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预料到的结局,并不足惧。夫妻俩双手紧握,以眼神交流,怎么也不会让女儿知晓些许。
如今剩下的牵念,是安全地将女儿送走。如果可能,季道吟心下沉吟着,他也要把妻子一同送走;如果非死不可,一个人以死昭志也就够了,何况他这病体,早已拖不久了,他心中自己有数。
将女儿拉到跟前,一手搂住一个,妻子与女儿是他一生的骄傲与眷恋,深深地拥着,怕的是,以后再也没有这种温馨时日了。
齐家会知道他们的压迫得到什么结果!很快就会知道。季道吟苍白的脸上泛着不屈的笑。
齐家人以箝制手段弄得季家信用破产、家财败尽的结果,换来的不是送上门求和的美人,而是悬吊在季家宅子横梁上自缢的季道吟。那是他血淋淋不屈的控诉,以及对债主们的负责。
而,连夜被季道吟派人送出城外的季氏母女,在昏穴自动化解后,季母即不吃不喝地跟随丈夫而去。她不容许丈夫撇下她,更不原谅丈夫居然拒绝她的跟随,她是执意要下黄泉追问的这是她生平第二次动怒没人平息得了季潋滟流乾了眼泪强行灌食也无法让食物进到母亲胃中,母亲会如数地吐了出来;三天之后。季潋滟失去了母亲。
面对女儿愤怒的哭喊,季夫人只淡淡地提醒:“别忘了你的誓言。”
母亲气那一刻,季潋滟便收起了泪水。她知道谁该为这一切负责,父亲的自缢、母亲的自绝,都令她愤怒!她愤怒父母的自私、什么也不告诉她,而母亲爱父亲更甚于她,所以也去了;可是这些悲剧的造成,全是齐家所引起。她痛恨父母就这么丢下她一人,但这股愤怒可以先压下,待她将齐家搞垮复仇之后,她会立于父母坟前,好好吼出她的狂怒。现在,第一步是安葬好父母;再者,她必须思考出一个法子上让自己很快地富有。
父亲放在她身上的银票因父亲商行已倒,已不具任何效用,她不会天真得拿去任何银楼宝号兑现。人在,人情在。,人亡了,在那其中的银两早已顺理成章地作废,被当成没那回事,她那一生耿直的爹,怕是不明白这道理的。而母亲卧榻那三日,她利用手上的碎银抓来药帖强迫母亲食用,救不回执意下黄泉的命,也花去了大半银两。手头上仅剩的十两银子,只够买一具木板钉成的棺木,幸好能让父母合葬,也算能让他们安息了;再请人去衙门领回父亲的遗体,典当她的一只手镯,总算办完父母的后事。
一贫如洗并不能伤她心志分毫。
铲了最后一坏土在墓上,她丢下铲子,傲立在墓碑前,轻声道:“无论女儿怎么气您们两老,此时此刻也不是向您们两位老人家发怒使泼的时机,孑然一身的女儿,理应感谢爹娘悉心的教导,致使沦落到再不堪的境地,也能存活下去。也许正如爹所料,倘若没立下那样的毒誓,女儿一定会嫁入齐家,手刃齐天授那混蛋,可是这种玉石俱焚,并且辱没季家门面的作法,此刻想来,确也不妥。我不是一筹莫展的闺秀,除了哭,就只能选那样低等的方法;我是季潋滟,我有脑子,有强健的身体,还有无尽的时间,在齐家那个老怪物未死前,我一定要她亲眼看见自己的江山垮掉沦在我手上掌控生杀大权爹娘你们等着等我了结了齐家接下来就是你们两个了!女儿这股怒火不会消的:永远不会!”
她咬牙说完,对墓碑拜了三拜,叩首之后,拾起一边的布囊,甩上肩,往山下走去;等她再回来拜坟时,必是报仇之后。
她会成功的,必成功不可!夕照分外刺目,初冬的阳光理应温煦,却在今日燃烧如火球,呼应她心中狂搅的怒火!
一阵寒风刺骨,她一袭秋衣在抖瑟,却依然不屈服天气的直挺;再寒冷的气温也比不过她冰霜冷硬的心,也抵不了冰霜心中包装的岩浆之火。既是严冰也是怒火,和这种初冬的天气相较之下,算什么东西!
