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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黎斯特-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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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活着!」是的,他是活着的,意思正是说他也会死去。当我注视着他时,他似乎全无实质,只是微细活动和模糊颜色的合成;他好像没有躯体,只不过是光於热的集合。他是光的化身,而此刻,我又是什麽呢?

尽管我得以永生不灭,在火焰中,我却会蜷缩烧成灰烬。

屋内的气氛改变了。卢琪娜和珍妮正在礼貌的道别。尼克却置之不理,转身看着窗外,他站起身来,有如被某种神秘的声音所叫唤。他脸上的表情难以揣测。

他知道我就在那里!

顷刻之间,我从滑溜的墙壁往屋顶爬行。

然而我依旧听到他在下面的声音,我低头俯视,看到他光裸的手置在窗沿。虽然四周一片静默,我感到他的惊惶,他察觉我就在那里!让我提醒你,我的存在给他的感觉,正如墓地某种存在予我的感觉相似;只是,他跟自己在内心交战,黎斯特真的在这里吗?

我太震惊而动也不能动,只紧紧抓住屋檐的水笕;我听到另外两人的离去,意识到他如今独自一人。我所想到的只有一件事,他妈的,他怎麽能感觉我的存在呢?

我的意思是我不再是黎斯特了。我是妖魔,我是凶猛贪婪的吸血鬼;我的现身却让他有所感,那是黎斯特,他所熟悉的年轻人!

这於凡人看见我的脸,迷乱中不假思索叫出我的名字,乃截然不同。他所察觉到的是我这个怪物身上,某些他喜爱的熟稔的本质。

我停止聆听他的声响,我只静静躺在屋顶上。

我知道他在底下走动,我知道他从钢琴上面拿起小提琴,知道他又站在窗子旁边。

我用手捂住耳朵。

只是,声音根本拦不住。琴声从乐器钻出来,依附在夜晚之中,像是空气於光线之外,另一种闪亮元素,得以徐徐攀升至云际星空。

他以弓用力拉弦,我几乎看到他在我眼睫之前,前後摇摆;他的头低倾向琴身,恍如他要跃身进入音乐里一般;紧接着,他的所有意识全消逝不见,只剩下琴声在空气中萦回环绕。

悠扬明亮的音符,琴弦迅速滑动的颤音;小提琴俨然以自己的舌头唱出心声,相形之下其他形式的语言相顾失色,甚至显得虚情假意。当琴声逐渐低沈,彷徨绝望之请徒然浮起,好像乐句音符的美丽也者,只不过是可怕的巧合,是完全虚假的荒谬於怪诞。

难道这就是他的信念?当我以往一而再跟他谈到有关艺术的美好,他的信念就是如此?他在以小提琴诉说心声吗?他故意创造了这种悠长纯净的流音,来表示美丽根本一无意义,因为他的内心只有绝望痛苦;而绝望丝毫也不美丽;美丽不仅只是哀愁,甚至是可怕的嘲弄!

我不知道答案。然而琴声的抑扬,已超越他的思维,一如即往。琴声已超过绝望,毫不费力地落入缓慢的曲调旋律,好像水自己找到山径潺潺流出。琴声变得更丰润更幽邈,隐约中又含有某些不可解的精炼於素,某些令人心碎於浩瀚的音质。我躺在屋顶上,眼睛仰望着星空。

我看到凡人看不见的细微亮光,看到云层的幽灵变幻。然後,琴声在细致的琴弦绷紧於粗暴尖锐之中,戛然而止。

我动也不动。

小提琴诉说的言语,带给我不少静默的了解。哦,尼克,如果我们能再次一起聊天;如果我们的无所不谈不能够再继续下去……

美丽并非他所想像的背叛於善变,相反的它更像是一块未标经纬的地狱,在那里,人尽可以犯上千百种致命谬误;它更像是一个荒芜而中性的天堂,在那里,没有竖立善於恶的路标。

尽管文明的精致鼓舞并缔造了艺术,譬如令人痴迷的完美弦乐四重奏,佛瑞格纳(法国洛可可时代名画家)的精美画作;然而美丽是野性不驯的!它是危险的、无法无天的,正如恒古洪荒时代的地球,那时人类尚无连贯的思想体系,更无什麽戒律的镌刻。美丽乃是野性不驯的乐园。

所以,美丽的音乐之充满痛苦绝望,为什麽会令他如此受创?为什麽会伤害他,使他愤世嫉俗、悲哀而又怀疑不信任呢?

善於恶,归根究柢乃人类自己造成的观念,难道人类真的比野性乐园更好吗?

或许所有事物的和谐,乃是尼克内心追求的梦想,这也是长久以来我认为绝不可能的。尼克追求的梦想不是美好,而是公正!

