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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们跟着红焰跑遍了矿区的每一个角落。我们的同伴们听说了消息,一个个聚集了起来。红焰几乎跑遍了矿区的每一个角落,他揪住每个在他视线中闪过的身影,询问他们,恳求他们,希望他们能够吐露出哪怕一点点和凯尔茜有关的消息。可事实让他一再地失望了。我们负疚地跟随着他,默默地看着他做这些徒劳无功的努力,一句劝慰的话也说不出。
“弗莱德,给我一千名士兵!”红焰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异状,凯尔茜的失踪让他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当他确定凯尔茜不在矿区之后,向弗莱德提出了这样一个合情合理却又让我们无法接受的要求。
“红焰……”弗莱德为难地摇摇头,他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
“我知道这样让你很为难,可是我必须找到她。五百人,要不哪怕三百人也好啊。凯尔茜就在这附近的山林里,她可能有危险!”红焰急切地要求着。
“听我说,我的朋友,你先冷静一下……”
“你让我怎么冷静!”红焰暴躁地打断了弗莱德的话,“我不要冷静,我只要凯尔茜!你们没有听见吗?她现在可能有危险!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她?你不同意,是么?你们都不愿帮我?为什么?”
红焰热切的目光在我们脸上一个个地扫过,每当他迎上一个人的脸,那个人就低下头,回避他恳切的注视,包括我。
“你们怎么会这样……”红焰的声音里带着极度的震惊,他不敢相信喃喃说道:“难道说凯尔茜的生死安危还不如你们的一个懒觉宝贵吗?你们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忽然,他猛一昂头,迈步向树林中走去:“……好,如果没有人帮助我,我就一个人去干。就算翻遍整个圣狐高地的每一片树叶,我也要把凯尔茜找出来。我一定要找出她,否则,就和她死在一起!”
“红焰!”终于,弗莱德大声叫住了冲动的精灵武士。我们已经无法再隐瞒了,我们可以接受他的误解,但绝不能看者我们的朋友这样无谓地浪费生命。
“你……有没有想过,凯尔茜或许……或许是自己想要走的?”弗莱德吞吞吐吐地说。
“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弗莱德的话让红焰愣了愣神,他不解地回过头来看着我们。
“我是说……你有没有觉得是……是凯尔茜自己想要……离开你?”弗莱德一边说一边慢慢把头低下去。
“你疯了?”红焰惊异地看着年轻的领袖,就好象第一次看见他一样,“她不会这样的,她爱我,我们都知道这一点!”
“就因为她爱你才会离开你!”终于,弗莱德抬起头忍不住大声回答。
这句话让红焰从狂躁昏乱中稍微冷静了一点,他看到弗莱德的表情,又看到我们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说什么?你们都知道些什么?”红焰猛地冲上前,紧紧揪住弗莱德的衣领。见他不回答,红焰又一把扑向剩下的人。
“杰夫,你也知道的,是吗?普瓦洛?休恩?你们都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你们究竟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弗莱德深吸了一口气,稍停了片刻,才开口对红焰说:“确实,有些事情应该让你知道了……”
弗莱德把精灵长老们那次秘约交谈的情形渐渐告诉了红焰,包括叶塞琳达长老的故事,包括凯尔茜的疑虑,一点都没有隐瞒。当红焰得知这一切之后,他愤怒地对我们咆哮: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凭什么要瞒着我?这不是凯尔茜一个人的事,你们怎么让她独自面对这么沉重的抉择!”
“是凯尔茜不让我们告诉你的……”我小声回答道,“即使是告诉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件事……这件事只能让她自己决定。没有人有权帮她选择什么,即便是你,红焰,也没这个权力。”
“我有这个权力!只有我有这个权力!”红焰声嘶力竭地对我喊道,像是要证明些什么。但他随即又痛苦地抱住头,蹲下身来:
“我真是蠢货,天啊……我居然一点也没看出来。她是那么痛苦,而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凯尔茜,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
忽然,红焰重新站起身来。他执拗地擦干脸上的泪迹,异常坚定地说:“不行,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
“红焰……”普瓦洛抓住他的胳膊,“如果是她自己选择离开,那是不会让你找到她的。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我觉得……我觉得你应该体谅她的心情。”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是两个、我们两个人的事,懂吗?两个人!就像你和埃里一样!”
