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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堡的大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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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中的一分子。群众不会对作者的身份斤斤计较的。群众是没有智慧的,他们只有激情。你还指什么别的意思吗?”    
    “我是说,要是你以未来的名义,故意贬低隔壁那些可怜孩子的苦难,你将永远得不到宽恕。”    
    “故意?这是什么意思?你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讨论人心的内部。历史不是思想,历史并非由人民心灵创造出来,历史是在大街上创造出来的。不要告诉我现在我和你讨论的是思想。那样,只能是另外一个聪明的争论圈套,是迷惑学生们的那种把戏。我不是在讨论思想,即便我是,也没什么关系。我可以这一分钟想这件事,下一分钟想那件事,只要我行动起来,就没有任何问题。人民行动起来,除了行动,你就是错的!你没弄明白你的信仰!你听说过上帝的母亲会去朝圣吗?末日来临之日,一切一切各得其所。地狱之门关闭。上帝的母亲会离开她在天堂的宝座,朝圣于地狱之中,哀求自己受到诅咒。她会跪倒在地,拒绝起身,直到上帝变得仁慈,让人人得到宽恕,即使他是无神论者,即使他是渎神之人。所以,你错了。你和你自己书中所写自相矛盾。”涅恰耶夫眼里闪耀着光芒,丢给他胜利的一瞥。    
    宽恕所有。只是想到这个,他就头脑发昏。他们将联合起来,父亲和儿子。这话出自一个渎神者肮脏的嘴巴,所以就不该是真实的吗?谁该规定上帝的母亲把自己的避难所安置在哪里?倘若基督被人藏匿,他为什么就不能藏匿在这些地下室里?他为什么就不能在此时此刻身居此地呢,身居吊在隔壁女人乳房上的孩子中间,身居呆滞木讷世故狡猾的小姑娘中间,身居谢尔盖·涅恰耶夫自身中间?    
    “你在嘲弄上帝。如果你想和上帝的仁慈赌博,你会输掉的。不要再有那样的念头了———听我的话吧!———否则你会下地狱。”    
    他的声音是如此喑哑,以至他差点说不出话来。涅恰耶夫的同志,头一次抬起头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涅恰耶夫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软弱。他开口说话,那声音像狗一样撕咬着他。“从基督诞生,已经过去了十八个世纪,将近十九个世纪!我们现在处在一个新时代的边缘,可以自由地思考任何问题。没有什么是我们不能想的!你肯定知道这一点。你肯定知道———这是你笔下的拉斯柯尔尼科夫在病倒之前说的话!”    
    “你疯了,你不懂怎么读书,”他喃喃说。可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因为他明白。他不知该说什么好是因为,在这场辩论中,他不相信他自己。而他不相信自己是因为,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一切都坍塌了:逻辑、理性。他瞪视着涅恰耶夫,他只看到一个水晶球在荒漠之光下闪烁,自我封闭,固若金汤。    
    “小心点儿,”涅恰耶夫敲击着一根手指,意味深长地说。“小心你说我时用的字眼儿。我是俄国的:当你说我疯了的时候,你是在说俄国疯了。”    
    “说得精彩!”他的同志慵懒嘲讽地拍了拍手,说道。    
    他最后一次试图使自己振作起来。“不,你说得不对。那只是你的诡辩。你只是俄国的一部分而已,只是俄国疯狂的一部分。我只是个———”他的一只手放到胸口上,继而被这做作的姿势感动着。他垂下手继续说,“我只是个关心那种疯狂的人。这是我的宿命,这是我的负担。不是你的。你还是个孩子,还不到背负这种负担的年纪。”    
    “又说得精彩!”那个人说,拍着巴掌。“他把你给定位了,谢尔盖!”    
    “那么,我就和你谈谈条件吧,”他继续说。“我终究会写的,为你的印刷厂写。我会讲出真相,按你的要求,在一页纸里讲出所有的真相。我的条件就是要你照实印出,不许改动一个字,把它们发出去。”    
    “写吧!”涅恰耶夫眼里闪着胜利的光果断地说道。“我喜欢这些条件!给他纸和笔!”    
