见她不再言语,便柔道:“素素,待我领军攻下天龙皇城,我们便去寻处如你当日给我弹的《夕阳箫鼓》里所绘的景地,暮晚迎月泛舟吟,山叠花影波荡月,桨橹添声……”凌云脸颊贴着素素鬓角,闭目浅笑,“再不让人找到,就只有我们两人,安安静静地过下去好不?”
素素抬眼,看他剑眉星目,神情淡静宁远,“只是日后我还能平静得下来么?”
凌云在素素螓首印下一吻,下颚枕着她的发丝,“只要你想,便可。”
素素盯在地上,“再不可了。”
凌云把她抱离怀中,看她低垂眼帘,“素素,我已不求你心,只要你人在我身边就好,难道如此亦不可么?”
素素缓缓闭眼,站了起来,“心伤逝,情断离。素素已不复从前了。”她看向房内熏香,缕缕细烟,轻声像是对自己说:“我不要再依靠,若失依靠,便堕深渊。”素素微转头对凌云道:“云上将是要用我当人质不?”
凌云“嗖”地站起来把素素抱入怀中,“素素!你是非要看我心碎淌于一地么?我不会放你回去的,错过一次,我不会再错过第二次了!”
廿七:求救立誓(带曲)
听着歌看,可能会更入景一点。
凌云在西旗扎军,养兵备粮,两日后再攻皇城。凌云把所有军纪要事都下发到孟荆路处理。虽说是出兵在外,凌云自从见到素素之后,便与她同出同进,晚上也是于同一塌上和衣而眠。素素几乎是睁眼到天亮,攻城,剿王,家仇国恨,但,她的恨只对颜斐一个啊,倾朝覆国,要书白如何,要大哥如何,爹娘如何,又要她如何面对颜甄。
丑时将尽,凌云便翻身下床。素素轻合眼睑,静听声响,心里微叹,真的不同了,郑凌锋可曾如此为她过?但现在……一心不可二分,这般铺天盖地、窒息夺气的爱,如此乱战引敌、祸国殃民的罪名,让她怎能承受得住。
凌云穿戴完毕,便俯身在素素耳旁轻道:“素素,今日我便要攻伐广泽皇城了,我留下五千兵马护你安全,你就留在西旗等我大胜捷报吧,然后,”凌云一指卷起素素耳旁细发轻柔转绕,“然后,我们便去寻个那样恰意的地方,永远住下去。”说罢,在素素额上亲了下,温柔浅笑道:“乖乖的,在这等着我。”
素素听着轻轻的关门声响过,离去的脚步放得细得不能再细,她拉起薄被覆在心口,连着衣裙一块揪着,揪着心口的酸涩,真愿能把痛也揪烂研碎。眼角有浅泪盈落,她细诉:“凌云,如果,是你先给我融暖满心,那时我定会与你一同奔走,无论是抄家杀头,还是诛族大罪,我都不会在乎,那些都不过是夙夙的陌生人罢了。”素素牵唇而笑,闭眼带落珠泪,直滑落耳际,“就算那样最后不过是与你一起牵手走过奈何桥,一起碰碗喝完孟婆汤。”素素睁开眼,望向窗外依旧黑冷的天幕,星寥寂,月影清浅,夜风疏冷,“但如今,你又让我如何,如何……”声音越发的低下来,“素素……心已死……”
“姑娘,”素素一拉开房门,门外便有一士兵恭声弯腰对她道:“云上将派我等随姑娘左右,护姑娘周全。”
素素扫过一眼,跨步出门,“带我去牢狱。”
“姑娘,那地方脏乱不堪,姑娘还是留房中歇息吧。”一士兵挡在素素身前。
素素一拂长袖绕过那人,“带路!”
牢狱非要造在地下么?素素扶着阴湿的砖墙走下去的时候想。烛火昏暗飘忽,在黑暗的牢墙上如团团噬人尸骨的尸虫,带着丝丝腐烂的气息卷入鼻腔,素素只觉得毛骨悚然。
“离忧!”素素拉着牢门,转头利眼一瞪,“还不开门?!”