普瓦洛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扭头看了身边的埃里奥特一眼。黑暗精灵咬着嘴唇,向自己的丈夫满眼坚定地轻轻点了点头。普瓦洛叹息了一声,慢慢放下了他的手。
“你知道她去了哪里?你知道怎么找到她吗?”我也希望能够劝阻冲动的精灵友人。
红焰转过身,右手握拳捶了捶自己的心,用他不可动摇的果决口气回答:“我心在彼,天涯咫尺!”
我还向再说些什么,可是我说不出。如果你能够看见红焰当时的眼神就应该明白,没有什么语言能够动摇他的决心,除非凯尔茜能够当着他的面告诉他,她不爱他,否则,就算走遍天涯海角,红焰也绝不会放弃他搜寻的脚步。
我忽然觉得我们都犯了一个错误:精灵长老们、我、弗莱德、所有人,甚至是凯尔茜本人。我们低估了红焰对凯尔茜的热爱和忠贞,也低估了他捍卫这场感情的决心。看到红焰这个样子,我觉得即便终其一生都无法再寻回凯尔茜的踪迹,他也绝不会听从精灵长老们的安排,选择一位同族的年轻女性作为自己的终生伴侣,而是宁愿孤身一人忍受无尽寂寥的折磨。是的,他们还未曾在新叶双橡树下立下永世不变的誓约,也不曾接受过自然女神的祝福。
可是,有的誓言不是不必说出口的,它沉默得越久,就越有约束人心的力量。而有的心情,即便是千万年的岁月,也始终无法改变。
正当红焰即将走向马厩时,忽然,一个放哨的士兵从营地外慌张地跑进来,大声向红焰报告说:
“长官,一大群精灵正堵在大门口,他们说……”这个士兵这时才猛然想起,红焰和月溪森林的精灵们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他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话说完。
“怎么了,士兵?”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走上前去。弗莱德询问这个士兵道。
“报告陛下,一大群精灵已经堵在了矿场大门处,他们都带着武器,看起来很不友好。他们说想找拉格小姐谈谈。”
“他们居然还敢来找凯尔茜!”红焰愤怒地大叫起来,“他们烦她烦得还不够吗?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希望得到的,还想要怎样对待她?”
“他们中有没有几个年纪看起来挺老,长着白胡子的家伙?”红焰忽然扭过头,恨恨地问道。
那个士兵想了想,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有,长官。”
得到肯定的回答,红焰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刻向着大门走去。
“你要干什么,红焰?”弗莱德紧随其后,边走边问。
“是他们逼走了我的凯尔茜,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价!”红焰两眼紧紧地盯住前面的道路,头也不回地说:“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高贵生物,他们没有权力决定别人的幸福。”
“尤其没有权力决定我和凯尔茜的幸福!”
