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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了,再做什么恶事,幕后“大老”作为教唆犯,比他们罪过更大;讯息之三,对于某些行为,起码睚眦也是有所不忍的,并非因恶念而生恶行,也并非沉醉在恶行当中难以自拔。
还有讯息之四,曾经跟张禄多次照面的嘲风并没有随同兄弟们逃来海外,或许因为他能力有限,恶名亦不显著的缘故吧,“大老”仍有使用之意,故此命他潜伏待命。
最后还有讯息之五,张禄心说我既然开始挖掘你们的思想了,不如顺便探查一下那“大老”究竟是何许人也——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不会再跟自己起什么冲突,也没必要寻其报仇,但人终究都是有好奇心的,既然有机会知道,又岂能轻易放过?
探查到这件讯息之后,张禄不禁莞尔:“原来是他!”手腕一振,真气运处,便下手将睚眦打成重伤——另外四个早就被他重创了——非一两年不能恢复健康,而且即便恢复了,境界也必然跌落两到三个小阶段,聊以此作为惩戒吧。
然后陆离盟便召集人手,驾驶一条大船,载着张禄前去寻找术家孑遗。南海虽然广袤无边,但可以居住的岛屿终究有限,岛蛮之间虽然相互间来往并不频繁,也大致知道都身处何方。很快他们就找到了目标,并且经过目标,又多揭示出三名术家孑遗和两件上古遗留下来的法宝。只可惜那些术法,乃至法宝,以张禄如今的境界,全都看不在眼中,对他的修行毫无价值,并且各自隐秘传承,时隔数万年,所以对于上古术家,也没有谁能够招供出什么有用的讯息来。
张禄凭借记忆在纸上画出了堂阳季的海图,陆离盟逐一指点,哪些岛屿已然荒废,哪些岛屿尚有海盗盘桓,哪些岛屿……连他都没有听说过。就此漫长的搜索延续了半年多的时光,陆离盟从一开始被胁迫而行,到后来也受张禄影响,想要揭示出更多术家奥秘来,但航行时间一长,终究还是打起了退堂鼓。
张禄就说了,堂阳季所留海图,东西宽而南北窄,不知道在海图的最南侧,是不是会有什么人所未涉之境了?陆离盟赶紧摆手,说故老相传,一路南行,气温骤降,冰积成山,船只即便不撞山沉没,也会被冰雪所冻结,告诫后人慎勿踏足。张禄笑道:“往往传说中不可逾越之处,才是真正隐秘可长久留存之地啊。”心说寒冷?那是因为靠近极地了吧?
他否决了陆离盟的反对意见,执意南行。陆离盟也没有办法,尤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使他对于张禄的能为更加高山仰止,几乎觉得当世无人能够与之拮抗——从某种角度来说,那倒也是事实——故此对于张禄决定了的事儿,并不敢坚决抗拒。跟随张禄继续前行,固然有可能死在寒冷的冰山之侧,但就怕不从其意,自己这会儿就死无全尸啦……
张禄都不用杀他,只要把他抛入海中,陆离盟虽然已臻无我境中阶的境界,终究七老八十了,不可能在冰冷的海水中连续游上几天几夜,那是必死无疑啊!
且说这一日,张禄才刚定下再南航一日的决定,陆离盟稍微松了一口气,便即走上甲板,招呼水手们用心操控航船,不要眼瞧着能够返回了,却在最后一天遭逢海难。张禄坐在舱中,打开窗户,呼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然后就盘膝坐下,静待着新一次穿越机会的到来。
很快,他就通过玄奇界抵达了虚梵世界。
穿越前,他曾向太痴魔探问虚梵世界此刻的情况——距离上次胪句寺前大战,究竟过去了多久?胪句寺还在吗?虚梵的人类有否寻机反攻?太痴魔答道:“若想反攻,此前也曾有过多次机会……虚梵的状况,大概与你上次返回时并没有什么差异……”
虚梵世界还是一般的混沌无序,高天浓云翻卷,地上是童山、荒漠,仿佛一片死亡世界。当然张禄知道,就算如此险恶的环境之中,也是有生物存在的,别说人了,就连妖物都成千上万,足可编组起规模骇人的军势来。
自己出现的地点仍与前次相同,张禄不禁怀疑,这从超三维世界连通三维世界,是不是有固定的通道,有固定的落脚点啊?要不然你直接把我放胪句寺前不得了嘛……
上回和黎彦超他们过来,是腿着前往胪句寺的,这次自然不同,张禄将足一顿,便即腾身而起,瞬息之间,已然远远望见了那片建筑在山峦要冲的庞大建筑。虚梵世界元气浑浊而黏稠,有若泥淖,过往曾感觉呼吸困难,体内真气运行也受到阻滞,大概十成功力难以发挥出七成来,但以他如今无人境的实力,自身大可脱离自然而独存,这环境影响就几可忽略不计了。
张禄没在胪句寺山门前停下,而是直奔大雄宝殿的方位。正飞之间,突然寺中纵跃出两条人影来,高声呼喝:“是人是妖,怎敢擅闯本寺?!”