扬起一张艳丽冰颜,她再度往留云县而去!如今季家已家破人亡,那么留下的季宅便失去了存在的目的,与其任他人占领或荒废,不如一把火毁个殆尽;她不容许曾经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天地被亵渎。如果有人会去接收,必须是由废墟中去重建。而她,再也不会回到留云县了;家已不在,是出生地也已不具意义了。她不在乎。
季潋滟忘了去计算一点,齐家逼出了人命,依然不放弃地在找她,并且有了新的名目:季潋滟成了季家唯一的大债主。原本一切债务应随人亡而终止,那些受损失的债主们并不会对一个弱质女流去要求赔偿,可以说是季道吟的正直被客户们所欣赏;人死了,也就不为难。但倘若有人捧上了白花花的银子上门换债条,那些债主们岂有将钱往外推的道理?所以,齐二公子便成了季家的债权人,嚣张地带着恶仆在泉州八大县中放话寻人,重金悬赏。
当真是色瞻包天!以齐家权势而言,要什么女人没有?可,须知那些公子哥儿被惯坏了,坏到某一个程度便由自虐中找寻乐趣,愈弄不到的愈垂涎,才会对季潋滟这般紧追不舍。
在季潋滟烧了自家宅子的第二天,前去当典当饰物当盘缠时,便已有人通风报信,讨了个大赏。所以当她走出当铺时,便被七、八个恶仆涎笑地围住,一如以往,中间高坐于白马上不可一世的自是齐二公子了。
她的脸倏地凝上一层冰霜紧握拳头死命克制自己扑上前杀人的冲动“这是什么意思?”
冷如冰霜的问话一如她身上的黑色丧服她做男装打扮仍难掩!容姿。傲挺的下巴直直对上那名英俊得似女子似的公子哥;倘若不是一双邪媚淫浊的眼上这齐家传下来的样貌当真是不凡了。
齐二公子在壮仆的暗扶下,表现出翩翩风采,在佳人面前卖弄潇地“飞”下马背,正打算以最上佳的姿态博得佳人崇敬的注视,但,显然有家仆暗助仍是不够的,地上的融雪依然让他跌了个四脚朝天,狼狈至极。
“少爷、少爷,没事吧?”五六个壮仆全担心地一涌而上,生怕这个二少爷有个不测。
另两个挡住季潋滟的路,不让她有机会离开。
季潋滟勾了勾一边的唇角,像是嘲笑,面孔竟是益显冰冷。待他又站定,她道:“齐天授,你是来向我示威些什么吗?”她心中自然知道不会是。齐家放话找她的事上让她名气之高,直逼江洋大盗,红遍泉州各大县。
齐天授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喷啧有声道:“小娘子,即使是粗衣男装,你还是这么美,嗯?真是想死哥哥我了。”
他的手在勾上她下巴之前,被她扬手打开,力道之猛不仅打开了他右手,也让他整个人在作用力下原地转了一圈,幸好两名壮仆及时扶正他。
“放肆!”齐家人之首狐假虎威地大喝:“来人,抓住她!”交代完才在头昏目眩的齐天授耳边道:“二公子,这季家丫头刁蛮泼辣,咱们先且拿下她才好办事,反正此刻她孤女一个,又欠咱们大笔银子,怎生对待,还怕他人强出头吗?说实在,这等女子实不宜娶入家门,玩玩尚可,公子就别一心想迎她作妾了吧!”
齐天授抚着疼痛的右手,脸色变了几变,挥开人,不禁对着好不容易才让人给抓住不得动弹的季潋滟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贱妇,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身分,敢对本少爷无礼!原本少爷我好心怜你孤苦伶仃,愿意施恩收你当个小妾,过荣华富贵的生活,但你本性顽劣,不配入我齐家门,只合着去”天艳楼“当个娼妓,送往迎来,才偿得起本公子所受的羞辱。给脸不要脸的贱人!不过,本公子得先尝尝你,拔得头筹才行,哈……。哇呜!”凄厉的吼声响遍九霄。
眼下便见着,原本意兴风发的齐家公子双手坞紧胯下,滚在雪地泥泞中痛呼不休,有如被宰的猪嚎。
双手被制的季潋滟,不代表她真的动弹不了,至少她修长的玉腿是自由的,狠狠相准他胯下去,没当场踢昏他真是扼腕。她大笑出声,双臂传来被拧得快断掉的疼痛也制止不了她快意的笑容。
“怎样?齐天授,这算不算是拔得头筹?你可是本小姐生平第一个的饿中色鬼。”
“你……。你……”齐天授直到许久之后才有法子开口,以气若游丝的狂怒指她道:“给我掌嘴!”
