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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奔-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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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人生才算是有所转机。    
    当然也有层次较高,放长线钓大鱼的。她们深知客人的嗜好,她们的职业是娱乐,这世界上值得同情的事情简直太多了,既然客人是付了钱的,那她们就要让这钱花得物有所值。她们会一边抚摸着你的脸,你的腰,你的大腿,你的七情六欲,一边爽朗地与你干杯。她们的睫毛就像跳舞的芭比娃娃,她们脸上的光彩一浪盖过一浪,她们把这种娱乐人的把戏玩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她们比一般的女人要懂男人,她们知道,男人的情感其实并不复杂。在她们面前,这些男人就像是孩子,孩子当然是喜欢吃甜的。馋嘴的孩子,是不会在乎花钱多少的。多几个这样的孩子,她们的人生就会像星光一样灿烂。    
    酒吧里的故事多得婊子一样泛滥。    
    不过沈点很少招惹那些婊子。婊子装得再纯情,也还是婊子。他只喜欢把不是婊子的女人睡成婊子。他痛恨婊子,她们的嘴,她们的脸,她们的眼睛,都好像跟他有仇似的。可有时候,他又会伏在她们的怀里流泪。他依恋她们松软的怀抱,依恋她们潮湿的身体,依恋她们的手抚摸他身体时的温柔。    
    江水红就在这时候出现的,就像是潮水把一个贝壳冲上了海滩。    
    当然,她不是婊子。婊子有婊子的职业道德,不经招呼就坐过来是要遭客人投诉的。她也是客人。在这种以男性为主体的消费场所,女人总是显得郁郁寡欢,她也不例外。    
    借着从台中央抛过来的一束白光,沈点看清了她的脸。这张脸上所有的部件都像是茁壮成长的庄稼,翘首企盼。无疑,这也是一个需要排遣的女人。    
    一个需要排遣的男人遇上一个需要排遣的女人,总会发生点什么。    
    沈点进入预定的表演程序。他请她抽烟,然后就可以替她点烟。接着他还可以请她喝酒,就能聊出点什么。    
    今夜,将从一支烟起步。    
    可令人失望的是,她既没有抽他的烟,也没有要他替她付酒钱。她不缺这个。或者说,她不是来赚一支烟或一瓶酒的女人。他们不过是凑巧坐在了一张桌子旁边。既不是他的桌子,也不是他的酒吧,她没有必要理会他。    
    沈点只好兀自抽起来,烟圈散成烟雾,流入到破碎的光影之中。他的心情复又郁闷。郁闷的时候,他的眉头就拧成一把锁。好看的一把锁。这时候的沈点唇红齿白,目光也像是婊子一样忧郁。    
    有意思的是,这时台上一个男性打扮的女歌手突然唱起了《歌唱二小放牛郎》。    
    “牛儿还在山坡吃草,放牛的却不知道哪儿去了,不是他贪玩耍丢了牛,那放牛的孩子王二小。九月十六那天早上,敌人像一条山沟扫荡,山沟里掩护着后防机关,掩护几千老乡,正在那十分危急的时候,敌人快要走到山口,昏头昏脑地迷失了方向,抓住二小让他带路……”    
    女歌手歌唱得不错,但沈点不喜欢她的打扮,长相也很普通,便闭起了眼睛。漆黑与嘈杂中,他猛然听到身旁这个女人的声音,她柔声问道:“你是‘鸭’吗?”    
    问话如同一把小刀,在他面前虚晃一下。    
    “你说什么?”他不解地望着她。    
    她避开他的注视,又问了一遍:“你是‘鸭’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他笑了。很好笑的笑。    
    她没吭声。她矜持得就像是招妓的处男。    
    他就说:“我是生意人。”    
    “‘鸭’也是生意人啊?”    
    他又笑了。她也笑了。说到底,大家都是怀着一份心情来的,哪怕他不是“鸭”,只要符合游戏规则,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发生的。    
    “秋天吹遍了每个村庄,它把这动人的故事传扬,每一个老乡都含着眼泪,歌唱着二小放牛郎……”沈点跟着把最后几句哼完,抛出一句:“你喜欢听谁的歌?”    
