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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青年文摘精编版-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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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有人获得,有人必失去。生死。荣枯。冷暖。新旧。一得一失,能量永恒,此消彼长,便是公道。
我失去他,这个叫君度的男子。
从今往后世间再无此人。

F

重生在电话里讲,她在解放碑,重庆最繁华的地段,开一间特色铺子,仍旧卖丝麻衣服与藏银挂饰,生意好得出奇。她说Angel你回来,帮我打理生意,我好安心去装修我的酒吧。
不不不。我从不负累他人。
重生说,那你回来看看都好,重庆变样了。你有几年没回来了吧?
重生说,我请你到南滨路吃陶然居,你喜欢的麻辣田螺。
麻辣田螺。记忆点滴涌上唇舌,忽然之间我想家了。我答应重生,好的,到最冷的时候,我穿着你送我的花棉袄回去。
上一次回去,是与君度一起。他说,没想到重庆这么大,也没想到重庆的冬天这么冷。北方的冬天冷在皮肤上,你们重庆……冷在骨头里。
心死了,更冷。
江湖夜雨十年灯,君度有一次笑问,是黄庭坚还是顾炎武?我说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是个没文化的人。
江湖夜雨十年灯。十年廿年都恍若一梦。
香港自由行开通许久,从深圳去香港购物旅游易过去广州。但我一直没去申请通行证。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深圳的地面上走来走去,阳光照着我的影子轻薄飘忽,我无法感觉热度,我的脸上没有表情。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托朋友从香港带回一个数码相机,从此日日蹂躏我的两个宝贝公仔大力欢和匹诺曹,给它们摆最可笑的姿势,令它们强颜欢笑着拍照。
早起上班,电梯里同事惊呼:你头顶有白头发了。
捱到周五下班,同事问:红宝路新开一家叫酷比龙的KTV,有没有去过?
酷比龙。抱着大桶好味道的爆米花,我点一首老歌,《边界1999》,许美静。屏幕上许美静戴一对灰白的天使翅膀,在失重的空间浮游,绝望神色似在悼念。她的背后是一些熟悉的面孔,许茹芸,熊天平,迪克牛仔,同样的绝望神色,来去,浮游。
永别,你爱我的世纪。离别后,如何面对孤独的千年。也许以后悲伤里沉醉。也许只要虚冷的抚慰。忘记了你,都市变成寂寞的废铁。
这是首悲伤的歌,然而我顺利地唱完了。没有哽咽,没有哭泣,甚至什么也没想。脑中空无一物。没有想任何人。
天使没有心。天使不落泪。天使无所谓想念。
然而我嗓音已嘶哑。

