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促的箭雨从同样的地方窜入城中,那些勇敢的温斯顿弓手紧随着被他们杀死的敌人的脚步,也无奈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有人穿过了这道破的大门,一个、两个,然后是更多。接着,大门被拉开了。
“全军冲锋!胜利属于我们!”弗莱德高呼着必胜的口号,一马当先冲杀出去。在他身后,是无数已经等待了许久的马上男儿。他的战马穿过了城门,他的战袍沾染着血迹。许多勇武的温斯顿战士在他面前倒下,然后被他忠诚的追随者的脚步所践踏。
胜利,这个片刻之前还仿佛距离我们千里之遥的词汇已经被我们抓在了手里,再也不会丢失了。
……
“凯尔茜!”红焰的身影几乎和他的声音传递的一样快,当弗莱德开始着手安抚市民和招降俘虏的时候,他率领着我们冲向城中喊杀声最激烈的地方,同时呼唤着恋人的名字。我们紧跟在他的身后,几乎要失去了他的身影。
在城中最宽敞的道路上,一支温斯顿残兵正在和凯尔茜率领的军队做最后的抵抗。他们虽然数量不多,但占据了有利的地形,并且在街道较高的建筑上安置了弓箭手进行远程狙击。这里的海盗和士兵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如果没有这支顽强的守军,他们这时候或许已经冲到了达沃城的南门,和我们一起将温斯顿守军合围全歼了,而不会给他们留下退入中央城堡的机会。
“冲过去,和弗莱德他们会合!我们已经胜利了!”凯尔茜清晰明亮的声音从战阵中传来。我们远远就能看见她粉红色的头巾在人群中飞舞,犹如一只带血的蝴蝶般带着令人惊悸的魅力。
在她身前,强壮的海盗船长“暴风”德克挥舞着他的铁棍,将一个又一个试图靠近的敌人击杀,在不经意间护卫着凯尔茜的安全。他的口中叫喊着:
“冲啊,让这么几个人堵在这里,是我们的耻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勇敢,拿出你们的勇气来,我们可是让人畏惧的骷髅旗下的男子汉啊!”
海盗们虽然豪勇,却无法像军人一样适应这正规的阵列作战。德克因为武器的限制,不得不独自面对三个甚至是五个对手,没有人能在他的铁棍范围内与他配合。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纯以格斗技巧来评价,海盗们几乎都要高于他们的对手,但现在却不得不忍受着在他们看来弱小的敌人的挑战。
这景象被我们的到来打破了。
红焰催动胯下坐骑,从后面冲入温斯顿人的阵列。随着他双刀闪过,一个可怜的轻装步兵失去了半个头颅。这残酷的景象并没有停止他的杀戮,他将自己对爱人的关心转化为战斗的激情,毫无保留地向身旁的温斯顿人倾泄着。我们随后加入了战斗。
原本就处于劣势的温斯顿士兵现在又失去了阵列的掩护,现在他们的战斗更多是在依靠自己的本能和运气。不过即便是在这毫无希望的战斗里,他们中也没有出现一个懦弱的投降着。混战中,一个中级军官高呼着“甘为殿下而死”冲向我,我挡住了他的剑,我身边的另外一个骑士将他的战刀送入这军官的怀中。他大意地以为结束了这个人的生命,却被这濒死的战士硬生生拖下马来。如果不是周围的骑兵抢救及时,他或许就要在这毫不畏惧死亡的敌人手下失去脆弱的生命了。
“凯尔茜,你没事吧!”即便是在混战中,红焰也没有忘记对爱人的关心。他一边舞动着手中杀人的利器,一边毫不隐瞒地大声喊出关切的话语。如果说战争还有什么好处的话,起码,它可以让那些在死亡边缘行走的人更加坦诚,不必因羞怯而掩盖一些本应让人尊重和羡慕的情感。
“我很好!”凯尔茜大声回答道。她用手中的刺剑凶狠地将对手扎了个对穿,回头向红烟嫣然一笑。
忽然间,她的笑容凝固了。我瞥见了她不寻常的表情,顺着她的眼光向上看去。
在一间三层建筑的顶端,一个弓箭手正将手中的羽箭对准了奋战中的红焰。
“闪开!”凯尔茜大叫起来,听到喊声的红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稍一楞神,并没有依照凯尔茜的提醒去做。
“红焰,闪开!”我催动战马奔向他,试图为营救他做最后的一点努力。可是来不及了。虽然他和我之间只隔着七八个身影,可此时的距离却像千山万水那么的遥远。
