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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凌晨,魏王完颜楚白在淮上兵变之后,终于又一次率部现身,并且亲领满洲白甲兵一千八百余人,翻山越岭、潜行千里,于黎明时分突袭长江北岸的安庆城,发动了满洲人王朝的最后一波逆袭
此时,李华梅已率舰队及本部兵马,于二十九日登船撤离安庆,把城池留给新任的安徽督军文德嗣。
因此,安庆城中的守备极其空虚,只有文德嗣借助各种人情关系,在上海胡乱拉起来的一干乌合之众——这些家伙虽然扰民有余,但战斗力却基本为零,面对魏王精兵扑城,几乎毫无抵抗就一哄而散。
刚刚当了三天安徽督军的文德嗣,在仓促之间出逃不及,不幸于当日兵败身亡,被马刀砍掉了脑袋……
眼看着旧王朝都已经落到了如今这等田地,居然还能有反扑之力,一时间各省尽皆震动。刚刚走到铜陵江面的李华梅,听闻此等噩耗,立即组织舰队再次西征安庆,企图扳回局势。
然而,魏王完颜楚白同样深知自己实力弱小,无力在江畔对抗李家舰队,故而也无意死守于此。
在安庆城中草草地搜罗了一些钱粮之后,他就再次放弃安庆,搜集若干船只,乘隙渡江南下,临走之前还没忘了放上一把大火,只留给了李华梅一座被付之一炬的空城。
随后,预示着旧帝国满洲人残余势力垂死挣扎的新一轮战火,在江南之地又一次燃起。
——康德四年,或者说共和元年一月初,魏王完颜楚白及其所部兵马,在皖南乡间某地,与早已走投无路的康德皇帝御驾会合,随后又陆续收拢了一些散落在地方上的八旗溃兵,大致凑齐了三千人。
接着,这股最后的满洲人军队,借助革命刚刚成功,各地政局一片混乱的机会,成功摆脱了后方少量革命军的尾随追击,又突破了沿途地方团练乡勇的层层阻截,深入了地形复杂的皖南山区。
在攻破几处小村小镇,搜集到若干补给之后,魏王和康德皇帝经过一番讨论,并没有不自量力地反扑京城,而是继续挥师深入山区,来到了某处在近三百年来一直名震天下的禁地……龙空山!
——终结旧帝国时代的最后战役,即将在这片隐藏了惊天隐秘的禁地爆发。
一百十七、日落龙空山(上)
在帝都南京的西南方向,一片人迹罕至的崎岖山脉深处,坐落着一座名叫龙空山的山丘。
在人烟稠密的江南各地,因为人类的大肆采伐和开垦,昔日的森林已经大片消失,变成了荒山或梯田。但唯有在龙空山一带,却依旧顽固地保持着原始森林的风貌,丝毫不为樵夫们的伐木斧所动摇。
因为,这座大名鼎鼎的龙空山,乃是一处空前惨烈的古战场之所在,也是可止小儿夜啼的著名凶地。
三百年前,这里还不是什么凶地,也并非被叫做龙空山,而是前朝皇家龙脉所在的天下第一等福地,名曰龙山。四周环境清幽,山明水秀,修筑有无数祠堂殿宇,终年香火不绝,显得颇为繁华热闹。
然而,在王朝的末期,朝廷官府与仙山修士们之间,为了争夺这片中原沃土的至高霸权,爆发了一场旷古绝今的大决战,连诸天神魔也被卷入,天下死者数以千万计,战局一时间空前惨烈。
到了这场全面战争的后期,因为修士们心冷如冰,杀人施瘟毫无顾忌,反而能够通过“杀人证道”和“食人证道”之类的血腥邪法,来快速提升自己修为。而朝廷却必须顾忌社稷民生,处处束手束脚,于是战场上的局势每况愈下,哪怕神明纷纷下凡助战,也一个个被丧心病狂的残忍修士们先后轰杀。
眼看着辽阔的中原大地,就要沦为各地修仙门派割据称霸的后花园,而天下的凡人黎民,也就要沦为奴隶。一心扶助朝廷的儒家门人,不得不拼着同归于尽的危险,对嚣张残暴的修士们悍然发动了绝地反击。
他们在前朝的龙兴之地,也就是这座龙山之巅,设下了扭转乾坤之大法阵,并且顶住了如梦初醒的修士们仿佛潮水一般的疯狂猛攻,。随后又通过法阵的引导,利用王朝的龙气、天庭的神威、佛门的无上妙法,以及世间凡人对修真门派的无穷仇恨,一举引爆了天下灵脉之枢纽所在……于是,整个中原大地从此进入了末法时代,天下修士因为灵气一朝消散,霎时间尽成废人,最终一败涂地。
但前朝皇家的龙脉、祖灵,天庭的大批神明,乃至于整个中原的龙脉,也一齐为之殉爆毁灭!
