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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慢慢地转头,看到凝视他的男人,他从毛毯中伸出手,男人立即握住他冰凉的小手。
“爹爹……”风尘儿轻唤男人。
风冷邪轻柔地将他抱入怀中,让他舒服地靠在怀中。“饿了?”
风尘儿摇摇头。“我们……在哪里?”
“马车上。”
马车?风尘儿好奇地转眼再次打量诺大的车厢。他从未坐过马车呢!在书上看过不少图形,但从不知马车内竟宽敞得如一个小房间,车驶得很平衡,并不会感到颠簸。
“少主醒了?”声音从不远处的帘子后传来,同时,帘子被一只宽大修长的手掀开,出现一名面目肃清的男子。透过帘缝,可窥视到帘后亦是一个车间,有小炉子,上面正熬着药,帘子一掀开,药香立即贯进来。
原来,这宽大的马车是分了前后两车厢的。前面的可容纳两人坐卧,后面的如一华丽的小房间,容纳址人不成问题。
风尘儿窝在风冷邪的怀中,突然出现的人全在陌生。
那个瞥了一眼,放下帘子,之后传来倒水的声音,片刻,帘子又被掀开了。
“药——”他将碗递了进去,风冷邪稳稳接过后,他又放下了帘子。
刚熬的药,火烫,但风冷邪似毫无知觉般,稳当地端在手里。
闻到浓浓的药味,风尘儿皱了皱鼻子。
将药吹凉了之后,风冷邪盛了一勺药,递到风尘儿的嘴边,尽管怕死了苦涩的药汁,在父亲紧迫的盯视下,仍是一小口一皱眉地喝下去了。
辛苦地喝完药后,他吐着小舌,趋赶着苦味。
风冷邪将药碗搁在有磁性的小桌上后,从抽屉里取了一粒软糖,寒进他的小口内。
“唔——”贪嘴地含着甜丝丝的糖,他感激地望着父亲。
风冷邪的脸依旧冰冷冷的,但眼中似乎多了些什么。手指似有若无地摩挲着他的手心。
手翠以来 一阵阵热气,风尘儿不可能无动于衷,他悄然地合拢手,将男人的手指包容住,男人抬了一下眼,没有抽离,任他握着。
心,开始迷乱。
风尘儿呻吟一声,将脸埋进男人的怀中,在他的胸膛上磨蹭了几下。
风冷邪垂下眼,揽他的手臂紧了紧,低头轻吻他的发丝。
“我们……去哪里?”闷在男人的怀中,他小声地问。
“华山。”
“华山?”风尘儿露出半张小脸。“五岳中的那个华山吗?”
“嗯。”男人将视线落在少年憧憬的小脸上。
风尘儿轻叹一声。真好,他从未出过远门呢。十五年来,他活动的范围唯有“御风山庄”,父亲不允许他出山庄一步,他虽不清楚为何,但仍是听话的呆在山庄里。每每夫子谈及中原大地的册山水水时,他总是特别向往。夫子一见到他向往的神色时,便会隐隐一叹,巧妙地转了话题。
“华山——美吗?”他问着常年在外的父亲。
风冷邪略怔了下,扯扯嘴角。“——不知道。”
“咦?”风尘儿不可思议地睁大眼。
风冷邪面无表情微侧过脸。风尘儿眨眨清澈如水的大眼,盯着男人完美无瑕的侧脸,男人斜眼,冰魄般的眼对上他的,风尘儿轻扬嘴角,闷笑着埋进男人的怀中,男人皱了剑眉。
“咳咳——”一时的舒适,忘了身中剧毒,而在放松的时候,身体不客气地抽痛起来。
“唔——”风尘儿手一紧,抓着你亲的手不放,看来药起作用,与毒抗衡,令身体不适。
风冷邪的剑眉拧得更拢了,静卧在一旁的折虎不禁凑上前。
缓过气后,风尘儿感到大猫小猫的接近,便转头,朝它们一笑。“放心……我没事……”
大猫呜咽几声。风尘儿柔和了眼,眼中有泪光。想起大猫和小猫的母亲于三年前去世。当初那只被他误认为巨猫的白虎,是父亲从小便相随的伙伴,但虎命且短,时间到了,便走了。它死的时候,小猫大猫虎啸了很久。他看了,忍不住泪潸潸。生命何其匆匆?嬷嬷伴了他十几载,终是被神召唤了去。如今自己……
他幽幽地望向父亲。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男人冷着脸,生硬地道:“你不会有事。”
风尘儿禁不住,泪窜了出来,蠕动唇角。“我……我想呆在你身边……一直……”
风冷邪幽暗了眼,将风尘儿的手放在唇边摩挲。“你想呆,就活下去。”
“爹爹……”泪似乎更多了。
温热的唇倏地落在他的眼上,男人吻去了他的泪,他忘了掉泪,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望着,望着,困意袭来,他缓缓地闭上眼,只感到唇上有轻絮抚过,不舍了含了一下,便失去意识了。
外间,医者靠坐着,一直注视着帘缝的眼闪了闪,严肃的脸上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车外,青山绿水,春色盎然。
华山山脚下,临溪小榭。
“几度慈心”白涟君非常的不开心!
