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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吴忧点了点头。
“没问题，我会将他的名字添在名册上，这是我仅能做的。”
“约克先出去，不要让人打扰我们。”吴忧转头对红胡子道。“知道！”
客厅厚重的铁门缓缓关闭，吴忧静静的看着洛尔夫的眼睛，“你想做国王。”
“您虽是我兄弟的首领，我也必须拒绝您的诽谤。”
“很遗憾，也许这张羊皮纸能让您有兴趣继续我们的交谈。”吴忧将一个卷轴扔了过去。
“……”矮人停顿了一会，还是打开了。
吴忧咧嘴一笑。
“这是什么？”
“数字。”
“我知道是数字。我的朋友，如果几串数字就能成为诬陷我的证据的话，您也太小看我们睿智的国王陛下了。”
“也许是时间太久，或者您太繁忙。以至于不记得这些镌刻在巨石丰碑上的数字。”吴忧笑道，“上排是历次山底战争中英勇捐躯的矮人的人数，我从城外纪念碑上抄下。下面一排是失踪被俘人数。“我的宰相大人，最关键是第三排。这里是黑暗精灵奴隶档案上所记录的矮人数。对比下两条您会发现，它们整整差了10W。”
“我的宰相大人，您有兴趣玩一个简单的数字游戏么？”
“这说明不了什么。”矮人淡淡一笑，“你甚至不能证明数字的真实来源。”
“那么蛮牛堡呢？”吴忧惬意的喝口茶。
“……”矮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国王将自己的小儿子封在了那里，这道命令就贴在议会外的墙上。我的宰相大人您还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么？”
“你果然不是来卖酒的。”宰相笑了。“请。”一道暗门无声打开，矮人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这是个阴谋。”吴忧正色道。
“为什么？”
“老迈的国王让我想起一个更老迈的预言，说，有一头老迈的狮子突然有一天生病了，他的臣民们都要来觐见以示问候。人数太多，狮王就说每天只允许两只动物进入他居住的山洞，被选中的臣民都很高兴，可轮到狐狸和猴子时，他们发现了问题……”
“因为山洞口只有进入山洞的脚印，却没有出来的脚印。”吴忧一字一句的道，“托尔戈哈王就是那只病怏怏的狮子。”
“其实我也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所以我才一直下不定决心参选。”矮人叹道，“领主大人，说吧，您为什么找我。”
“恕我冒犯，比起您那些一根筋的同伴，您更具战略眼光也更务实。所以我来寻求您这位盟友。”
“为何这么说？”
“从您和黑暗精灵签订和平协议开始，我就知道又一位伟大王者在山脉之下诞生了。”
矮人拍案而起，“我的领主大人，如果您真是来寻求和平，我用我的姓氏和祖先起誓，一定给您盼望的和平！”
“好，我用我的名誉和财富起誓，一定恪守盟约！”
两人大笑，随即吴忧问道，“宰相大人，您到底发现了什么？”
“唉，我跟着他四百年了，对他的秉性还不了解？虽然他一再提及退位让贤，可是……”矮人攥紧拳头，“那盏用人头做成的酒杯国王却从未放下！”
第四十三章 寒铁王座（5）
这些都不是让吴忧关心的问题，目前他最关心的是老国王的健康。参照矮人寿命，托尔戈哈王已到暮年。但如果保养的好，再活个一两百年不成问题。
且按照矮人法律，老国王未驾崩前，任何形式的篡位均等同于谋反。这是对矮人核心信念的践踏，篡位者将被全体矮人的愤怒所淹没。
所以，如果托尔戈哈王自己不愿意，洛尔夫根本没有机会。老国王的王座无比安稳，他为何苦心设下这个多此一举的陷阱？
“他想传位给儿子。”吴忧突然道。
“奇诺？”宰相随即一脸不屑的道，“我可以直言不讳的说，小王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蠢材。”
“国王有几个儿子？”
“两子一女，大王子幼年夭折，长公主也早已出嫁，现居寒冰堡（Icegerd），最小的王子就是蛮牛堡的新国王。”