G

2004年1月18日,深圳机场。
换登机牌,行李托运,过安检。乘扶梯上候机厅,忽觉腹中饥饿。原来行色匆匆忘记了午餐。我去到餐厅,叫一份牛腩汤米粉。
米粉没有了,只得河粉。服务生说。
牛腩没有了,只得牛肉。服务生说。
好的好的,有河粉,有牛肉,也是好的。那么服务生,速速来碗牛肉汤河粉。
麦兜的校长说,没常餐,没快餐,没这样没那样。然而早晨的时候他宣布今天供应荔芋火鸭扎。说过的话,原来都可以不算数的。
牛肉河粉端上来,热气升腾。我加醋,加香菜,加大勺辣椒油,猛力搅拌,然后俯身下去,大吃。饥饿相逼,真是一刻也不能等。
背后坐了一个男子,站起来猛然转身,身后的旅行袋扫过我肩膀。我身体突地前倾,牛肉河粉的汤洒出来,弄脏了我的衣服前襟。
肇事者匆匆走开,他没看见他对我造成的损害,所以走开。我亦没有喊叫。或许此次行程的终点,有他爱的人在等候。这不相识的人,可怜的犯了错误还无知无觉的人。
然而我负伤逃匿,惨痛如斯,连一碗热汤粉都吃不安生。
生活的规则即是这样:让好的更好,坏的更坏。
这世界没天理。
吃完汤粉,我慢慢晃到候机厅坐下。橘黄色塑料椅子有冰凉暖意。不知为何食欲犹盛,我踱到一旁的免税柜台,掏10块钱买下一小袋熏鱼,回到座位,撕开便吃,不时吮吸手指。
从前并不是这样的。犹记幼时一干小同学笑话我吃饭时脊背挺直咀嚼时闭嘴不言形似老妪,及至长大,方知是教养,极之珍贵。
然而今天想放肆一把。上演麦当劳做派,狂吮手指。从食指到小指,挨个吮过。
众人侧目。一对老先生老太太微笑着摇头。我知道我的样子很难看,胸前还残留着牛肉汤粉的渍子。隔座小童艳羡地望我,小小手指放入口中,被陪伴一旁的成年女子喝止。我凝视小童,做个鬼脸,然后礼貌微笑,外科医生般举起双手,交替用散发薄荷味的Tempo纸巾一点一点拭净。
天使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手机响起。重生在那头说到时开车去机场接我。我说不必了,我只需两个钟头就到。我说,我落地时,你可能还未到机场。
两个小时之后,天使即将着陆。彼时舷窗外应是这个城市冬天惯常的欲雪未雪的景象,天色青灰,可令绝望者死而复生般失笑。机上广播里,会有温情脉脉的女声款款报告:本次航班即将降落,目前机场地面温度为3摄氏度,请各位乘客注意保暖。
天使用羽翼保暖。我用什么。我两手空空。
大地不可以温暖我,那么就让我去温暖大地。天使不想念,但终有一日,有人会记起天使。
我起身。开始登机。编辑/海丁丁换登机牌,行李托运,过安检。乘扶梯上候机厅,忽觉腹中饥饿。原来行色匆匆忘记了午餐。我去到餐厅,叫一份牛腩汤米粉。
米粉没有了,只得河粉。服务生说。
牛腩没有了,只得牛肉。服务生说。
好的好的,有河粉,有牛肉,也是好的。那么服务生,速速来碗牛肉汤河粉。
麦兜的校长说,没常餐,没快餐,没这样没那样。然而早晨的时候他宣布今天供应荔芋火鸭扎。说过的话,原来都可以不算数的。
牛肉河粉端上来,热气升腾。我加醋,加香菜,加大勺辣椒油,猛力搅拌,然后俯身下去,大吃。饥饿相逼,真是一刻也不能等。
背后坐了一个男子,站起来猛然转身,身后的旅行袋扫过我肩膀。我身体突地前倾,牛肉河粉的汤洒出来,弄脏了我的衣服前襟。
肇事者匆匆走开,他没看见他对我造成的损害,所以走开。我亦没有喊叫。或许此次行程的终点,有他爱的人在等候。这不相识的人,可怜的犯了错误还无知无觉的人。
然而我负伤逃匿,惨痛如斯,连一碗热汤粉都吃不安生。
生活的规则即是这样:让好的更好,坏的更坏。
这世界没天理。
吃完汤粉,我慢慢晃到候机厅坐下。橘黄色塑料椅子有冰凉暖意。不知为何食欲犹盛,我踱到一旁的免税柜台,掏10块钱买下一小袋熏鱼,回到座位,撕开便吃,不时吮吸手指。
从前并不是这样的。犹记幼时一干小同学笑话我吃饭时脊背挺直咀嚼时闭嘴不言形似老妪,及至长大,方知是教养,极之珍贵。
然而今天想放肆一把。上演麦当劳做派,狂吮手指。从食指到小指,挨个吮过。
众人侧目。一对老先生老太太微笑着摇头。我知道我的样子很难看,胸前还残留着牛肉汤粉的渍子。隔座小童艳羡地望我,小小手指放入口中,被陪伴一旁的成年女子喝止。我凝视小童,做个鬼脸,然后礼貌微笑,外科医生般举起双手,交替用散发薄荷味的Tempo纸巾一点一点拭净。
天使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手机响起。重生在那头说到时开车去机场接我。我说不必了,我只需两个钟头就到。我说,我落地时,你可能还未到机场。
两个小时之后,天使即将着陆。彼时舷窗外应是这个城市冬天惯常的欲雪未雪的景象,天色青灰,可令绝望者死而复生般失笑。机上广播里,会有温情脉脉的女声款款报告:本次航班即将降落,目前机场地面温度为3摄氏度,请各位乘客注意保暖。
天使用羽翼保暖。我用什么。我两手空空。
大地不可以温暖我,那么就让我去温暖大地。天使不想念,但终有一日,有人会记起天使。
我起身。开始登机。

同学少年。txt

同学少年
作者:知更鸟的… 

(一)

San来找我,但我找不到什么话对他说。他大约寂寞了。然而我多失败,居然没话来安慰他。他在睡觉,我端详着他,除了一个大嘴巴比较好笑外,浓眉大眼,还是挺英俊的。他是粗线条的雕刻,而我是精致的雕刻。
我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他有些傻气,不像能够和我的世界有共鸣的样子。后来慢慢接触多了,才觉得他有些可爱。大部分直肠子的人,我都觉得可爱。San很久都没来找我了。每次在街上碰到,我都快快走过,像逃跑一样。