第十六卷:异恋 第一百四十章 我能找到她
当我们来到矿区大门时,已经有不下一百个精灵聚集在这里。尽管他们就安静地站在那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但那只是他们所秉承的优雅传统在发挥作用。他们手中紧握的武器和满脸愤怒的表情告诉我们,他们的来意并不友好。
在这群精灵的最前列,美丽的年轻女精灵“星眸”菲西兰脸委屈地站在“银手指”艾斯特拉身旁。她就站在英俊的精灵战士不到一步远的地方,既羞愧又同情地看着他。可对于菲西亚友好的表示,艾斯特拉没有任何反应。他敌视地死死盯住城墙上手持弓弩小心戒备的士兵们,就好象他们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
月溪森林的长老们也出现在这群人中,他们的态度似乎并不统一:和蔼可亲的叶塞琳达长老她站在菲西兰身边,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年轻美丽的女精灵,可她的样子看起来比她所劝慰的人还要忧虑;而那个让人反感的维森塔尔长老则是一脸气愤和高傲的样子,冷眼看着正在逐步走近的我们。看起来最奇怪的是卡斯特长老,他看上去似乎有点矛盾,一会儿尴尬地看着站在身旁的精灵们,一会儿却又疑惑地望向我们。
最让人担心的是,红焰的姐姐、“冰泉”海伦娜冰冷僵死的表情也出现在了这个不请自来的精灵群体之中。她穿着银灰色的紧身长袍,双手相互紧握着低垂在身前,看上去就像一个真正贤静优雅的淑女一样,可她冰冷刺骨的冷傲目光让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法提起对她的好感。
看见海伦娜出现在这里,弗莱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如果在圣狐高地上还有谁是我可敬的朋友所不愿见到的,那就是这个偏执狂妄却又偏偏地位尊崇的精灵女子了。每当她出现时,总会随身带着许多难以处理的麻烦。
尽管看见了不受欢迎的人,可弗莱德还是加快了脚步,抢在红焰之前迎了上去:
“尊敬的精灵朋友们,很抱歉我没能一早就来迎接你们的到来,让你们久等了。不过,我能否知道你们的来意呢?”弗莱德一把拉住了正欲大声怒叫的红焰,用他一贯温和得体的语调大声问道。
看见我们,艾斯特拉的瞳孔似乎瞬间收缩了一下。他上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用微微颤抖的声音狠狠地质问着我们:“凯尔茜拉格,那个女人,在哪里?”
“你们还要找凯尔茜干什么?”听到爱人的姓名被这样不含尊重地提起,红焰按耐不住激动的情感,大声反问道:“你们还想烦她到什么时候?你们伤害她伤害得还嫌不够深吗?”
“我们?伤害她?那个女人?”艾斯特拉的眼中几乎要射出箭来。他再向前逼进了一步,旋即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感。我猜,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精灵的咏者,不是一个自小和他一起嬉戏的玩伴,他可能已经扑过来和对方大打一架了吧。
“即便是冒犯了你我也要这样说,咏者,你失去了我的尊敬。你如此袒护一个人类的女性,居然因此而指责你的族人……”艾斯特拉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白净的面容上浮起一层深红的颜色,就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他大声说着:“你知道她都对我们干了些什么?难道说你真被她迷惑得失去了分辨是非的理性了么,那个卑贱的女性究竟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你这样沉迷……”
艾斯特拉的话没有说完,两只强壮有力的手臂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的脸拖向红焰那只喷射着无尽伤痛和愤怒的绿色瞳孔。他的身体无法对抗这两只手的力量,整个身体都被提了起来,只有脚尖勉强着地。他的领口被红焰的双手紧紧揪住,呼吸变得困难起来,自然,他激动的说辞也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再说一个字……”红焰咬牙切齿地说,“你就要为你对凯尔茜的侮辱付出代价。我要找的人不是你。”说着,他用力将艾斯特拉一把推开,把脸转向不远处的卡斯特长老。
“尊贵的咏者,您不应该这样。”这时候,“冰泉”海伦娜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尽管她称呼红焰为“尊贵的咏者”,但从她的语气中我没有听出任何尊敬的意味,“为了那个女人,您已经违背了自己的职责,伤害了可怜的菲西兰,让整个月溪森林的精灵王国蒙受了耻辱。难道说,现在这个诱惑了我们伟大咏者的‘高贵女性’就连见一见我们的胆量也没有了么?”
