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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什么气呢?”她问。
“你叹什么气呢?”我问。
梦小令说:“每当我晚上在江边散步时,望着那满江流淌着的光彩,我就恨不得投入进去。那美丽的闪着光芒的江水或许会把我带向一个遥远而又美丽的地方,把我带出这让人烦恼的尘世。可是,我去了那个美丽的地方,我的父亲怎么办?”
“你父亲怎么了?”
“他在住院!”
“这就是你当坐台小姐的原因?”
梦小令愣了一下,沉沉地向前走了会,然后回身向我要烟。
第四部分:毒药晴天霹雳
我将一包三五递给了她。她点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我基本上没见到有烟雾从她嘴中吐出。好大的烟瘾呀!我想。
“我做坐台小姐的确是为了我父亲!”梦小令沉重地说。
“是为了挣钱为他治病?”
“不!”梦小令说。“他的所有医药费都由国家报,不需要我去挣。”
“那你……?”
“是为了我父亲出书。”
“什么?”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
“我父亲是一个真正的教书匠,到快退休了还是一个讲师。这是父亲心中的一块心病,父亲没评上高级职称是因为他没有专著。”
“其实父亲对宋词很有研究,没有出书的主要原因是为了母亲。母亲和父亲是大学同学,母亲生了我后身体就一直不好。父亲里里外外一把手。除了上课还要照顾母亲,辅导我学习。家务活全包了,哪有时间著书立说。父亲说,学问在自己肚子里,谁也抢不去,时间越久越好,就像陈年老窖,增值。书早晚是要出的。
“两年前母亲去世了,当时我大学还没毕业。母亲去世前拉着父亲的手说,我这辈子拖累你了!真对不起。我死后只有一个心愿,希望你把几十年的研究成果整理出一部书。到时候送我一本,把书和骨灰埋在一起。父亲握着母亲的手坚定地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不是你心中的才子吗?要不大学时代有那么多人追你,你怎么会看上我。母亲笑了,脸上泛着红光。问,我还是你心中的佳人吗?父亲点头回答,是!当时我趴在母亲的病床边哭了。母亲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对父亲说,我走了什么都放心,就是不太放心咱们的作品。这作品总得发表呀!谁能接受她呢?太任性,又是学中文的,多愁善感,还不会做家务!我说,我不让你们发表,我永远属于你们的。
“母亲去世后,父亲决定倾其所能著书立说,出一本关于宋词研究的专著。于是,他啥也不顾了。夜以继日废寝忘食。每当周末我回家,都看到父亲那瘦弱的身躯趴在桌子上。我多次提醒父亲,注意身体,不要太拼了。他总是一笑说,不搞快点,怕是来不及了。我说有什么来不及的,这次评职称肯定来得及。
“一年后,父亲的书稿终于完成了。洋洋50万言。父亲完成书稿那天好高兴,破例还喝了几杯。可是,第二天父亲便起不来了。我连忙把他送进医院,经检查是肝癌,而且已扩散。对于我来说,这无疑是晴天霹雳。我已失去了母亲,怎能再失去父亲,我大学还没毕业呢!我痛不欲生,我好傻。我为什么一点都没察觉呢!父亲也许早就预感到他的时间不多了。为了完成那部书,他忍着病痛要用多大的毅力呀!我拉着父亲的手大哭,父亲在病床上像母亲一样地抚摸着我的头说,好孩子,别哭!你是爸爸妈妈最得意的作品。大学都快毕业了还像个小丫头。爸爸临死前也没啥要求,就是希望能早日看到爸爸的那本书出版。要不,我到了那边怎么向你妈妈交待呢!
“我对父亲说,你放心吧!我一定让你看到自己的著作问世。父亲十分高兴,拍着我的手说,要是这样爸爸死也瞑目了。
“于是,我便背着父亲的书稿去找出版社。编辑们看了通知我说,这是近年来研究宋词的一部难得的著作。出版是没问题的。
“我将这个喜讯告诉了医院里的父亲。父亲高兴得流下了眼泪。书虽然还没出来,但父亲的研究成果得到了编辑同行们的肯定,他能不高兴吗?
