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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盛开-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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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韵,女,现为中国作协会员、一级作家。1979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迄今已出版、发表小说、散文随笔等近300万字。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栎树的囚徒》、《红殇》、小说集《现场逃逸》、散文随笔集《春天看罗丹》《悠长的邂逅》等。曾获《上海文学》优秀作品奖,《中国作家》大红鹰优秀作品奖,赵树理文学奖等奖项。 
 
一场漫长无望又震撼人心的暗恋
    尘世间,只有极少数人,能够以神的完美方式来爱一个人。隐秘盛开,那寂静中难以抑止的激情……他们是爱的天才。
  《隐秘盛开》描述了一场漫长、无望而又震撼人心的暗恋。女主人公看似普通,其实却是一个世间稀有的爱的天才。她以与众不同的方式,创造一个非凡的爱情神话。小说写尽爱情中的深挚、疼感、克制中的绝望和无望中的尊严。这是一部饱含激情和深情的作品,感人至深。
作者:蒋韵
 

第一章 七七级和河边的学校
第二章 小城女儿
第三章 水声浩大的夜晚
第四章 小玲珑讲的故事
第五章 倾听者
第六章 毕业聚餐
第七章 拓女子
第八章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第九章 本来要去巴塞罗那
第十章 恶魔吹着笛子来
第十一章 我再也找不到你
第十二章 旅途
第十三章 米小米讲的故事
第十四章 来到了海边
尾声:让我抱抱你
 隐秘盛开 /蒋韵

  这个故事,其实,与死亡有关。
  也可以说,与爱情有关。
  所以,它可以在任何一个时间任何一个地方开始,比如,2004年早春的巴黎;比如,1969年严寒的吕梁山区,故事中的人物朝我们走来时,你无一例外地都可以从她们身上发现某 些共同的东西,那就是,让人疼痛至死却不能放弃的爱意。
  从远处说起
  可以从遥远的巴黎说起,但可以肯定,真正的故事,不是发生在那儿。
  两个女人,很偶然地,参加了一个自助旅行团,她们从巴黎出发,准备到西班牙去。路上发生了一些事情,使她们改变了旅行的方向。两个女人中,年轻的那一个,酒量很大,脾气也很大,不那么好相处;年长的那个看出了她是一个有秘密有心事的女人。当然,谁没有秘密和心事呢?有一天她们两人坐在一家乡村旅馆的酒吧里,谈起了往事。一定是因为酒的缘故,她们都有点喝多了,年长的那个先说起了自己,那是一个爱情故事,毫不出奇,可是正是因为这不出奇才格外令人震撼。那个故事把年轻人说哭了。
  年轻人说:“你们哪!你们哪!”
  那个故事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这年轻女人的命运。
  那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有月亮,但不记得是弯月还是满月,空气中有大地的清香,植物的清香。在她们不知道的那些酿酒作坊里,葡萄正在悄悄发酵——那里是著名的葡萄酒的家乡。一条河,在漆黑的夜里,缓缓流淌,流过一望无际的广阔麦田,流过森林、城堡和昔日的狩猎场,流过丘陵起伏的酣睡的乡村,流向大西洋。她们听不到那水声,可是能感觉到它就在近处,就在她们身边,安静、温暖、柔美,她们都是那种对河流特别热爱的女人。
  故事这样开头,显得很陈旧,但是我喜欢陈旧。我喜欢一个故事里有时光留下的痕迹,就像老建筑。
 
隐秘盛开 /蒋韵
1。七七级和河边的学校
  报到那天,她穿了一条打补丁的裤子,灰色的面料,化纤一类质地,上身是一件深蓝色呢子小外衣,她母亲当年穿过的,已经很旧了,但穿在她身上还很得体,因为肥大,竟有些潇洒。尤其是她的发型,有点别出心裁,过肩的两条麻花辫,本来很平常,可是让她做了革命性的改动:她只编了很短一截辫子,却留了长长的辫梢,长得不合比例,离经叛道地垂下来,在规矩的人群中,一眼就可看出它的标新立异。 
  蒋韵·隐秘盛开后来,陈果就曾问过她,“潘红霞,你们这里的女孩儿,都这么梳辫子吗?”
