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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当他转回头来的时候,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惊呼——
一个人从外面“飞”了进来。
“飞”并不奇怪,对练武的人来说,轻功好的可以跃得比这人还高。但是这人姿势很奇怪,四肢都在空中不停的抽动,就象溺水的人在挣扎一样。
这是什么轻功?
沈雁石没有动,这时候还轮不到他出手。刚刚还在给青城掌门的漂亮千金讲笑话的沈凤举突然飞身而起,一把抓住了来人。
“沈康?”这人竟是在门口负责迎客的庄丁沈康。
沈康当然没有这么好的轻功,他是被人扔进来的。他本不是胆小的人,此刻脸色却已骇得发白,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如果没有沈凤举接着,他只怕早已摔断了好几根骨头,叫他怎能不怕?
大厅里沈成风听到外面的骚动,也出来探看,看见沈康的狼狈状,不觉皱眉:“发生了什么事?”
沈康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还是有些结巴:“回……回老爷,庄外有几个人自称天山碧游宫的人求见。”他见这些人来者不善,没敢放他们进来,说要通报一声,结果就被扔了进来通报了。
听到“天山碧游宫”这几个字,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沈成风的脸色忽然变了。
六
天山碧游宫是什么地方,沈雁石没听说过,但他注意到父亲的脸色变了,不仅是父亲,老一辈的武林人物的脸色都变了。
沈成风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马上就恢复了镇定,沉声道:“请他们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笑道:“不用客气,我们自己来了。”
这声音既不年轻也不老,根本听不出年龄;阴恻恻的,却带着说不出的魔魅之意。声音并不大,可每个人都觉得似乎响在耳边一样。所有人的眼光都不约而同地转向大门的方向,站在中间的,更是不自觉退出几步,让开一条路来。
沈雁石的手忽然握紧:来的人是不是邵云扬一伙?自己曾经设想过无数他们可能来袭的方式,却怎么也料想不到这些人竟然会大大方方地走进来。这是不是代表他们对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的自信?
当先出现的是十四个黑衣人,全身是黑,外面还罩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这十四人排成两行,细看时,他们不仅高矮胖瘦差不多,就连步伐也似乎经过专门训练,几乎完全一样。
能调教出这样的属下,这天山碧游宫主人想必是个非凡人物,沈雁石有点期待这个人物的出场了。
十四个黑衣人在阶前站定,接着,衣袂声响,花厅的西北角跃出一个身着金黄|色衣衫的男子,凌空一个翻身,稳稳地立在场中。
这人莫非就是碧游宫主人?
沈雁石刚想到这里,东北角又跃出一个人来,这人却是一身青衫。随后,西南角、东北角又各有一个人跃出。一人着水蓝,一人身上则是鲜亮的红色。
这四人看身法就知道武功不弱,至少不下于昨天交过手的邵云阳,不知这里有没有他,可惜他们每人脸上都戴着一个鹰头形状的面具,嘴以上的部位全被遮住,看不见面目。
四人也在场中站定,齐声道:“有请主人。”
原来这几个人也是跑龙套的,正主儿还没出来呢。沈雁石心想:这碧游宫主的架子可还真不小。
这话他也只是在心中想想,可有人却说了出来——沈凤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好大的架子!”
碧游宫一干人全向他怒目而视。
如果这么轻易就被瞪回去,沈凤举也就不是沈凤举了。他冷笑一声:“装神弄鬼,却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依我看,什么碧游宫,不过是些跳梁小丑。”
话音未落,沈凤举只觉眼前黑影一晃,一股掌风袭面而来。沈凤举一惊,想要应战,竟看不清敌人来路,只得连连后退。掌风逼得他几乎窒息,沈风举赫然发现,在这人面前,自己竟然没有还手之力!
现在他的身子撞到了花厅的石柱上,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对方再行攻击的话,也许他就没命了。
他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恐惧!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笼罩他的掌风忽然消失了,对方不但没有再行攻击,反而退回到碧游宫一行人当中。
他身上虽也穿着一身黑衣,一件黑披风,但并不是那十四个黑衣人之一,他的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便能给人一种压迫感。他的脸上也戴着鹰头面具,可那双眼睛却厉若闪电!
这是一个天生霸者!
虽然他没有报上名号,但所有人都已知道他一定就是碧游宫的主人。也只有这样一个人,也才有可能驾驭象金、青、蓝、红四人这样的高手。
碧游宫主的目光锁在沈风举身上:“碧游宫是不是跳梁小丑?”
