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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过一个家,有过父母,仅此而已。”虽然他的语气尽可能地平缓,但当说到“有过父母”这四个字的时候,仍然掩不住满腔的憧憬和落寞,声音微微发颤。
“从我记事起,每天就在不停挨打。走路的时候会挨打,吃饭的时候会挨打,睡觉的时候会挨打,甚至刚刚挨完了打接着又要挨打。每次打我的时候,小巴克夏都要在旁边看着,以示警戒。可每次他看我挨打都笑嘻嘻地,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场杂耍。”
“开始的几年,我总是忍不住要哭,大约十岁的时候就渐渐麻木了。那个小混蛋看我没了哭声,就变着法的犯错,一开始是在别人面前故意弄错贵族礼仪,后来干脆闲着没事就摔花瓶砸窗户,然后大喊我又犯错了,快来打啊。他看着我挨打,还在旁边喊着,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也不要紧,再花三十个铜板去买一个回来。三十个铜板,那是我的价格。”他又喝干了一杯酒,那杯酒的价格大约是十个铜板左右。
“不过做‘替身’也有做‘替身’的好处。我可以和那个小蠢货一起接受贵族教育,天文、地理、文学、体操、剑术、弓弩、马术、礼仪,后来还慢慢接触了哲学、历史、宗教、军事、政治、经济这些平常人很难接触得到的知识在那里都有伯爵聘请的专人教授。另外,他们还会专门为我定做合适的衣裳,以便我在和他一起读书的时候衣着得体。贵族的教育很广泛,也很有用。我觉得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就胡乱学了不少。”他虽然这么说,但我知道,无论是其中哪一样,他都经过了刻苦的学习和练习。我毫不怀疑,凭眼前这个少年的聪明和坚忍,经过第一流的贵族式教育之后,必然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杰出人才,起码在马术和武器格斗方面远远超常人。
“进了伯爵府邸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的父母,准确地说,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没有一个人告诉过我。我被标价出售的时候是个甚至连记忆都没有的小孩子。可是,我不怪他们。有时候我也被允许休息半天出去闲逛,我可以看得见那些终日辛勤劳作的苦命人们全家都在死亡线上挣扎着。三十个铜板能让一家四口人吃黑面包过一个月啊。”我很惭愧,虽然我也是个平民,但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世界上有这样恶劣的生活。我的整个童年都是在酒馆喧嚣的欢乐气氛中度过的。虽然我们全家都友善地对待要求施舍的乞丐,但我从来都没想过,有多少人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这些穷苦人每次看见我都远远地向我行礼,向我,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行礼。为什么?仅仅是因为我穿着干净的新衣服。在他们看来,能穿着没有补丁的衣服的人都是生活在天堂里的了不起的大人物,即使那是个拖着鼻涕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大约十二岁那一年,有一次,我在贫民窟里看见了大我两岁的汤米,他带着奄奄一息饿得快死了的弟弟迈克。我忍不住把口袋里剩下的最后一小块饼干放进他弟弟嘴里,他冲过来给我跪下,嘴里喊着:谢谢您,少爷,达瑞摩斯保佑您全家!”