  她回答,“不,就我一个。”
  陈果说的“你们这里”,是指这座内陆城市,出产钢铁、煤炭,还有化工原料,干旱,安静,物产匮乏,在春天总是刮没完没了的黄风。其实,这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可不知为什么它没有其他古城那么幸运,知道它的人很少。它还是座省会城市,可是,在陈果这些人眼里看来,它简直就是一座村庄。
  潘红霞不止一次听他们这样感慨,“唉,这地方,简直就是个村儿!”
  他们不说“村”,而说“村儿”,一听这流畅的鼻音很重的“儿化韵”就知道了他们的来历。对了,他们都是北京人,北京知青,在这里,在黄土高原上插队落户。他们都有着特别复杂、特别曲折的经历,那是潘红霞这样的本地女孩儿所不能了解的。比如陈果,陈果来自一个赫赫有名的学校——101中学,它的前身,据说是延安保育院,“马背上的摇篮”说的就是它。也许陈果自己并没有张扬,可是,没多久全校差不多有一多半人还是知道了她不平凡的来历。这没有什么,潘红霞想,要是换了我,我会让全校的人都知道。
  陈果插队六年后,最终落脚在了一个叫“太谷”的小城,在那里的一家制药厂当工人。那家制药厂,倒是远近闻名的,生产一种古老的妇科良药“定坤丹”,据说是宫里的秘方,所谓“宫闱圣药”,后来流传到了民间。当然这和陈果没什么关系,陈果根本不关心这些,陈果每天要做的事,是写各种材料。她是厂宣传科的干事,所谓“以工代干”指的就是陈果这样的人。
  “宫闱圣药”让潘红霞感到了神秘,其实,关于陈果的一切,在这个经历简单、心地也简单的女孩儿眼里,都是神秘的:她的来历,她的经历,她到过的那些地方。潘红霞喜欢所有神秘的事物。她很庆幸自己能和陈果这样的人在一个学校一个班里念书,而且,还同住一间寝室。
  是啊,要不是十年的蹉跎,潘红霞怎么会和陈果同在一座城市、一个学校、一个班里做同窗呢?在一个正常的年代,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她们相差七八岁,当陈果已经是北京这座辉煌的都城中一个初中学生的时候,潘红霞才刚刚迈进本地小学的校门,学汉语拼音,学大小多少、上下来去,学那篇忆苦思甜的课文:
  爷爷七岁去讨饭,
  爸爸七岁去逃荒,
  今年我也七岁了,
  背起书包把学上。
  如果一切正常,她们将永远不可能相遇和相识。她们各走各的路,就像不同轨道上的两颗星星。但是他们都无可选择地遭遇了这个非常时代。他们,潘红霞、陈果、所有的人,当然,还有刘思扬。
  刘思扬也来自一座小城,那座小城在后来的岁月中,将以它完好的城墙和明清时代的民居建筑而闻名世界。但是在1978年,它很沉寂,没人知道它发达的未来。刘思扬就在这小城中一家柴油机厂做机工,开牛头刨。他整天穿着油腻腻的劳动布工作服,可是头发总是洗得很干净,上面有“海鸥牌”洗头膏的香味。他还有个癖好,喜欢在高高的没人的旧城墙上看书,这使他和本地人区分开来。本地人,除了撒欢儿的野孩子有谁会理会这破墙呢?从一生下来,它就在那里了,既不能靠它吃,也不能靠它喝,只有外来人,才会对它的存在感到好奇。这个外来人刘思扬,这个小资产阶级的刘思扬,当他忍受不了小城的庸常和窒息时,他就总是爬上城墙,好像,这是他从生活的泥淖中出逃的方式。在某些节假日,他的女朋友会从另一座小城赶来看他,他也爱把她带到衰草丛生的城墙上,他们就在那里拥抱、亲吻。
  他们就是这样,已经习惯了文学化地活着。
隐秘盛开 /蒋韵
1。七七级和河边的学校(2)
  刘思扬以全县高考第一名的成绩,成了那小城的名人。可是他运气不好,他填报的第一志愿“北京大学”不知因为什么没有录取他,却把个第二名录走了。这样,他就来到了这里,这座内陆城市名不见经传的学校,做了潘红霞的同窗。潘红霞想,这多偶然哪,她还想,这多幸运哪。
  潘红霞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那就是,她是个知道珍惜的人,她懂得“感恩”。这是人的一种禀赋,有人有,有人没有。比如陈果,陈果就是活一百岁,经受再多的磨难,她仍然是不知道珍惜的,对了,这是一种才能,就像爱。“生活教会了我们珍惜”,这话是一句谎言。潘红霞他们班上,五十几人,人人都有鸿鹄之志,不少人都对最终落到这样一所末流学校感到委屈和不满。可是潘红霞不。潘红霞内心很快乐。她虽然也会对这新环境中一些事情发发牢骚,比如食堂糟糕的饭菜,比如遥远的水房,比如根本没有几本藏书的图书馆,可这又算什么呢?这一切都无法伤害到她的快乐。她有时甚至都为自己的快乐不好意思。夜深人静,有时她会忽然从梦中醒来,八个人的寝室,鼾声此起彼伏,鼾声就像水波一样,一波一波地,拍打着她,她就问自己,潘红霞你这是在哪里?在什么地方?然后她回答说,在你想在的地方。这回答,一下子,让她眼里涌满热泪。
