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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打断我的话说:“你是想为你那个同伴求情吧?不行。咱们虽然是小门小户的人家,但也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而且还顺东西!那老汉就不能对他客气了,走不了!”
唉、好吧……老人家的这番话听得我脸上臊热,回去只能将原话转告陈伯了,是小木偶自己太莽撞,这不怨我。
偏生田爷爷又补上一句:“哦,我刚才这些话可不是说你啊、你很好的!”
说完又接着数落我的“同伴”:“他不是和你一起来的吗?怎么就不跟你学好呢!来者是客,来者是客,但顺东西就不行,打脸哪!”
哎哟……我真恨不得找个地缝穿进去。
这时候,院外突然飘进来一个银亮清脆的声音:“爷爷开饭喽~今天家里蒸—包—子!”
喊出这一声以后,脚步声咚咚咚,越跑越远。
“哈哈、这野孩子!”
田爷爷说罢却又乐哈哈地应了一声,也不管她已经跑开听不到了;他又转头朝我解释:“我孙女。”
显然这跑走掉的不但是个精灵古怪的小屁孩、而且从田爷爷笑开花的脸就看得出来,在家里她必定老爷爷的开心果。
田爷爷问我:“要不和我去儿子家,喝两盅?”
我赶紧起身告别:“不了不了;那,田爷爷,我就不耽误您用饭了,改天再来看您好吧?”
“等下!”田爷爷却摆手叫住我,“这么的吧,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空手回去怎么好意思?爷爷喜欢你这小娃儿,就送你个玩艺吧,可得把它养好喽。”
说完还不等我回答,就喝了一声:“去!”
我低头一看,手腕上已经多了条细细的小蛇,它很小、但昂首吐信的样子真是生动可爱。
还能怎么说?蛇骨是没到手,有条活的小蛇也不错了,总算没白来、好歹跟陈伯算是有个交待。
我就开开心心地谢谢田爷爷。
又问他:“哦,这蛇喂它什么最好?”
田爷爷指指拐杖上缠着的蛇骨:“蛇兄的后辈,当然是喝酒啊!”
我一听大喜!喜不自禁、喜形于色……
原来小蛇“血统高贵”、乃是酒鬼蛇嫡亲,那么和蛇骨到手简直无差别,我真是开心啊~
简直不要太兴奋!
老爸常对我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
现在看田爷爷这么够意思,怎么不该投桃报李一下!心情激动就一冲动,我立刻就脱口而出:
“田爷爷,既然您老爱酒,我索性再跑一趟——家里有几坛老酒,给您送点过来尝尝。”
田爷爷却摇手说:“这怎么好意思?再说老汉早已不喝阳酒、只能喝冥酒啦,不用麻烦不用麻烦。”
“不不不!”我喜出望外地说,“巧了、我说的正好就是冥酒。”
这下田爷爷的脸上终于泛出光彩了:“真的?陈酒几年的?”
我说至少也是十五年的了。
“哈哈哈,好、那老汉就不客气了……”
就这样说定了,田爷爷就开了门让我出去。
到了门外,却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倏忽一下回到树林。
我仍然还站在田爷爷家的院门外。
那我现在要怎么才回得去呢?才想起老爸先前竟然没有提到这档子事,汗!
正在茫然四顾的时候,我又听见刚才那个银铃般的童音:
“真新鲜,果然是个人!”
苦笑。有这么说话的吗!感觉我好象变成动物园里的被观赏对象了……
只见眼前这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头上只扎着个直鬏、系着根绿绳,眼珠儿不停地转动着,粉嘟嘟的小脸,翘唇边上还着丝狡猾的笑意。
简直小魔星哪!这要是长大了还得了?单看现在就不好对付。
呃……我还是设法赶紧闪人吧!
于是我就热情洋溢对她说:“你好,小妹妹!麻烦你告诉我、哥哥要怎么才可以离开这里呢?”
“跳!”
跳、怎么跳?
我原地转了一圈,除了看到老屋子混搭着小洋楼的村落,却没有看到有传送阵迹象的存在,比如水井啊、小河溪水啊,就是连个象样的平台、台阶也没有。
结果小女孩被气到了,她在原地直跺脚,说:“哎呀,没想到人类这么笨,连个跳都不会!”