我有时走路不看人,而且从不停下来打招呼或在路边聊几十秒钟的。很早就有人觉得我冷漠,我便找借口说,人生苦短,成天碰见人就要打招呼,浪费太多时间了。听的人点头称是。但我却知道,有时候朋友随随便便一声问候,都令我感动。我只不过是有些任性而已。我沉默着很内向。而San刚好和我相反。
San和我在一起时受不了我。他打球,找女朋友,上街下馆子等等,成天忙。但有时争论某些事的时候,他说不过我。他于是睁着傻眼沉默半天。和我们在一起的几个家伙也都差不多那样活泼。但我的活泼,则是希望自己像黑豹一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冲到草原上。当然这一定要受他们嘲笑的。他们都是现实主义者。
San和我一样,处于长大和没长大之间。有一次我叹气说,一个男孩在成长为男人之前,是真的不容易。San依然傻里傻气地笑。笑我感悟多而做的少。他会埋头苦干,但说的少。
他居然比我先有了女朋友,这一点颇令我愤愤不平。因为我一向认为虽然他有浓眉大眼,但我却比他帅而且懂得温柔体贴。大约他为人更容易说话吧,打他两拳都不会生气的人,拿他取笑也可以,反正只要大家高兴。

那一天San在图书馆旁碰到我急忙拉住我哀求说,帮我一个忙,下次请你。我莫名其妙,看见不远处一个女孩在等他。原来那女孩缠住他了,定要他陪他做逛街喝酒等等事。于是我只好过去替他解围。装做有事的样子,那女的见了只好做罢。
后来我们就很少见面了。我发现一到了外面很难维持友谊,自己对一切似乎都漫不经心起来,是不是要等到需要帮助时才去找他呢?我也都不知道。那一次他来找我,大约是寂寞了。但是我多失败,我居然找不到话来和他聊聊最近的情况!

(二)

可乐是个忧郁的少年。但我们通常都会用搞笑来冲淡生活的种种忧虑。同学少年,本来应该风华正茂。他写得一手好字,没事时在本子上写着李白的诗之类的。我欣赏他的聪明,所以我们成了朋友。三年后,各分西东,又将做什么事呢?我们谈过。大家几个人组成的朋友圈都谈过。最后我们都是以茫然结束。于是他又开始精心地写着他的字,灵秀活泼的字。他和我一样自负,凡事有些无所谓和随意,而有时候会恶作剧一样讪笑起来,以捉弄别人而感到快乐,好像要给无聊的生命以一个有力的反击。

周末的时候相约去游泳。我被拉着去了。我喜欢水和一切与水有关的比如海、湖、溪、泉之类。然而我不会游泳。我的命理中好像说,是受月亮影响而且遇水吉利的。不过经过那件事后,我依然喜欢水,却不相信遇水吉利的鬼话。
他们跳进水里。而我摸着慢慢下去,四周的山林绿油油的要多美有多美,一如世外桃源。我在边上学游,不想胆子渐渐大了,越走越下水中央,忽然一脚踏空,就沉下去了。水流似乎有一种吸力,要把我拉到无底洞去。我心中一谎,那一瞬间便想,不会吧,我就这样死了?在这幻灭的瞬间,我浮出水面大叫可乐救我。他拉住我的手。
其实他只是三脚猫的技术,于是我反而向下沉得更快。我大惊下又叫放手。那时我知道其实岸离我很近。我不该靠可乐,要靠的是自己。
他放了手后我自己用力划手脚,划三四下游不动,心一沉,拼命划到七八下时人向前了。终于上了岸,看见他正焦急着,看见我上来,一下便吐出几口水来,相对大笑。
如今我已经很少有这种和朋友相对开心大笑的时刻了。

三年以后,各分东西。我们谈论过的未来也没有给我们特别期待的东西。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是那样一幅有些自负和无所谓的样子,随意地讪笑别人。
可乐是我高中的朋友。高中压力大,压抑好像是我们熟悉的朋友。但相互的较量到后来仿佛不亦乐乎。夜里十一点多关灯后,宿舍的灯还是亮了起来,管理员不让开灯,我们就用充电式手电照着学习。管理员只好睁只眼闭只眼。我也加班,和我宿舍的弟兄较上了劲。直到后来ABC在眼里已经模糊,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这个时候周围特别宁静而且清凉。
可乐后来没考上,我去看他重读时听到他的诉说。我叫他一定要考上。但我自己对大学却只在苦笑。或者,我不过是因着世俗的方式劝他而已。因为我实在还想看到同学少年的可乐。再过几年,大家也许就更加找不到相对大笑的坦诚了!