然而,我们再也不可能彼此讨论这些事情,小客栈的美好时光已一去不复返。原谅我,尼克!善於恶是存在的,而且永远存在;只是我们之间的无所不谈,是永远失去了。

当我离开屋顶,也悄悄地离开了圣路易岛时,我知道自己想做什麽。

我虽然不承认,但是心里已有数。

翌日晚上,抵达杜登波大道时已经相当晚了。瑞诺剧场的戏,第一幕业已上演。

吸血鬼黎斯特

第二部:梅格能传奇12

我的穿着打扮好像是要上宫廷觐拜。银色的浮花织锦上,披着淡紫色天鹅绒的及膝外套;佩带着一把精雕细琢的银柄新剑;鞋子上扣环装饰华丽,至於蕾丝衬衫,手套於叁角帽,则一如往常。我乘着租来的马车到达剧场。

付过车资後,我走到剧场的後面巷子,打开舞台的门就像从前一样。

古老熟悉的气氛,随即笼罩下来,浓厚的油漆味道,廉价服饰上,汗臭香水於灰尘共存;我看得出舞台支柱透出来的亮光;听得见大厅传来的哄笑;一组特技演员等候着要在幕间出场;一群小丑穿着红色紧身衣、戴着小尖帽,领子上缀饰小小的金铃,也准备随时上台。

我感到昏眩,也有一点害怕;这个地方对我太亲密太具危险性;但是能再次置身其中实在太美妙了。一阵悲伤在心里鼓胀着,不,不是悲伤,是恐慌!

卢琪娜先看到我,她尖叫起来;於是化妆间的门全打开了,瑞诺冲向我,使劲握住我的手。几分锺前,这里只有木头於帷幕;此刻却充满兴奋的人,脸上五彩缤纷,热气蒸腾!对着一盏冒烟的大烛台,我一边身子後退,一边连忙说:「我的眼睛……把烛台熄灭!」

「把火熄灭,它们灼伤了他的眼睛,你们没看到吗?」珍妮敏锐地吩咐,我感到她湿润张开的嘴对着我的脸。所有的人层层包围了我,不认识的特技演员,曾经教导我许多东西的油漆匠和木匠,全聚拢在一起。卢琪娜说:「快找尼克来。」

「不!」我的话差一点脱口而出。

掌声使小房屋为之震动,两边的幕全拉起来;顷刻之间,老演员也到齐了,瑞诺频频叫着要送香槟来。

我以手紧紧蒙住眼睛,就好像我是传说中的蛇妖,眼睛一瞪,对方即会死去。我感到泪水盈眶,知道在被人发现泪是血之前,我得尽快把泪水擦掉;可是人人靠折磨近,我没法子取出手帕;双脚一发软,我似乎揽住珍妮和卢琪娜,脸压着她们的脸。她们像小娘,骨骼像灌满空气,心脏像鼓动的翅膀;那瞬间,我吸血鬼的耳朵,不由倾听起她们体内血的湍流;不过这太猥亵了,不理睬她们的心跳;我吻着、抱着、微笑着,再次感到她们的压在脸颊上。

「你不晓得我们多麽担心你!」瑞诺大声说:「後来听说你碰到好运!大家注意,大家!」他拍着手:「这是狄维洛斯先,这家伟大剧场的老板……」他说了一大堆夸张又有趣的话,拉着新来的男女演员来吻我的手,活着说是吻我的脚。我紧紧揽住两个女孩,好像她们一走我就会炸成碎片。然後,我听到尼克的声音,知道他就在几尺外瞪着我;有他在,我还怕什麽伤害呢?

我并未张开眼睛,却觉得他的手在我脸上,又紧紧拉着我的脖子;别人一定会让路了,他走近抱住我的身子。我感到一阵恐慌的痉挛,好在此地光线极暗,来之前又先吸饱了血,使我看上去温暖而像个凡人。我不知道该向谁求助,蒙骗得以顺利。就在这时,身边只有尼古拉斯一个人,而我也豁出去了。

我抬头注视他的脸庞。

如何描述人类的长相呢!当我头一天在尼克家的屋顶,对於音乐於美丽,曾试作了小小的描述於解析。在我们的眼光里,活生生的血肉之躯究竟是什麽,凡人是很难想像的。这麽说吧,一个活蹦乱跳的生物,最引起我们凝神贯注的,是上亿的色致,和微细的活动分子结构;焕发的光彩混杂着肉欲的美味;假使不算那些街上所看不到老的、生病的,以及被蹂躏的可怜虫;人类对我们而言乃是美丽的,他们像永远盛开的花蕊,像初初破茧而出的蝴蝶。

