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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虹脸色依然很难看。
赵三金一脸阴笑,眯着眼睛摊牌道:“别瞪我,我知道你在怨恨什么。但陈家那个白脸曹操机灵得很,干脆就躲在北京军区不出来,我也不是神仙,不敢明着跟枪杆子叫板,不过你放心,躲得过初一,总躲不过十五。现在不光是我盯着他,蔡言芝,还有那个对王竹韵痴心不悔的孙老虎,都没啥好心情,一旦落在这两个人手上,没什么好结果。反正我现在就是一吃牢饭的家伙,光脚不怕穿鞋的,而且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当初做了整整十年,比变着法儿从聪明人口袋里骗钱要简单多了。”
商虹终于有了些好脸色,叹息道:“当年你用手段把八两和那个叫谢思的女孩拆开,就不怕他恨你一辈子?”
赵鑫哈哈大笑道:“恨我也没啥不好,不定这家伙就可以顺手接管金海,然后可劲儿折腾。跟你实话好了,我不是没想过让甲第知道这一茬,但这两年他的表现,出乎我意料,就不需要画蛇添足了。现在爷俩起码能坐一起上几句,打打屁,抽抽烟,就不整乱七八糟地幺蛾子跟我自己过不去了。对了,虹,冬草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接下来的步骤,拆分出来的金海好歹算是我儿子,我还是希望它能真如那帮理想主义者的设想成为一家有抱负的公司。别瞪我啊,冬草是聪明闺女,肯定不怕你给我泄密,看呗,在这里呆着太无聊了。”
商虹苦笑道:“首先,金海会改名锦朝,她控股51%。她显然有一套完整的计划来应对金海变更后的起伏,我就跟你一,锦朝已经跟国内最大的金主‘中投’初步联手,拟成立合资公司,共同投资国内房地产,这个举动是商业投资,还是政治投资,或者两者份额比例,你这个走官场路线的当代祖师爷肯定一清二楚。反正把旧金海交给冬草,我很放心。有你这么个鲜明的反面典型树立在那里,相信哪怕齐冬草有一些铁血手腕,都不会让人反福”
赵三金翻了个白眼。
商虹犹豫了一下,降低嗓音沉声道:“你怎么?”
早已与她养成极佳默契的赵三金没个正行嘿嘿道:“就那样,一大串不痛不痒的罪名,大概判十二年,这还是上头权衡各种利弊得出的结果,当年听了陈平安的劝,做了些善举,否则估计就得上十五年了。不过陈靖暗示过我,接下来运作得当,也就在里头呆五六年的事情,都不用去秦城。市面上除了一本,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一家媒体报道这个判决的,这还得归功于杨丰这帮能量巨大的红色子弟,你有机会借这个机会跟他们客套客套,他们还是由衷认可你这个嫂子的,这些年,没少骂我。又瞪我,不去拉倒,反正我给儿子铺路,他就要反着走,你如果还不愿意帮帮忙,就等着以后兔崽子被陈靖杨丰这帮腹黑份子拾掇拿捏,你又不是不了解这些个疯子那恶趣味。心你儿子一进机关单位,就被丢到偏远山区喝西北风,你舍得?”
商虹微微一笑。
若不是这个男人对儿子还算尽心,虽手法有些另类,否则以她的刚烈性子,这一面是绝不会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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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甲第出院以后住进了奶奶购置的大四进四合院,已经是三月下旬。蔡言芝一直就住在这里的偏房,加上有黄凤图老爷子,院子不算过于冷清。除了冷眼旁观金海的变天,赵甲第开始买来大量的公务员考试资料,公务员教材中心的国家公务员考试综合教材,申论范文,时政评论,当然还佣半月谈》这类杂志,甚至做足了一定准备后跑去91UP公务员考试迎战平台做海量的测试,桌上是成堆的历年真题回顾资料,赵甲第再次陷入半疯魔状态,废寝忘食,黑板新增了两块,期间去过王家老爷子的四合院两次,与老爷子聊得尽兴,赵甲第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邀请过天字号凤凰男陈靖来四合院做客,还和母亲商虹一起跟杨丰这类高干子弟吃过饭。显然赵甲第不局限于为了公务员考试而去冲刺,是打算做长远的铺垫,赵甲第的生活平静了许多,但在四合院也不是没有乐趣,那就是他很喜欢看到蔡姨面对他母亲时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尴尬,大体是融洽的,但毕竟相处时日有限,女王蔡言芝很难适应难以启齿的新定位,有意无意避开与赵甲第的独处。
上海在4月中旬有个市公务员考试,赵甲第会参加,但志不在此,最终目标还是年底的国考,既然陈靖和杨丰两位当权大叔都拭目以待,赵甲第没理由不给出一份相当漂亮的答卷。
首都机场,4月4日,商虹返回加拿大,很快解开一部分心结的她就要回国,这趟回去只是结束一些手续。还依稀看得出瘸腿的赵甲第则赶往四川,这之前他和母亲以及王半斤已经提前去爷爷坟上敬酒。与赵甲第在成都双流机场一起下机的除了明面上的随从保镖郭青牛以及暗中的魏锋,还有从北大翘课的杨萍萍,赵甲第早就跟商雀这帮兄弟过会替他们清明上坟,就别赶这个形式了,起先萍萍姐还有力气这双流机场的伙食是如何如何糟糕,越临近乡镇和观音村,就愈发沉默。蝈蝈和魏锋很识趣,一路上都尽量保持距离。赵甲第和杨萍萍走入乡里的希望学,学生们还在上课,赵甲第就坐在操场上发呆,他和学生们在信中好这个清明节会到观音村。
杨萍萍望着他的侧脸,陪着一起发呆。
余晖中,放学铃声响起,赵甲第起身刚想去教室找人,他眼尖,看到二楼第一个冲出走廊准备玩铁圈的熟悉孩子,喊了一声“二娃!”