    另外那个人把一张写字板放在排字台上,摊开了纸。    
    他写道:“公元1869年10月12日夜里,我的继子巴维尔·亚历山德罗维奇·伊萨耶夫死于细木工码头的制弹塔处。有谣言说,他的死是帝国警察第三厅所为,这种说法是故意捏造。我相信,我的继子是被他的不仁不义的朋友谢尔盖·根纳德维奇·涅恰耶夫谋杀的。    
    “愿上帝宽恕他的灵魂。    
    “费·米·陀思妥耶夫斯基。    
    “1869年11月18日。”    
    他的手轻微地颤抖着,把手中的纸片递给涅恰耶夫。    
    “好极了!”涅恰耶夫说,把纸片递给另一个人。“真相,瞎子所看到的真相。”    
    “印了它吧。”    
    “印吧,”涅恰耶夫命令着那个人。    
    那人半信半疑地使劲看了他一眼。“这是真的吗?”    
    “真的?什么是真的?”涅恰耶夫的尖叫声在整个地下室里回响。“排啊!我们浪费的时间够多了!”    
    此时此刻很明显,他已经跌到圈套里去了。    
    “让我改改吧,”他说。他把纸片拿了回来,团成一团,塞进口袋里。涅恰耶夫没有试图去阻止他。“太晚了,”他说。“你已经写了,有证人在眼前。我们会把它印出来的,就按我答应你的,逐字逐句印出来。”    
    一个圈套,一个恶意的圈套。他考虑过了,他终究不是某个派别中的人物,可以轻易插入他的继子和无政府主义者谢尔盖·涅恰耶夫的争吵中去。巴维尔的死只是个诱饵,促使他从德累斯顿来到彼得堡。可他自始至终都是个猎物,被人引诱得无处藏身。此刻涅恰耶夫的话堵着他,让他如鲠在喉。    
    他怒视着他;可涅恰耶夫放弃了得寸进尺。    
    


第十七章  毒药毒药(1)

    天空苍白发亮,太阳低低升起,浮出梅夏斯卡娅街拥挤的街巷,他不由自主闭上双眼。痉挛眩晕过去了,他几乎渴望起那种被人蒙住双眼,被一只手牵着走的惬意来。    
    他厌倦彼得堡这些祸乱。德累斯顿如同平和的珊瑚岛召唤着他———德累斯顿,他的妻子,他的书本,他的稿纸,只有家里才有的上百种小小惬意,更不消说在这当中穿上崭新内衣的快乐了。但是,没有护照,他无法离开!“巴维尔!”他低声唤道,重复着这个充满魔力的名字。可是,从逻辑推理上说,他与巴维尔之间已经彻底断了联系。现在,攫住他的不再是对巴维尔的回忆,甚至也不是安娜·谢尔盖耶夫娜,而是巴维尔的出卖者给他掘出的小阴沟。他不准备向左拐,拐向蜡烛街的方向。相反,他朝右拐去,朝着萨多沃伊街走,朝着警察局走。他焦躁不安,心里巴望着涅恰耶夫在后面钉他的梢,暗中监视他。    
    接待室像先前那样拥挤不堪。他在队伍中排好。大约二十分钟后,他排到了那张桌子。“陀思妥耶夫斯基,按规定来报告,”他说。    
    “按谁的规定?”桌子那儿的办事员是个年轻人,身上甚至没穿警服。    
    他愤怒得朝前挥舞着手。“我怎会知道向谁报告?你们规定我来这儿报告。现在,我要报告。”    
    “您请坐,有人会接待您。”    
    他气得唾沫星子乱飞。“我不需要接待,我来这儿就够了!你们已经看到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你们还要我做什么?还有,没座位,你让我坐在哪儿?”    
    在他的火气面前,办事员明显退缩了。屋子里的其他人好奇地看着他们。    
    “把我的名字写下来就可以结束了!”他蛮横地说。    
    “我没法只写下一个名字,”办事员公事公办回答他。“我怎么知道写下的就是您的名字呢?让我看看您的护照。”    
    他憋不住自己的火气。“你们没收了我的护照,这会儿倒要让我自己生造出一本来!多么荒谬!让我见马克西莫夫督导!”    
    要是他以为办事员会被马克西莫夫督导的大名吓倒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马克西莫夫督导不在。您最好坐下来平静一下。有人会接待您的。”    
    “什么时候?”    