  1978年,人们感受着朴素的快乐,在百废待兴的校园,清贫的土壤和快乐的空气特别适合浪漫主义的生长。到处是不再年轻的面孔,皮肤粗糙,上面布满风霜的痕迹,但经历很快地就变成了故事。携带着故事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吸引着年轻姑娘的目光,感伤的情绪在甜蜜中泛滥着,苦难变成了高贵的印记。
  潘红霞没有值得炫耀的经历,没有苦难的财富,这让她感到自己平庸。她和这古城中大 多数同龄人一样,该上学的时候上学,该停课的时候停课。后来,“复课闹革命”时,她进了初中,只读了一年,就领到了一张“结业证”。那是1971年,她还不满十六岁,从此就走上了“社会”。这所谓的“社会”,其实就是一家集体所有制的小厂,隶属于这城市的手工业局,从前,是一家街道小厂,生产一些铁制的杂货用品。她就在这小厂狭窄局促的空间里,伴着一台老掉牙的皮带车床,度过了将近八年岁月。所以,对她来说,重返校园,开始一种完全不同的新生活,是一种救赎。尽管这学校名不见经传,可它拯救了她。
  这座内陆城市的最高学府,当然是以这省份名字命名的那座大学。它有悠久的历史,创办于二十世纪初年:1902年,是中国的第三所大学堂。它的创办人,是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这个大名鼎鼎的人物,用令我们屈辱的庚款创办了这所大学,参与创办的,还有当时的清廷大员岑春煊。总之,它是有根基的,有身世的,当然,也是衰落的。不像潘红霞的学校,几乎没有历史,白手起家。所以,那个学校里的学生,都比较骄傲,这是可以理解的,也是没办法的事,没落的世家子弟哪个能不骄傲呢?
  潘红霞的学校,却是新鲜的,甚至,是仓促的,没有一点旧时代的痕迹。它建立在一片河滩之上,在穿城而过的那条河流的东岸。围墙外,是大片的农田、菜田还有水渠,有一条曲折暧昧的小路在农田里蜿蜒着通向高高的河坝。他们把这河坝叫坝堰。这个学校的学生,喜欢在这坝堰上散步,看夕阳把浑浊而黏稠的河水涂染成辉煌的金色。这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唯一感到安慰的地方,胜别人一筹的地方:他们有一条河。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随时在河边聚会、唱歌、野餐——“皮克尼克来江边”,是真的江边,虽然如今枯萎了,衰老了,可在地图上,还有人们的心里,它仍然是一条雄壮的、声名远播的河流。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尽可以把这条河看作是自家学校的后花园。
  这学校,没有标志性的建筑,都是一些红砖楼房,东一座西一座,像孪生兄弟一样几乎没有区别,明眼人一看,就看出它有种急就章似的潦草。到夜晚,就算所有的灯都亮着,它仍然有一种掩藏不住的荒凉气息,有一种孤独的璀璨,特别打动人。这也是让潘红霞最爱它的地方,甚至,是心疼。周日的夜晚,她坐末班车从城里匆匆返校,从汽车站,到她的学校,还要在野地里走差不多两三里路。她走着走着,一下子,就看见了那一团小小的光明,紧紧簇拥着,依偎着,在无边的黑夜之中,又孤独,又骄傲。她的心顿时一软,想哭。这黑夜中的校园,它是那么让人心疼和珍惜。这种时候,她就像是它的母亲一样怜惜着它。
  她的学校,和李提摩太的学校,虽说还没有什么交往,可他们总是能够知道发生在那里的事情,那里,中文系七七级的学生,成立了一个文学社,他们给那文学社起了一个和时代气息特别吻合的名字:春天。那么,他们怎么能没有一个自己的文学社呢?好吧,那就成立一个。一帮人摩拳擦掌,于是,他们的文学社也就诞生了,也起了一个符合时代气息又和校园的浪漫情调吻合的名字——红钟,铿锵有力又有些旖旎,是从几十个名字中挑选出来的。
  他们推举刘思扬为社长。
  大概,刘思扬生来就是为了一个激情的事业献身的,至少,他特别适合做一个文学社团的领袖。他像从苏俄小说中走出来的一个人物,比如,罗亭。当然不是从爱情中出逃的那个罗亭,而是1848年的罗亭。1848年6月26日,在巴黎街垒战中被打死的那个“波兰人”,腰间束一条红围巾,举着弯弯的钝马刀,被子弹一下子击中了心脏的那个德米特里·罗亭——这样的人在和平年代不做一个文学社团的领袖岂不是暴殄天物?