一个月!足足一个月,他的心情如那雷电交加的天气,极度的恶劣。
过去的二十五载中,从未有如今这般,心情恶劣到恨不得将所有濒临死亡的病人全救活!
原本,他有着挥霍不完的金钱,喝不完的美酒,多如过江之鲫的美女——但近来不知为何,频频丢钱!钱丢了,上馆子便喝不到美酒!心闷之余,想找个美人解解闷时,美人却总被别的寻欢客人所包!
没钱,没酒,没美人,这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手中拿着一张紫红色的帖子,反复地看了看,白衣男子随手将之往桌上一丢,修长的身体往窗边的躺椅上一靠,伴着窗外的浪漫春花,清朗地声音骤起:
“池塘水绿风微暖,记得玉真初见面。重头歌韵响(王争)琮,入破舞腰红乱旋。
玉钩栏下香阶畔,醉后不知斜日晚。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
屋外,马蹄声,马车轮转声,陆续传来。
屋内,躺在椅上的人掀了掀眼皮,继续假寐。
近了,再近了,马蹄声,车轮声,尽在小榭前消失。一干人马停在溪边小榭前。
为首的两名男子一齐跳下马,对着紧闭的竹门,朗声道:“江南‘御风山庄’前来拜见‘几度慈心’。”
话落,屋内悄然无声,没有任何回应。
两名男子对望一眼。
马车内下来另一男子,一脸那肃然。
对着紧闭的门扉瞟了两眼,医者翻手运气,便将那门给轰倒了。
“砰——”
好大的一声响,同时,屋内跳出一条白影来。
“何方狂徒,竟也毁白某人的屋门!”
医者冷冷一笑。
雷和火退后一步,同时,跟在后面的风与电下了马,上前。
白涟君气急败坏地瞪着一干子的人。当看到医者那皮笑肉不笑的肃穆之脸时,他挑了挑眉,刻薄地斜眼。“哎呀!我道是何人呢,原来是我那不成材的大师兄呀!呵呵呵,不成器的大师兄,你我几年没相见了,今日见来越发生疏了。”
医者气定神凝,毫不被他讽刺的言语所刺伤。双手抱拳,他道:“吾等‘御风山庄’,请‘几度慈心’救救幼主。”
白涟君双臂抱胸,眼珠子上翻。“呵呵,我的大师兄,想不到不成材的你竟在是‘御风山庄’的大夫?哈哈,不知你那浅薄的医术有没有医死人呢?”
他完全不理对方言词,一个劲地在那里讽刺,惹得雷电等人怒目相向。
萧杀之气腾起,纵是吊儿郎当的白涟群不得不收了顽劣。
马车的门被推开,窜出两头巨虎,白涟君着实被它们勾去了魂。
多美啊!那黑白相间的皮毛,无价之宝呀!
白虎跳下马车后,一股冰寒之气透出,同时,一身寒气的俊美男子怀抱着一少年,步出马车。
君临天下般地扫视白涟君,凛凛地眼倨傲地瞥了一下。
白涟君完全收了嬉笑,看着男人走至跟前。
“风冷邪!”他呵呵笑了两声。“什么风,将‘御风山庄’的庄主给吹来了?”
风冷邪只一句话。“救他。”
白涟君往他不里看去。“啧啧,面色灰白,气虚如丝,如此病美人,看着真叫人心疼。”
风冷邪挡了挡,冷睨他的色相。
摸摸下巴,白涟君瞟了眼医者,再看看风冷邪怀中的病美人,叹口气,道:“好吧!好吧!算你们走运,来得真是时候,正逢白某人心情恶劣之时!呵呵,何况,白某人素来偏爱美人……”
没有再为难,请了一干人进屋。
看了一眼寒酸得只有一屋薄被的床,风冷邪择了一旁的椅子,让风尘儿躺在他怀中。
白涟君不悦地道:“让病人躺到床上去。”
风冷邪理都有没有理他。
白涟君瞪眼。“怎么,嫌我的床不好?”