沈凤举还在因为刚刚的进攻喘息连连,脸色也有些苍白,听他这么一问,却又露出高傲的神色:“在我眼中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者,都是些跳梁小丑。”
空气无疑因他这句话而变得紧张,岳子青、沈雁石都在暗暗提防,如果碧游宫主突然发难,就从后面进攻来牵制他。就连沈成风虽然背着手,袖中也早已真气激荡。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候,碧游宫主却忽然笑了:“好辣的脾气,我就喜欢这样的人。”
他转过头,看向沈成风:“沈庄主,二十余年未见,别来无恙。”
沈成风皱眉道:“你不是萧碧海。”
二十年前萧碧海自称天山碧游宫主人,扬言要挑战中原武林群雄,许多武林前辈都或死或伤在他手上,直到沈成风与之约战于黄山,才将他逼了回去。那时萧碧海就已年过三十,现在至少也有五十几岁,而眼前这个碧游宫主虽看不见面貌,估计也就是少壮之间。
碧游宫主笑道:“沈庄主这话说的糊涂,当年家师被庄主逼得立下誓言,有生之年绝不下天山一步,自然不可能来这里。”
“家师?”沈成风目光一闪,“是了,你是当年黄山之战时萧碧海身边的那个童子,二十年不见,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沈庄主好记性,晚辈段飞鹰。”
“你师父呢?”
“家师自黄山之战以后,终日郁郁,已于几年前仙去了。不过他临终之前一直握着晚辈的手,要晚辈一定要记得沈庄主当日的恩赐。”他脸上虽然仍在笑,目光中却流露出怨毒之意,显然对当年之事刻骨铭心。
“你今日是来找我报仇的?”
“晚辈不敢有违师命。”
两人一来一往地说着,沈凤举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跳出来叫道:“想跟我爹爹斗,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他自出道以来,屡战屡胜,从未尝过败绩,心高气傲惯了,如今却被攻得连还手之力也没有,如果对方是堂堂正正与他过招,他或许还服气,偏偏又是偷袭,心里早已憋了一肚子火了。如今听说要挑战自己父亲,终于忍不住跳将出来。
段飞鹰身后金、青、蓝、红四人也早就看沈凤举不顺眼了。穿金色衣衫的男子向段飞鹰一拱手:“主人,让属下来教训教训这个狂妄的小子。”
段飞鹰笑道:“也好,只是你要小心,可别伤了他漂亮的脸蛋。”
这话中的调笑味道太过明显,沈凤举最恨别人在他的脸上做文章,哪里忍耐的住?喝道:“狂徒,看剑!”一剑刺了过去。
他说“看剑”,段飞鹰却象没看见一样,不躲不闪。眼见剑锋已刺到他身前,忽然一股掌风劈来,将沈凤举的剑荡了开去,那金衫男子笑道:“你的对手是我!”
两人一个使剑,一个但凭双掌,你来我往,斗的煞是好看。尤其沈凤举剑招凌厉,身法美妙,将金衫男子逼得上窜下跳,狼狈不堪。众宾客只看得目眩神驰,都想如此大好的拍马时机怎可放过?纷纷大喊助威:
“沈二公子好本事!”
“果然虎父无犬子!”
“这什么碧游宫的小子,我劝你还是自己认输,免得自取其辱!”
然而一些前辈高手,包括岳子青、沈雁石两人都已看出不对。这金衫男子虽然叫声连连,但始终中气十足。他惧惮沈凤举剑法,只以轻功躲闪,耗力颇小。而反观沈凤举,现在虽然好似占了上风,但他耽于练剑,真气不纯,百余招过后,额头已微微见汗,体力消耗显然大得多,如不及早取胜,只怕就要败了。
沈凤举勉强也算身经百战,这道理如何不知?可他越急就越难以取胜。金衫男子看准时机,劈手来夺他的剑,沈凤举向左一让,不料对方另一只手掌又已袭来,沈凤举无奈,只得举掌相迎。“啪”的一声,两只手掌对在了一起。
这就形成了最最危险的拼比内力的局面。如果一方实力稍差,最后的结果只怕是非死即伤。
岳子青一直站在离战圈最近的地方,眼见沈凤举的脸色渐渐变红,就要支持不住,他关心则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跃入场中要将两人分开。
他这方一动,碧游宫的人也就动了。那红衫男子笑道:“想两个打一个吗?这可不是江湖规矩。”一掌阻断了岳子青的去路。
沈雁石早已站到战圈外,眼见凤举的情形越来越不妙,岳子青又分身不暇。情急之下,除下身上外袍,真气贯注,向两人头顶罩了过去。
对峙的两人只听风声急响,都举掌相迎,掌风到处,长衫碎成片片。但这一番干扰也使两人收了掌。
金衫男子瞪眼笑道:“小鬼,有两下子。”
沈凤举哼了一声:“你也不象看起来那样的草包。”
火花在两人眼中一闪,互相看不顺眼的结果是又斗在了一起。
这边沈雁石一出手也无疑是自动加入了战局,那青衫男子早已迎了上来,笑道:“你要打,我奉陪!”