“可是,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出书的事却如石沉大海。父亲一天天地消瘦了下去。我每次去医院,他都用一种期待的目光望着我。我知道他期待着的是什么!后来我都不敢直视他那目光了。我又去找出版社。编辑们告诉我,你父亲的书才征订了几百本,离出书的要求相差甚远。书一时半会还出不来,让我耐心等待。我问那还得多久?编辑说,这要看征订,什么时候够了什么时候出版。我当场就哭了。我说,父亲为这部书耗尽了全部心血。他已是肝癌晚期。我求求你们在父亲去世前把书出出来,他亲眼见到自己的著作,死也瞑目了。
“编辑们很同情我,可是他们也有难处。征订不够数,若出版就要赔本。编辑对我说,如果自己包销一部分,问题就解决了。我问大概要包销多少?他们说最少两千册。我问两千册得多少钱?他们说不开稿费,按成本价也得一万块钱。我一下懵了,我到哪去弄这一万块钱!父亲一生清贫,母亲又多病,家里一点积蓄都没有。钱,钱……我第一次才感到钱是多么重要……”
第四部分:毒药不要再做坐台小姐了
梦小令的叙述十分感人。不言而喻,她是为了早日把父亲的著作出版,才去当坐台小姐的。这对于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女大学生来说需要多大的勇气呀!不可思议。我想像不出她是怎么面对那些大款和老板的。她内心的痛苦是无法言表的。对于这样一个女孩我觉得我有责任帮她。我们沿着江边走着,不知不觉已到了我的家门口。我站在楼下,说:“我到了!”
“什么到了!”梦小令莫名其妙地望着我。
我说:“我已到家了!你呢?”
她发了一会愣,然后如梦初醒地四处望望。说,“这是什么地方呀!我早走过了。你怎么不早说。”
我笑笑,说:“我也不知你的家在哪呀我怎么早说。”
“怪我!”梦小令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只顾说话了:”
我们出了一会神,在门口站着。我不由抬头望望我那三楼的窗口。在夜幕中,我的窗口没有任何光线,一片黑暗。我知道我不回家那窗口不可能有光线,因为那房子没有女主人。
为了分这套房子,我曾让一位大学时的女同学扮我女朋友去找单位。房子最终分下了,可女朋友却不知在何处。我不由长叹,一个单身汉住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房子空,心也空。
梦小令见我站在那里不语,有些试探性地问:“要不,要不你送我回去!”
“哦!”我说,“都到家门口了,要不先上去坐会儿!”
梦小令不置可否地发出了一串鼻音。
“嗯哼……”
我和梦小令开始上楼。由于楼道里灯已坏,我不得不牵着梦小令摸索着上楼。这种感觉挺怪,有一种做贼的感觉。我不由暗自窃笑,回自己家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在房门口,我摸钥匙,她却有些紧张地抓住了我的衣襟。仿佛怕我把她丢了似的。我打开门先将她让了进去,然后打开了灯。
梦小令站在客厅里被猛然的灯光刺激得发呆,眼睛眯成一条缝。当她适应了灯光后,我见她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才独自哭过了。她四处打量了一下客厅说:“装修得很有品位嘛!女主人呢?”
我苦笑了一下说:“我还没有结婚呢!哪来的女主人!”
“哦!我以为……”她嘻嘻地笑了。
“你笑什么?”我问。
她有些俏皮地说:“我以为你也属于老婆出差自己在家开小差的那种呢!像你这样条件不错的男人,居然没结婚?”
“我早想结婚了,可惜没遇到合适的。”
“什么是合适的,你的眼界太高吧!”
“其实我的要求一点也不高,只要有感觉就行。”
“那就难了!世界上什么都好找,就是感觉难找!”梦小令很有些哲理地说。我深有同感,坐在沙发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说:“是呀!特别是结婚的感觉。我对结婚不报太大希望。”
“我也是!”梦小令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嗨!这话怎么说的!”我打开了电视。“你这是打倒一大片吗?难道我也不是好东西?”我有些死皮赖脸地说。
“你?”梦小令坐在我对面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说,“我还不知道!”