“对,你们就是这样嘲笑她、逼迫她的……”没有理会海伦娜讥讽的口吻,红烟恍惚地迈步走向卡斯特,惨声说道:“……你们说她卑贱、低下,说她的存在会侮辱我,贬低我,让我蒙羞;你们说她生命短暂,无法与我同行一生;你们知道无法强迫我们,所以假惺惺地欺骗她,让她独自伤心。你们自以高贵,可以任意代替别人决定他们的生活,可是我看见的,却只是些卑鄙的骗子手、下流的谗言者。好了,现在凯尔茜再也不用受你们的侮辱了,她离开了,你们该满意了吧?她终于离开我,到你们希望她去的地方去了。她是那么的善良,既不愿伤害我,也不愿意让你们为难,为此,她宁愿自己离开,满足你们卑劣的企图……”
在场的大多数精灵们疑惑地相互望着,不知道自己的咏者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有邀请我们举行那次秘谈的几位长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约而同地低垂下头去。无论精灵长老们的目的是什么,用这种方式在背后拆散一对相互爱恋的情侣,总是有失体面的。维森塔尔长老有些埋怨地看了我们一眼,似乎是在责怪我们没有遵守自己的诺言。他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可当红焰把话说完之后,长老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惊异地看着红焰,卡斯特长老的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惊恐,就好象凯尔茜离开的消息是一个噩耗,让他们震惊得无法自制。菲西兰似乎受到了更大的惊吓,她惊恐地看向红焰,美丽的双瞳中流露出慌张的神色。即便是在惊慌中,菲西兰的神情也仍旧是那么出众,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
“您说什么?”卡斯特长一抓住红焰大声问,“拉格小姐走了?她上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这不正是你们所希望的吗?”红焰恼怒地大喊。
“哦,天呐……”还没等卡斯特长老继续说完,艾斯特拉绝望地冲向红焰。
“你说她走了?离开了?她上哪里去了?这个拐卖人口的罪犯,她去了哪里?”
“拐卖人口?”即便红焰激动得几乎失去了理智,可他还是被着意外出现的名词吓了一跳。他困惑地问道:“谁拐卖人口?谁又被拐卖了?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这句话不仅仅是红焰,或许除了精灵们,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听艾斯特拉的口气,似乎是在用这项罪名指责凯尔茜,可是……可是……
可是,这也太荒谬了吧?
“里格希斯!她带走了里格希斯!”艾斯特拉看起来几乎都要发疯了。
里格希斯?凯尔茜带走了里格希斯?这怎么可能?难道说我们眼前的这些精灵们并不是来找凯尔茜,而是想找小里格希斯的吗?
红焰呆住了,他已经分辨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猜我们当时的样子也和他差不多。难道说凯尔茜和里格希斯同时失踪了?怎么会这样?因为什么?一连串的问题涌入我的大脑中,我觉得一片混乱,无法思考。我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心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因为凯尔茜的离开而悲伤?因为红焰的处境而怜悯?因为精灵幼童的失踪而震惊?剧烈的心境变化让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发生的事情。奇怪的是,在得知里格希斯也失踪了之后,我的心里隐约冒出了一丝愉快的感觉。我无法解释为什么小精灵的失踪会让我觉得高兴,可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告诉我,凯尔茜拉格到底上哪里去了?”此时,艾斯特拉抱住红焰的肩头大喊大叫。
“究竟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红焰竭力想挣脱艾斯特拉的双手。
“不能相信,我真的不敢相信……”卡斯特长老摇着头叹息着,其他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谁能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和这件事有关的人们纷纷失去了条理时,弗莱德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大声说道,“看得出,我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一些误会。或许你们不相信,但我发誓我们不知道在你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如果你们愿意把这些告诉我们,或许我们能够为解决那么的烦恼提供一些帮助。”
弗莱德的话起到了一些效果,现场嘈杂的声响降低了许多,红焰停止了叫嚷,随后是卡斯特长老。艾斯特拉还想继续逼问红焰,可他在卡斯特长老的示意下被自己的同伴拉开了。
一些精灵向我们投来鄙薄的目光,另外一些则谨慎地审视着我们,似乎是在试图分辨弗莱德这话的可靠性。海伦娜站在一旁寒着脸说道:“你们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不知道凯尔茜用什么方法引诱了里格希斯,艾斯特拉的弟弟;你们不知道你们的朋友把他拐出了月溪森林,现在已经消失了;你们甚至不知道这些天来他们经常在一起。你们看起来可真无辜,就好象你们所说的都是真的一样。我不曾见过比人类还会装模作样的生物,先生,而你们则是他们中的佼佼着。”
“我不否认我知道这些天来他们经常在一起,我看不出这有任何需要隐瞒的地方。可对于您的指控,我们确实感到莫名其妙。”弗莱德坦然面对着海伦娜的无端指责,他诚恳而严肃地对她说道:“而且,我必须指出,您这样的态度无助于我们坚决问题。我想,对于这件事情,应该有人比您更有发言权,海伦娜小姐。”
“是这样的……”弗莱德话音刚落,一个轻柔美丽的声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