蹿上空中的是两个和尚——想必乃胪句僧众了——正当壮年,身穿短衫,右袒一臂,露出黧黑而虬结的肌肉来。眼瞧着张禄并没有止步的意思,二僧不禁眉头一皱,各自出拳,朝着张禄胸口捶来。
拳来如电,绞起风压,若有实质——张禄一瞧,不错啊,起码得是无我境中阶的水平了。他也不抵挡,仅仅将身形略略一旋,二僧便觉眼前一花,已然失去了来人的踪影,而且两道拳风瞬间汇聚,“嘭”的一声,各自倒飞出一丈多远,就此停在空中,不禁瞠目愕然。
张禄早就已经纵身落地了。要说这胪句寺本有护山大阵,可主要目的是对抗妖物,妖若入阵,功力自弱,人若入阵,反而会觉得呼吸通畅,遍体舒泰。当然这对张禄来说,根本就没什么影响,他虽然是人,却也并不觉得阵内比阵外更舒适,估计若然是妖,功力也不见得就会遭到削减。
想当初那“四大妖王”应该都有了无人境的水平,肯定跟自己一样,丝毫不受护山大阵影响。那么妖王们若然联手冲入寺内,估计胪句寺只能靠人海战术才能把他们赶跑吧,不知道会折损多少僧众。如此这般来上几回,人类未必还能够守得住此寺。
妖王不猛攻此寺,是因为各怀鬼胎,相互牵制,而人类不能冲出寺去,则貌似只是被群妖吓破了胆而已,防守尚敢拼命,出击绝无胆量。想想这虚梵世界,妖也疲沓,人也懈怠,真是……没得救了……
脚尖才刚沾地,就听寺内钟声大响——大概是警告僧众,有外敌来袭吧。张禄也不去理他们——以老子如今的等级,当然就应该这般倜傥无碍,想去哪儿便去哪儿,难道还要我跟山门前先递帖子通报吗?当下提起衣襟,便欲迈入大雄宝殿。
只见一道人影突然间从殿内蹿将出来,见到张禄便是一刀狠劈。张禄定睛一瞧,这人竟然不是和尚——虽然身穿僧袍,头戴僧帽,但帽子戴得有点儿歪,露出来几根深褐色的头发。
刀至项侧,张禄突然间心中一动,便即不躲不闪,尝试以肉身相扛。只听“噗”的一声,刀已入肉,但却不见血出。
那人一刀中的,本能地便即反抽,然而刀身却象是卡到了骨头缝里似的,竟然拔不出来。其实张禄本想试试那面护心镜,在这虚梵世界的天地法则之下,究竟能不能自主启动,试验的结果当然是——无效。他又尝试“手动”激发法宝,隐约察觉到有真气从护心镜上溢出,但其意甚散,根本就结不成防御护罩。
果然术家法宝在这里几乎无用啊……也说不定换一重天地法则,或许有效,但起码这面护心镜的适用世界,是不包括此处虚梵的。
心念疾转之际,就见对面那人松手弃刀,同时把腰一拧,就待从张禄身侧蹿将出去。张禄心说耶,原来你不是来拦我的,只是想砍倒了我方便逃跑——这究竟是什么人?难道胪句寺内钟声响起,并非是因为我的缘故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熊猫“大雄”
胪句寺中几十名僧侣冲出大雄宝殿,却见先前追赶那人已然萎顿在地,旁边却又站着一个陌生人,一身短打,外罩长袍,腰悬双剑,背着两手,施施然仰头望天——
因为天上这会儿也降落下两个和尚来,一左一右,距离那陌生人一丈多远,各拉架式,全神戒备,却都不敢贸然向前。
大雄宝殿里出来的一名红袍老僧双手左右一张,止住众人,随即朝陌生人合十为礼:“阿弥陀佛,请教这位施主尊姓大名,为何擅闯本寺?”