“蛮牛堡是宰相藏兵的地方吧。”
“不错，我在附近洞穴藏有八万精兵。”
“寒冰堡在哪里？”吴忧指着身后悬挂的巨型矮人地图道。
“这里。”在极北的地下，最靠近阴影之海的矮人城市。远隔千山万水，即便是跑到王都也能活活累死。
吴忧将注意力转回小王子的蛮牛堡。蛮牛堡位于靠近黑暗精灵的前线，虽然签订了和平协议，不过狡诈的黑暗精灵如若知此城的新国王是托尔戈哈王唯一的儿子，不晓得会用怎么样的手段对付他。
“您选择在蛮牛堡藏兵我可以理解，毕竟那里靠近边境，而您跟黑暗精灵的关系又不一般，另我奇怪的是为何国王要将自己唯一的儿子发配到那里？”
“先前我也很奇怪，我以为秘密泄露，不过最近传回的消息说，小王子抵达之后依旧整日饮酒，且每饮必醉。我虽命令他们小心戒备，不过这心里还是很不屑。”
“嗯，如果是这样……”一向本着除去自己其他都是坏人的小领主脱口道，“莫非国王是想杀掉自己的儿子？”
“这……”宰相一愣，这个假设根本站不住脚。
吴忧自己也笑了，这是什么逻辑。
“说说您吧。”谈话让宰相的思维更加活跃起来，“您说和我结盟，请问您准备如何体现你的承诺。”
“给你两个方案，第一，老老实实的等，用你的年轻熬死老迈的托尔戈哈王。”
“这二呢？”
“还是等，等不急的国王先露出破绽，你再后发制人，一击致命。”
“我更倾向于后者，国王已开始实行他的计划，而小王子久居蛮牛堡必起事端。我希望你等在我需要的时候加以援手。”
“矮人允许人类参与内部纷争么？”
“我的朋友，您在乌鲁丁风生水起，却没有一个矮人领主与您接洽，您不觉得很奇怪么？”
“这么说，冒充强盗杀害矮人使节的幕后元凶真的是你。”
矮人宰相脸色一变，随即赞赏的笑道，“不错，在这之前，我把您当成我最重要的救命稻草。”
既然决定和吴忧联合，矮人将自己的计划与小领主相关的部分全盘托出。原来吴忧是他埋在矮人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一但局势有变，他会立即命令西部雪原上的矮人势力挑起与吴忧的争斗，转移国内视线。他好借着国王动员全国军队与凤凰一战时，挑动黑暗精灵入侵，依靠自己的八万精兵从中取势。
“很危险，很有可能让矮人万劫不复。您没有想到如果黑暗精灵假戏真做，拼个你死我活呢？”
“我的朋友，您小看了矮人千年来对雷霆山脉的挖掘，黑暗精灵如果攻入腹地，恐怖的陷阱地雷就能让他们全军覆没。”
“火中取栗，此计太过血腥。”
“清洗的必要的，尤其是边境附近的城市，我的同胞与黑暗精灵积累了太多仇怨，而这些勇士又是王国敬重的英雄。所以，为了长久的和平，这些人必须带着仇恨一起死去。至于被俘虏的矮人，我相信黑暗精灵也愿意同我做交易。”
“这个计划太疯狂，你不会成功的。”吴忧一脸严肃的说。
“你不知道，我的朋友。汉格瓦尔（Hangvul）为代表的强硬派当前非常得势，国王对他最新的战争计划似乎很有兴趣。”洛尔夫道。
“我的朋友，请告诉我，为何你不愿与黑暗精灵战斗？我想这在矮人看来应该是懦弱的表现。”
“不，我不是不愿和那些狡诈的精灵战斗，而是需要时机。”洛尔夫恰到好处的将话题引向别处，不过小领主还是敏锐的读出了‘时机’的另外含义。
时机？他再在等什么时机？
洛尔夫同意给魔力之源商店煤酒专卖之权，让吴忧通过高炉酒馆报上来，他会审批。以此让吴忧的触手深入矮人盘踞的西部丘陵。不过条件是吴忧必须走一趟蛮牛堡，看看奇诺到底有什么阴谋。
对于名动天下的凤凰领主，洛尔夫知之甚深。在矮人看来，此人绝对是玩弄权谋的天才。
吴忧无奈的摸着鼻子，应下了洛尔夫的要求。
高炉老板的确有些手段，竟说动了做国王的舅舅和做长老的叔叔，将魔力之源的美酒呈到了国王的餐桌上。冰凝露却是好酒，矮人国王原本还有些踌躇，问了宰相意见后，大笔一挥同意了。
允许吴忧在西部乌鲁丁矮人控制区贩卖。不过森严的地下城市却是不准的。吴忧已经很满意了，至于此次王位竞赛，小领主再无兴趣参加，带着红胡子等人转向了蛮牛堡。
这次不坐熊车，吴忧雇了可比狗熊快多了的洞穴蜥蜴。