(三)

说起以前班里的女生,我说起其实我喜欢谁谁谁,他说他也喜欢那个女孩。我笑说,如今你已经慢了,而且以你的质量,恐怕还过不了她那一关。他说,我会努力。
鳗鱼原来是天蝎座。
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不过他是只憨厚的天蝎,我怎么看都不太像。我在QQ中与他联系时兴高采烈地说我的事,他说哦哦哦。我不满地问,你怎么变圆滑了?
他说,我本来就很圆滑。真拿他没办法。

那个女生。其实并不怎么漂亮,还有些胖,但举止之间就是令人觉得高雅甚至高贵,有些像公主。我解释给鳗鱼听说:那是气质!气质,懂吗?他瞪眼:“不懂!那是什么?”我故作神秘说:“此物可意会,不可言传也!”
没想到两年后我们喜欢的是同一个人,看来我们果然有朋友缘。只是当时我们都没对那个女孩说,也没有搏取到她的欢心。或者,我们应该一起唱《快乐的单身汉》了。

“你是有机会的。”他说,“她和你同校。”
我苦笑:“难道你没听过,无缘对面不相识吗?”以前都没有勇气向前,留到今天,又何必再说。何况我一向冷冰冰,而她也是冷冰冰。我一见她时她都躲着我。想什么呢?我纳闷,鳗鱼就更说不出所以然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他文绉绉地大发诗兴。
平时我都要逃命的,这次我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幸好有你这个老友!”把他拍得苦着脸弯下腰去,连连咳嗽,并大叫饶命。

如今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并且逼着他写情书,有一天忽然向我十万火急求助,说老兄你文采好,帮忙替我写情书吧,我实在想不出来!我哭笑不得说,这都要我帮忙吗?
我说我不会对着空气谈情说爱,最后还是把他赶走。
女朋友可是你的,不是我的,诚心诚意去写了,再稚气的情书,也是感人的!鳗鱼老兄!

同一屋檐下。txt

我举起手中的酒,轻轻和她碰了一下杯。我知道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对于一个单身女人的重要意义。

(1)一个上锁的大木柜

认识朱姐之前,我先看到的是那个上了锁的大木柜。那天,房东潘先生把我领进门,带我看过了卧房和卫生间后,又来到厨房。他说,你和她共用一个厨房,那些东西是她的,你可千万不要碰哦,要记得哦。
“她”指的是潘先生的前妻,离婚后,这套两居室的房子他们一人一半。而“那些东西”指的就是那个上了锁的大木柜。那木柜看起来像是从哪个单位淘汰下来的办公柜,却又进行了一番改造。柜子左侧的壁板上钻了一个洞,一个燃气灶的胶管从柜子里探出来,连接着外面的炉具。燃气罐显然是被锁在柜子里。见我好奇的样子,潘先生揶揄地解释道,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整天疑神疑鬼的,总是害怕别人占了她的便宜,连拖把都锁在里面呢。说着,他又话锋一转,安慰我道,你别担心,她很少回来的,所以这套房子基本上是你一个人住呢。
我知道潘先生是怕我担心未来的邻居太难相处而放弃租房的想法。从他介绍房子时急切的口气中可以听得出,他是很想把房子租掉的。他哪里知道,为了找到这处离单位较近的住房,我早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更何况潘先生提出的房租也不算贵,虽然与人合厨麻烦一些,但我也不打算再挑下去了。
房子就这样租下来了。正如潘先生所言,合厨的邻居很少回来,有几次我晚上下班回家,发现防盗门的护锁器被别人调动了,我猜想大概是合厨的邻居白天曾经回来过。因为听潘先生介绍了她古怪的性情,再加上那个上了锁的大木柜的提醒,我是很不愿意与她见面的。她也一定很反感前夫把房子租给了一个陌生人,而不愿意与我见面吧?不过,这样也挺好,我当然是乐得清静。
可一个月之后,潘先生却突然打来电话,告诉我他的前妻要搬回来住了。在决定搬回来之前,前妻专门给他打电话询问我的情况。潘先生在电话里显得很不耐烦,气呼呼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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