沈雁石一听这声音耳熟得很,对上青衫男子的眼睛,不觉一愣,说道:“是你?”虽然隔着面具,却依然认得出这人就是昨晚的那个邵云扬。
沈凤举刚好就在他身边,闻言也是一愣:“你认得他?”刚刚说了这一句话,金衫男子又已缠斗上来,也无暇听取回答了。
邵云扬解下腰间长剑扔给沈雁石,自己却除下身上披风,笑道:“我用这个斗你!” 披风一抖,向沈雁石头顶罩了下来。
沈雁石侧身躲开,却听对方在自己耳边轻声道:“你没休息好?脸色好差!”
沈雁石心想昨天半夜跟他斗了一场,今早又要早早起来招待四方宾客,休息好了才怪。也轻声回道:“还不是拜阁下所赐。”
两人边说边斗,旁人早已被邵云扬的披风耍花了眼,只道战事激烈,那想得到他们竟述起别情来了。
邵云扬披风一抖,罩住两人,趁机又道:“我可没让你半夜追我。”
沈雁石淡笑道:“我本不想追的,却怕有大老鼠鬼鬼祟祟不干好事,若是又招来一群老鼠捣乱可就不好了。”
邵云扬眉锋一挑:“想不到你挑衅的功夫也不比你弟弟差多少,我还以为你很温和呢。”
沈雁石笑道:“因人而异,对朋友我向来是温和的。”脸色一沉,“对敌人就不会了。”长剑一抖,刺了过去。
邵云扬叫了声好,披风卷住长剑,向上一扬,下来时,剑柄一落入他的手中,而那件披风却盖在了沈雁石的身上。
邵云扬抚剑笑道:“宝贝呀宝贝,到底你还是舍不得我,又回来了。也罢,你去找柄剑咱们再来斗过。”后面这一句话却是冲着沈雁石说的。
沈雁石一怔,忽然明白他此举的用意不过是将披风给自己遮挡身体,只着一件中衣的样子实在不太雅观。心下不由感动,又忍不住奇怪:他为何这样对待自己?
心下不禁犹豫,自己明明不是他的对手,该不该再斗下去?幸好这时沈成风发话了:
“住手!”
七
沈成风一开口,沈家庄这方的三个人就退了回来。碧游宫的人也不再恋战,退回到碧游宫主身后。
沈成风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段飞鹰的身上,缓缓地道:“段宫主,你我之间的恩怨还是由我们自己来解决,你意下如何?”
段飞鹰心中暗暗估量了一下形式:就实力而言,己方的确胜过沈家庄,但这些前来贺寿的宾客之中不乏好手,一旦打起来,他们定然不会坐视不管,只怕最后讨不了好去。
他选中此时来的目的其实只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扫了沈成风的威风,一雪师门之耻,并不想与中原武林结仇,沈成风的提议到是正中下怀,于是点头道:“也好。”
沈成风又道:“既是二十年前留下的事端,比斗的规矩不妨也依照二十年前。若是阁下赢了,沈某一条性命任凭处置;相反,若是沈某赢了,就请阁下退回天山,还中原武林一个清静,怎样?”
段飞鹰淡笑道:“还算公平。不过,沈庄主的命我是不敢要的,只希望到时沈庄主能在家师坟前磕上几个头,承认自己输了,也算了了他老人家的心愿。”
沈成风成名三十余年,在江湖上地位的数一数二,极受景仰,让他去墓前叩拜并且自行认输,这样的侮辱比杀了他还难过。况且段飞鹰语气笃定,好象沈成风一定会输一样。沈凤举第一个就忍耐不住,骂道:“我爹爹才不会输给你们这些邪魔外道!”