  “红钟”敲响了,在这个尚还沉闷的、摸不着头脑、等待着什么的校园里,有点石破天惊。那份他们创刊的同名的油印刊物,在这学校上千名学子们的手中传来传去,还有人抄下那上面的文章。甚至,它不胫而走,传到了社会上,还有,李提摩太的学校。那学校里的许多学生都在谈论一个名字:回忆。人们互相询问说,回忆是谁?当然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但是人们都在说,我们也有了一个卢新华,我们这城市,也有了一个卢新华。
隐秘盛开 /蒋韵
1。七七级和河边的学校(3)
  现在,我们终于知道了,刊登在那上面、被人们传抄的文章,是什么了。那是一篇小说,伤痕小说,作者叫“回忆”,一望而知这是一个笔名,而且,是一个成心要让人家看出是笔名的笔名,小说的题目倒很朴实,《落日》,写一个下乡知青在插队的地方,亲眼目睹了一个富农的女儿,在受尽凌辱之后投井自杀的故事。他写人们是怎样以正义和真理的名义杀人。他还写那青年的矛盾和痛苦。那当然不会是一个很成熟和完美的作品,可是充满激情,而且,真诚——后来有人评价它,说那是灵魂的呐喊。总之,它感动了许多人,这个“回忆”,以他的惨烈激情搅动了这个沉闷的城市。
  那么,这个“回忆”是谁呢?“红钟社”的人当然人人都知道,可是他们秘而不宣。他们知道这不会是一个长久的秘密,可这个秘密在他们手中一天他们就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亲密无间的快乐。无论别人怎样追问他们,他们总是口径一致地回答说,到时候就知道了。到什么时候呢?终于,这个时候到了,南方一家文学期刊在头条发表了这篇《落日》,还配了评论。这一次,正式发表的这一次,作者放弃了“回忆”这笔名,使用了真名实姓,刘思扬。 
  这已经是1979年的春天,“伤痕文学”的潮头就要过去了,那是刘思扬所不能挽回的。可是在潘红霞的城市,我们的城市,这个内陆的小城,它的发表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人们惊愕、感动,甚至激动,当然也有人持完全相反的意见,认为它阴暗和灰色,有着方向性的问题。许多家媒体纷纷采访了作者本人,有保留地发表了采访记,本地广播电台在非黄金时间播送了这小说。现在,没有人不知道潘红霞的学校了,这新兴的学校,成了我们城市的话题。
  还有什么快乐能比得上这样的快乐呢?这一天,潘红霞们,红钟社全体又在河边聚会了,他们总是喜欢在河边聚会。是啊,他们这样一群浪漫的青年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河流这样的美景?他们翻过坝堰来到河滩,席地而坐,把报纸铺在草地上,上面放一些吃的东西:熏肠、肚片、酱肉、珍贵的五香花生米,当然还有啤酒。男生们用牙齿咬开啤酒瓶盖,对着酒瓶吹喇叭,女生们则毫不客气地用手拈肉吃。他们唱歌,念诗,念自己的,也念别人的,一会儿顾城一会儿北岛,念了一首又一首。他们还嚷嚷着让“回忆”宣读新作。可是,“回忆”没有新作出笼,却说,“等着我吧!”大家期待地望着他,他又说,“等着我吧!”原来他在朗诵,那是西蒙诺夫的诗歌,卫国战争时期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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