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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88师的多事之秋,心情不能平静的还有路金昆和马复江,这两个人都是当年和岑立昊一起参加执行边境任务的,那时候路金昆是副团职,岑立昊和马复江都是正营职,十年后岑立昊从总部和F国镀了一身金回来当了师长,他们两个人都是副手,早就觊觎师长一职,现在,也该动一动了,就是轮流坐庄,也该轮到他们了。
还有一种说法,说是辛中原还要从政委的位置上改回来当师长,刘英博接任政委。刘英博觉得这个安排相对比较科学,而且他的夫人李蓁在集团军秘书处当处长,消息来源也相对可靠些。
各级工作组撤离88师的当天晚上,辛中原请岑立昊吃饭,说是要为岑立昊搞〃压惊〃,岑立昊欣然从命。
没带司机,也没找别人作陪,两个人换上便衣,岑立昊自己开了一辆三菱越野车,把辛中原往彰原市中心拉。路上,岑立昊说:去黄土地烤肉店吧,你我都是穷人,别太破费了。
辛中原说:这些天来,你我受尽煎熬,我请你也好,你请我也行,总得吃点好的嘛。我看别吃烤肉了,我们去鲍翅王海鲜城怎么样?
岑立昊说:实事求是地说,我还是喜欢味道重的。
辛中原说:我也实事求是地说,我还没吃过鲍鱼。鱼翅倒是吃过一次,还出了个洋相。我给你讲个故事。朱崇君你认识吧?
岑立昊说:不认识,听说过。在99师当过副师长,转业在民政局当局长,现在是彰原市副书记,据说在彰原地面上很有神通,呼风唤雨。是他吧?
辛中原笑笑说:就是他。那次范辰光请他,邀我和刘英博、翟志耘作陪。乖乖,那个排场,谱摆大了,别的不说,就说第一道菜,就是一碗稀汤,里面有一撮粉丝,我觉得是鲜鸡汤炖的,味道是好啊,粉丝吃完了,又上来一小碗米饭,是好米,雪白雪白的,透亮,我看也就是一两二两的,泡在汤里,味道确实不一般。你想,我这个饭量,二两饭哪里够吃啊?我稀里糊涂就把它干下去了,觉得不过瘾,叫小姐,再来一碗。刘英博在下面直踢我,嘀咕说,每人就一碗。他妈的,我一下就火了,不就是个鸟汤泡饭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偏要再来一碗。范辰光搞得没法,只好让小姐再单独给我上一碗。后来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鱼翅捞饭,还是高级的鱼翅,一盅888元,光那道菜我就快吃了他一千八。后来刘英博告诉我,那顿饭范辰光花了将近两万元。乖乖,狗日的真敢吃啊。
岑立昊开着车,说:一顿饭吃了我们88师全体常委一个月的薪水。妈的,太腐败了。
又说:老首长你恐怕要提醒范辰光,他当个工商局长,每月工资不过千把元,这样吃早晚要吃出问题。
辛中原说,我是说他了,范辰光拍着胸脯跟我说,请老首长放心,我范辰光别的不敢保证,两袖清风绝对敢保证,不往家拿,不往口袋装。我就是一条,吃了喝了,做人情了,拉到茅坑里,查都查不出个名堂,只能查出一泡稀屎。
岑立昊说,这个老范,思维方式总是出其不意。
辛中原说:我们两个不腐败,自己掏腰包高消费一下怎么样?去鲍翅王。今晚咱们单独吃鲍鱼,免得以后在公开场合第二次出洋相。
岑立昊说:那些东西有两种人吃,一种是资产阶级的傻子,二是无产阶级的败家子。我们两不靠,还是吃烤肉实在。
辛中原说:那就听你的。
辛中原约岑立昊出来吃饭,是想给岑立昊改善一下心理环境。