医者咳了一声,转身出去,不一会,抱着丝绒被进屋,近床的火接了过来,铺在白涟君寒酸的床上,铺好后,退至一旁,风冷邪这才将昏睡中的风尘儿轻轻地放在床上。
白涟君张了张嘴,狐疑地盯着神色淡漠的风冷邪。没有搞错吧?江湖人称第一无情剑的风冷邪真的是这个珍惜美人的男人么?尽管他一身漠然,但他的动作中无不隐含着一丝温柔。
啧啧,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叫无情剑转了性?
迫不急待地坐在床边,在风冷邪冰冷的注视下,大胆地拿起床上美人的纤纤玉手,搭上微弱的脉。
风冷邪双目绽射寒光,袖里的手握成拳。其他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似乎感觉到诡异的气氛,大猫和小猫烦躁地来回走动。
无视一室的诡异,白涟君望着床上的美人儿有脸,啧啧有词:“美,美,实在是美!可惜,可惜……”
“如何?”几乎是从邪缝里挤出的话。
抬头看了一眼风冷邪,白涟君摇摇头,问:“他是你什么人?”
风冷邪冷哼一声,不欲理睬。
“你不说,我也不要说!”嘟嚷一声,手还抓着风尘儿的脉不放。
雷电风火四人不约而同地摸上腰侧的剑柄,风冷邪长袖一卷,刹那间,风尘儿卷进了他的怀中。
白涟君咽了咽口水。“小气!”
“说——”风冷邪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呵。”白涟君不怕死地伸了个懒腰,走向一脸严肃的医者,搭上他的肩,靠着他,道:“别人怕你风冷邪的剑,白某人可不怕!大师兄,你应该知道,师弟我是最不怕死的那个吧?”
他捏捏医者的肩,医者不得不开口。“不错,你最不怕死!师父在世时,试毒药人,你抢第一!有新草药发现,你第一个尝试。你甚至爱养毒虫而不怕反噬!”
“哎呀!大师兄,想不到你还记得人家的丰功伟绩?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他扭捏地捶了一下医者的背。
医者的脸皮动了动,身僵如石。
风冷邪冷硬地开口:“他——是吾儿。”
仍在扭捏中的白君一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咳了几声,他不敢置信地大叫:“骗人吧?你……你……风冷邪,你骗别人也不能骗白某!瞧你对他的珍惜模样,我还以为他是你的情人呢?哈哈,可惜是个男的!”
如寒剑般的眼神射向他,白涟君脊背发寒地摸摸鼻子,在风冷邪与风尘儿的脸上打转了好一会儿,他方恍然大悟。“哎呀呀!果真是父子呢!那眉,那唇,那鼻,啧啧,像极了你!刚刚怎么完全没有发现呢?唉唉唉——”
“你说是不说?”
白涟君忙道:“说,说,风庄主都说了,白某人岂敢不告知?”
转到茶几旁,倒了杯茶,润润嗓子,这才掀掀眼皮,慢条斯理地开口:“答案是——无解!”
“你——”
其他人全身一震,死死地盯着他。
白涟君摊摊双手,无辜地道:“何必如此看在下?呵呵,白某人虽被江湖人尊称为神医,但我是人,不是神,总会遇到治不了医不好的时候。”
医者吞下怒气,生硬地问:“若我没记错,此毒——莫忘君,是你十八岁研制的!”
白涟君夸张地击掌,深情地望着医者,惊道:“大师兄——原来……原来你还记得?”
风冷邪拧了拧双眉,医者叹气,知了庄主心中不快。
“毒是你制的,解药……你定有。”他望着白涟君的嬉皮笑脸。
“呵呵,按理是该如此。”白涟君傻笑。“可惜……如今的我解不了此毒呀!不瞒你说,当初我制了毒的同时也制了解药,但是……”
“怎样?”
“前不久,有人用重金向我买了去。呵呵,你知道,我爱金子银子嘛。”
“……何人买去?”
白涟君耸耸肩。“不知道。”
“你——”医者瞪他,白涟君却眯眯眼,打呵欠。
“你无法再制解药?”医者再问。
“无法。”白涟君不耐烦地挥挥手。“解药中有一味药只有在深秋才能找到,如今是春天,无从可寻!再则,这少年最多只能拖一个月了。”
医者怔愣了。
风冷邪抱紧了怀中的人儿,咬破了唇角,闭了闭眼,闪身飞出,刹那间没了踪影。
在白涟君的诧异下,风雷火电四人与两只白虎同时窜了出去。
医者望了一眼身旁的人,转身离开。白涟君好一会儿回神,冲着他的背影喊:“大师兄,有空再来玩呀!对了,解药在一个女人手里!最美的那个就是啦——”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白涟君搔搔头,转身走向床铺。
摸摸柔软的丝绒被,心情莫名的好转。
“红颜薄命呀!君莫忘,莫忘君……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第七章
月光银光照如水,卷轻纱,幕色沉沉。窗外酸风射眸子。立多时,看夜下灯火市。
月桥花院里,听细水潺潺流远。不恋单衾再三起。有谁知,东风韵愁凄凉?