    “江水红。”她说。    
    “江水红是谁?”他确实是不知道。一个三十岁的人,是很难记住一个歌星的名字了。当然,如果他知道,也就听不到下面的回答:“我就是江水红。”    
    “江水红很出名吗?”他问道。    
    但他的声音淹没进了突如其来的音响声中。蹦迪的时间到了,酒吧内一片狂轰滥炸,DJ的声音如同一面响亮的大鼓。二楼吧台的十几根钢管前则各自盘伏了一个魔鬼身材的女人,抖着茂密的长发拼命摇摆,身上的布料简陋得像是在给内衣厂商做宣传。场面令人叹为观止。    
    他们索性也就去了。脸贴着脸,胸贴着胸,呼吸靠着呼吸。可惜沈点不怎么会蹦,一个前后翻,便狼狈地栽下去。    
    5    
    他们是一块离开的,沈点送名叫江水红的女人回家。路上沈点讲了一个故事,本来是想活跃一下气氛的。    
    还是在他上小学的时候,语文课上,班主任让同学们展望一下二十一世纪。一个同学站起来就说,他理想中的二十一世纪是完全实现共产主义,吃不用钱,穿不用钱,人的第一需要是劳动。许多同学哄堂大笑,却不是嘲笑,而是一种无法言表的兴奋。在那个书本至上的年代,这是写进教材里的铁板钉钉的事。就像那个时代不该是属于他们的,却偏要属于他们一样。接着就有许多同学群相呼应,一张张稚嫩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年轻的班主任也禁不住热情,指挥同学们唱起了《社会主义好》。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利益高……”沈点唱了起来。他最喜欢其中的一句是“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每每唱到这句他都感到无比的自豪,他想既然强大的帝国主义都夹起尾巴跑掉了,说明他生在一个伟大的时代。只是人的需要只剩下劳动,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是沈点唯一觉得不如意的地方。他崇尚英雄主义,他倒更渴望扛着机枪推着大炮打天下,乱世出英雄,兴许他就是一个乱世英雄。    
    


第一部分第二章 灯红酒绿(2)

    江水红笑得前俯后仰。    
    沈点其实是很想哭的。对他来说二十一世纪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吃有穿,意味着不用受人欺负,意味着母亲不用再做婊子。可二十一世纪在哪里,遥远得几乎要用光年来计算。    
    他强忍着悲愤踩下油门,车子疾驰,夜风中一片苍劲的呼啸之声。    
    在伟大的二十一世纪就要到来的时候,他什么都实现了,他应该心满意足,应该感到幸福;他是心满意足,可他感觉不到幸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优越的物质生活,却没有那种坦坦荡荡的幸福感。他甚至搞不清楚,在即将到来的二十一世纪,他需要什么,他又能为他的需要付出什么。    
    他把车停在高架桥上,凝视着前方的黑夜。他说人的第一需要应该是爱情。他说他不愁吃,不愁穿,但他没有爱情。    
    其实这世界上存不存在绝对的爱情,他也说不清楚。就像是捉迷藏,当你认为它是存在的时候,偏偏就不存在;当你认为它不再存在的时候,说不定又柳暗花明又一村。但现在,他必须这么说。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进入预定的环节。    
    他倒不急于往那个肉欲的漩涡里冲,早一天不会太早,晚一天不会太晚。晚一天,反而更接近精神。他有预感,他和这个女人将会发生点什么。    
    他受过伤,她也受过伤。受伤的部位可能不同,疼痛却是一致的。只是两个伤员,他们的组合,他们的生活,是充满阳光的,还是沉闷、困乏的?    
