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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这句话,我才想起来,这样对待红焰的姐姐似乎不太友好。
“对不起,红焰,我知道我不该打断你们的交谈,可是你的姐姐让我……让我很生气……”我道歉说。
“你没有在自然女神的神殿中说话的资格,人类。而且,精灵之间的交谈不需要你来插嘴。”海伦娜冷冷地看着我说。
“他所说的正是我要说的,姐姐,他是我的朋友。这些都是我的朋友。”红焰轻拍着我的肩膀,表达着对我的支持。他的动作让不少精灵皱起了眉头:即便是在两个亲密熟悉的精灵之间,也很少发生肢体接触,这是他们高傲生活习俗的一个方面。可红焰在这几句话之间就连续主动地碰触别人的身体,而且还是对在他们看来愚蠢低下的种族,在他们看来,这简直是自降身份的行为。
“您不应该这样说,尊贵的咏者,您应当选择身份适当的朋友。”海伦娜并没有因为红焰的话而改变态度,她甚至责备起我们的精灵朋友。她的话得到了不少精灵的赞同。
“身份适当的朋友?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些人,我的姐姐,但我宁愿和他们在一起。在精灵的国度中,我从没见过向他们这样出色的生命。”红焰没有理会周围精灵们的态度,他坚决地站在我们一边,维护着我们。
“包括黑暗精灵?”海伦娜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改变,但我从中听出了讥讽的味道。
“包括黑暗精灵!”红焰严肃而诚恳地回答。他拉过埃里奥特的手走到神殿中央。当一黑一白两只手相互接触的一刹那间,无法相信的惊叹声从精灵们之间爆发出来。
“我们自诩为善良的种族,可在我看来,我们中的大多数连什么是真正的善良都不知道。而她,埃里奥特,你们眼中卑贱险恶的黑暗精灵,却宁愿永远脱离自己的族人孤独地生活,也要解救一个弱小的生命。如果不是我的朋友们,她已经无辜地被自己帮助了的人打死了,而她甚至连什么是怨恨、什么是报复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你们是否曾经有过这种举动?你们是否曾经宽恕过那些冒犯过你们的异族生命?你们有什么资格去谴责我的朋友们?”
红焰的话止住了精灵们的骚乱,他回过头来阴沉地看着海伦娜,“而你,姐姐,仅仅是因为受到了应该受到的惩戒,就要别人的性命补偿。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好指责我的朋友们的。”
“应该受到的惩戒?这样说不公平,尊贵的咏者,人类的生命无法与高贵精灵的鲜血相提并论。”海伦娜这样回答着。没有人能够容忍她的态度。最让人厌恶的不是她无理的言论,而是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完全把它当作了真理来看待。
“你还在说这样的混帐话吗!”红焰忽然勃然大怒,他冲上前去,一把揪住海伦娜的衣领,在精灵们的惊呼中高高扬起了他的右手。在他用自己的武力发泄愤怒的最后一刻,他放弃了。他颓然地松开了自己的手,轻轻把海伦娜推在一边。
“高贵的精灵?”红焰有些神经质地讥笑着,“你不是什么‘高贵的’精灵,从来也不是,海伦娜姐姐。我也不是,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是什么‘高贵的’精灵。我们只是精灵而已,在整个法尔维大陆上众多种族中平庸无奇的一个而已。我们并不比其他的种族高贵,甚至不比地精、巨魔这样的生物高贵。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比其他种族更高贵呢?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弃这种无聊自大的想法啊,我的姐姐。”
“你在指责自己的血统,尊贵的咏者,这不是一个高贵而智慧的精灵应该做的事情。”海伦娜整了整被蹂乱了的衣服,依旧像块冰砖一样冷冷地回答。不,她给人的感觉是如此冷漠,即便是一块冰在她面前也会发抖的。
“如果我的血统有应当受到指责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去指责它?‘高贵而智慧’,你什么时候才能把‘精灵’这个词前面的所有修饰都去掉啊。”红焰摇着头,对面前那座毫不动摇的冰山说道。他的眼神中既有恼怒不甘,却又带着几分怜悯。
