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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你个大头鬼!我根本就没有答应跟你成亲,更不是你的女人!”这他妈什么人啊,之前要把我开膛剖肚也就算了,现在为了活命,还拿我来做交易的筹码,说的好像我跟你很熟似的。
听到我这样说,凤渊又是一声轻笑,搂住我肩膀的手微微紧了紧,如被朱砂浸染的薄唇缓缓开启:“看来,你还是没明白自己的立场。”
说完,双眸危险的眯了起来,我清楚的看到里面闪过一丝熟悉无比的狡黠之色。紧接着,被钉在墙上的钱三爷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哭豪。他的两个膝盖像被人用凿子活生生凿出了两个血洞,刺目的鲜血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不消片刻,空气里就弥漫开了一股淡淡的铁锈似的腥甜味。
三十七、我下面有人
“住手!你他妈对我老爸做了什么?”钱亮没料到自认为万无一失的打算,会遭到凤渊如此残忍的回馈,整个人,哦不,整个鬼都有些情绪失控了,“我好心好意把这个贱人让给你,你他妈别不识抬举!”
“别急,我只是让你知道,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仅此而已。”凤渊似笑而非的抬了一下眼角。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我立马想到不久前在仓库里,钱亮拿唐小佳威胁我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果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我正暗自窃笑,又听凤渊补充了一句:“更何况,她本就是我的女人,轮得到你让?”
我被这句话猝不及防的噎了下,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以前一听到他说“我的女人”总会忍不住火冒三丈,但现在不仅不觉得生气,反而脸颊一烫,心跳快的厉害。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之前惊吓过度,伤到脑神经了?察觉到凤渊看过来,我赶忙低下头,匆匆躲开他的视线……绝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个囧样,否则还不知道会被埋汰成什么样子。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姓凤的,你究竟想怎么样?”钱亮见凤渊油盐不进,急红了眼,豁开的嘴巴飞快的一张一合,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很简单,要你死。”说到这里,凤渊一顿,故作恍然大悟的拖了个长音,“哦,差点忘了,你已经死了。”
但很快话锋一转,语气徒然变得森冷无比:“那么,就只好让你永不超生了。”
话落,四下温度骤降,明明是六月天的酷暑,却仿佛一下掉进了冰天雪地的数九寒冬。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自觉的朝凤渊怀里缩了缩。随后眼前一花,就见钱亮飞了出去,呈“大”字形被钉在了墙上。父子两并排钉在一起,悲凉中莫名透着几分滑稽。
别怪我冷血,对于这种恶人恶鬼,活着才是社会的毒瘤。假如我今天同情他们,求凤渊把他们放了,或许明天就会有人因为我的一时糊涂而遭受折磨和死亡的威胁。就像曾经的唐小佳,和差点一命呜呼的我。
“放开我们!姓凤的,老子警告你,别欺人太甚!”被逼到绝境的钱亮破罐子破摔,自知斗不过凤渊,索性不再低声下气的求饶,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你别以为老子怕你,老子下面有人!”
咦?听他说完,我狐疑的朝他底下望去,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没人啊,哪里有人?”
结果不小心被凤渊听到了,一直绷着下颚线的人,忽然咧开了嘴角,露出几颗白森森的牙齿。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虽然没对着我说,可不难看出,心情好的一塌糊涂,连对钱亮说话的语调,都带着一丝愉悦:“既然有人给你撑腰,不如叫出来,让我见见。”
这下我懂了。原来“下面有人”跟我们常说的“上面有人”是一个意思。因为钱亮已经死了,属于冥界,而冥界又被称作下面。所以说,我刚刚是在凤渊面前丢脸了对吗,卧槽!
“你给老子等着!”被彻底激怒的钱亮忿忿的一咬牙,嘴里叽里咕噜的念着什么,看起来好像真的要放大招的样子。
我之前还没放在心上,只当他是虚张声势。可一看这阵仗,貌似是动真格的,心里又没底了。不由的捏住拳头,紧张的看向凤渊:“万一他真的后台很硬,请来厉害的救兵,你打得过吗?”