“我不是什么少爷啊,我是和他们一样流淌着下贱的血液,应该在这贫苦城区饥寒交迫的孩子啊,这瘦弱得皮包骨头的孩子们应该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的骨肉至亲啊。”
“小迈克终究还是死了,一小块饼干救不活一个九天什么都没吃的孩子。”
“从那时候起,我从每一顿饭里省下能够储存的粮食,等到允许我出门的时候就送给汤米。他是个孤儿,每天靠乞讨和干些杂活生活,有时候也去扒窃。可他从来都不偷那些穷苦的贫民,宁愿冒着更大的风险从有钱人身上摸几个零钱。他告诉我许多街头趣事和贫民区里的消息,我也教他识字。他和他弟弟依为命五年多,很爱他。虽然我经常送吃的给他,但他最感激的是我送他弟弟的那一小块饼干。他把我当恩人和朋友,维护我,鼓励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说我的坏话。就因为有人说我是贵族家的走狗,他曾经一个人和一群年龄大他许多的孩子拼命,差点送了命。”
“其实,我应该感谢他。在他之前,我生活在一个冷漠的世界里,没有人愿意和我说一句有感情的话。我的生活就是学习和挨打。‘弗莱德,趴下挨打。’‘打完了,滚吧!’这两句是我听到最多的话,他们打我骂我,我甚至连生气都不会。是他带给了我生活的阳光,让我看见自己还有感情,还是一个人。”
“我们这样过了四年,这四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小巴克夏渐渐厌倦了靠鞭打我取乐的生活,开始像别的年轻贵族一样四处游荡取乐,我的自由时间也慢慢多了起来。除了每天必须的学习和工作,我总有时间和汤米待在一起。他快到了参军的年龄,他说他想当一名军人,在战场上立功,做个军官,做个贵族,然后帮助和他一样的穷苦孩子,让他们每天都有黑面包吃,不会有人像他弟弟一样饿死。”
“在他去报名参军的前一天,我从厨房偷了些食物跑出去找他,准备为他送行。可是,我被正在街上闲逛的小巴克夏和他的狐朋狗友们看见了。他们跟着我看见了汤米,更糟糕的是他们看见了我偷出来食物。”
“巴克夏一伙足足有二十多人,追着我们跑了四五个街区。后来,我和汤米走散了,被他们包围起来。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反抗,我几乎打碎了巴克夏的鼻子。但他们的人实在太多了,没多久就把我掀翻在地,拳打脚踢。当时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只希望汤米能够脱离危险,顺利地完成他的愿望。”
“在我快要昏迷的时候,我听见汤米的吼叫声,后来就觉得有人扑在我的身上,把我紧抱在怀里。巴克夏在旁边喊:‘打死这两个贼!’他们的殴打似乎更猛烈了,可再也没有拳头落在我的身上。后来,我就渐渐失去了知觉。”
“我醒来之后,发现汤米趴在我身上,用身体护着我。他全身是血,头被棍子打破了,身上的骨头几乎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已经不成人样了。他看我醒过来,居然还笑着问我:你没事吧?”
“他当时说:‘看来……我是当不成兵了,不过,我很快就能见到我的弟弟了,这样……也挺好。我的理想只能靠你来完成了,弗莱德。记得,你要当……当个贵族,我会告诉弟弟,当初给他饼干的可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是个国王,是弗莱德古德里安陛下呢。他以前见过国王的车队出游,总想着去坐一坐国王漂亮的马车。你会有马车的,对么?漂亮的,四匹白马拉着的马车。’”
“我来的第一天夜里梦见汤米,我告诉他,我会当一个国王的,我会去完成他的心愿。你们听见了我的梦话吧,喊我国王。我不愿否认,那是我对朋友的承诺。”
“他说的最后的话是:再见了,我的朋友。我的朋友,我是他的……朋友。”弗莱德终于忍不住,泣不成声。
达克拉和雷利哭得抱成一团,拉玛用他那双油腻的胖手偷偷抹着眼泪,罗尔早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了。
我狠狠地吸了吸鼻涕,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咸咸的泪水流到我的嘴里。我现在知道,“朋友”这个词给弗莱德留下了难以挽回的创伤,以至于他在跟人接触时总是害怕投入感情。而且我明白他喊我“朋友”的时候,表达了一种怎么样的感情,并且为什么在我替他挡下一剑之后,变得如此愤怒了。我赢得了一份称得上“伟大”的友情,这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荣耀。