弓弦闪动,一只凌厉的箭矢带着金属撕扯空气的尖啸声奔向红焰的脊背。我无助地向前伸出手去,却还有几乎一柄剑的距离才能触摸到红焰的臂膀。
我救不了他。
“闪开!”一个如同雷霆般的声音传来,继而,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扑向红焰。他就像一只猎豹般高高跃起,按住红焰的腰,将他硬生生从马上推下来。继而,那身影发出一声惨呼,然后我们看见那支要命的箭深深插进那身影的后背。
德克,那是“暴风”德克,那个豪迈又深沉的年轻的海盗船长,那个暗恋着凯尔茜的人。如果说,我们中有一个不希望红焰获救的人,那就应该是他。可是,正是他,在最危急的时刻将红焰推出了死亡的门口,而他为之付出的代价,却是自己的生命。
“德克!”这时候,我已经抢到他的身边。我翻身下马,一脚踹倒了挡在我面前的敌人,抱起德克的身躯。那支箭是如此犀利,几乎要从他的胸口穿出来,大量的血从他的伤口中喷出,他的生命也随之不可挽回地流逝着。
“德克!”获救的红焰也反应过来了,他高呼着救命恩人的名字,跪在我们身前,查看着德克的伤势。当他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伤痕时,不由得面色苍白。
“我终于……终于……还了你的情。”德克挣扎着对红焰说。
“是的,是的,你欠我的都还清了,可是我欠你的,永远都还不清。”红焰带着眼泪回答。
“不用……还给……我,要还……就……还给……给她……”德克努力地将头转向人群中那片粉红色的云朵。那朵云的主人正在人群中不住地靠近,口中呼喊着朋友的名字。
“我会的……”红焰郑重地保证。
“杰夫……”德克的嘴唇蠕动着,他的声音太小了,我只有将耳朵附在他的嘴边,才能听到他细微的声音。
“我想……我找到了……属于……属于我自己的……幸福……”
这是我在他船上送给他的祝福。
这是这个男人的最后一句话。
为了让他挚爱的人不必忍受悲痛,他献出了他的生命。
而这,就是属于他自己的,最大,最后,却也是永远的幸福。
“混蛋,你这个混蛋,你不是最好的海盗船长吗?你不是什么事都要和我争吗?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就输掉了呢,我赢的不开心,这不是我想要的……”
凯尔茜在哭泣,那是为一个朋友掉落的泪水。我不知道这是德克的幸福,还是他的悲伤。
在达沃城的北边,有一条河,叫晨曦河。
那是一条古老而执着的河。
它日夜奔流,从不停歇,永远向着东面的方向。
那是海的方向。
他把自己的一切,都流到了海中……
第八卷:惊变 第六十九章 阴谋
在达沃城市中心的高地上,是高耸的中央城堡,城堡四周是正方形的防护围墙,中间是一座大约有十几层高的尖锥形建筑。只有一条螺旋形道路能够通往城堡大门,而这条道路最宽的地方也只能并排行驶三辆轻马车,不可能展开大规模的战斗。这是城市行政和军事管理的中心,也是这城市最后一道坚强防线。在两百年前的一场争夺王权的内战中,这座城市的所有者,顽强的城守拉希德伯爵,正是在这道防线后依靠地利以一千兵马力拒近万叛军长达二十天之久,最后坚守到了援军的到来,里应外合反败为胜。
不过,弗莱德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在这场战斗中出现。原因很简单,现在的城堡中没有足够守军支撑那么长时间的粮食。
六天来,我们没有对敌人进行攻击,只是将下山的所有通道统统封死,开始了真正的围困。粮仓在我们手中,码头也已经完全被我们控制。温斯顿人事实上身处绝境,他们唯一的希望是最早在十天后才能到达的补给舰队,而在已经断粮的情况下,没有任何军队可以再坚持十天那么久。
事实上,在我们的围困中,三天前城堡中仅存的余粮就已经吃完,之所以我们会知道这些,是因为当天晚上我们听见了城堡中传来战马最后的哀鸣声。那晚我亲眼看到围墙两侧箭塔的守军升起篝火,将一块半生不熟的马肉相互传递着,每个人只把它在嘴边轻轻撕咬一口,然后传递给下一个。
安静的夜晚,守军的咀嚼声清晰可闻,夹杂在其中的是微微的啜泣声。一个衣甲已经不再鲜亮的骑士忽然丢下手中的食物,靠在城墙上大声地痛哭。
战马,他们是骑手最忠诚的朋友,最可靠的战友,就像他们的双腿一样,是不可割舍的一部分。他们从来就不是骑士口中的食物。可是现在,那些将战马看作自己第二条生命的马背上的勇士们,不得不强忍着悲痛吞食朋友的肢体。我想,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责怪他们的软弱,即便是身为对手的我们也不能。