    “我怎么知道?不光您一人有麻烦。”他朝拥挤不堪的房间指了指。“无论如何,有怨的话,按正常的程序走,都要写个书面的东西交上来。没有书面的东西,我们没法办事。听说话,您也是个有文化的人,当然应该明白这一点。”话毕,他就转向队伍中的下一个人。    
    毫无疑问,他心里会这么想,要是此刻能让他见到马克西莫夫,他会用涅恰耶夫去换取自己的护照。要是他犹豫一点儿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相信自己被出卖了———被他自己出卖了,被陀思妥耶夫斯基出卖了———而这恰恰是涅恰耶夫所期望的。要么,事情会变得更糟糕,他们会更深地搅和在一起?涅恰耶夫那些多得过分的冷嘲热讽背后,那些讥讽他会去告发的言辞背后,有没有可能是故意迷惑他压制他呢?他每想到一点,就觉得自己被击败了。被击败了,也许是他有意想使自己被击败———被一个玩家击败。而这个玩家,从他认识他的那一天起,甚至更早,就意识到降服他人的乐趣所在———筹谋、唆使、诱骗———竭尽所知去套牢他。对于自己愚蠢到家的被动,对于自己意识上的半推半就,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解释呢?    
    巴维尔的情况亦是如此?在他内心最最深处,作为继父的儿子,他会易于受到花言巧语般承诺的诱惑吗?    
    涅恰耶夫说到金融家,把他们比作蜘蛛。可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恰恰是涅恰耶夫蜘蛛网里的一只苍蝇。他能想到的蜘蛛,比涅恰耶夫更大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坐在桌子后面的蜘蛛马克西莫夫,吧嗒着嘴唇,盘算着他的下一个猎物。他希望自己能把涅恰耶夫当一顿美餐,活吞了他,咬碎他的骨头,吐出干巴巴的残渣。    
    这么看来,在一番自我满足之后,他已经堕落到这些渺小之极的报复中去了。他到底能堕落到多么低的地步?他想起马克西莫夫的评论:在这样的年纪,保佑女儿们的父亲吧。倘若有儿子的话,做父亲的最好别在身边,就像青蛙和鱼的关系。    
    他在脑海里描画了蜘蛛马克西莫夫在家里的情境。他的三个女儿们烦着他,下巴蹭着他,轻轻地嘘他,小心翼翼地对着他看,以不惹急了他为准。    
    他一直希望阿波隆·迈科夫快些给他答复;可公寓的看门人信誓旦旦地说,他没有收到任何信件。    
    “你能肯定我的信发出去了吗?”    
    “别问我啊,问问那个送信的男孩。”    
    他试图找到当初送信的那个男孩。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    
    他该再写封信吗?倘若迈科夫收到了他的第一封求救信,却对他置之不理,他难道就不会拒绝第二封求救信吗?他并非是乞丐。可是,眼前的现实的确令人不快,日复一日,他要仰仗安娜·谢尔盖耶夫娜的施舍度日。这消息会传出去。倘若现在还没有传出,将来到了人人都知道的时候,恐怕会有半打的债主不会再借钱给他的。身无分文的状态也不会保护到他:一个狗急跳墙的债主,很轻易地就能估算出价码,估出他的妻子、他的家庭,甚至他的作家同道为了帮他洗刷耻辱能够筹出的钱数来。    
    更多的理由需要他逃离彼得堡!他必须重新拿回自己的护照。要是那样还不行的话,他必须冒险用伊萨耶夫的证件再走一趟。    
    他答应过安娜·谢尔盖耶夫娜去看看那生病的孩子。这会儿,他发现凹室那儿的帘子拉开了,马特廖娜正在床上坐着。    
    “你觉得怎么样?”他问了问。    
    她没有吱声,出神地想着心事。    
    他走近些,把手搭在她额头上。她两颊有些红点儿,呼吸很弱,可并没有发烧。    
    “费奥多尔·米海伊洛维奇,”她慢腾腾地开口,眼睛没有看他。“死会让人痛苦吗?”    
    他颇为诧异,诧异于她想问题的角度。“我亲爱的马特廖莎,”他安慰她说,“你不会死的!躺下来睡一小会儿,醒来你就会觉得好些的。用不着几天,你就能回学校上课了———你听到医生这么说了吧。”    
    他边说,马特廖娜边摇头。“我不是说我,”她说。“会痛苦吗———你知道———当一个人要死的时候?”    
    他知道这会儿她是认真的。“此时此刻?”    