当我看到尼克,以上就是我看到的一切。我闻到他鲜血的跃动。在那醉人的瞬间,我的心里充满爱,也只有爱,能涤除变形以来我所有的惊慑回忆。邪恶的狂喜,新力量所带来的满足,在那瞬间似全成为不真实。在此同时,我也感到一种别具意味的喜悦,因为我仍然可以有爱;也许我曾经怀疑过,至少,这种悲剧性的胜利已证明人性难泯。

老友的情谊慰藉使我陶然欲醉,似乎我只要闭上眼睛,所有的意识将随之而去。

心底却有某种东西在搅动着,湍流越漩越急,我即想迎接同时又想抗拒;然而力量太大似已濒临失控边缘。我知道那是什麽,那是妖魔天性本能的强烈流露;我要尼克;欲念之强,比之在西提岛於其他被害人搏斗时毫不逊色,我渴望他的血涌流向我,渴望他鲜血中的气味、热度於香浓。

小小一室因大声笑闹而起了震动,瑞诺吩咐特技演员出场,卢琪娜打开香槟,但是我於尼克仍相拥在一起。

他的身子坚实炙热,令我不自禁僵硬後退,虽然我好像动也不动。猝然间,我发现这个我爱逾母亲和哥哥的人,这个我唯一真情温柔似待的人,竟是一座攻不克的城堡;他以纯然的无知,来抵挡我的嗜血之欲,他不像其他人那麽轻易屈从;这个发现大大困扰了我。

我被塑造的理由不就是这样吗?我往後要依循的途径不也该是如此吗?如今,其他的人对我有何意义?在巴黎荒郊野外,我所杀戮的盗匪凶煞有何意义?这个人才真正是我的对象。尼克死亡的惊慑可能性,在我的脑海里爆发出来;眼前的黑暗顿然变成腥红,在最後那一刻,尼克的心智空无,错综复杂的状态於生命似也随之弃守。

我动弹不得。嘴贴在他的脖子上,我感到他的血已流向我。我身体的每一部份都在耳语着:「上呀,要不然就带走他,离开此地,吮吸他的血……吮吸到……」天呀!到什麽?到他死为止?

我推开他。身边的人群喧闹走动着,瑞诺对特技演员大吼,他们却好奇观看留连不去;外面的观众已在大声鼓噪,催促幕间表演的出场;管弦乐演奏起俏生生的小调歌曲,为特技做最佳伴奏。成堆的血肉骨头在刺我推我,成排的杀戮对象,带着强烈味道摇晃而来,太多的人类,令我感到厌恶於反胃。

尼克好像失去了他的均衡,当我们视线相遇,我意识到他身上散发的谴责指控,意识到他的悲伤悒,更糟的是,他的绝望痛苦。

我推开所有的他们,穿过响着领声的特技艺人;为什麽自己不但不从边门离开,反倒走向观众席的两翼,我也弄不清楚。我就是想注视舞台,就是想看看观众,更深深渗入某种我说不出所以然的气氛里。

在那刻我是疯狂的,说是「我想」或是「我要」根本全不合逻辑。

我的胸怀起伏鼓胀,嗜渴之念如猫张爪急欲挣逃。我斜倚帷幕旁边的木头柱子,尼克,即误会也觉受伤,又走过来我身边。

嗜血的渴望激涨,欲念在我的体内拉扯撕裂,我紧紧抓着厅柱;眼之所见只是受害人的种种记忆。那群巴黎的人渣,阴沟里的废物,我知道自己之所以如此拣选的疯狂理由,知道在自欺之外,我究竟是个什麽样的人。何等伟大的白痴呀!竟任由微不足道的道学观念驱使着我:只打击该死的罪人,寻求自我救赎之道。我自以为是谁?正义之士?法官?还是巴黎的执行刽子手?我只打击贫穷的犯罪者,却任由有钱的罪人逍遥法外?

我手上举着装满烈酒的碎裂杯子;教士正站在圣坛下我的前面,他的手里是金色的圣餐杯,杯里装着是「基督之血」!

尼克急急地说着:「黎斯特,怎麽回事呢?告诉我!」好像别人全听不见似的:「你到哪里去了?发生什麽事啦?黎斯特!」

「台上的表演继续呀!」瑞诺对着张开大口的特技演员怒吼。他们急忙在闪耀的脚灯前小跑,然後一连串翻起筋斗来。

乐队把乐器转化成小鸟的鸣啭,一阵红色闪舞过来。小丑在挥袖,铃声在晃响,台下放肆的观众在嚣叫:「来点过瘾的玩艺儿嘛!露点真本事嘛!」

卢琪娜过来亲我,我瞪着她粉嫩的喉咙,玉润的小手。我可以看到珍妮脸上的血管,她柔软的下渐渐靠近过来。香槟倒在成打的小杯子里,人人一饮而尽。瑞诺在谈着他於我之间的合作关系,以及今晚的小小胡闹只不过是个开始,不久,剧场当成为大街上最伟大的一家,等等等等。我恍如看到自己打扮成雷利欧,更恍如听到我哼着小调,对着弗雷妮亚屈膝单跪。