“如果我们真的高贵而智慧,为什么在一座铁矿山前住了上前年都没有发现,只能向我们一直看不起的矮人去购买,而人类中的专家却可以在短短一个月内发现它呢?而在这个时候,你们只是因为他们太靠近我们的家园,就用死亡逼迫着他们离开。如果我们真的是高尚智慧强大的种族,我们为什么要害怕人类靠我们太近?难道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你们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收起无聊的自尊心吧,姐姐,两百年前因为它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我们都还记得当时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也正是因此我宁愿选择在外面流浪也不愿回到这里。那时,我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今天,我回来了,我不想看着那一幕重演,我必须去做曾经想做却没有成功的事。我已经后悔了两百多年,我相信你也是的。我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红焰沉痛地说。他的话显然唤醒了许多精灵的回忆,周围的精灵们,包括海伦娜身后那些始终保持缄默,恭谨又严肃的精灵老者们,也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当海伦娜听到“两百年前”的时候,似乎被触痛了哪根神经。她有些失态地大声说:“你是在指责我吗,佐布尔?”这几个简单的词汇就像是一个神奇的咒语,让原本始终都保持着高傲姿态的地位崇高的精灵女子激动起来,以至于没有发现她是用通用语大声把这句话大声说出来的,对红焰的称呼也由“尊贵的咏者”,变成了直呼其名。
“随便你怎么想,海伦娜。我们的父母原本不会死的,不是么?‘风弦’温莱尔哥哥也不会死,我的老师,彼德德鲁克不会成为独眼,漂流四方。他的那双眼睛曾经多么明亮啊……”红焰咬了咬嘴唇,下了半天决心才把这些说出来。让他说出这些并不容易,每说出一个字,他的脸就变得更加扭曲一点。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在交谈,而是在用刀将心底的肉一块块挖出来,放在自己的面前。我相信这些尘封已久的往事一定和他的出走有莫大的关系,而这,也必然是他不愿再触及的痛苦回忆。
“不要再说了!”海伦娜凄厉地大叫起来,她惶恐的声音让我产生一种报复的快意,又带着几分不忍。我只觉得冰山崩溃了,深藏在里面的只是一个孤独脆弱的女性。
“你回来就是要谴责我的吗?好的,你有这个权利!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不顾精灵的尊严和传统,你可以降低自己的身份,和那些染满血腥的肮脏人类呆在一起,你不是已经这样做了吗?但我绝不允许你将我们森林的安全弃置于人类的手中,这绝对不可能!你是咏者,如果你认为我错了,你可以惩罚我,但是不要忘记自己的职责!你是这片森林和精灵们的守护者!还有,我从来没有为那件事情而后悔,从来也没有!”
海伦娜的声音冲动而杂乱,让周围的精灵们瞠目结舌。他们大概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精灵如此狂躁地大喊大叫吧,起码,我猜他们绝不曾见过海伦娜有过这种举动。这个高贵的精灵女子此时表现的并不比一个丢了鸡的泼妇骂街的样子更好,精灵语和通用语混杂在一起毫无语法地从她嘴里滚落,宣泄着她内心的苦痛。
说完这一切,她独自一人离开了神殿。丢下了不知所措的精灵们和满面愁苦的红焰。
……
“弗莱德……”在精灵们为我们安排的住处,红焰苦恼地抱着头坐在哪里。他说:“对不起,我希望那件事……那件事就这样过去。很多士兵已经死了,死去的也有精灵。我知道这样做很对不起罗尔,可是……可是那是我的姐姐啊。我原以为我可以做得到,我以为我真的能放弃身为精灵的一切去帮助你,可是……可是在回到这里之后我才知道,有些事情我永远也摆脱不了。”
弗莱德理解地拉住他的手:“你没什么可道歉的,红焰。我们都知道你所承受的痛苦比我们都要大。我也希望能够和精灵们友好地相处,长久的和平总是比争斗要好。至于罗尔……我会劝说他的。你知道,他的战士们死了,让他接受这些很难。”
“普瓦洛、埃里奥特……”然后,红焰转向了亡灵术士夫妻,万分抱歉地对他们说:“我知道这样做对你们很不公平,相信我,如果有一点可能,我都不愿这样对待你们。不过在月溪森期间,请你们不要四处走动。有些事情是我无法完全控制的,我不希望你们有危险。”
普瓦洛微笑着表示理解,那些精灵们允许一个亡灵术士和一个黑暗精灵在自己的城市中暂时居住,这已经是他们忍耐的极限了。