蛮牛堡建在靠近黑暗精灵的边境，是一座重要的军事要塞。历来都是矮人著名英雄驻守，而上一位英雄创伤发作暴毙而亡后，托尔戈哈王就将自己的小儿子派了过来。
如果出于对自己十足酒囊饭袋的儿子的锤炼，这座历经战火的要塞未免太危险了。既然二世主好酒，吴忧的计划也是围着酒而来。
小领主先是打听出二世主常去的酒馆，然后一系列的偶遇就开始了……
第三天，吴忧看着循着酒香从隔壁找来的年轻矮人微微一笑。这也太容易了。
“人类，你瓶里装的是什么酒？”
“来人，将这个无礼的酒鬼给我轰出去！”吴忧越是这样，二世主越放心。最起码你不知道俺的身份。
“且慢！这位朋友，奇诺失礼了。我没有恶意，就是想问问壶中酒的出处。”
“好说，我这是从乌鲁丁千金所购的碧凝露。”
“果然是它！”
吴忧下意识的跳跳眉毛，最少他知道乌鲁丁。
“我早就听说凤凰领主的领地有此美酒，没想到竟能在这苦咸之地遇见！”活脱脱的酒鬼模样，吴忧看的直摇头。这样的人也能当国王？托尔戈哈王搞起这么多事，有意义么？
“看来朋友也是好酒之人，请坐。”
“谢座。”很有教养，相比较粗鲁的矮人，眼前的王子倒是好多了。
几杯酒下肚，两人立刻熟络起来。吴忧说要转去黑暗精灵的城市碰碰运气，西诺说过境的文书包在他身上。吴忧大喜，连声道谢。
西诺嘿嘿一笑，说了句‘我就是那个可笑的王国’后，便倒在了酒桌上。竟然没有人来找过他！矮人对这位国王也太不当一回事了吧。
就这么吴忧将西诺抬到客房，静静的等他醒来。酒醉的人说了许多胡话，吴忧依稀听出些，貌似在向谁倾诉。
可怜的家伙，看起来他未必如外界传言的那么差，最起码酒后还知道自我反省。
“我的朋友，真是抱歉。”第二天中午，西诺才清醒过来。
“既然是朋友，那就不用抱歉，我的朋友，我想我不该让你喝那酒，因为您心中并不快乐。”
“是的……”西诺长叹一口气，“命运无法反抗，我的朋友。你如果今天就去的话，我可以派人护送你抵达边界。”
“护送？”
“对，最近城市正在戒严，汉格瓦尔元帅貌似正在策划着什么。”
汉格瓦尔也来了？
第四十四章 寒铁王座（6）
吴忧第一反应就是洛尔夫的军队被发现了，但平静下来，小领主确信狡诈如狐的洛尔夫不可能这么失败，还是静观其变吧。
打定主意，吴忧假装顾虑多多的暂留下来。蛮牛堡的戒严并不戒酒，所以城内酒馆可以照常营业。西诺回去后，好几天都没再来。吴忧带来的龙隐盗暗中将附近情况摸了个遍。建在断崖内的蛮牛堡附近多洞穴，许多都被蛛网封闭，听说里面是洞穴蜘蛛的地盘。
洛尔夫的军队可能就藏在某个洞穴深处，但想搞清具体是哪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汉格瓦尔也未有什么大举动，戒严中的城市除街道上多了些巡逻的兵士，并未有什么大变化。吴忧也不着急，好酒的矮人一定会再来的。
果然，第四天一大早，西诺又来蹭酒了。
这次年青的矮人很快又被水免疫的小领主灌醉。在小领主的诱导下，醉醺醺的矮人王子说了好多平民不可能知道的情况。
“你是说他们发现了一座地狱之门？”
“嗯，就在西边蜘蛛洞穴内。不过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我的朋友，你确定么不能使用？”吴忧一脸惊惧的问道。
“相信我，的确是废弃的传送门。符文大师们都感受不到一丝魔法的波动。”人类对魔鬼的恐惧西诺是知道的，所以大着舌头安慰道。
“蛮牛堡一直都是矮人的城市，从未沦陷过。为何会在这里发现地狱之门呢？”
“我也不清楚，大师们也在猜测。汉格瓦尔元帅倾向是黑暗精灵搞的鬼。”
“这倒是有可能，在山底之战最惨烈的时候，黑暗精灵曾和魔鬼结盟。”吴忧点了点头。“黑暗精灵信奉的就是蜘蛛，汉格瓦尔元帅的判断得到许多人的支持。进而发展成黑暗精灵蓄意对蛮牛堡不轨的阴谋，所以吵着给黑暗精灵颜色看看的人也不在少数。因为和平协议刚刚签订，所以更多人则在踌躇中。”西诺晕乎乎的端着酒杯，将大致情况说明。
“切！我的朋友，一座废弃的传送门能说明什么问题？也许是很久之前就已竖立在此了。”吴忧和西诺撞了撞酒杯。
“不对，传送门虽然是旧的，可却是最近移到那去的。”西诺看到吴忧不屑的表情急忙反驳。