曾经是龙脉潜藏之地的龙山,因为地下的龙脉被引爆消失,灵气就此一空,从而被易名为龙空山。
——这就是几乎终结了中土修真时代的龙空山之役。
在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当初曾经陨落了无数神魔、修士,爆炸过龙脉和灵脉的龙空山,因为昔年那场龙脉大爆炸的剧烈扰动,使得天地能量出现了严重紊乱,时常会有各种厉鬼、凶神、亡灵和怪兽出现,袭击过路旅人和附近村镇,或者无缘无故地电闪雷鸣,地动山摇,使得人人都对此地畏惧不已,望而却步。
至于原本居住在龙空山一带的人,更是早在三百年前那场旷世决战之中,就已经被杀得干干净净。
于是,曾经是一方洞天福地的龙空山,就这样慢慢变成了天下人如雷贯耳的超级凶地。
虽然随着时光流逝,在三百年的漫长岁月过去之后,龙空山附近地带曾经出现过的各种异象,已经渐渐消散和平息,但长年流传的各种恐怖传说,还是让人们对此地感到毛骨悚然,不由得退避三舍。
多少年以来,除了某些特别有胆量的山野猎户之外,很少有人会踏进这片受诅咒的可怕土地。
但是,在康德四年,或者说共和元年的初春时节,一支打着华贵的天子御旗,但外观形象却颇为狼狈的军队,在一路流窜之后,却突然闯入这片罕有人迹的荒凉山野,打破了龙空山三百年来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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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草木丛生的平缓山坡上,代表旧帝国大金朝廷禁军的九爪黄龙旗,正在迎风高高飘扬。
而在旗杆的旁边,还矗立着一顶象征天子之尊的黄罗伞盖,以及若干金瓜斧杖等皇家仪仗。
——这天底下的最后一支满洲人兵马,以及大金王朝的末代康德皇帝,如今就暂驻于此。
寒意料峭的初春山风之中,缺乏热度的黯淡夕阳之下,成百上千名容貌憔悴、蓬头垢面的满洲白甲兵,正在这片平缓的山坡上席地或坐或躺,也不顾这山坡上既寒冷又潮湿,只是一心享受着这难得的休息。
自从大金朝廷被轰然颠覆以来,最近这连续一两个月来,他们始终处于颠沛流离、辗转征战的艰难行军之中,让每一个人都深感疲惫不堪,变得又黑又瘦,伤痕累累。而身上的军服号衣,也是积满了层层污垢,还被树枝草叶给擦损得仿佛败絮一般,却根本没得替换,只能像叫花子一样,勉强将就下去。
在山坡下的一条清澈小溪岸边,随军的伙夫们已经点燃了篝火,架设起了锅灶。每一口黑黝黝的大锅内,此时都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水雾和气泡。但真正往里面放进去的白米,看起来却是没有多少,而翻滚沸腾的水面之上,不管什么样的野菜、野果、薯蓣和蘑菇,倒是似乎都能找得出来。
另一边稍远处的小灶上,则用大锅炖煮着两头刚刚宰杀的山羊,似乎是打算做一锅羊肉汤——很显然,仅有的这么少一点肉食,顶多只够一小撮军官们稍微打打牙祭,寻常士兵怕是连一口汤也别想尝到。
然而,就算是如此悲催的菲薄伙食,却也引得一众官兵们不住地吞咽着唾沫,时不时地朝着灶台的方向张望,昏黄浑浊的双眼闪闪发光……整个儿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自从南京陷落,旧帝国土崩瓦解以来,这支最后的满洲人军队,就再也不曾得到过像样的补给了。
在最初的时候,无论是南下勤王的魏王完颜楚白,还是出京“西狩”的康德皇帝完颜德昭,在临行之前都没带多少粮食,而是打算沿途就食,取用府县官仓的屯粮——反正当时的安徽还在朝廷辖下不是?