“红焰,有些话或许我不应该说,如果冒犯了你,请你不要介意。”看着我们的精灵朋友苦恼矛盾的样子,我有些替他担心,同时,这样挑起了我的好奇心:
“你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家园,放弃咏者的身份去流浪?据我所知,所有的精灵都是依恋森林,不愿远离家乡的,更不用说是他们的领袖了。两百年前究竟发生什么?是什么让你的族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听到我的问题,红焰俊朗的面庞明显地抽搐了一下,看起来他很不愿回忆那件对于我们来说发生了很久的事情。他沉吟着,犹豫着,迟迟不愿张口。
看见他为难的样子,我有些自责。我觉得我在强迫我的朋友做我不愿做的事情。正当我要收回我的问题时,红焰终于开口告诉我们:
“那时候,我才一百三十一岁,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第十五卷:精灵 第一百三十一章 当我一百三十一
“你们听说过彼德德鲁克这个名字吗?”红焰向我们问道。当他说起这个名字时,唯一的那只眼睛中泛出奇妙的骄傲光芒。
“当然,‘独眼双旋风’德鲁克这个名字你们可能更熟悉一些。”
“你是说他?”我惊讶地叫起来。谁会不知道这个名字,早在大约两百年前,他就是整个法尔维大陆的传奇英雄。那个手持闪亮双刀、豪快地斩杀罪恶的独眼豪侠的名声比起这个大陆上任何一个国王和将军都要响亮,以他为主角的叙事长诗和爱情故事数不胜数,许多城市因为曾留下他英雄的足迹而名声大噪。那些仰慕他、崇拜他的少年们曾沿着他行侠游荡的路线一遍遍重复着“独眼双旋风游侠之旅”,让许多城市因为这些外来游客而成为著名的旅游城市。对于他的街头野史,我知道的很多。不仅仅是因为酒馆中从不缺少这样的消息,还因为我的哥哥,那个冒险狂热分子皮埃尔,正是他最忠实的崇拜者之一。
听到这个名字,我们忽然都兴奋起来——除了埃里奥特,地底种族不知道这个光辉的名字是可以理解的。抛开我们战士的身份、征战的经历不提,毕竟我们都还是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样一个伟大的名字足以让所有年轻人提起兴趣了。
“他曾到过这里,在月溪森林中居住过不短的一段时间。这段历史,无论是在史书还是在传说中,都没有记载过。那时候,他还很年轻,还不是‘独眼双旋风’。”红焰仰起头,失神地看望着木屋的角落,把自己的记忆投向奔流而过的岁月长河中……
“那时候,我们还只居住在月溪森的东北半侧,这里还都是人类居住的土地,其中最多的,就是崇拜水神的查琴克人。当时的咏者是我父亲,火之咏者,‘焰之心’费斯亚。我们和人类虽然不经常接触,但也没有互相仇视。”
“从我懂事起,海伦娜就不停教导我说,精灵是高贵的种族,具有其他种族无法比拟的智慧和高雅血统。而我,自一出生起就被自然女神选定为下一任的咏者,一切行为都必须谨守精灵的法则。”
“很奇怪,同样的话也曾从我父亲的口中说过,我的母亲也总是告诉我,精灵是高贵的,可我总觉得他们和海伦娜的说得不一样。当时我还不能分辨其中的差异,现在回想起来,我父母口中的高贵,应当是慈善、坚韧、勇敢和原谅这些真正高尚的品质,而不是所谓的血统。我的父母是真正智慧的精灵啊,可是他们所说得总不能被理解。精灵们像这个又傲慢又寂寞地生活了数万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把这种无端的冷漠当成了所谓的高雅。他们居然像这样死气沉沉地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智慧的种族,哈哈……”说的这里,红焰苦恼地笑了起来。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德鲁克的。”
“那一次,我受不了海伦娜的唠叨,不愿再去接受什么精灵礼仪的学习,偷偷跑出了精灵森林。在一条河边,我看见了德鲁克。他当时还不到二十岁,却已经很强壮了。他拿着两把雪亮的快刀,在岸边的空地上轻快地挥舞着。”
“后来,他看见了我,停住了手,把右手的刀往地上一插,粗声粗气地对我说:‘有一个新朋友了啊,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那是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当时还从没见过那么高大健壮的人,吓得直往后退。”
“我掉进了河里。那感觉太可怕了,就好象水底有无数只冰凉的手在把你往下拉扯,直到把你拉进河底才肯罢休似的。从此以后我就对水有恐惧感,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学会游泳。”