“老婆,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凤渊不答反问,目光淡淡的落在不远处正在请救兵的钱亮身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呃……”我一定是在花样作死,居然问出这种问题。要说是,好像显得我很在乎他;要说不是,又给自己扣上了忘恩负义的罪名。
正在进退两难,不知道该如何打发凤渊的时候,那头的钱亮突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我老大来了,你们等着受死吧!”
话落,他身旁的空气好像有实质一般,慢慢的浮现出一个人影。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如空气般稀薄的人影在逐渐变得清晰,到最后终于看清楚了:一身雪白的长袍,戴着高高的白帽,和一张白的渗人的脸,以及拖在嘴边一条长长的猩红的舌头。这个不是……传说中的白无常吗?
我呆呆的望着那抹白的诡异的身影,心想,完了!钱亮请来的救兵,好像还真的有点来头。即便不知道黑白无常究竟有多厉害,但从小听老人讲起他们,都是用恐吓的语气:“再不听话,就让无常把你们的魂勾走!”魂被勾走,就意味着死亡,而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于是理所当然的,黑白无常等于死亡,这个概念就深深的烙在了我的童年记忆里。
我这边还在惊吓中没回过神,就听那边传来钱亮和白无常的对话声:“老大,你可算来了,快救救我和我老爸!”
“你小子今儿个怎么搞的,一会儿差点被一破珠子打的魂飞魄散,一会儿又跟耶稣似的被钉在墙上,是想累死你老子我啊!”白无常的注意力全放在钱亮身上,根本没注意到我和凤渊。
我了个去!这年头连白无常都知道耶稣了,不得不说,下面的世界还真与时俱进。等等,他怎么知道钱亮被我手链打伤的事情?难道当时就是白无常救了他?我这才想起,在仓库时,钱亮就跟我提到过有人给他撑腰。可恶,为什么白无常会帮这种恶贯满盈的家伙,简直没天理!
“冤枉啊老大,不是我故意劳烦您老人家,是有人几次三番跟我作对!”仍被钉在墙上的钱亮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就对白无常说道,“老大,就是那对狗男女!他们不仅打伤了我和我爹,还口出狂言,说如果你敢来的话,一定打得你像条狗一样,满地找牙!”
这话我跟凤渊都没有说过,摆明了是钱亮在故意挑拨,煽风点火。果然,白无常听完后,一脸怒气,顺着钱亮的视线朝我们看过来:“那老子就打得他像条狗一样,满地找牙!”
我的心悠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拽紧凤渊衣襟的手又开始颤抖起来。倒不是我不相信凤渊的能耐,而是我吃不准,和白无常对抗,凤渊能有几分胜算。毕竟之前的黄皮子,王倩倩和此刻的钱亮,都是些无名小卒罢了。可白无常不一样,他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官儿啊,能没个两下子?
我正兀自害怕,不料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叫我大跌眼镜。
原本盛气凌人,俨然一副蓄势待发要暴怒的白无常,在看清楚凤渊的脸后,竟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不仅如此,还抖得跟个筛子似的,连舌头都打结了:“凤,凤……”
凤了个半天,都没凤出个名堂来。唯一能确定的是,白无常也认识凤渊。不仅认识,还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怕的要命。
“你不是要打得我像条狗一样,满地找牙么?怎么自己倒先跪上了?”我这才发现,不管是白无常出现前还是出现后,凤渊的嘴角边始终都噙着一抹笑意。好像无论对方请来的是谁,他都丝毫不放在心上。
如此一来,我又要好奇他的身份了。如果之前王倩倩她们怕他,是因为打不过,倒觉得情有可原。
但现在连冥界的白无常都怕成这样,那就不是单纯的打不过可以解释的通了。因为从一开始,这两人压根就没交过手。
而且从白无常卑躬屈膝的态度来看,凤渊很有可能是他的顶头上司。可这又解释不通,钱亮既然能认白无常当老大,没道理会不认识凤渊啊?