而这一切,已经过去三天了,即便是马骨头也无法让守军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城墙后面原本长着几株高大的乔木,原本发黄的树叶还可以在这秋日的凉风中飘摇几日,可是忽然一夜之间它们就消失了踪影,只留下几丛光秃秃的枝桠,这大概就是守军尚能支撑的原因吧。可即便如此,这座城堡依旧平静,就如同第一天一样。城墙和塔楼上的士兵依旧挺拔地站在那里,警惕地注视着我们。营养不良让他们消瘦虚弱,可他们的表情告诉我,只要有需要,他们随时都能拿起武器战斗,成为任何人都不愿遇见的对手。
为了诱使敌人投降,我们使用了一切可以使用的方法:让士兵在城堡不远处大肆吃喝、将美酒和粮食泼洒到地上、让炊烟顺着风向飘向城堡方向……那些士兵们明明已经饿得连走路都在摇晃,却根本不把我们的伎俩放在眼里。任何人都知道这种坚持是没有意义的,就连他们自己也知道,可是,起码在现在,在这个时候,他们仍然是一支不可征服的力量。
“他们简直都不是人!”我气馁地抱怨说。
“可他们是真正的勇士。”弗莱德赞叹着,丝毫也不掩饰对敌手的钦羡,“这样的军队是任何一个将领都梦寐以求的,能够打造这样一支军队的人,和历史上任何一个创造历史的伟大领袖相比都不逊色。”
“他这是在谋杀他的士兵!”红焰的心情也有些烦躁,“他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你错了,我的朋友。你看看那些站岗的士兵,他们有丝毫不情愿的样子么?我倒是认为……”弗莱德叹息着说,“不愿让统帅的威名受到投降玷辱的,正是这些不屈的部下呢……”
我认为弗莱德的说法并非是空穴来风,路易斯王子不是个轻易用无辜者的生命增添自己武勋的人,这一点,达沃城的百姓们可以作证。在城市陷落之后,市民们并不像我们预料的那样欢迎我们的到来,反而似乎对异国的统治者表示出了极大的惋惜。即便是在城市粮食供给紧张的时候,路易斯王子也没有抛弃受到战争牵累的平民,规定每个市民可以得到士兵粮食配给的三分之二,并且在战斗中始终没有将平民拖入战场。和我们曾经听说过的温斯顿占领军的残酷统治完全不同,王子对占领城市的人民始终保持着仁慈友好的态度,以怀柔的方式为自己赢得了人望。在城市被攻陷,胜负已成定局时,甚至有些达沃城的市民阻止我们杀害这些友好的占领军。
说老实话,我觉得路易斯王子的做法不像是一个军人,倒像是个满怀浪漫主义色彩的慈悲的幻想家。这样的人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尊严而拖着近千士兵的生命一起堕入深渊。如果说真的是那些士兵为了统帅的荣誉宁愿死守到底,我也并不感到奇怪,与他们交战的经历告诉我,那些像崇拜神一样崇拜着自己统帅的军人完全干得出这种事。
不得不承认,他们是让人敬重的敌人。除了等待他们完全失去战斗力,我们别无他法。
“真是不愿意用这种方法战胜他。”弗莱德望着城堡,语气中透出难以言明的遗憾,“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率领相同的军队和他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作战,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我都会欣然领受最后的结果。可是,这是战争,不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这时候,他的眼神很寂寞。
等待并不是这几天我们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两天前,我们举行了德克的葬礼。按照海盗的传统,他的尸体被放在一支堆满干柴的木排上,被推入江中。凯尔茜亲手点燃了木排,作为对朋友最后的告别。按照海盗的传说,在最深的大海深处,有一个神秘的岛屿,那是所有民灵魂的归宿,死者将在那里得到永恒的幸福。这个葬礼可以帮助死者的灵魂去到那里。
我用这个传说的真实性询问普瓦洛,普瓦洛意味深长地回答说:
“重要的并不是死者的灵魂真正去了哪里,而是生者以为他们去了哪里,不是么?如果这种想法让他们觉得好过些,那么这就是真的吧。”
我同意这样的说法。我觉得德克的灵魂已经不需要再到什么让他幸福的地方去了,他已经得到了最大的幸福。
这种想法让我觉得好过些,我希望这是真的。
葬礼之后,海盗们离开了。他们已经完成了约定的任务,并从我们这里得到了应得的报偿。我对他们怀着深深的歉意,这群自由的海上之民被我们拖入了一场战争之中,他们有的人将生命留在了这片不属于他们的土地上。他们原本应该在海与天交接的蓝色地平线上自由地翱翔,像海风一样穿越浪潮。而现在,他们已经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对于这些,我们只能用钱财来补偿他们,但有的东西却是钱财无法补偿的。
凯尔茜将她的船交给了钩子和铁锚,她希望在战争结束前能够一直陪伴在红焰身边。尽管红焰强烈反对,但根本说服不了她。
唯一让人愉快的消息来自达克拉。在昨天中午的会议中,他拄着拐杖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后背上最重的那道箭伤恢复得很好,只是左腿的箭伤伤到了腓骨,可能今后会有轻微的跛足。
“就算是这样,我跑得也比你快!”他对自己的伤口丝毫不以为意,用可能会出现的轻微残疾和身材矮小的雷利开着玩笑。
我们为他的康复高兴万分,这场战斗已经死了太多的人,如果再失去这样一个情谊深厚的战友,我不知道将要如何面对。
“……千万不要受伤,就算是死了也被受伤啊。如果不小心受了伤,也不要让米莉娅给你治疗。她的药水比刀子还要锋利,我几乎是当场死在她手里的……”达克拉的气色很好,起码他还有在背后说人坏话的精力。
“这可不是对救了自己姓命的人应有的感恩态度啊。”雷利友好而刻薄地回答。
“我说得是实话,我简直都要怀疑她的药是在巫婆的炉子上用蝙蝠的翅膀和蜘蛛网炼制的……”
“恩,那个女人,有可能。说不定明天你的伤口会长出鳞片,然后变成一个刀枪不入的怪兽。”普瓦洛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在背后奚落僧侣的机会。甚至连曾经亲身体会过米莉娅自制药水可怕之处的弗莱德也不由自主地连连点头。
“她给我上药的时候,我觉得她是把一柄刀子插进我的伤口里,然后使劲地转动,如果不是我昏过去的是时候……恩?你们怎么都低着头不说话?难道……”
“达克拉先生,您换药的时间到了,而且您现在还不应该下床走动。”米莉娅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米……米……米莉娅小姐,您走路的时候为什么总是不发出一点声响?”达克拉的脸瞬间就白了。
“那是为了不打扰病人休息和在别人的闲谈中观察药物的疗效。比如这次,达克拉先生,我认为上次药物的剂量太小,药效还不够明显……”
听着他们离开的脚步声,我们相视一笑。我很高兴在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之后,我还笑得出来。我觉得如果还笑得出来,我们的生命就还有些值得赞美的地方,尤其是当我们因为朋友的无恙而轻松微笑的时候……
真希望一切都如此结束,让我们用一场不必再有伤亡的胜利来结束这场战斗,也结束这场战争。我们可以用温斯顿的皇储来换回我们失去的土地,同时换取短暂的和平,直到某日某个伟大君主忽然头脑发热,再次发动一场愚蠢而没有意义的战争,那就不是现在的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了,不是么?我可以顺利地从军官的位置上退役,带着一笔或许不怎么丰厚的津贴和几枚什么也代表不了的勋章,回去作我的酒馆老板。而弗莱德,他已经站在了足够高的位置上,起码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实现他对朋友的诺言了。
可惜,这只是一个短暂而美好的想象而已。不久,我愿望就被一名使者的来访击碎了。
当我被弗莱德的侍从带到会议室时,空气中的气氛十分凝重。一个身穿便服、筋疲力尽的使者瘫坐在一边。虽然他的衣着不整,看起来很没有精神,嘴边却蓄着时髦的八字胡须,胡须的两端微微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