“让我们干一杯,为了汤米。”我举杯提议。
“为了朋友。”弗莱德终于忍住了悲声。
这一晚,我们每个人都对每个人说了很多,大家频频举杯祝福,一种异样的情感在我们心中流动。我们醉了,包括我在内,不是因为酒。
我们并不知道,正当我们心情激荡,醉倒在真挚友情中的同时,战争爆发了……
第一卷:雏鹰 第八章 愚蠢的战争,危险的兵役
虽说德兰麦亚上次与邻国发生战争已经是五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但我们对战争并不陌生:小规模的国境冲突、围剿盗匪、平定叛乱……每三天里总是有一天要打仗的,与邻国全面开战的威胁也有过许多次。但追溯有史可查的三千年人类历史,像这次的战争这么冤枉的,却是绝无仅有。
传闻这场战争源于一次小小的宫廷口角:北方强大的温斯顿帝国国王赫诺尔四世六十大寿的时候,各国的君主都派遣使者前来祝贺。国王陛下龙颜大悦,举办了一个盛大的皇家舞会款待客人。在众多的客人中,克里特王国特使,以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著称的王太子迪安索斯成为舞会上最受瞩目的客人之一,成为舞会上女宾们争相追逐的对象。
迪安索斯王子在舞会上拒绝了一位女士跳舞的邀请,并且直截了当地宣称:因为这位女士已经丰满到了难以令人接受的程度,并且无论是从外观上还是从思想上都和某种圈养用于食用的家畜极为相似,因此他绝不会考虑接受这样一个舞伴。
这位聪明得不够而又诚实得过了头的王子当时或许并不知道,他拒绝的并不是普通的贵妇人,而是赫诺尔国王陛下的长女,在社交界享有珍珠一般美好声誉和珍珠一般圆润身材,纯洁、善良、孝顺、友善的罗琳塔公主殿下。当然,平心而论,迪安索斯王子缺乏高尚骑士精神的表述还是非常实事求是的。
当然,觉得自己女儿和自己本人受到侮辱的主人大发雷霆,要求年轻的客人收回自己的话,并向公主殿下道歉。但年轻人的骄傲自恃和对诚实这一美好品质的坚定信念让王子不愿妥协,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甚至感到国王无理取闹,使自己受到了胁迫,以至对国王陛下作出了种种不友好的表示。但是:经过一番激烈的磋商之后,两国的高层人物渐渐恢复了理智,就这一纠纷达成了一致看法,以一种不多见的绝妙外交辞令结束了这次友好的特别访问,并明确了共同解决这一纠纷的最终方法。
国王告别语的大意是:太子殿下年轻有为,英俊潇洒,应当成为大陆所有人民的共同楷模,接受大家的景仰和祝福。(国王的原话:你这个没有家教的小王八羔子,等我抄了你克里特的老家,把你扒光了挑到竹竿子上,在每座城市里巡回展出。)
太子殿下恭谦有礼地回答:国王陛下德高望重,希望能够来访克里特,为两国邦交的友好发展奠定基础,也为大陆和平作出更大的贡献。(太子的原话:你这个无理取闹的老顽固,要打仗就来吧。我克里特兵强马壮,人口众多,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你这个老兔崽子。)
就这样,战争爆发了。
原本这只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可温斯顿和克里特分别位于德兰麦亚的南北两侧,中间还隔着一道提俄涅山脉,除了从德兰麦亚穿过外别无他路。而没有一个国王会愿意看见两个强大邻国之间的战争居然在自己的国境线内爆发。就这样,德兰麦亚被拖入了一场没有意义的卫国战争。公主受到侮辱的温斯顿和王子被人欺凌的克里特纷纷派遣重兵发往德兰麦亚边境,而我们可怜的国王米盖拉一世一面忙着调兵遣将巩固两条战线,另一面四处派人奔走斡旋。这场战争不仅冤枉,而且危险:万一两条战线中的任何一条失守,那可就面临着国破家亡的悲惨处境啊。
为什么打仗、和谁打仗、怎么打仗,这和我们这些当兵的没有任何关系。对于我们来说,战争本身就是不幸的消息。我们提前结束了本应为期半年的新兵生活,进驻到靠近北部边界的第七军团防区,开始了紧张繁重的防御准备:加固城墙、设置哨卡、调动物资……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让每个人怨声载道,我们甚至不知道谁将会是我们的敌人,谁将挥动武器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将死在什么人的手里。