我苦笑。
然而咧开的嘴角都还没收拢回来,小女孩猛一蹲身,捡起个东西朝我就扔,“啪!”
是个小土块,在地上弹跳着直奔我的小腿部位。
我的反应慢了一步,结果土块正好打在那里,我竟痛得“啊”地惨叫起来。
第19章 冷馒头,人为馅(下)
滋——好疼!
小女孩又往地下蹲,这下我连忙向上一蹦。
“哈哈哈,会了会了:原地蹦蹦跳,小免子尾巴翘翘!”
她欢喜地拍着手。
得,原来是找我玩游戏来了;可我赶时间啊,下次来陪你玩好不好?
这时小女孩说:“再玩一个你就能走。”
我无奈了,好吧,答应就是。
但我又上当了。
这次却不是避开土块,她竟然叫我蹲下扮小狗,然后她把馒头抛过来让我接。
“要是接不中,哼哼……”
我去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小女孩,不可能五岁!
但是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见小女孩开始后退,她想要离我更远些。
我急了,大叫:“不要再远了,要不然真接不到!”
这时她已经把手一扬,果真有一个东西呼啸而来。
但是她真坏,我眼睁睁地看着,落点将会在我前面一段距离。
要是接不到,谁晓得她又要怎么玩?
我就拼命扑过去。
没够着?拼了!我顺势和身一滚……
打了一个滚,好象什么都没捞着。
完了。我懊丧地想:“怕是要继续陪她玩了。”
但是刚一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林子里。
本想得意一下的,但是后襟马上被扯了一下,一回头——
哦、我的心脏!
小家伙竟然一脸坏笑地站在身边。
“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心有余悸地望着这个小魔星。
“我想去你家玩。”
“不,那可不行!你爷爷知道吗?不知道吧!小心他揍你!”
我貌似找回了点面子。
“哼!爷爷才不会的。”她骄傲地说。
我才不信呢,于是又追问:“那你爸或者你妈呢?”
这下终于点中死穴了。
小女孩恼火地说:“哎呀,你真是烦!”
我说:“回去吧,乖!”
小女孩想了想,转身撒腿就跑。
我担心地喊:“慢点,小心摔着……”
但她却边跑边扬手:“我爷爷下月十四过寿,他要你别忘了!”
说着再次做出扔东西的动作。
我下意识地一抄,手中便多了个东西。
“江恒啊、江恒,你作了什么孽?田家蒸包子、给你个冷馒头,呵呵~”
被气笑的我捏着这只小馒头想了半天,实在不喜欢这种福利,但我决定了、这回绝不把它扔掉!
……
好歹算是完成了任务,心情轻松地往家赶。
结果才到离屋子两三百米处,已经看见灯光,也没多想,就加快了速度。
但是又走出一段,我突然想起来,临出门时是陈伯在的,家里并没有开灯、而现在,看起来灯火通明!
哈哈,一定是老爸回来了!
我这一高兴,索性扯起趟子狂奔。
到了大门外发现门果然没有上锁,就用力一推进去再反脚把门踢上、一阵风跑进堂屋,果然看见老爸坐在沙发上,我就气喘如牛格外欣喜地招呼他:
“老爸回来啦!”
呼哧呼哧呼哧……
老爸眉眼里的笑意一闪即逝,他没有说话;我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伸手把他面前的水杯拿来,几大口干了,爽!
我往沙发上用力一坐,而这时老爸地不干了:“臭小子!喝了你老子好不容易才等凉的水,也不再添上?真不知道老子是怎么教育你的!”
呵呵~我竟然忘了、这最后一句明显自我批评。
不过嘴上虽然说忘了,我并没有挪动身子;咱们父子俩谁跟谁!别矫情了。
两人沉默了一分钟左右,老爸才说:“信不信老子揍你现在!”