抚摸少年的脸颊,手在颤抖。
他,风冷邪,行走江湖十几载,总是胜券在握,潇洒惬意。在江湖上,行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他的剑,快、冷、狠,无情地挥断过数不清的情丝。他的人如他的剑,孤傲圣洁,冷情至寒!
然,纵使如此,面对风尘儿身上的剧毒,他却无能为力。
烛火昏黄,床上的人苍白憔悴。
仿佛睡了许久,风尘儿幽幽转醒,睁眼看到的第一人总是如冰雕般的男人。
身体很虚弱,几乎连说自豪感的力气都没有人,但看到男人深沉如潭的眸子时,总是泛出一抹柔和的微笑。
男人盯着他的笑,深邃地眼似乎会吞噬人般,闪着一丝侵略性的危险。
男人的注视,总叫他莫名的心慌,他躲了躲,可又不舍,重新对上。
被看得深了,苍白的颊飞上两彤红云,有了丝血气。
男人低下头,伏在他身上,属于男人独特的气息扑鼻而来,他多吸了几口,熏熏然了。
他转过头,终是躲开了逼来的压迫。
眼睛在陌生的房间里打转,想来,应是客栈吧。这一路上,他睡多醒少,往往睁开眼,看到陌生的摆设,多来几回,便知是客栈了。
男人的脸,埋在他的颈间,他愣了愣,发现今天的父亲特别怪异。
“爹爹……”他轻声呼唤。
男人没有回应,脸依旧埋在他的颈间,有力的双手将他紧紧扣住,似乎在确定他的存在。
被男人压着,风尘儿突然心中一动,双眼发酸。自中毒以来,有一个多月了吧,这一个多月中,父亲一直就近照顾他。原本是一个冷漠冰寒的孤傲之人呢,却因为他身上的毒,关怀备至。
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在父亲的眼里可有可无。十岁那时,走出了那个小院落,生活发生了许些变化,不再啃冷馒头,不再睡硬板床,不再穿旧衣裳,锦衣玉食的生活总令他幻患得患失,尽管如此,父亲与他这间的距离从未似如今这般——亲近过。
这……便是血缘的微妙么?
似乎过了许久,男人台起头,贴着他,就近看他。
他转动水晶般的眼珠子,柔和地回视着。
男人伸指,轻轻扶摸他苍白的脸,他眨了眨眼,鼻间很轻易便能吸进父亲呼出的气。极小的距离,造就了一个小空间,他吸进的气仿佛是父亲给予的。父亲的气被他吸进体内,游走周身,再返回,气在两人的身体内轮回……
温软的触感,微妙的在唇瓣上扩散,轻絮抚弄,舒服异常,好一会儿,他方惊诧地发现,多次昏睡前所感到的轻絮竟是——男人温软的唇?!
平日常常抿成一条线,甚至看似冰冷的唇,竟然……会如此柔软温热?像他每每喝完药,父亲塞进他口内的甜蜜软糖?!
男人的唇,轻忽地,温柔地,细啄着他的唇,他的手,悄悄地伸出被窝,轻轻地揪男人的衣角。
两唇亲昵地相贴,他感到无比的舒畅,微眯着眼,享受着,从眼缝里,他看到男人冰冷的脸软化成不可思议地温柔,非常地陌生呀!
他动了动唇,双唇微启,男人的气,从唇缝里贯了进来,还未多作细想,男人湿热强硬的舌,窜了进来!?他“啊”了一声,那闯进口内的舌放肆地侵略着。
呼吸,开始急促,甚至忘了该用鼻子吸气?
他不知该做何反应,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张着口,由着男人的舌对他为所欲为。
直闯进口内的舌,并没有蛮横伤害他,一反窜进来的强硬,它温柔地抚过他口中的每个角落,当勾起他的舌时,他“唔”了一声,再害怕地回应着。
男人似乎轻叹了一声,微离开他,带着银丝的舌,从他口中抽离。喘着气,风尘儿不舍地盯着男人抽离的舌,在男人将舌缩回口中时,他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抬头凑了上去,张口含住了男人的舌,贪婪地吸吮。
男人微微一震,抱他的力道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