那士兵半跪下答道:“姑娘,此人乃重犯,在下恕难从命!”
离忧已然昏迷,那日前后各中一刀,一天一夜多了,竟然不作处理!素素蹲下伸手摸过离忧盔甲,一带便是粘绸的脓血,再这样下去,必定要感染溃烂的!她站起来摇着木柱牢门,“开门开门,给我开门!我与此人情同兄妹,他若有什么事,我让你们皆一同陪葬!”在天龙,堂堂太子正妃,素素也没如此盛气凌人地用过她的身份说话,现在倒是对商息小兵用上了特权。
“姑娘……”那士兵面露难色。
素素抓着木柱,一瞪眼道:“再不开门,我便撞死于此,看你们要如何和云上将交代!”
那士兵思虑了一会,惟有开了门远远在外守着。
素素把离忧托抱在怀里,探鼻翼,尚有一丝气息,“快唤大夫!”素素看大夫给离忧上药包扎,浅蹙眉心,心里隐隐泛痛,都是因为她!
素素一直抱着离忧待麻醉的药力消散。离忧睁眼看自己枕在素妃臂上,惶恐挣扎起来,只是药效未尽并不如愿,他蹙眉神色凝重道:“素妃,放下属下,这……”他说话间一下扯动伤口,呼痛倒下。素素止住他的话,“你护我受伤,如今还要关于此等地方,素素……”稍顿,压下声音再道:“西旗原有兵力应该也是关于附近,你想办法让他们逃狱,带我去见三哥。”
离忧盯着远远站于门边的守卫,看样子并没为难素妃,还把她当座上宾了,微微点头,“属下知道,就怕属下这身子坏了时辰。算时日三王爷兵马该是差不多到了。”
“地牢起火了——地牢起火了——”
素素急急跑过去拉开门蹙眉瞪眼问道:“什么回事!我不是交代过要善待他么?他若有事,逃不了你们!”
“姑娘,在下亦不知何事,等在下前去看看,姑娘在房内歇息。”
素素故意发怒地狠狠甩上门,捂着心口走至窗边静听,外面的动静果然混乱起来。不一会,便听见刀剑交加的混战声响。
守在门外那士兵直接推门就进,拉起素素手腕道:“姑娘,得罪了,请随在下走!”
素素故意走得极慢,让他拉着,刚踏出房门,便看见颜甄以前的殿前伺卫举刀冲过来。“嚓”一声,拉着素素手腕那士兵的手立刻被整只砍了下来,腥红的热血溅了素素一身。“啊——”素素尖叫一声,甩下握在自己一手腕上的断臂,后退两步,瞪大眼大口大口地喘气。那士兵顾不得断臂,一手挥剑挡开攻势,但左臂已断,血流如柱,没两下便中了三四刀,倒在地上。素素大喊:“刀下留人,就放他条活路吧。”谁错了呢,各为其主,谁都没有错。若是自己有危险,那人定也会拼死保护的,但现在却要把自己逼成这么残酷的人,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素妃,我不杀敌,终被敌所杀!”
素素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商息士兵一眼,浑身是血,奄奄一息,都这样了,还必须非取他性命不可么?她别过头闭眼道:“他已受重伤,不足为惧,放他于此,生死存活,也是看天命。你们还是速带我离开这,去找三哥吧。”
“是!素妃!”
为避商息兵力,素素仅带几名伺卫离开,原兵力反控西旗城。素素和伺卫均乔装打扮成普通商人,绕大半个山林赶路。远远黑压压的便瞧见一大片行军,为首一面“商”字锦旗。
素素拿过被褥软枕给离忧垫着,“我让他们赶路,这山路颠,你忍着点。”
离忧答道:“劳素妃照顾,属下罪该万死!属下身骨硬朗,素妃不必挂心。”
素素目光落在离忧胸前,白布上点点红印,似是隐隐又渗血了。她浅叹道:“说了没人时不必如此礼节,我不想再和你辩这些了。”
入夜,赶马的伺卫靠近帘子低声道:“素妃,前面隐约见天龙军旗,应该是三王爷的兵力。”
素素大喜,“快,快过去。”
通报,入营,烛火昏黄,照得人心神恍惚。素素遣退守卫,在颜衢面前直接跪下,“三哥!”颜衢面露惊讶之色,急急上前欲扶,素素却跪着退开两步,“三哥,素素只求三哥了。”
“弟妹究竟有何事?快快起来再说,岂有如此一直跪着之理?”颜衢掩去羞色,伸手抬着素素手肘把她托了起来。
素素低头,略一咬唇道:“三哥!六哥他,弑君夺位!”