舞台上,小小凡人手忙脚乱地急欲转身,当玩特技的头头做了一个粗俗的动作时,观众哄堂大笑。

说时迟那时快,我下意识地已上了舞台。

我站在舞台正当中。脚灯的热传过来,烟刺着我的眼睛;我瞪着楼顶的人群,包厢里的贵宾,於大厅一排一排的观众;我听到自己凶悍地下令,要玩特技的人马上离场。

笑声震耳欲聋,嚣叫於讥讽之声此起彼落。屋里每一张脸的後面,不过是露齿的骷髅罢了。嘴里哼着雷利欧的小调,不是戏里的曲目,而是我从大街小巷听来的片段。「多麽可爱的弗雷妮亚呀!」我一再喃念着,语无伦次。

尖酸刻薄的讥笑四起。

「上戏呀!」「俊俏小夥子,得玩真的啦!」从楼顶那儿,有人丢来咬了一半的苹果,正好打到我的脚。

我脱下淡紫色的齐膝外套,解下镶银的剑鞘。

嘴里哼的歌,已变成支离破碎荒腔走板,然而狂乱的诗句犹在头上撞击着;我看到荒地里的美丽於狂野,一如昨晚尼克拉琴时给我之感觉。在此种野草杂生於异味扑鼻的丛林里,人类世界的理性秩序是无由存在的;当然这是一种我看得见却未必了解的幻象,只不过自己乃是幻象中的一部份;其自然正如优雅而冷漠的猫,张出猫爪陷入尖叫的老鼠身上一样。

「俊俏小夥子是残忍的死神!」我半真半假地说:「他能一口气吹熄全部小烛火,毁掉厅内每一个喘息的灵魂呢!」

这样的说法其实太夸张了。在某种层次上,也许有神祗从眼镜蛇身上,能了解颜色的不同变化;从尼克的提琴声音中,解析出丰富的音色於音调,但是绝不会违背主要原则:「你不可以杀人!」

一堆油腻腻的脸孔,在阴暗里的偷窥着。脏乱的假发,混充的珠宝,赃兮兮的华服,皮肤像水流过弯曲的骨骼。一群破烂的乞丐,在楼顶吹口哨并尖叫,他们有驼背的,有独眼龙,有拄拐杖的,有牙齿黄如坟墓陈年灰沙。

我双臂直伸,双膝微弯,开始玩起各种特技表演,跳起各式舞步;我在台上金鸡独立的转了七个圈子,轻松自如地越转越快,一转身毫不费力地跃入车轮似的大圆环;然後,我翻起筋斗,模仿我曾在市集见过的所有惊险动作。

掌声立刻响起。我恍若回到村庄时的灵活轻巧,舞台变得小而且碍手碍脚,天花板变得低垂压迫起来,脚灯的烟雾一阵阵逼来。记起对弗雷妮亚唱的小调,我放声高歌;又跳又转一如陀螺;然後眼望天花板,屈膝纵跃之际,我的身体凌空而盘旋上升。

顷刻之间,我攀升到屋顶横梁,然後优雅地下降,无声无息地落到天花板上。

观众有的屏息,有的目瞪口呆。乐队的人停止演奏面面相觑;因为,他们看得到,台上根本没有任何拉线的存在。

观众的热烈使我欣喜若狂,我的翻筋斗从舞台翻到屋棚,再从屋棚缓慢花稍地转下来。

喊叫於欢呼盖过了掌声,舞台後人则噤不作声。尼克站在角落处,他的嘴默默地念着我的名字。

「这是花招伎俩,是幻象幻影!」相同的断言来自四面八方,观众争相接受这种论点。瑞诺目瞪口呆的脸,在我眼前晃过。

我又跳起舞来了。不过,我感到这回的优美,似已引不起观众的回响,比之一般舞者的正常舞姿,我的姿势拉长拉大而极为舒缓,难度极高,但看上去竟好像拙劣的模仿。

有的人在两侧喝倒采,也有人发觉制止;乐手和前排的观众忍不住轻叫;人群渐渐不自在而窃窃私语起来,只有楼顶的乌合之众仍然拍手不已。

我猛然冲向台下,好像要教训观众的粗鲁无礼。有几个人吓呆了,站起来想逃到走道,一个喇叭手丢下乐器,自乐队处爬出来。

我感觉到他们的激动不安於生气愤怒。幻象跑到哪里去了?观众不再觉得有趣,他们不能欣赏真正的技巧;我失之严肃的态度更令他们害怕。在那不知所措的一刻,我感到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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