这段时间,88师的几名主要领导关系很微妙。比较可靠的消息是,岑立昊的师长肯定是保不住了,辛中原再改行当师长。这种传说使辛中原感到很尴尬。退回几年,让他当师长,他会觉得天经地义,没有当上他也确实感到不公。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岑立昊回到88师近两年,像一台大吨位的推土机,把那些积累已久的坏的习气和不良的作风推得七零八落。同时他又是一台大吨位的压路机,一遍又一遍地从这块虚泡松软的土地上碾过,把很多缝隙都夯实了。至于出现的问题,并不是岑立昊一手制造的,那些问题实际上早就潜伏在部队的肌体内,诚如岑立昊说的,天灾也好,人祸也好,不管是属于制导系统的问题还是人为的问题,但根子都埋在88师,今天不出,明天也可能会出,晚出不如早出,战时出不如平时出。岑立昊还有一句话,出在别人身上,不如出在我身上。辛中原当然能够体会到这句话的深沉层含义,那是一种自信的表现,也是敢于承担责任的勇气的表现。在这种时候,如果真的把岑立昊免了,而让他再改行接任师长,彼此的关系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他这个上了年纪的新师长该以怎样的姿态工作,该怎样打开局面,该怎样对待岑立昊策划的那些为了提高战斗力的举措,的确是一个让他颇费脑筋的问题。
辛中原必须承认,尽管他带兵口碑很好,但他仍然属于维持型的。真正从实战出发,着眼与长远建设,他既缺乏岑立昊敢作敢为的魄力,也没有岑立昊那样点穴一点就准的敏锐,更没有岑立昊那样胸有成竹的现代战争意识。两年前,辛中原曾经对没有当上88师的师长而不痛快,可是今天,辛中原是多么不希望当那个师长啊!只要是岑立昊还在师长的位置上,他还是当个政委的好!
在黄土地烤肉店里,两个人要了一个小包间,点了两道凉菜、两道热菜,开了一瓶茅台,相对而坐。
辛中原举起酒杯说:立昊,你是一条汉子,我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话来安慰你,当然,你也不需要安慰。
岑立昊说:老团长,你是不是为我担心?
辛中原说:有点。我后悔我没有阻拦你。我这个老同志,本来应该想得更周密一点,更稳妥一点。
岑立昊说:老连长,老团长,老首长,这就是你的局限性。如果我们把什么事情都想得周密稳妥,滴水不漏,那么,等我们想好了,战争也结束了。
辛中原说:但是,有些情况是可以避免的……干杯。
岑立昊说:准确的说是可以回避而不是避免。避免是不可能的。但我们不能回避,尤其是我不能回避,我做人为官,一个原则,实事求是。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利益瞻前顾后患得患失……这酒好像是真的。
辛中原说:这又是你的局限性了。周密稳妥的奥妙就在于它可以保护自己,只有保护自己,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如果自己出拳即被击倒,那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伟人说过,只有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这句话同样适用我们现在的工作。只有自己站稳了,并且拥有了权力,我们才能把理想变成现实。权力越大,我们做成大事的可能性也越大。
岑立昊停住筷子,静静地听,然后端起酒杯,往辛中原的杯子上碰了一下:老团长,我是操之过急了,确实是欲速不达啊。
辛中原说:乌龟和兔子赛跑,兔子是一条直道跑到黑,跳得很高,目标也大,那是很危险的。一路上都可能会埋伏着危机,可能会绊着,可能有陷阱,即使跑到目标了,可能还有一个人在那里守株等待。而乌龟呢,低姿匍匐前进,重心下移,四平八稳,风再大它也不怕,飞沙走石也很难击倒它,最终,它也会到达目的地的。我这样说并不是说我们都要当缩头乌龟,那样我们事业发展就太缓慢了。但是,兔子的教训我们也不能不汲取。
岑立昊灌了一口酒,说:道理何尝不懂,性格决定命运啊!
辛中原说:别这么野蛮装卸,慢慢喝。立昊,我理解你,现在,真正像你这样想问题的人不是太多,而是太少。惟其如此,我们更应该保护自己,这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
岑立昊说:老团长,你估计我被免职的可能性大不大?
辛中原说:比较大,你显然已经有思想准备了。
岑立昊说:那么,老团长你估计你改任师长的可能性大不大?