“是!”贴身家仆立即上前左右开弓将季潋滟打得口角溢出血丝。
但她连闷哼也没有发出,两巴掌也打不去她眼中的狂傲。。“姓齐的,你最好是将我给杀了,否则我季潋滟便会终生以诛杀你为目标,你与我,只能有一人活在世上。”
她阴寒如冰雪的语气眼神,令齐天授不自禁由心中泛上一抹寒意,他虽然好色,可是为了一个女人丧了自己的命划不来,是不是?谁知道女人疯起来会多么危险!尤其眼前这一个……可恶!居然敢踢他的命根子!。
他心中暗自又气又怕之时,仆人又凑到身边来献计……“公子爷,不如先将她卖入”天艳楼“上让老鹑与打手教训她,将她教得乖巧些,再去玩她,到时还怕她不从吗?此刻这贱妇犹如野马,不经驯服而贸然骑她,只怕会赔上性命,公子,这种差事就让妓院人来做吧!”听得齐天授点头,得意大笑道:“好!这。榛甚好!季潋滟,本公子即刻将你卖给”红花院“,原本是想给你过好日子,去”天艳楼“那种一流妓院给人拱着当尊玉菩萨,偏你粗野难驯,本公子只好将你交给三流妓坊的鸨母调教了你会为今天付出代价的!”让人扶上马,胯下一坐。本想威风地领马前行,哪知痛伤未愈,这一坐差点让他哭爹喊娘,人也跌到马下。最后只得吆人备马车,一腔狂怒迁移到在一边挣扎的美人儿身上:“拖着她走,咱们往红花院行去,让那些匹夫走卒欣赏一下即将落户妓籍的大美人、季家破落户的千金,今后只要几两银子就可以任人狎玩了!哼!”
当真在市井人潮中,公然拖着一名男装俏丽佳人往妓院方向而去。
死命挣扎的季潋滟当然没让押住她的男们好过,可是她自己也没得到怜香惜玉的待遇。
挣扎的同时,她仍须死咬着下唇,不让怒火化为秽言倾口而出,她没有这种庭训,这些人也不值得她失态如疯婆子,何况即使破口大骂也骂不回自由,也骂不回这些狼心狗肺之人的良心,只能令他们更加快意罢了!
她不会屈服的!她不会屈服在这形势之中,齐家加诸于她的仇恨与羞辱,她总有一天会加倍讨回来!
一定会!
第二章
打洛阳赶一批镖银前来泉州,拿到丰厚的酬庸之后已近黄昏时刻。舒大鸿戴上斗笠,站定在树旁,抚着他的爱马。
在“远扬镖局”的大门口,一群临时受聘的镖师们正在互相道别。由于这次押镖的银两过于巨大,才会临时聘请十位来自江湖、又兼具正直特质的人士来护镖以壮声势让颤觎的宵小不敢打任何邪念。总算,都告一个段落,分了大笔钱财过个一两年好日子不必愁,许多人已吆喝着要上妓院快活一番了。
本是道别的门口,霎时响起了呼朋引伴的叫声,恨不得立即冲向妓院去当火山孝子把个把月赚来的血污钱全数卖力地奉献在花街柳巷中“老刘,你说咱们上哪儿好?是”天艳楼“
还是“绝丽阁”?听说泉州的大美人全在那儿了。“
“老方呀!得了,惦惦咱们的钱袋,还不够给下人、老鹌打赏哩!还不如上”红花院“
住个十天半个月。女人呀,关了灯都没差了啦!“
轰然大笑夹杂无限暧昧,人人的情绪全上了最亢奋处纷纷上马,往红灯高挂的柳巷而去。
不一会,大票人全走光了。一直沉默站在树旁的舒大鸿也跨上马,一张平稳实的面孔上简单俐落地表现出四个字──“平凡普通”。
当然也别怪人家那些“大侠”们让他落单,在洛阳时,要不是某位“侠士”临时不参加了,出了个缺上让他这个没没无闻的人捡了个便宜,他根本讨不到这个高报酬的好差事做;人家图的也不过是他壮硕耐用的体格好支使。
社会是现实的,有名有号的人通吃天下,籍籍无名者靠边站都嫌碍眼,所以“出名”是闯江湖的人必做的事;无论好名坏名,出名就是熬出头了。
嘴角拉开一抹憨憨的笑,斗笠下隐去的却是一闪而过的精黠。一夹马背,放马而行,走的,竟也正是刚才那群人去的方向。
“唉,马儿,怎么你也走向温柔乡去了?你不是一向偏不去人多的地方吗?”