然而,随着各地相继独立或光复的文告传来,尤其是在省城安庆守军投降之后,仿佛只是在一夜之间,原本唯唯诺诺的安徽地方官员,就都纷纷挺起了腰杆。那位在凤阳兵变之中被打到丢盔弃甲,只得潜伏流窜于两淮乡野的魏王殿下暂且不提,就连还在皖南四处躲避的康德皇帝陛下,也发现自己渐渐陷入了绝境。
——哪怕他打出天子旗号,甚至亲笔书写圣旨,也几乎再也没有办法弄到一粒粮食。派去各县催讨粮秣的钦差四处吃瘪,不是被当即关入牢房喂虱子,就是在毒打一顿之后给赶出来……
那些吃着朝廷俸禄的府台老爷和县太爷,此时几乎全都剪了辫子摇身一变,成了革命军政府的长官。其中几个积极性特别高的家伙,甚至还组织了一批团练偷袭御驾,企图用皇帝的首级来当自己的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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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十八、日落龙空山(中)(进入十二月求票鼓励,第一更)
在这种进退无路的窘境之下,康德皇帝身边的这支御驾队伍,很快就开始溃散瓦解。
当他最初逃出南京的时候,身边还有三千多人跟随。但在润州驻跸时遭遇李华梅舰队的攻击,并且被打得大败而逃之后,跟着皇帝一起出城避难的随从,就只剩下了两千多人,连几个嫔妃也在乱中失踪。
再接下来,形势还在进一步地日益恶化——随着李华梅舰队在长江上的一路高歌猛进,皖南这片大金王朝最后的残山剩水,也纷纷扯下了朝廷的黄龙旗。康德皇帝的御驾一时间到处碰壁,不见半个忠臣前来救驾,反倒时不时地冒出几个乱臣贼子截击御辇,或者纯粹是山贼盗匪前来打劫。
亏得这此贼人也都是乌合之众,康德皇帝才能依靠少量皇家侍卫,勉强在一次次的袭击之中辗转周旋。同时用身边携带的金银财宝,向贪财的小贩和乡民们花高价换到一些食物,聊以艰难度日。
然而像这种叫花子打狗,边打边走,并且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倒霎日子,也实在是没法过了。
更糟糕的是,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几个负责监管辎重的内务府太监,眼看着这位皇帝陛下怕是要完蛋了,为了届时免遭池鱼之殃,最后决定大难临头各自飞,偷偷私分了大部分随驾携带的内帑银钱珠宝,在一个夜晚各自逃散……于是,众人或是捱不得这种看不到终点的颠沛流离之苦,或是对康德皇帝的前途感到灰心丧气,纷纷开始上行下效,一个接着一个,一伙接这一伙,争先恐后地脱队开了小差。
——等到康德皇帝的“御驾”好不容易总算跟魏王的渡江兵马会师之际,身边已经只剩下了很可怜的两三百人,并且抬重丧失大半,粮草极度匿乏,有好几天连米粥都要喝不上了。
幸好,在魏王完颜楚白的亲卫白甲兵,和康德皇帝的御驾会合之后,这些“亡国余孽”的运势,似乎一时间稍有好转。由于会师之后兵力增加,他们不仅顺利攻破了几个寨子,夺取了一批粮食和物资,还在半路上收容了一批从南昌和武昌那边逃过来的驻防八旗兵,其中颇多全家老少被杀的苦大仇深之辈。魏王便做主选拔了其中的一部分精壮汉子,编入随驾队伍,总算是勉强凑足了三千人。
但最关键的军需粮秣,由于没有地盘一时还是无从解决,魏王完颜楚白也只好继续沿路劫掠村寨,顺便勒索乡间富户,聊以补充给养……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能够吃上几顿饱饭了。
可是,对于这些已经亡国破家的满洲人而言,局势的好转只是昙花一现,苦难和绝望才是永恒的主旋律——正所谓墙倒众人推,皖南地方的那此府县官吏、乡间士绅,虽然平日里习惯于尸位素餐,总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混一天算一天。但对于痛打落水狗,顺便向新主子邀功卖好之事,却绝对是非常的有兴趣,并且充满了积极性——让一位皇帝成为自己的阶下囚!那是多么刺激的事情啊!
于是,从一月下旬开始,皖南各府县对待皇帝御驾的态度,就迅速从冷淡漠视变成了热切追踪——当然不是为了准备什么盛大的欢迎仪式,而是为了更好地组织乡勇团练,去围追堵截!