“好啦!咱们不说这个问题了!”我站起身来走到小吧台边问:“你想喝点什么?是咖啡还是茶?”
“我要咖啡!”梦小令答道。
“加糖吗?”
“不加”
“是吗?”我说,“这一点我们有共同的口味!”
“哦?”梦小令睁大眼睛神秘兮兮地望望我。
我将咖啡递给梦小令一杯,说:“我有一个提议,不知你能不能接受。”
“什么提议?”梦小令意味深长地笑。
“你不要再做坐台小姐了!”
第四部分:毒药一种莫名的怯意
“是吗?”梦小令似笑非笑地望望我,“我不当坐台小姐谁为我父亲出书,谁来养活我。不会是你吧!”
梦小令有些咄咄逼人。我说:“你有一万种说法说明你的困难,但却没有一条理由让你去做坐台小姐!这样会毁了你的。”
我说着走进了卧室,把海天公司刚给我的那一万块钱拿了出来。我将钱放在茶几上,说:“这是一万块钱,你可以尽快把你父亲的书出了!不要再当坐台小姐。”
梦小令望着茶几上的钱,闭了下眼,露出让人不易觉察的微笑。末了,她把钱拿在手中掂掂分量,很平淡地说:“那就谢谢你了我不会让你失望,我会让你觉得这一万块钱没有白花。”
“那就好!”我很高兴地望着她。我觉得内心很自豪。一万块能救一位女人出苦海,这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呀!同时我对金钱也产生了一种敬意。金钱这东西可以害人可也能救人。这就要看谁拥有金钱,拥有者怎么支配它了。
梦小令端着咖啡,不经意地用小勺搅着。勺子和杯子碰撞发出一阵悦耳的叮当声。我听那声音就像在茫茫戈壁中突然听到了远处的驼铃,它给人希望,让人高兴。梦小令见我正望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问:
“有热水吗?”
“热水……”我不解,“干吗?”
“我洗个澡,你也洗洗吧!”
“什么……!”我见梦小今的眼神不对劲。
“怎么啦?”梦小令见我一派茫然的样子,说,“走了那么多的路,一身的灰一身的汗,洗洗睡觉才舒服。”
“你住在我这……不走啦!”我有点口干舌燥。
“你这是什么意思?”梦小令突然很粗暴地将咖啡杯放在茶几上。“难道你今晚不是想让我在这过夜?”
“我从来没想过让你在这过夜!”我也有些火,不由提高了嗓门。
“那好吧!不洗了。我们去卧室吧!完了,我就走!”梦小令愤愤然。
“什么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梦小令那种视死如归的样子产生一种莫名的怯意。
“有没有搞错?”梦小令对我露出了鄙视的表情。“你不就是想和我上床吗?否则你带我出台干吗?给我钱干吗?”梦小令有些神经质地逼视着我。“你放心,我没有性病之类的。我刚才说让你觉得一万块钱没有白花,是因为你还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许你不相信,我还是个处女。”梦小令说这话时脸涨得彤红,眼眶中就出了泪。“这,你放心了吧?有几个财大气粗的老板最多曾出过五万,我都没干。因为我觉得不能太委屈自己,要卖也卖给一个看着顺眼的人。我只需一万块钱,如果我看不上的人出再多钱我也不干,呜——”梦小令趴在沙发上痛哭起来。
“这……你!”我定定地坐在那里,束手无策。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会搞成这样。我望着梦小令趴在沙发哭着,显得还挺单薄的双臂一耸一耸的。我想安慰她几句,可是我觉得此刻我哪怕多说一句话都是多余的。
梦小令独自哭了一阵,抬头望望我。说:“对不起,让你扫兴了!”
“没有,没有!”我连忙把纸巾递给她,“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哭哭心里会好受些。”梦小令从包里拿出那一万块钱,说:“既然你不想要我,我也不能要你的钱!”
“别这样,我是想真心帮你的。这钱算是借你的,你将来有钱了再还我吧!”