舒大鸿笑问,轻手轻脚地抚着伴他三年多的爱马。
而那匹看起来又老又丑又蹒跚的马则慢吞吞地叫了声,依然走向它要走的方向。
没错,一向游手好闲的舒大鸿不赚钱时,就是放任他的老马载着他乱走,走到哪儿算哪儿,他这个马主则一点意见也没有。
斜背在身后的包袱,除了一套换洗衣物外,最为沉重的,就是刚才分到的一百两银子了。在贞观年间的太平盛世,虽说每斗米不过才四、五文钱,但也因经济繁荣,一切玩乐的消费却也高得离谱,不是人人玩得起的。一两银子为四百文钱,可以买一百斗的米,却不够给妓院的茶钱祝仪;休说低等妓院一入门打赏茶钱就得五百文,光是喝个小酒,两千文起价,夜间加倍,再过个夜,只怕金山银山转头空了。
看起来很多的一百两,用来过日子,吃个三年也不愁,但用在玩乐,只怕明日只剩一件裤子出门来。
“马儿,你猜我背上这些银子可以傍身多久?”
“嘶……”老马又应了声,听起来像是在说不乐观。
舒大鸿笑容又现,煞有其事地与马聊天:“我想也是。我八岁陪老乞丐上街乞讨,就有一个落魄的老相士说我有金山银山也没用,来不及放温热,转手就不见了;幸好我孤家寡人,也不怕对不起谁,饿着了自个儿肚皮还好,忍一忍就过了。不过那老相士也糊涂,也许是我把半个子头分他吃的关系,他居然诋我说我会讨到一个大美人当媳妇,这可好笑了,在六年前,我要离开村子时,去问隔壁的阿满要不要跟我,就被她骂了一顿。你瞧,连全村子公认嫁不出去的女孩也不要嫁我,哪来的美人会睬我?那阿满也真是的,我也不过是看她已过二十,没人要丢面子,想说做件善事娶了她,怎知她自以为是一朵美丽的花,唉,不知她如今嫁了没有?真可怜。”
前方的喧哗打断舒大鸿的自言自语,不必他多言,他跨吓得老马立即精神抖擞地快步跑过去,完全不似刚才的蹒跚。
围了一大群人的地方,正是“红花院”的侧门,用来买娼女的地方。由于前来贩卖的人声势浩大,带来的女孩更是难见的艳丽无比,不仅吸引来了鸨母,也来了大票寻芳客忙着流口水。
天色已昏暗,被一路拖来的季潋滟玉容惨白泛青,几乎昏厥,只凭一股无法摧毁的毅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她的衣衫因多次跌倒,不仅脏污狼狈,手肘与膝盖全擦伤破皮。挟持她的壮汉毫不怜惜地丢她跌在地上,与鸨母叫道……“陈嬷嬷,这货色你瞧瞧,我家公子说廉价出售,三百两成交,包你日后钱财如河水来。”
“三百两也不见得便宜哪!您家公子是……”老嬷嬷尖拔的声音开始了“喊价嫌贵”的意图。
“齐二公子卖的人你有啥不放心的?要不是这贱婢太野气不受教,我家公子也不会轻易放手,如果这贱人一如她表面上看来的高傲,八九不离十是个末开苞的,三百两还便宜你们这小妓院。”
鸨母眼睛一亮,又再度看向地上难掩国色的大美人,正要应允,不料在一边观看的人有人吆喝了。
“哟上这么俏生生的大美人,又是清白身子,我王大恩五千两也肯买!不如卖给我当十二姨太吧!”有人开始喊价,企图以低价购得这名令人失魂的大美人。
其他有志于美人的色男们也蠢蠢欲动要喊价了,急得鸨母直想轰人!这个大美人若教人给买走了,那她这“红花院”恐怕真的只有没落一途了!要生意兴隆就得有尊名副其实的花魁供着,她早需要这样的大美人了。
鼓噪声不绝,但押送前来的壮汉大叫道:“不行不行,一万两也不行,谁敢买走这贱人就是想与齐家作对!我们公子说得很清楚,就是要这女人当妓女,三百两的低价是为了羞辱这贱人胆敢冒犯我家公子。此刻我家公子正在此地的别馆,如果谁赶买下她为己用,先捻捻惹不惹得起齐家。”
一番话说得一票色男人退了三大步,只敢流口水。不敢说话。
笑得眼睛都看不见的老鸨是唯一得意的人:“两位大爷,老身也不喊价了,请齐二公子放心,老身会好好调教她的,让她再也不敢冒犯二公子。还有,各位大爷,这女人大家都想要,何不让她待在”红花院“,供大家享用呢?别争了吧!”
“那她什么时候可以接客了?”其中有人忙不迭地问。
“很快,很快!现在就先请各位大爷移到前门去光临本店,张三、李四!请大爷们到前厅,叫丫头们伺候。”
“是!”
那位保镳很快地领了一票人到前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