段飞鹰也不生气,含笑望了他一眼,心里倒是有些后悔答应的太快——这小子很对自己的胃口,放掉了有些可惜。
沈成风转头看向众人,朗声道:“刀剑无眼,生死难料,诸位都是个见证。事端起于沈某,自然也止于沈某。无论我和段宫主之战孰生孰死,都按武林规矩办事,谁也不许报仇。”
目光扫向沈凤举,喝道:“凤举,你听见了没有?”三个晚辈之中,凤举脾气最烈,所以他别人不问,只问凤举。
沈凤举心想父亲怎会败落,于是点点头:“知道了。”
沈雁石却觉得父亲这话似乎象在交待后事,忍不住看了一眼岳子青,见他面露忧色,显然也有不祥的预感。
段飞鹰听沈成风这么说,也转向身后属下,道:“你们也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
他笑吟吟地说,碧游宫诸人也笑嘻嘻地答,殊无半点严肃之意,似乎认定了己方一定能胜。
听的一干中原武林人士都暗暗恚怒:这姓段的也太过狂傲,他年纪轻轻,武功能高到哪里去?
等两人一交上手,就没人这么想了。
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时间去想。
刚才沈凤举等几人相斗,还有人在大声呐喊助威;此刻,除了风声、衣袂声、打斗声与剑气破空之声外,竟没有半点声音。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两人打得不够精彩。相反,太精彩了,他们根本看不清两人的身法,只觉倏忽而来,倏忽而去,耳边听得对掌之声、剑锋相击之声不绝,显然是已过了无数招。人人都伸长了脖子,瞪大了双眼,嘴巴也由于吃惊长得大大的,就连喘息都几乎忘了,怎么还有时间喝彩?
功力尚浅的,看着看着,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扑通”、“扑通”倒下好几个!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相搏!
蓦的,对阵两人齐声喝斥,“啪”的一声响,人影乍合即分;观战的高手都知道这是决胜的一招。
但是这一招实在是太快。他们心里刚想:这是决胜……,“一招”两字还没在心里闪过,这一招却已经结束了。
“你输了。”
沈成风威风凛凛地站在场中,虎目直逼段飞鹰。在气势上就已经胜了。
段飞鹰脸色铁青,一挥手,示意部下撤退。他不敢说话,只怕一开口,强忍住的一口血就会喷出来。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碧游宫一干人威风八面地来,又威风扫地地去了。
“想胜我爹爹,再过二十年你也不成!”沈凤举向着几人消失的方向大喊,觉得一口恶气也出尽了,心情一下子大好,笑嘻嘻的拉住沈成风的衣袖:“我就知道爹爹天下无敌。”
沈成风的目光仍然直视前方,竟似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爹?”沈凤举微觉奇怪,轻轻晃动他的身体,道:“他们已经走了。”
他不晃还好,一晃之下,沈成风的身体忽然向后倒去,“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爹!”
“姨丈!”
“沈庄主!”
惊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众人不约而同涌向沈成风身边,挤挤攘攘,场面混乱之极。
一个声音叫道:“让开,让开!我来看看他。”却是号称“回春手”的名医谢去病。
谢去病探了探沈成风的鼻息,又伸手去把他脉门,脸上神色脸变了几变。沈凤举双手扣住他肩膀,性急地问道:“我爹爹他怎样?”
谢去病摇头叹息:“沈老爷子年事已高,适才一番恶斗,真气耗尽,已然仙去了。”
“什么?”
众人都是一声惊呼,沈凤举握住谢去病的双肩:“你说什么?我爹爹怎么会死?”他惊怒之余,手上便不知控制力道,谢去病被抓得肩头生痛,冷汗直冒,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放开谢大夫。”
声音很温和,却带着说不出威严,沈凤举每回做错事都会听到这人这样对自己说话,然后乖乖的听着。此刻心头虽然一片茫然,听到这个声音,仍然不自觉放开了手。
发话的是沈夫人岳明仙。
沈夫人依然是那样的端庄雍容,神情也依然平静,丈夫的死似乎并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她缓缓走到沈成风的尸身前,轻叹道:“成风,你终是先我一步去了。”俯下身,接着,身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