颜衢深吸一口气,然后便肃声道:“弟妹岂可胡乱猜说!三哥知道,十二弟之事对你很大打击,但也不可说如此忤逆之话!”
素素抢前两步,“三哥,素素绝无胡乱说话,素素敢以性命担保!素素只想请三哥为素素做主,为皇上讨回公道!”
颜衢深折眉心,转身背对素素,沉声怒喝:“六弟已登基,便是如今天龙的当朝天子,如此说话,谁也保不了,弟妹以后切不可再乱说了!三哥此次便当弟妹心神不佳,一时错言。”
素素握拳立在原地,下唇已然咬破,血腥之味窜进口中,掀起胸中咆哮翻滚的仇浪!果然是兄弟情深!素素恨!只恨自己文武不能!亦恨自己为何不养幕僚死士!如此便可回朝替颜甄报仇!可现在要她如何!她闭眼强答道:“素素记下了。”说罢便要转身出帐营。
“弟妹!”颜衢匆匆叫住素素,声音里隐隐藏着一丝着急与怜爱。
素素站在帘前,并未转身,胸间掀起狂潮巨浪,她抓不住,什么都抓不住,就要把她吞噬下去,“三哥不必挂心,素素此刻便启程回宫。”
“嗯。”此后便是沉默,待素素掀帘而出时,颜衢才又道:“那便先回吧。此路往后都是三哥兵力,”颜衢从怀里掏出一小面令牌,走到素素跟前,“若遇事,便出示我令牌,可平干戈。”
素素低头盯在令牌上。她不要看颜衢的眼睛,她不要连他也恨!颜甄你说让我往后有事便找三哥……便找三哥……素素嘴角冷笑,接过令牌,“那素素便在此谢过三哥了。”
素素上了马车便立刻吩咐道:“往东!我要去当初皇上中箭的地方!”由于保护素素的皆是以前颜甄最忠心的守卫,所以她也没改口称颜甄为先帝。
“素妃,往东要遇上商息大军!”离忧一听便急了。
素素却不理,扬下帘子,“启程!往东!”
“云上将!西,西旗倒城了!天龙兵越狱反攻,姑娘也,”
“也怎么了!说下去!”凌云惊怒交加,难道这趟也要错身而过么?
那小兵咽了咽口水,“姑娘也被他们带走了。”
凌云踱了两圈,终是忍耐不住,“孟将军!”
“属下在!”孟荆路单膝跪下接令。
凌云放下虎符,“你领兵直攻广泽皇城,必定要快,要赶在其援军之前!至于西旗暂可不理。”
孟荆路接令,“那……云上将呢?”
“我领兵五百,沿路追回。”
“云上将领兵五百,若遇大军,可是不妙!”
凌云轻叹,丢了素素,才是最不妙的,总隐隐觉得,再错过,便是一生了。那叹息在孟荆路耳里,却像是下定决心地吸了一口气,决断而不顾一切。“孟将军莫忧,云某自会避让,若是不幸落入天龙之手,不必多虑,切记以大局为重。”
凌云出帐上马,直奔而去。夜风扑在面上,却如细密的蛛网,把他困于其中,挣脱不得。“素素,我说过,我不会放你回去的,不会,绝对不会!”
素素蹲在地上,四周茫茫一片。她摸着微润的泥土,慢慢地跪了下来,眼角无泪,让风吹得干涩,“颜甄,素素说过的话,绝不食言!”她抓起一把泥土,看着屑沫从指间往下落,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