“小的开玩笑的,小的开玩笑的!”那头白无常一听凤渊这么说,抖得更厉害了,我都怀疑他快吓尿了,“在您面前,我就是狗,对,我是狗,汪汪汪!”说着,还真叫上了。
这下我是彻底懵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和我一样的还有一只鬼,那就是被钉在墙上的钱亮。他比我更夸张,惊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怎么合都合不拢,断断续续的喊着:“老,老大……你怎么了这是?”
“你他妈给我闭嘴!”白无常恨恨的回头骂道,一脸老子被你害惨了的表情,“你知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就算死一万次,都不够你赔罪!”
“他要怎么赔罪,是他的事。”对于白无常的卑躬屈膝,凤渊完全不放在眼里,从容不迫的口吻仿佛电视剧里演的帝王一般,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压迫感,“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样当上这个老大的?”
三十八、小白
“小的只是一时糊涂,饶命啊,凤……”白无常即将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在看到凤渊的眼神后,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紧接着,他略带困惑的目光就落在了我的脸上。几分之一秒后,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他瞪着眼睛,嘴巴大张,极度震惊的伸出食指指着我,结结巴巴的喊出一个名字:“小,小红叶?!”
小红叶?他这是在叫我吗?我茫然的看看他,又看看凤渊,心想,好土的名字,他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可眼瞅着他的神色,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无常大人,你是在叫我吗?”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怪怪的,索性直接开口问他。
不料听我这么一说,他惨白的脸色当即大变,“咚”的一下在地上磕了个响头:“不敢当,不敢当,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小白好了。”
小白?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感情这白无常也是个小傲娇啊,居然会有这么苏的小马甲。不对,听他的口吻,怎么说的我两很熟络似的,还“和以前一样”。难道我真的在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和白无常熟到了可以随意叫他小马甲的地步?
我百思不得其解,拿眼神询问凤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岂料这货只是故弄玄虚的冲我勾了下唇角,完全没有半分要解释的意思。反而掉过头,不咸不淡的对白无常说道:“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其余不该说的,最好都烂在肚子里。”
“是!”白无常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当即小心翼翼的应道。
随后低眉顺眼,将目光从我身上收了回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说起钱亮的事情来:“这小子名叫钱亮,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因为见他死的可怜,又有几分机灵劲,小的就生了恻隐之心。正好身边缺个跑腿的,想留下来好好培养一下。小的以为他只是有些顽劣,没想到背地里竟然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这次回去,一定好好惩戒他!”说到这里,白无常信誓旦旦的保证,“如果他死不悔改,小的必定将他送到幽冥死地去,让他永不超生。”
这一套说辞滴水不漏,既把自己的嫌疑推得一干二净,又最大程度上保全了钱亮,换做一般人,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只可惜,对方是凤渊,不是一般人:“你所谓伤天害理的事情,其中也包括他今晚差点杀了我的小鱼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么?”
分明是被笑着说出来的话,听在耳里却如同催命的丧钟,冷得我脊梁骨莫名一寒。
“什么!难道他说今天娶得新媳妇,就是小红叶?”面对凤渊的质问,白无常又是一惊,目光再次向我投来。
虽然露出来的小腹已经被凤渊宽大的衣袍遮盖的严严实实,看不出一丝端倪,但被划破的新娘礼服还耷拉在腰侧。即便都是红色,也不难看出被血渍浸染过的部分,显得格外刺目,暗红。
收回目光后,白无常的整张脸都在微微抽动。倒不像是迫于凤渊的威慑,单纯觉得恐惧而已。反而来的更复杂,有点惊愕,有点愤怒,当中还夹杂着后怕。嘴巴开开合合半天,终于阴沉沉的憋出一句话:“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了。”
话落,也不拖沓,直接朝钱亮走去。
“老,老大,你不帮我报仇也行,你把我放下来吧。”钱亮见白无常也拿凤渊没辙,脸已经差不多垮到地上了,退而求其次,央求白无常放了自己。
“我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白无常自始至终都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钱亮不甘心的嘟哝道:“那也不能总这样把我困在这里吧?”