辛中原说:也比较大。
见岑立昊有点意外,辛中原接着说:第一,我在几年前就是师长的重要候选人,如果不是你回来了,我前年这个时候就是师长。第二,88师这两年的工作有目共睹,我们这个班子是团结的,不谦虚地说,我辛中原不管是副师长还是政委,在班子里面都是一个很重要的平衡器。第三,如果班子调整,必须充分考虑到稳定,一旦把你换掉,掉一个新手来控制不了局面,本师产生师长,路金昆和马复江接不上,刘英博改行不可能,那怎么办?还是我这个老同志呗。可是,我的年龄也确实大了一点,都快到临界线了。
岑立昊说:那是你的错觉,你是跟我比才觉得自己年龄大。你今年才四十九岁,当师长还可以当六年。我希望你再改回来当师长。
辛中原说:我相信你是真诚的,但我最希望的还是你继续干下去。我也是真诚的。
岑立昊说,如果你改任师长,刘英博接任政委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辛中原说,也许吧。
岑立昊说:老团长,我求你一件事。
辛中原看着岑立昊,没有说话。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希望你不要赶我走,还把我留在88师,给你当副师长,当参谋长……哪怕当团长也行。
辛中原说:这话现在说还太早了。你现在还是师长。
岑立昊苦笑了一下:我知道,这一天已经不远了。我不想离开88师,我还想做点事。
辛中原说:即便是调离,你也可以回总部嘛,当个局长,或者到军区当二级部部长,最次也可以到集团军当副参谋长。凭你的硬件,是压不住的。
岑立昊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要是免了我,我哪里也不去,让我还留在88师,让我们还像十年二十年前那样,在你的手下,我会认真地反思,我还是一个好干部。老团长,你答应吗?答应我,给我一个机会,干了这一杯。
辛中原说:立昊,你醉了。这话先不说了,好吗?
岑立昊仍然顽强地举着酒杯:老团长,答应我,你知道,我尊重你,我不会给你拆台。答应我,干了这一杯。
说着,倏然泪下。
辛中原的眼窝也湿润了:立昊,叫我怎么说呢?如果……真的那样处理,我……答应你。
这天晚上,岑立昊没有回到洗剑山。
大约在十点钟左右,红楼一号的电话铃响了,岑立昊拿起了话筒,喂了几声,里面没有回应。正要放下电话,突然一阵旋律传出来,悠扬、悲怆、激越、壮烈……他听出来了,背景音乐是《英雄交响曲》,而那从《英雄交响曲》雄浑的海洋上空掠过的那缕柔情似水、明快如春的音乐,则是由长笛演奏出来的《雨季的森林》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只有通信营那个姜晓彤知道,他喜欢听这首歌。
岑立昊怔住了。
《明天战争》第十六章三
冬去春来,乍暖还寒。
经过专家坚定,关于WE…U导弹误伤基地农场战士的事故原因有了明确的定性。这种导弹是国产仿制的,其中制导系统的RT配件是从Y国引进的。仿制成功后曾进行过多次检测和试射,均未发现重大问题。但是专家进一步拆析发现,进口的这批RT配件在时间上有特殊设定装置,一般不超过三年,三年后的功能逐年下降。也就是说,这些WE…U导弹如果不在三年内派上用场,就基本上变成废铁了,而全军各部队库存的有一万多枚,仅这一项报废的,价值就超过了一千万美元。
参与鉴定的一位专家怒不可遏,认为这是Y国军火商对中国的极大愚弄和欺诈,然而由于供求合同无懈可击,现在也只能不了了之了。这件事情对于装备部门和研制机构震动很大。至于88师在演习中使用了该批号的导弹,本来无可厚非,而且使隐患浮出水面,避免了更大的损失,可以不再追究责任,演习中误死误伤的人员也可以按〃战斗减员〃的规格和标准处理。
但是,由于杜朝本的〃非战斗减员〃,又使问题复杂化了,各级工作组在88师艰苦奋战了二十多天,掌握了岑立昊自从来到88师后,推行单纯的军事观点,忽视训练大纲,科技练兵操之过急,强制军官进行业务提高到了脱离实际的地步,造成一名团长死亡(专案组将其定性为酒后落水溺毙),一名团政委负伤,四十多名营级军官下岗……另外还有主观武断、不联系群众等等问题。
专案组和各级联合工作组建议免去岑立昊的职务,另行分配工作。军区主要领导也主张岑立昊离开88师,平调任集团军副参谋长。但是,岑立昊表示不能接受,坚决要求留在88师工作,可以降职担任副师长,也可以当团长。
关于对岑立昊的处理意见,僵持了一个多月。这期间辛中原和刘英博也分别给钟盛英和岳江南打电话,竭力挽留岑立昊。
是年5月1日,88师领导成员调整的命令下来了:任命辛中原改任88师师长,刘英博升任88师政治委员,林用三任88师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免去岑立昊的88师师长职务,任该师副师长。在岑立昊的命令后面还有一个括号(享受正师职待遇)。
岑立昊对这个括号嗤之以鼻,说,副师长就是副师长,当着副师职的官,享受正师职待遇,什么意思嘛?好像当官就是为了待遇似的,荒唐!