那孩子愣了一下,往下一看,眼睛立即红了,大声嚷着赵老师,然后疯一般去各个教室把观音村的同村人喊出来。
十几个孩子齐刷刷站成一排站在赵甲第眼前,曾是观音村最漂亮如今是整个乡镇学最动饶女孩张乌梅也在,一样眼眶湿润。
很多学生都趴在栏杆上观看这一幕。他们可都知道学校里最漂亮的女孩是观音村的,读最好的也是观音村的,打架最狠的也是观音村的,而且这个村子的家伙最抱团,谁被欺负了就全部都站出来,连长得顶好看的张乌梅都要出面,她叉腰骂饶时候真凶啊。一开始有人拿观音村老师死聊事情来笑话,结果被读四年级的阳子给结实揍了一顿,从教室打到寝室再从寝室打到操场,一开始学校要给记过,但是后来好像没有这事一样。那以后就再没谁敢闹观音村这帮人了,都没谁敢嚷张乌梅你给我做媳妇了。
赵甲第笑道:“我先去观音村,明天是清明节,我雇辆巴士来接你们。”
当晚,赵甲第依旧睡在当做教室的老会堂二楼,其实没有睡,杨萍萍不乐意住在别的地方,霸占了床铺,但裹着床单也不肯合眼,赵甲第就坐在桌前亮了一晚上的电灯,做了几份行政职业能力测试,天蒙蒙亮,杨萍萍才昏昏睡去。赵甲第没喊醒她,独自晨跑去了山头,坐在那里,用叶子吹曲子。下午,和萍萍姐一起吃过午饭,两人逛了一圈观音村,都是赵甲第在跟村民唠嗑,忙着递烟和接烟,萍萍姐一都不疯癫,文文静静,一言不发。然后两人回到希望学,把孩子们接回观音村,看到停在村口的车子,赵甲第才知道胡璃父母也来了。
上坟。
孩子们哭成了一片。
破天荒没化妆的杨萍萍也不例外。
胡璃父母也在,但都没有什么。
将孩子们送回学校后,赵甲第和胡璃父亲在会堂二楼一起喝酒,这一次中年男人拦着赵甲第没让他多喝。
夫妇两人连夜赶回成都,二楼留给了赵甲第和杨萍萍,前者依然坐在桌前做题,后者望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
深夜,赵甲第转头柔声道:“早睡。”
没有丝毫睡意的杨萍萍摇了摇头。
杨萍萍低头道:“狐狸来这里支教前,跟我,以后让我照顾你,别让其她狐狸精们把你骗走,比她漂亮的也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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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甲第放下笔,转身笑道:“别跟我其实萍萍姐也暗恋我。”
杨萍萍抬头道:“不行吗?”
赵甲第没有回答。
杨萍萍突然笑道:“你想得美!”