“是德鲁克把我救了上来,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他当时只是个普通的冒险者,在这里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进行他自己的训练。他是个很好的人,比传奇故事中所说得还要好。他总是微笑着,喜欢和我开玩笑,而不像精灵们那样见到我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他经常说的一句话是:‘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他总是那么开朗地看待所有的事情,把一切艰难险阻都当作‘好消息’,仿佛所有事都难不倒他。事实也确是如此。”
“我觉得他很亲切,甚至和我的父亲一样亲切。他在土著人中有很多相熟的朋友,他经常去参加他们的聚会,也会把我带上。土著人对我也很好,并没有因为我是个精灵而排斥我。那时我什么也不懂,但已经隐隐约约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好的,有交流、有朋友的日子过得才有趣。”
“德鲁克的武器是双刀,我一见到它就爱上它了。在精灵的王国中是没有双刀这种豪爽的武器的,在近身的时候,我们多半用短剑和轻刺剑进行战斗。我不知那时为什么如此狂热地爱上了双刀,或许真正吸引我的不是刀,而是德鲁克本人。我下意识地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像他那样的人,可以在开心的时候放声大笑,也可以在喝醉以后鸣鼾入睡……”
“他成了我的老师,教授我双刀的技艺。因为体质的原因,你们知道,我学习双刀的技巧花了很大的力气,这让我荒废了魔法和箭术的本领。可我觉得一点都不可惜。我不敢把这些告诉父母,尤其是不敢告诉海伦娜。她虽然很照顾我,很关心我,但那种关心就像是绳索一样捆绑着我,让我觉得拘束。”
“作为一个老师,他很严格,甚至有些苛刻。在教我的时候,他总是一言不发地在旁边站着,每当我出了差错,他就会喊停,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地看着我,这比任何体罚都要让我惭愧。他的眼睛很尖,只要我练习时稍有差错,他就会停下来,让我自己思考刚才的错误在哪里,如何纠正。只有当我实在想不出的时候,他才会告诉我,然后仔细地向我解释,并且给我演示,直到我完全明白为止。让我骄傲的是,那种情况很少出现。我很少犯第二次错,并非是我真的有什么天赋,而是因为我受不了他那样的眼神。他看上去很失望,让我觉得是他不忍心责备我,而并非是我做得不够尽力。”
“除了训练我时,他总是爽朗又和善的。在他身边时总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他经常给我讲一些他家里的事情。和后来所有的传说都不同,他并非是某个已灭亡的国家的王子,也不是什么被陷害的贵族,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有一个版本的传说居然称德鲁克是女扮男装逃婚的大国公主。这些都和事实相距很远。事实上,他只是一个农夫的儿子,从隔壁残废的佣兵那里学的武艺。我不知道如果他活着听说了有关他的传闻会怎么样,按照他的脾气,大概会把刀往地上一插,粗声粗气地说:‘我居然是个娘们,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这可真他妈是个好消息。’”
红焰绘声绘色的叙述让我们笑了起来。我们意识到,这个完全陌生但又生动亲切的形象才是那个传奇英雄的真实面目,红焰的话让一个神一般的人物走下高高的坛台,走进了我们身边,成为我们更能用心而不是用耳朵去感受的人物。即便他已经死了很久,我们仍然能感受到他的存在。这才是活生生的英雄,一个由普通人成长起来的伟人,而不是那个被神化了的传奇形象。
“我从没有告诉过德鲁克我是谁,我不敢这样做。海伦娜说,任何人类只要知道我的身份都会对我图谋不轨。我当时并不明白图谋不轨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我无法冒着失去德鲁克的危险告诉他真相。这件事让我一直很后悔,如果不是因为这样,许多可怕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那时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