“当然不会。”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诡异中显得有几分萧索。
远远的,我瞥见白无常埋在阴影中的脸,微微勾了下嘴角。这如此熟悉的嗜血感,让我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从他宽大的白袍袖口处,滑出一把乌黑的铁钩子,根本不容人反应,就猛的一下扎在了钱亮的胸口上。
“老大,你……啊!”甚至连眨眼的机会都没有,钱亮不置信的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身上的铁钩,喉咙里咕噜噜的喘出最后一口气,就化作了一缕雾气般的白烟,被夜风吹散了。
整个过程前后不到三分钟,从此,无论是人间还是冥界,都再也不会有钱亮这个人了。
而对于其他人而言,刚才的一幕根本形同空气。他们看不见白无常,也看不见消失的钱亮,看到的只是我和凤渊的自说自话。所以,在他们眼里,现在的我们也许就是两个不折不扣的精神病患者,还是没吃药就从医院里跑出来的那种。除了目瞪口呆,一脸迷茫的看着我们,再也没有别的表情了。
但这些人里面,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钱三爷。虽然同样看不见,但是从他望着钱亮消失的方向,和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绝望不难看出,父子连心,他感应到了。见他这样,说实话心里确实有些不忍。但说到底,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
处置完钱亮,白无常又折了回来。垂着双肩,耷拉着脑袋,站在凤渊跟前,完全没了最初的气焰:“虽然钱亮已经处置,但小的失职,差点害了小红叶,还望凤……责罚!”
到目前为止,即便白无常一直躲躲闪闪,加上凤渊自己也闭口不提,但从两人态度上的差异和白无常一口一个“小的”来看,哪怕我再蠢,对凤渊的身份也差不多能猜测一二了。
首先,凤渊一定比白无常厉害,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其次,既然白无常是冥界的,而最早以前凤渊就再三强调自己不是蛇精病,好吧,去掉那个病。那么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和白无常一样,来自冥界。
只是如此一来,我又犯难了。假如猜测属实,在冥界中凤渊又担任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能让白无常怕成这样?而且作为冥界中人的凤渊,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对我一个凡人死缠烂打?抛开这些问题不说,白无常又怎么会认识我?
不对,是认识那个所谓的小红叶。显然不是他认错了人,就是我和这个小红叶长得十分相像。那么问题又来了,小红叶,他妈到底又是谁?
卧槽,叶小鱼,快打住别想了!本来以为只要抓住蛛丝马迹就可以顺藤摸瓜,谁知道越往下越混乱,摸到最后不是一个瓜,而是一团乱七八糟的毛线球。我要继续想下去,一定会把自己逼疯!
“老婆,你想怎么责罚小白?”
“啊?”正在天人交战之际,耳边飘来凤渊略带玩儿味的询问,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小白,什么小白?”
随后就看到一脸期艾状的白无常正一顺不顺的看着自己,暗骂一句,怎么转眼就给忘了!赶忙扯了下嘴角:“无常大人,反正罪魁祸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您也不必太在意。”
笑话,我要今天头脑一发热,听了凤渊的话,给白无常使绊子。回头哪天我要是死了,落到白无常手里,还能有好果子吃?
不料听我这么说,白无常不仅不高兴,反而苦着脸恳求:“小红叶,我求你了,你就别叫我大人了,叫我小白成不?”感情我说了这么多,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称呼上。
见他一脸严肃,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又瞧着凤渊不以为意的神色,我赶鸭子上架的喊了一句:“呵呵,小白。”完了,我到底在干什么?不禁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哈哈,没错我是小白!小红叶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幸亏白无常并没有生气,相反,听到我叫他小白,高兴的直接蹿了起来。这样子,和刚才将钱亮打的魂飞破散的冷酷阴狠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好吧,我算是明白了,传说中恐怖骇人的白无常,实际上也是个逗比。既然你真的喜欢这个称呼,那我以后就勉为其难叫你小白好了。当然,最好没有以后。
“既然小鱼儿不打算追究,这事就到此为止。”凤渊抬了下眼帘,望向还被钉在墙上的钱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