他问的那人自然便是张禄。张禄淡淡一笑,尽显高人风范,却不还礼,只是问:“空缘方丈呢?可唤他来见我。”
红袍老僧面露诧异之色:“施主识得家师?”话音才落,就听一声暴叫:“先拿下来再说!”门内又再蹿出一名红袍老僧来,有如大鸟展翅一般,瞬间便即越过众人头顶,双掌一上一下,朝着张禄当顶按下。
手掌尚在丈余远外,凌厉的掌风已至面门。张禄眉头微微一皱,心说这老和尚了不得啊,估计已经迈入了无我境界——普通无我境他也不怕,但若侧身躲避,或者反掌相击,估计没有十多个回合战不败这老僧,真到了那种情况下,其余僧众一涌而上,自己就算不败,也必然极其的狼狈……
大意了呀,莽撞了……他本知道胪句寺内藏有多名顶尖高手,就数量来说,估摸着虚梵世界能人之半都在胪句。不过原本想着只要进得寺来,空缘、空寂等人自会露面,而即便那几个货不在,当日在大雄宝殿上见到自己照镜无影,随即为空缘领去,待若上宾的和尚也不少,总有人还记得自己吧?谁想冲出来这伙儿和尚偏偏全都是生面孔,貌似竟然难逃一战。
当下双手一振,电光火石间已将腰间两柄长剑擎在手中,交叉起来朝着头顶一架,同时双眼一瞪,精神力亦且源源不断向正扑击下来那老僧击去。耳听殿门口问话的老僧呼喝道:“师弟且慢!”掌剑已交。
那老僧双掌按下,中藏多般变化,自命必能中的。可是身在空中,就见那陌生人突然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取剑在手,交叉相格,同时双眼一努,瞥向自己。老僧注目对方双眸——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惊骇是恐慌,是寻机遁逃,还是牢固防守,甚至于打算如何出招,指向何处,理论上应该都能从其双瞳中窥见一二——但见眸子漆黑,中有两点亮星,极其璀璨……
老僧就觉得头脑中“嗡”的一声响,那两点亮星骤然爆裂,仿佛云开罅隙,展露出无边的幽蓝。随即那幽蓝不断拉伸,仿佛自己正疾飞向夜空深处,疾飞向不可测的浩茫宇宙……心中才刚一惊,被迫合上双眼,双掌所击已然失了准头,只听“嘭”的一声,在地上打出两个大坑来。
随即脖颈一凉,已被两柄长剑交叉脑后,如同剪刀利刃,把自己的脑袋夹在中间,似乎随时都会并合、夹落。
这老僧其腰躬如虾米,单膝跪地,双手前撑,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都不敢动,只觉得后背全是冷汗,湿透重衣——这家伙,究竟是人是妖,看似年轻而竟有如此功力!
旁边儿那些和尚也全都傻眼了,除了殿门前那红袍老僧外,没谁能够瞧清楚张禄的动作。而即便红袍老僧,也不禁深觉奇怪——自己师弟在纵扑之时,身在半空,动作突然间莫名其妙地有刹那间的迟钝,就此出招落空,并且落在了那陌生人剑下……他是怎么办到的?
张禄则心说惭愧,没想到这虚梵世界的高手对精神攻击的抵御能力如此之差……我还以为他们这类和尚啊、道士啊,平常清心寡欲、打坐参禅,心志之坚应当过于常人才是。是这虚梵种天生意志坚韧为负值呢?还是单就这和尚修的是野狐禅,杂念丛生,易于攻取呢?要么虚梵世界的释宗,其实虚有其表……
耳听得殿门前老僧惊惶喊叫:“施主请手下留情!”
张禄心说我本欲直来直去,节省时间和精力,谁想欲速则不达,更惹上了无端的麻烦。也不撤剑,也不回答,只是斜瞥那老僧一眼:“还不快叫空缘出来?”
那老僧苦笑一声:“不知施主欲寻先师何事……”
他起初说是“家师”,现在改口叫“先师”,张禄当场就傻了——“空缘方丈已死……已然圆寂了么?”不会吧,那老和尚虽然我瞧着年岁不小了,但精神尚且矍铄,估摸着怎么也能再活十好几年哪,难道不是好死的?我离开这段时间里,妖物又再进攻了不成么?
心下不自禁地一凜,不等那老僧回答,就又急匆匆地问道:“想那三大妖王,联兵百万,来攻胪句,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老僧没想到他有这么一问,正自愕然,忽听那个被张禄制住,半跪在地上的老和尚开口问道:“施主难道是……难道你是张禄?!”