是哦,我知道闯祸了么。
不过老爸说了揍、那就绝对不会动手的,根据以往的经验,如果他的牙骨帮子发紧那就是在咬牙、要是我发现这个还不马上跑脱的话,一顿痛揍是免不了的。
我这叫久病成医,暗中琢磨出来的。
接着就来了个竹筒倒豆子,我全说了。
自己的老爸,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胡子拉碴的老爸,头发凌乱、脸上的线条分明,还带着路上的辛苦和劳顿,但他却一直波澜不惊地听我细说。
貌似老爸回来我就不慌神了。
只是听我讲到当时向田爷爷许诺送冥酒那一段,他眉头微眉一下、却很快又松开了。
这时我就心中有数了:没多大事。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鸟鸣声起,灯光渐渐被晨光盖过。
但老爸没有挪窝、也没叫我站起来关灯,就那么随它到处开着。
“对了老爸,我从那带回来个馒头,没舍得吃,你看?”
老爸“啪”拍过来,我的肩膀随着受力一沉,火辣辣地痛。不过还不错,馒头没有因此滚落在地,我捏得稳呢。
只是……咳,老爸终究还是成功施展完他阴人的一贯招数。
只见他微微地点头:“嗯,有进步,现在的心性不错。”
过关了。
再来说馒头的事情。老爸戏谑地说:“你要是真敢吃下去,老子就服你。”
我当然不敢,我甚至后悔:在自家老爸面前装什么装!这一巴掌拍得我心服口服!
老爸要我把馒头掰开。
我照做了,结果看到馒头里面果然有东西!
其实也不是东西,没有什么东西。
这么说吧——馒头中央的确没有东西,空的。但是这个空洞的外形是个小人,就好像事先放了个小人进去,然后馒头蒸熟了、同时也把小人蒸得气化了,只留下一个模子一样的外型。
认得出来这个“模子”是谁吗?当然,是那只小木偶。
哦天!笑眯眯的田爷爷、小魔星姑娘,你别说,这一家挺能下狠手的。
我愁眉苦脸地望着老爸说:“老爸,我错了,一时冲动,不应该轻易许诺别人的。”
接下来怎么办?
老爸说:“慌什么,老田倒不是外人,只是我都没透给他的东西,让你这么一搞,倒让老子我下不来台,这下变成小器鬼了。不知道以后见面他要怎么寒碜我。”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哈哈一乐。
老爸随口问:“老田家下月十四是吧?到时一起去。”
这下我求之不得,连忙不迭地答应了。
这一趟我本来是因为陈伯而去的,但自从回到家以后,老爸不提、我也不问,好象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这个家里也还象老爸出门前一样,就是我们父子俩人。
但是我心里却知道,陈伯肯定是存在的,他就在家里的某个地方。
只是现在我和老爸都心照不宣,有意回避,暂且不提他。
接下来我又和老爸细说田爷爷送我条小蛇的事情,还扬起左手给他看。
现在那条小蛇已经化成左腕上的一条墨状线,在外人眼中一定会以为这是胎记。
老爸还是若无其事地说:“老田的好意,你收就收了吧,只是冥酒却不能不给了,咱们从来不欠人情、便是鬼情也不欠。”
我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接下来两个人的困意都上来了,就各自回房里去睡。
我是下午三点左右才醒来的,这时老爸已经在工棚里忙活了,他总是闲不下来。
起床以后又做了些杂事,这时已经下午五点左右,我就进厨房开始做晚饭;我已经有思想准备,到夜里老爸肯定要叫上我找陈伯说事的。
……
又等到各自忙完开饭,父子俩也不多话,只是默默地各自吃吃喝喝。
只是当中老爸突然问了一句:“王心梅是谁?”
呃……我顿时面红耳赤,立马想到工棚里那块碑,我走得匆忙、竟然没来得及收拾!夜间到家以后,我什么都和老爸说了,单单留下这个事情没好意思说,现在、唉……
老爸是什么人?过来人!
我这一脸的窘迫让他早已经看穿一切。
好笑的是他像伟人一样把大手一挥:“吃饭吃饭!你也不小了,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但不要总是胡闹,比如刻在碑上这种……你以为现在石料不要钱?”
“哦哦!”
“哪天带回来我看看。”
啊?这下遭了。我本以为老爸心里有数,不掺合年青人的事情的,想不到他竟然产生了感兴趣。
我苦着脸说:“带不来了。”
老爸奇怪地问:“为什么?”
哎,这叫我怎么说!连忙告诉他,晚上去问陈伯好了。只是我忐忑不安,担心陈伯把我和王心梅带到家里的那些事儿给抖落出来,那可就出糗大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陈伯,但愿他能掌握好分寸,“拜托拜托……”
第20章 为什么拯救你
吃过晚饭、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从厨房里出来,却见老爸坐在外头院落里独自寂寥地抽烟。
我以前从没见老爸抽烟的,好奇怪的说!