据黄阿平掌握的情况,岑立昊之所以没有被平调到集团军担任副参谋长,除了他自己坚持以外,这件事情还惊动了军委K首长,首长看了专案组和联合工作组的材料,在上面画了一个很大的感叹号,又画了两个很大的问号,最后对总部首长唐云际说:这个岑立昊,我们把他派下去,是让他当师长的,既然在师长的位置上出了问题,那就让他当副师长,我看就不要让他到军里去当什么副参谋长了。
首长对这件事情到底怎么看,还是一个谜。
高三明最终为那次实弹射击付出了代价,没有能够提升。
命令绝密件是黄阿平到军区直接取回的,集团军干部处没有派员。同这个命令一起取回来的,还有一份处分决定,鉴于杜朝本意外死亡和〃2·17演习〃导弹误炸军区训练基地劳教所人员事故,辛中原和刘英博作为师里主要领导,也负有一定的领导责任,分别给二人记过和行政警告处分。改任、提升命令和处分决定同时宣布,这又是一桩前所未有的稀奇事。
命令和处分决定取回的当天,岳江南赶到88师,同以上调整的同志集体谈话。
会议室里,大家表情严肃,惟有岑立昊若无其事。
岳江南问:岑立昊同志回到88师工作,多长时间啦?
岑立昊微笑回答:一年零十一个月。
岳江南说:你岑立昊能耐大啊,才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把88师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可以说扭转乾坤啊。
岑立昊说:操之过急,适得其反。我接受教训。
岳江南说:死了一个团长,伤了一个团政委,炸死六个人,不管原因如何,你这个当师长的难逃其咎。不处理你,处理谁呢?天塌下来总得有人扛着,免你的职顺理成章。
岑立昊说:我毫无怨言。
岳江南说:从形式上看,处理重了,因为有些责任不是人为因素,不是你们88师的人为因素。但是,到集团军工作,你又不能接受,那就只好委屈你了。
岑立昊说:谈不上委屈。只要还让我带兵,就是对我最好的使用。
岳江南说:能上能下,这是正确的态度。有些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对你岑立昊同志我们放心。那好,哪里摔了一跤,你就还在哪里爬起来。你年轻,也经得起挫折。我相信我们会看到你重新崛起的那一天。我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
《明天战争》第十六章四
自从88师主要首长调整之后,洗剑山下的高技术练兵训练基地也有了很大的变化。辛师长和刘政委达成共识,88师的科技练兵起步很高,势头良好,此劲可鼓不可松,科技练兵只能加强,不能削弱。
岑立昊离开了师长的位置,干脆住进了洗剑山基地。副参谋长韩于戈被任命为高技术训练基地兼职主任,干部科长黄阿平为基地兼职政治委员,侦察科长栗奇河为兼职副主任。基地增设了政工组、卫生所、通信站,数字化模拟营增配了二十台计算机。这一切都显示,以辛中原和刘英博为核心的师党委并没有否定岑立昊的建设思路,而是给予充分的肯定和支持。
陈欣欣和马笑蓝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进入洗剑山的,前者现在在政工组当干事,在协助黄阿平做好高技术战争人才量化分析使用的同时,也以相当的精力进行生活体验,感受高技术练兵氛围,并着手文学创作。马笑蓝则在自动化站里担任技术员,充当姜晓彤的助手。
姜晓彤最终没有当成栗照展教授的研究生,88师把她的腿拖住了。如果说在此之前她到洗剑山下来充当一名科技练兵的骨干,是因为她在等待的过程中仍然必须履行一名军人的职责、在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