    江水红把目光投向右车窗外,保持着沉默。    
    她看到的是远处吐着火舌的城市。这城市这么大,最不缺的就是人,最缺的就是人气。    
    她是想说点什么的,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或者说,她早已有了自己成型的看法,没有必要再做探讨和修整。另一种可能是,身边的这个男人并不值得她说什么。他和其他的男人有什么区别?没有。至少区别不大。她不是任何一个有点钱有点地位的男人就驾驭得了的女人。她心高,气也傲,此刻早已跳离地面在城市的上空起舞,在妖魅的火光中摇摆。她就是这样的女人,就是一个要成精的女人。她要成精,就不可能局限于这辆“神龙富康”。    
    当然,她可能还有其他的隐衷,其他的非常多的无法倾吐的隐衷。半晌,她回过神来,困倦地说了声:“回去吧。”    
    沈点发动车子,在蜿蜒的高架桥上缓缓行驶。    
    近看眼前的路都是直的,拐弯只是一瞬间的事,与人生非常相仿。但不管怎么弯曲,怎么转变,有些东西还是应该合理存在的,还比如说爱情。他此刻相信的理由是:既然那么多人相信,那么多人讴歌,那它就应该是存在的。他倒不望他的爱情多么绚丽,一点也不,能如一只细瓷实用就够了。    
    江水红就住在富星对面的一个小区,他们之间隔一条街。不过沈点没说他住在富星,没机会说,太主动了又怕她以为他是“鸭”。他几乎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暗示她他不是“鸭”,他不是“鸭”那么简单。他不知道她听明白了没有,他总觉得她太不把他当回事儿。    
    回到住处,又是令人发疯的空寂,无处发泄的欲望在身体内掀起狂澜。他想,他其实是知道她需要什么的,他还知道,他能为她提供什么。当这两个条件具备的时候,只有当这两个条件具备的时候,他将开始下一步的行动。    
    6    
    江水红果然是个人物。沈点向每天给他送报纸的小保安打听,一问一个准。    
    江水红,一个九十年代初着实红了一阵子的歌星,后来退出娱乐圈,原因众说纷纭。听说是嫁了人,一个不小的人物。在一年前沿海地区的一系列走私案中,这位人物榜上有名,江水红也一下子又成了热点人物。因为情况复杂,牵扯的人多,一直没有判下来,但她的星运已经断送。    
    沈点这才大悟。他的心一阵空落。他已经很少有这种感觉。    
    他虽然文化不高,道理还是懂一些的。人在年轻的时候似乎就是挥霍,但没有人是万年青,一旦过了那个阶段,一些支配大脑的神经就开始起作用,就连白天也跟着缩短了一大截。    
    男人需要女人,其实是需要一个能在无边的黑夜将他们照亮的月亮。男人最怕的就是黑夜的寂寞,这样的夜晚相对于白天的光彩夺目来说,该是多么的残忍。    
    沈点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月亮。月亮来将他温存,月亮唤起他的斗志。尤其是江水红这样的月亮,他很感兴趣。他的心底突然就弹起了一个很响的《十面埋伏》的调子。    
    在一个晴朗的下午,沈点拜访了江水红。    
    江水红,还算是有名气吧?她开门见山地说道。    
    江水红不过是一个名号。他回答道,接着就把话题岔开。    
    他不是来陪她忆苦思甜的。他讲起了酒吧的那天晚上,讲起她留给他的美好印象,还有那狼狈而又可爱的一跤,瞬时就压倒了一大片,DJ不得不暂停。DJ小哥还饶有兴致地打趣道,这位大哥恐怕是想检查一下女朋友出门时有没有穿内裤。    
    他说:“那个DJ很有意思啊。”    
    “其实那天晚上,我挺想在你的肩上靠一靠。”    
    “为什么不呢?”    
    “我不敢。我怕你是‘鸭’,又怕你不是‘鸭’。”    
    “我的肩膀现在也闲着啊。”他把肩膀让给她。    
    “不必了,我现在很好。”她摆了摆手,一丝光洁的笑意浮现在脸上,令她看上去高贵而生动。    
    明星啊,沈点感叹道。可是她真的很好吗?他又想,也许他是可以拉她一把的。但有一点,别妄想通过精神的鼓励和空洞的说教就能解决问题。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也不需要那般繁琐。除非他是圣人,能给她指出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在高度商业化的今天,人的价值已经完全量化,每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他要想打动她,都必须有实质性的行动。    
    社会不再需要深沉,思索是一件可笑的事,道德可以像废铁一样贩卖。他们营造的,也不过是一种假惺惺的浪漫。    
    “你打算怎么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她问道。    
    “朋友。”他愣了一下,回答道。他没有别的回答。    
    “朋友有很多种,普通朋友、特殊朋友、可以发生点什么的朋友、只能发生点什么的朋友,你选哪一种?”    