“好了，不说这些了。对了，我有些事问你。”吴忧正色道。矮人也竭力坐直身体，“你说。”
“那天你喝醉了，说了很多，我以为是醉话。今天再听你说了这么多常人不可能知道的消息。所以我怀疑，你那天说的‘你是这个城市的国王’是不是真的？”
“……”西诺一愣，不过矮人公子哥还是痛快的点了点头，“朋友，我不是有意隐瞒。其实我在这里没几个朋友，哪怕是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西诺一脸伤感，“大家要么是远远的避开，要么就是冷冷的敷衍，我怕你知道以后也会向他们一样对我……”说着年轻的矮人眼圈都红了。
“西诺，你是国王啊。”吴忧不相信信奉铁血和纪律的矮人会对自己的国王不敬。
“国王要有国王的勇气和实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臣民的钦佩。可惜这两点我都没有。”西诺大口灌了杯酒。
“这是从何说起？”
“我曾经有一个哥哥……”西诺缓缓的道，“成年礼的时候拿到了一颗红龙的牙齿。而我成年礼的时候连一只蜥蜴都没杀死。”西诺苦笑道，“我喜欢诗歌和书法，冰冷的战斧我从未碰过。”
“……”的确够另类的，难怪西诺不被他父亲喜欢。
“即然这样，国王陛下为何将你封到这里？”吴忧道，“在我看来，帝国内许多平静的城镇更适合你的气质。”
“多谢，我的朋友。”西诺道，“我也不知道父王为何将我封到这里，好在战争已经结束了。”西诺长叹一口气。
“是啊，我真为你感到遗憾，若是在我们的世界，诗人是非常受尊敬的。”吴忧将酒杯加满。
“人类的世界……”西诺握着酒杯，双眼一片空虚，不知又再想些什么。
“对了，西诺。你说你有一个哥哥，他会是下任山底之王么？”
“哥哥早就去世了。”西诺一脸悲伤，“那是一个意外，从未停止冒险的他独自踏上了极北的矿洞，说要为父亲找来阴影之海的蓝海螺。”
“海螺？”
“对，据说是盛放美酒最好的容器。即便是最劣质的麦酒，经由它之后也会成为令人陶醉的美酒。”
“所以你哥哥再也没回来，是么？”
“是的。”
“虽然父亲不说，我知道其实他非常悲伤。”西诺道，“数百年来，父亲从未放弃对哥哥的寻找，派出一批又一批的勇士也和伟大的哥哥一样，再无音讯。”
“甚至……父亲将最疼爱的姐姐嫁到最北边的寒冰堡，也是为了能让姐姐寻找哥哥的下落。”
“……”明白了，难怪西诺如此不被人待见，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哥哥，相比起来他的确是太差劲了。
而且矮人最重家庭和氏族。想想看，一个为父亲能喝上美酒而牺牲的勇士，的确能引起矮人的强烈共鸣。
“西诺，相信我，不是你不优秀，而是你哥哥太优秀了。”吴忧也不知说什么好。
“对了，你姐姐在北边有发现么？”吴忧忽然想到了什么。
“没有，姐姐翻遍了北部每一个洞穴，都没有哥哥的踪迹。”西诺擦了把眼泪，“其实很多人都相信哥哥已经不在了，可就是父亲不相信。”
“西诺，你觉得你父亲会不会将王位交给你？”吴忧咬牙问了句。
“不会。”矮人笑道，“我的朋友，您不了解我们的法律。国王尽管是终身制，但却不能指定继承人。父亲过世后，议会将选出新的国王。”
西诺不久又醉倒了。吴忧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个矮人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诗人。安顿好西诺，吴忧将两人的对话梳理一遍，老是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
地狱之门！
根据西诺的叙述，吴忧将目标锁定在那座新近被人移动的废弃地狱之门。龙隐盗迅速行动起来，尾随进出的符文大师找到了那座洞穴深处的地狱之门。
吴忧决定亲自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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