在这种仿佛汪洋大海一般的人民战争之中,康德皇帝身边的最后一点满洲军队,就如同阳光下的冰雪一般不断消融,只是借着兵甲军械精良的优势,总算又在刚刚占据的某座寨子里支撑了几天。
但更要命的是,为了稳固刚刚取得的胜利果实,掐灭旧王朝死灰复燃的最后一丝希望,东海李华梅的淅军,山东柳叶飞的齐军,刚刚从魏王手下造反不久的淮上革命军,全都暂时放下了彼此之间的矛盾,陆续发兵进入皖南,对皇帝御驾展开了拉网围剩。甚至就连陕西李纵云的秦军,安南柳宇的黑旗军,为了博一个革命首功的名声,也都不远千里地派了小股精锐别动队,过来玩“大家一起打皇帝”的游戏。
眼看着这片并不辽阔的皖南平原,似乎马上就要变成充斥着五湖四海第一流猎手的斗兽场,而作为唯一的猎物,康德皇帝这只伤痕累累的落魄困兽,自然不敢继续硬抗,不得不继续转进,向山区深处转移。
于是,抢在各路革命军展开围剿之前,皖南这支最后的满洲人旧王朝军队,于康德四年,或者说共和元年二月初 终于勉强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来到了这座人迹罕至的龙空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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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终于暂时避开追兵的康德皇帝一行人,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发现自己又陷入了新的困境。
——他们随行携带的粮食,似乎又快要吃完了。
虽然在逃进龙空山的一路上,这些落魄的家伙也没忘了劫掠沿途村落,可这些穷乡僻壤的小山村,本来就是异常的穷困破落,往往连大姑娘都穷得穿不起裤子。而且反应异常敏捷,一看见有兵马过路,全村住户就忙不迭地卷起家当逃进山里,根本追都追不上……所以实在是榨不出多少油水。
因此,在抵达龙空山之后不久,康德皇帝身边这些最后的忠实部下们,就很快又陷入了连纯米粥都喝不上的悲惨境地,必须依靠搜集各种野菜蘑菇,来勉强地艰难度日。
至于在这片山林中打猎么……若是只有七八个人、十几个人的冒险者小队伍。或许还能勉强凑合。但眼下有着足足两千多张嘴巴要填饱,区区几只兔子、山羊和鸟儿,又能济得了什么事?
沿着平缓的山麓向上望去,在这座龙空山的顶端,是一片占地方圆数里,被青苔和杂草覆盖的宏大废墟,也是前朝的道观殿宇之所在。如今只是被草草地整治了一下,就成了康德皇帝御驾驻跸的“行宫”。
然而,当年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龙空山之役,对此处建筑群所造成的破坏,实在是太过惨烈。再加上之后的整整三百年内,一直无人打理修缮,这此房子大多都已经沦为残骸,坍塌得只剩了柱子和地基。
以至于就连专门打扫出来供康德皇帝居住,保存得最为完好的一间坚固石屋,墙壁上也满是窟窿,地板到处碎裂,屋顶更是不见了一大块,晚上睡觉可以数着星星玩,顺便被冷风给冻得瑟瑟发抖……
此时,在这间被弃置荒废了三百年之久,方才被人类重新启用的石屋内,康德皇帝完颜德昭、魏王完颜楚白,还有最后几个跟随御驾、忠心耿耿的满人军官,正围着一张古老的石桌各自落座。桌面上摆着专供他们这些贵人享用的“珍馐美食”——白花花的大米饭,香喷喷的羊肉汤,撒了盐巴的凉拌野菜与蘑菇,外加一只刚刚打来的烤野兔,以及进山前好不容易从农家地窖里搜出来的一坛浊酒。
到了这等潦倒的境地,众人也顾不上什么皇家礼仪,看到热腾腾的饭菜一上桌,就争着抢着吃了一个稀里呼噜,头都不带抬一下的。很快就仿佛风卷云散似的,把桌子上的“美食”给扫荡完毕。
几个月的颠沛流离下来,原本身材就颇为削瘦的康德皇帝,此刻看起来更是憔悴了许多,满脸的胡须拉渣,连眼眶都深深地凹了下去。餐桌之上,他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底下军官们狼吞虎咽的吃相,等大家意犹未尽的吃完收工。才淡淡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荒僻山野之中,条件有限,实在是委屈诸位爱卿了,待到有朝一日重返京城 联一定给诸卿补上一顿最丰盛的满汉全席……”
说到此处,这位年轻的皇帝一时情动,满腹的辛酸愁苦统统涌上心头,微微抽泣着感叹道,“……古人有云,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诸卿到现在都还能对联不离不弃,实在是联的肱股之臣!联只恨自己当初眼光愚昧,未能早日发掘出诸聊这样的国之栋粱,反倒屡屡偏听谗言,宠信小人,弄得朝廷里奸臣罗列,转眼间就败坏了祖宗江山,还害得诸卿跟联一起餐风露宿,形如丧家之犬……是联对不住大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