张禄心说总算有人认出我来啦,既然如此,不必再扣押人质,便即将交叉在老僧脖颈上的双剑收起。他根本料想不到,那老僧突然间一个转身,面朝自己,却不直腰,顺势就拜了下去:“先师曾云,张先生等必未殒难,当自何处来,又归何处去也,小僧尚且不信,不想今日得见先生尊范!”“呯”的就是一个响头:“小僧鲁莽,得罪张先生,真正百死莫赎。”
几乎同时,身前身后,稀哩哗啦,和尚们跪了一地。张禄这回是彻底傻了,急忙还剑入鞘,伸手搀扶:“都起来,都起来吧。各位为何行此大礼?”
就听一个和尚说:“张先生等四位高人诛灭妖龙,救我虚梵,合当受我等大礼。”
啊哦,原来如此,张禄心说没想到我们还真做了“救世主”啊……这被大小和尚环拜的滋味,倒是也很不错哪。只可惜,彦超他们没能赶上……好吧,我权当代那三名同伴,多受你们几个响头好了。
好不容易把和尚们全都扯起来,先前站立在殿门前的红袍老僧便即报名:“贫僧海端,张先生还请入内一叙,且容我等做个东道,款待先生一顿素斋吧。”
张禄点点头,随即转向那个被他一招制住的老僧:“你叫……法师如何称呼?你认得我?”
那老僧态度更为恭敬,一听张禄问自己,急忙躬身合十:“小僧海澄,昔日在先师座前,偶然得见诸位高人风范——张先生必然不记得我了,今日若非先生提起当年大战之事,小僧也几乎认不出来先生。但先生这两撇……尊须颇为俊朗,故此识得。”
张禄心说“尊须”是什么玩意儿?还“俊朗”个屁啊,你直接说我两撇胡子比较有特色就完了……哦,估计全靠的是胡子,这老和尚才能记起我的名字来,而没有把我错认为黎彦超或者风赫然。
两位老僧抬手相让,旁边几个和尚却跑过来,把先前被张禄拿下之人用绳索捆绑起来。张禄就问了:“这又是何人?”海端摇头道:“贫僧也不清楚。这位施主伪装本寺僧众,混入寺中来,似欲盗窃,被弟子撞破后,仓惶而逃——至于是人是妖,且待审讯过后才能知晓。”张禄微微一笑:“这是个人,绝非妖物。”
他刚才出手如电,直接就点了这人的穴道,自然探明白了对方的身体构造。虽说虚梵世界妖物可以化形为人,但没道理连气脉走向、穴道位置,都跟人类大同小异吧。
“我点了他的穴道,一时三刻应该冲击不开。且先不要伤他性命,问清楚了来历、缘由,再作惩处。”
海端点点头:“既然是人,除非堕落到附妖作孽的地步,否则本寺是不会妄开杀戒的,张先生还请放心。”
于是跟随二僧穿过大雄宝殿,到后面待客的精舍中坐下。海澄吩咐沙弥,让厨下生火做饭,自己则亲手斟了一杯茶递到张禄面前。张禄端过来一瞧,茶色碧绿,澄澈无滓,而且闻着挺香,谁想喝在嘴里,寡淡无味,就跟几毛钱一两的高碎似的……
放下茶杯,他再次提问:“究竟如今距离百万妖众攻打贵寺之日,过去了多少时间?空缘方丈又是多久以前圆寂的?”
海端回答道:“自从张先生等四位高人诛灭妖龙至今,已然二十一次寒暑了。先师是去岁圆寂的,将方丈之位传给了贫僧。”
张禄吓了一跳,心说这各个世界的时间流逝还真是迥然不同啊,自己离开虚梵感觉也就短短数年而已,谁料想跟这儿却经过了二十一个年头……转念再一想,各个世界所属行星的自转速度,以及行星绕恒星一周的时间也不尽相同啊,说不定跟这儿仨小时就一天,十天就一月,五个月就一年呢。
哦,没注意这儿是不是有卫星,说不定根本就没有月……
“空寂法师呢?”
海澄插嘴道:“师叔是五年前圆寂的——贫僧看张先生的容貌丝毫未变,一如昨日,难道先生已然得悟了长生大道了吗?”
张禄笑一笑:“你等知我从何处来么?”
“先师曾云,先生非此世俗人,乃从天外来也,自归天外而去。”
“我不是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