    “我们可以和别人不一样。”    
    “不,我们和别人一样。”她说,“我们高尚吗?不高尚。我们纯洁吗?不纯洁。我们是圣人吗?世上没有圣人。”说毕,她便呵呵笑了。她的笑,夸张而做作。    
    


第一部分第三章 赌桌上的一张牌(1)

    7    
    沈点一直想把浴室的灯换掉。还在装修的时候问题就存在了,开始时是觉得色调太暖,而且新的东西总是异常光亮。那种抢眼的无所适从的亮度,人站在下面,就像是暴露在赌桌上的一张牌。    
    他十分不喜欢那种感觉。他提过,但负责装修的工头却不这么认为,为了省一只灯泡竟引经据典,一会儿光学,一会儿美学,一会儿又心理学,把他说了个晕头转向。他最讨厌争吵,也就勉强接受。习惯了,也无所谓。    
    但是随着日积月累,灯泡逐渐老化,发出的光竟像是流出来的鼻血。从想像为鼻血的那天起,他就忍无可忍。但还是没有换。灯泡外面有灯罩,那是种很特殊的灯罩,鬼知道是怎么固封在天花板上的,他研究了半天都没有闹明白,就又拖了下来。浴室的灯怎么样,放在生活中充其量不过是一件很小的事,只是一到洗澡的时候,他就诅咒它快快烧坏,然后请个师傅来修理。    
    这天的光线似乎更加潮湿和血腥。洗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了,他跑去一看,是“妹妹”。    
    手机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瓣,但铃声依然,不屈不挠。    
    她不是死了吗?他惊疑万分。他明明记得警察收走她的尸体,还给他一把灰。    
    他捂住耳朵,却发现这声音不是从耳朵传进身体的。他抱了一个鱼缸朝上面砸去,仍在响,又从厨房抄了一把菜刀出来,一通乱砍,直到砍没了声音。满地的鱼尸,一片杀戮后的血腥。    
    不一会儿,浴室又传出悠扬的流水声。他懵懵懂懂走去,却看到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正在淋浴。还是“妹妹”。没有动作,也没有目光。    
    活着的时候,男人是她的噩梦,死了,她成为男人的噩梦。    
    浴室的灯光愈渐昏黄,像是漫天飞舞的泥沙,镜子上挂满扭曲的眼泪。“你就放过我吧!”他跪在地上,仰天哀嚎。他实在是受够了。    
    他这半生都在奔跑,从白天跑到晚上,从梦里跑进梦外,灵魂从来就没有片刻的安宁。    
    ……他就这样慢慢哭醒。    
    他暗自庆幸,又逃过了一劫。夜,已经流成一片滩涂,黑暗中,心揪得生疼。    
    他开了灯,又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梦里打碎的还都完好如初。但他的噩梦,岂止这一个?他摆脱不了他的过去。他走不出命运的布局。    
    他最爱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婊子,一个是妓女。他的心,如同压在两块磨盘之间,无论哪块在转,都是出血的痛。    
    为了母亲,他企图把全天下的女人都睡成婊子;为了“妹妹”,他给过自己一刀。但他还是摆脱不了她们的折磨。多年来她们就这样横冲直撞,践踏着他的灵魂。    
    紧接着,可怕的孤独又汹涌而来。再没有什么时候,他比现在更渴望一个家,一个女人。一个能把他从噩梦中推醒的女人。他把身边所有可能的女人一一数过来,覆水难收。有些迅急的,连模样都想不起来。这些女人就像是风中飞舞的小纸条,他分不清哪一张是他想要的。最终,他一张都没有拣到。现在,轮到了江水红。    
    江水红。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搁浅在海边的鲸鱼,等待她的救助。    
    他知道,他们不是兴风作浪,玩玩的那种。他们有太多相似之处,都有太多坏死了的细胞。换句话说,他们都是病人。最了解病人的还是病人,只是不知道,病人能否成为病人的抗体。他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是,谁多往前迈一步。关键的一步,里程碑式的一步。    
    他拿起电话。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心境,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想必她也是夜里常醒着的人。她的噩梦,也一定很多。    
    拨号却不那么顺利,沈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铃声悦耳动听,像是划在这深夜里优雅的琴声,却迟迟没人接。也许她不在家。但她不在家,又会在哪里?就在胡思乱想之际,电话通了。她的声音朦胧,像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一样。    
    “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想和你聊聊。”他说。    
    “你梦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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