    “是的。不是说已经死了,而是面对死的时候。”    
    “当你知道你会死的时候?”    
    “是的。”    
    他心里充满感激。这些天来,马特廖娜一直躲着他,对他不冷不热,孩子气地沉浸在自己的怨恨中。她内心深处藏着对巴维尔的珍贵记忆。她始终在排斥他。现在好了,她重新恢复到先前的样子。    
    “动物们不会觉得死有多么难,”他的语调舒缓柔和。“我们也许得跟动物们学学。也许,这就是动物们能和我们在大地上共处的原因———它们向我们展示了生和死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难。”    
    他顿住,接着又说下去。    
    “死亡最让我们害怕的还不是痛苦。最让我们害怕的是丢下那些爱我们的人,独自上路。不过,事实不是那样的,不是那么简单。我们死的时候,心里会装着我们爱的那些人一起走。所以,巴维尔死的时候,他心里装着你,装着我,也装着你的妈妈。现在,他还装着所有我们这些人。巴维尔并不孤单。”    
    马特廖娜依然呆呆地出神。她若有所思地说:“我不是在想巴维尔。”    
    他心神不宁。他弄不懂。不过,这种情绪瞬间即逝,他意识到,他不知道的地方太多了。    
    “那么你在想谁呢?”    
    “想上周六在这儿的那个女孩。”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个。”    
    “谢尔盖·根纳德维奇的朋友。”    
    “那个芬兰姑娘?你是说因为警察把她带走了吗?你大可不必躺在这儿为那件事担惊受怕!”他把她的手拉到自己手里,向她保证似的拍着。“没人会死的!警察不会杀人的!他们会把她遣返回卡累利阿的,就是那样。最坏的结果就是把她投到监狱里,关上几天。”    
    她抽回自己的手,掉头看着墙。他逐渐明白一点,即便是到现在,他还没有全搞懂她。她可能不会再要求他作出保证,可能还没能从小孩子的恐惧中解脱出来———实际上,她是在转弯抹角地告诉他一些他并不知道的事情。    
    “你是担心她会被处死吗?你所担心的就是这个吗?因为你知道她做过些什么事?”    
    她摇了摇头。    
    “那你就必须告诉我了,我再也猜不出来了。”    
    “他们都发过誓,他们是决不能让人抓住的。他们发誓被抓住之前就先自杀。”    
    “发誓并不难,马特廖莎,难的是执行它们。尤其是你的朋友已经跑掉了,你自己就是你自己。生命是宝贵的,她保自己的命是对的。你不必责备她。”    
    她眼睛亮了一下,接着就出神地摆弄起床单来。她边摆弄边喃喃开口,头低着。他几乎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我给了她毒药。”    
    “你给了她什么?”    
    她把头发掠到一边。他看清楚她一直藏匿的东西:轻微之至的笑意。    
    “毒药,”她说,声音依然很轻。“毒药会让人很痛苦吗?”    
    “可你是怎么给她的呢?”他问道,迅速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    
    “给她面包的时候给的。没人看见。”    
    他回想起当时让他颇感诧异的场景:过时的屈膝礼,给囚犯送上食物的一幕。    
    “她知道吗?”他嘴巴干干的,低声问道。    
    她点点头。现在,他想起当时那个芬兰姑娘得到食物时是多么僵硬,多么不领情。他当时没法去质问她。    
    “可你在哪儿弄到毒药的呢?”    
    “谢尔盖·根纳德维奇留给她的。”    
    “他还留下了什么?”    
    “旗子。”    
    “旗子和什么?”    
    “还有些别的东西。他要我保管好它们。”    
    “给我看看。”    
    孩子爬下床,跪下,在床垫里摸索了一番。她摸出一个帆布包着的小包。他在床上打开小包,里面是一枝美国造的手枪和几个子弹夹。还有一些传单,一只用长丝线扎着的棉布小钱包。    
    “毒药就在这里面,”马特廖娜说。    
    


第十七章  毒药毒药(2)

    他解开丝线,把小钱包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那是三个装有绿色细粉末的绿色胶囊。    
    “这就是他给你的?”    
    她点点头。“她应该给自己脖子上来上一根,可她没有这么做。”她边说边熟练地把丝线圈到自己的脖子上。这样看过去,那吊在她胸口的钱包就仿佛是个奖章似的。“要是她这么做了的话,他们就不会抓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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