“我拿什么还你!”梦小令苦笑了一下,“我大学毕业靠工资三年也挣不了一万块。”
“那就四年以后或者五年以后再还,反正我也不急用钱,你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再还吧!要紧的是先把你父亲的书出了。”我故作轻松地说,“书出了可别忘了送我一本哟!”
梦小令坐直了身子,脸上现出灿烂的笑。那笑是那样纯真,再也没有了那种意味深长。
我把钱重新放进她的包里,然后起身说:“走吧!我送你回去反正离你家也不远。我们再看看长江的夜景。”
梦小令双手抱着包,低头不语。
“怎么啦?”我问。
“我……”梦小令欲言又止。最后她恳求地说,“让我在你这客厅沙发上住一夜好吗?其实,其实我的家离这挺远的。当时,当时我以为你是邀请我出台,所以就……”
“哦……。”我哑然失笑,“好吧!我为你找一床被。”说着我走进卧室为她抱了床被子,“明天你走时别叫我,我有睡懒觉的习惯。我是个夜猫子,白天睡,晚上写作。”
“好!”梦小令甜甜地笑了,“将来能给我看看你的作品吗?”
“可以!”我说,“不过,今天可是要休息了。”我长长地打了个呵欠,向梦小令挥挥手说。“晚安!”
“晚安!”梦小令也挥了挥手。
梦小令消失了。
确切地说梦小令那天早晨从我这离开后就消失了。她后来再也没和我联系。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她在何处。她早晨走时只给我留下了一张似是而非的纸条。纸条写得很简单。
我走了,谢谢你
第四部分:毒药寻找感觉的人
这是目前我手中惟一能证明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叫梦小令存在的证据。否则我真会以为梦小令只是一个梦,或者是我小说中的人物,而故事都是我小说中的情节,在现实生活中都没发生过。
我觉得梦小令应该和我联系的,我毕竟帮助了她。我曾打电话到虹影歌舞厅,舞厅经理刘拉也不知道梦小令到哪去了。刘拉说梦小令曾打过一个电话,说不来了,后来就再没露面。刘拉还说,坐台小姐流动性很大,今天这个歌舞厅,明天那个夜总会的。主要靠台费收入。舞厅一般不给坐台小姐发工资,所以舞厅也就没有固定的坐台小姐。
当时,我听到梦小令没再去歌舞厅坐台,心中还是比较欣慰的。她毕竟听了我的话。说不定她正为父亲的出书忙碌呢!或许在某一个有阳光的早晨或者一个灯火明媚的夜晚,她会突然敲响我的房门。那时,我会欢呼着将她请进客厅。听她告诉我离开我之后的日子。
我不知不觉陷入到一种等待中,这种等待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渗进了焦虑。我也说不清为什么非要等待她的消息。难道我是为了让她回报?我自觉可笑,既然当时自己那么崇高地把钱给了她,并且信誓旦旦地说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为了帮她,我为什么还要苦苦等待她的消息呢!祝愿她吧!祝她万事如意,一切顺利。于是,我决心把她忘掉,要不是后来在另一个叫金唱片的夜总会又碰到一个自称叫梦小令的女孩,我肯定再也不会想起这个名字。
金唱片夜总会和虹影歌舞厅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当时去虹影歌舞厅是别人请客,加上请客的人又和舞厅经理熟悉,人家把我当上宾接待了。而在金唱片不同了。我是自己去的,自己掏钱,加上口袋里是爬格子挣的辛苦钱,所以,感觉上就先矮了三分。钱花得也是抠抠缩缩的,没有在虹影歌舞厅那种潇洒自如和替别人财大气粗。
当时,我被一位小姐领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坐下,就再没人理我了。我也不叫坐台小姐,只是要了杯扎啤,独喝。我在那阴暗的角落里独自坐了会,觉得做一个旁观者也挺好玩的。自得其乐。夜总会正进入营业高潮,舞台上有人正翻唱邓丽君,如泣如诉的十分逼真。一曲终了,老板们便鼓掌,老板身边坐台小姐便趁机上台献花。我知道那一束塑料花也得两百块,献上去不久会被服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