这不禁让我隐约有些不安。
在我心目中,老爸真的就是燕南天那种款式的大侠,尤其是他每年不变的神秘消失,我心中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一直认定他这是到外面行侠仗义去了。
作为儿子,我从来不担心有什么问题老爸搞不定。
不过,今天晚上,老爸似乎遇到了难以下决断的烦心事,所以他才会这样。
是跟我有关还是跟陈伯有关?
我就从堂屋里出来,走到他跟前说:“老爸有心事?对了,陈伯呢?要不要叫他出来,咱们今晚开个家庭会议?”
老爸抬眼看了我一下,我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用词——‘家庭会议’。
可我觉得没错呀,家里和陈伯虽然没有亲缘关系,但这么多年了,应该和家人没什么分别了。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我的确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如果没有我的这次提议,不知道老爸会不会把一些不曾告人的往事继续遮掩下去?
老爸本来还是一脸忧色沉吟良久,等我这么一说,他也就在瞬间下定了决心。
他一下就掐灭了烟头,然后说:“也罢,你先去把骨灰坛再弄出来;另外还要一坛酒。”
说完就一阵风似地进堂屋、下了地窖。
老爸的行事作风就是这样,一旦作出决定就果断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我自然也不墨迹了,再次抄了板锄去刨土,心说早知道会这样就不把骨灰坛埋回去了,省得麻烦。
……
等我小心地端了陈伯的骨灰坛回到堂屋,老爸却还没从地窖出来。
等我再取了一坛酒提到茶几上,老爸仍然还在里面。
我走到地窖口,下面闪动着熟悉的幽光;本想顺着扶梯下去看看,但想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得回到沙发上坐下,却有些坐立不安。
又过了一会,老爸从扶梯上来、在地窖口探出半个身子,先咳嗽一下清清嗓子,然后说:“江恒过来。”
赶紧跑过去。
老爸说:“你陈伯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可能大限要提前……我再问你一下,要不要救他?”
我一惊:“那还能不能救?”
老爸犹豫了一下:“……也许能吧!”
“也许?那就是还有希望、当然要救了。”我不加思索地回答。
但是老爸却说:“嗯,你的心情我知道;这么说吧,你再想一下、考虑清楚再回答: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啊,如果咱们为了救他,不但要付出些代价、还可能因此招来大麻烦,那还救不救了?”
“呃……大麻烦?可他是陈伯啊,又是你的故交,这要是不救,好象说不过去啊老爸!”
说完我又在心里暗中嘀咕了一句:“‘燕南天大侠’怎么突然改变作风、变得优柔寡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爸苦笑了一下。他说:“如果他其实不是你陈伯而是个坏人呢?也仍然要救?”
这话我更听不明白了。
不是陈伯是坏人,什么意思?和陈伯在家里相处这么多天,我好象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啊!
哦不,想起来了、有的!那晚我异常怪诞的言行举止、还有陈伯试图把自己撕成碎片的疯狂……
但如果这么说的话,当时我和陈伯都觉察到不对,而据我的猜测应该是酒有问题;没发现陈伯有什么劣迹呀!
想不通就不想。我就说:“老爸别卖关子,你就直说吧。”
老爸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可能也没那么严重,我的意思是说,你陈伯现在可能有一部分是自己、而另外一部分是……阴蛇!”
什么!我惊得一下子跳起来。
原来是阴蛇还在作怪,难怪老爸为难。
他告诉我,其实陈伯多年前就已经被阴寒侵袭而不幸离世,还在陈伯临终前他就和老爸商量好:为了不留下后患,在他死后就把肉体火化成灰再坛装密封;但当时阴寒已经贯透魂体,虽然经过老爸的妥善处置,阴寒之气终于得到有效控制;再用冥酒和他放在一起,希望通过漫长的时间再辅以其他手段,来慢慢化解困扰他的阴寒之气。
但是现在的形势有些不受控制:
一个是因为我在老爸不在的时候毛手毛脚地把骨灰坛挖了出来,无意中打破了原本的势均和平衡,阴寒之气开始苏醒。
另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