我开始忙着写家书,既是为了安慰父母也是为了安慰我自己。周围每个战友都强打精神,偶尔互相开开拙劣的玩笑,尽量抛弃关于战争的任何思想。不过,总有些神经粗大的人对战争没有任何感觉,比如说:我们的小队长卡尔森依然用睡眠来打发每天的大部分时光,这种人死了和没死的区别似乎仅仅在于会不会打呼噜;我的生意合伙人胖子拉玛就更受罪了:新的驻地附近既没有城镇,也没有村庄,这个贪吃的家伙每天都要与自己的食欲作艰苦卓绝的斗争。
这一段时间,各式各样的前方战报像潮水一样涌来:温斯顿军以德兰麦亚与克里特结盟,不愿放行为由,从北部边界兵分三路向我们先行发起攻击,目前离我们最近的西路两万大军已经攻到北部坚城提特洛城下,并与提特洛守备军展开了激战。在此之前,以铁甲重骑兵为主要军力的温斯顿军发挥出了强大的平地冲击力,一路上势如破竹,步步紧逼,将德兰麦亚军打得节节败退。但在地处龙脊山脉、依山而建、粮草充裕的提特洛城面前,铁甲重骑兵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几次攻击均告失败,这才止住了西路军推进的势头。另外,温斯顿中路军的推进也被阻止,而东部战场的温斯顿军在横穿坎森平原时中了埋伏,陷入了局部劣势。北方战线进入僵持阶段。
与之相比,南方的情况就稳定得多,克里特王国只是在边境地区陈下重兵,对外宣称只是为了作好抵御温斯顿入侵的武装准备,并没有进一步采取军事行动的意图,甚至征调粮食武器支援德兰麦亚。这让我们国家伟大的领袖们能够在焦头烂额之中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等待了半个月之后,前方传来消息:温斯顿西路军停止了对提特洛城的正面攻击,转而修造长期营寨进行围困,并同时试图分兵绕过提特洛进入龙脊峡谷,直接进入德兰麦亚北部腹地。
“差不多该轮到我们上战场了。”一天夜晚,弗莱德对我们说。
仿佛是为了验证这个才智过人的少年的准确估算,第二天,我们接到命令:第七军团全线开拔,急行军增援提特洛。我们出发了。
提特洛城倚着龙脊山脉主峰龙首峰北侧山坳而建,城外东侧即是龙脊峡谷的入口,穿过龙脊峡谷,即可进入一马平川的萨尔忒萨斯高地。可以说,龙脊峡谷就是进入德兰麦亚的北部广阔高原地带的一个大门,而提特洛城进可封堵峡谷,退则可稳守城池,可以说是打开这扇大门的钥匙。这座坚固的城池共分内外三层,均是由山中开采的巨大岩石砌造而成,坚不可摧,其中尤以外城最为坚固,连巨大的攻城器械也很难造成致命损伤。城墙沿山崖围成一个小半圆,高达数十步,城墙上每十步一个箭垛,宽可跑马。由于城墙并不长,因此只需一两千士兵就可以完成整个城防工作,而城中常驻守军近五千人,现在加上其他地区被击溃逃到城中的守军,城中士兵已经近八千人。外城只有一个吊桥城门,面向正北方,一遇战事便用铁链拉起,攻城士兵别无其他入口。但城中有直通龙脊峡谷的隐秘通道,被围时可以与后方保持联络。城内有源自龙首峰的暗泉涌出,日夜不停,足可供应城内居民驻军饮用。城中有天然形成的巨大山洞,其中储存了大量粮草,足可供应全城人一年的吃用。由于地处门户要地,城中大多是来往的货商,长住的居民反而较少,城中的士兵到是占了多数。由于提特洛地势险要,高城壁垒,得天独厚,进可直击千里,退可扼守要道,因此虽是小城,仍能名列大陆四大坚城之中,有着“龙峰之壁障”的美誉。
“如果完全放弃了对提特洛的控制,那么很容易在进入峡谷后被我们和提特洛的守军夹击,会面临极端不利的局面,而正面夺取又难以成功。这个时候他们必须以优势兵力控制提特洛,同时分兵尽可能切断提特洛与德兰麦亚腹地的联系,使他成为一座孤城,再想办法进攻,并等待后援部队的到来。”弗莱德一有时间就向我们这几个军事白痴讲解当前的战争局势,尤其是温斯顿的战略战术。虽然这一切与我们这些大头兵的思考水平的距离差得很远,但我们仍然听得津津有味。
“这种战略的问题在于,温斯顿人是否有足够的兵力进行分散作战。据情报了解,西路军总共不过两万人,并非是此次进攻的主力部队,加上前面战斗中的正常损伤,围困提特洛城后能够继续正常调动的军队不过万人。这个时候再分兵骚扰,通常会出现出现两头都空虚的情况,很容易被围剿。我们这一次增援提特洛,多半是与城中守军内外夹击,先歼灭城下扎寨的敌人,然后回头堵住进入腹地敌人的退路,完成一个大包围圈。”
“这么说,我们这场仗是赢定啦,哈哈哈……”达克拉笑着说。
“不一定,关键是要在温斯顿人后续增援的部队之前赶到提特洛城下。不过,从目前的战局来看,中路和东部的温斯顿人不太可能有足够的兵力进行增援,而温斯顿本土的后续部队又离得太远了。可以说这一仗的胜面比较大就是了。”弗莱德对着我们侃侃而谈,听得我们一愣一愣的。
“我才不管那么多呢,最好等我们赶到地方,温斯顿人已经知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