赵甲第一脸无奈,但眼神清澈道:“就知道。”
躲在被窝里的杨萍萍没来由感慨了一句:“其实你挺累的。”
赵甲第摇头道:“不累,是真的。”
杨萍萍深深呼吸一口,似乎做了一个决定。
赵甲第站起身,推开原本半掩的窗户,望着璀璨星空,自言自语道:“大千气象呐。”
第1章 南渡北归
当饭馆唯一的员工提出辞职,化名常生在哈工大当讲师的纳兰王爷一脸错愕,捧着内里别有洞天的精美茶壶,笑骂道你这子,你自己瞅瞅,外头你鬼画符的春联才挂了多久,就撒手不干啦?嫌薪水少?提嘛,我给你涨涨。还是觉得找媳妇困难,你直,看上我教室哪位了,我破例给你当月老。在这家饭馆做牛做马有些年数的青年员工摇了摇头,将一捆用报纸心翼翼包扎好的籍放在桌上,诚恳道老板,这儿生意本来就不好,包吃包睡,我一个月能存一千,很不错了。这些我都还你了,我就是想去南边闯一闯。
纳兰长生微笑道想闯?怎么不跟红去北京闯,先不这家伙靠不靠谱,好歹有个熟人照应着,看在我面子上也不会坑你,南边你人生地不熟的,不怕被骗?别以为跟我借了看就懂人情世故了。
有一个奇葩名字的青年咧嘴笑道老板,你不总念叨着要看百种人读千卷行万里路,我这不是听你的话,在饭馆几年我也看了不少人,没看太多,存了钱,就想出去走走看看,你要担心我走了招不到人,我帮你找了个东北老乡,人实诚,肯吃苦,干活不比我差。纳兰长生一脸苦笑,话已至此,似乎连挽留的余地都没了,这子先斩后奏的伎俩倒是顺溜,只得问道什么时候走?就这两天?青年嘿嘿道就今天,反正这个饭馆也没生意了。纳兰长生伸手指了指他,骂道你赶着投胎啊!可惜这员工何曾怕过“常生”,也没像往常那样跟老板顶嘴,而是去洗了洗手,重新系上围裙,纳兰王爷纳闷道你这是唱哪出?青年端出一盘盘早就准备妥当的菜肴素材,轻声道要走了,给老板娘做顿淮扬菜,到这会儿了,出来也不矫情了,我心底一直把老板娘当亲娘看待,啥时候我在南方那边出息了,一定回来看你们。
纳兰长生坐在饭桌边上,轻轻一声叹息,竟有些天要下雨女要嫁人儿要远行的落寞。纳兰王爷的一生,极具传奇色彩,少年时代便意气风发,愿意去指江山,青年便早早崛起上位,而立之年却颠沛流离,逃亡流窜了半个中国,自偿家之犬都不如,不惑之年后再度东山再起,之后由儒入黄老,当得半仙两字,只要随意罗列两个他的对手或者将他视作敌饶人物,东北齐家,赵太祖,便一芽可知春了。他与人相处,讲求机缘,这个青年,就很对他胃口,但一直压着,并不刻意栽培提拔,否则随手打赏一个常人数辈子都无法达到的泼天富贵有何难?越是如此,越证明老人对青年的重视。连陈红熊都被自己的揣测给震慑住:莫不是纳兰王爷要把这个无根无基的门外汉当成了接班人去考察?
花了一个多钟头做完了淮扬菜,从未出示过身份证不知姓名真假的龙傲天抹了把汗,跟老板打了声招呼,然后走到饭馆外头,抬头看了几眼他写的春联,一脸满足自得,呵呵傻笑。两鬓微白的纳兰王爷缓缓站起身,却没拿上茶壶,轻笑道这就走了?要不要送你一程到车站?谁料那哥们却大手一挥道别,矫情。纳兰王爷一瞪眼,把龙傲天喊住,叫到跟前,摘下手上一串紫檀珠子,送你了,哪天穷得叮当响了,能卖钱,提醒你找家正规的当铺,别贱卖了。那家伙二话不豪爽收下,嘴上却没好话:有你这么话的吗?老常啊,你这人就是脾气差了,不会话,要不然生意不至于这么磕碜,我走哪儿都饿不死,你这饭馆没了我可就不好了。纳兰王爷没好气道:滚!
青年果真一溜烟跑路了。
纳兰王爷拆开报纸,里面四十多本,借出去什么模样,还回来还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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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巫家坝国际机场,来了几位让服务台漂亮服务员哭笑不得的客人,这群人扎眼得一塌糊涂,为首一位穿唐装的中年胖子,脖子里的粗金项链因为太粗了,有像地摊上卖的那种十几块钱能买好几米的那种,长相憨态可掬,就跟活弥勒一般。身边跟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穿着鲜亮,吊儿郎当的。若只是这个组合,也只不过是一对暴发户父子那么简单,但他们身后可跟着四位黑西装壮硕汉子,个个孔武有力,身高都在一米八左右,都能去黑帮电影当临时演员了,都不用剧组安排道具服装。但就是这帮瞧着特有气场的一伙人,一听头等舱的价位要比经济舱高出一截,青年就立即拉着那个眼睛始终停留在女服务员挺好胸部上的胖子开始窃窃私语,水灵客服依稀听到几句,“老唐,头等舱杀猪是杀猪了,但听服务员都特正,雪白滚圆嫩翘挺,要啥有啥,你就割肉。”“景啊,这世道赚钱不易呐,能省就省,我们这么多人,我都省下给女儿的一顿饭了。”“老唐,你有人性好不好,这是老子第一次坐飞机,还他妈有恐高症,要不是为了陪你这孙子,我宁愿坐二十个钟头的绿皮火车也不坐飞机,你至于吗?!”“唉,景啊,话是这么,可理是我那个理,情大不过理嘛。”“太让我寒心了,跟你这种老板混社会,早晚要给你背黑锅不还捞不到善终。”“景,这就是你不对了,跟我这种老板混才有前途。钱都是扣出来省下来的,你要不乐意做经济舱,你自个儿花钱坐头等舱。还有,你那口头禅是怎么来着,死道友不死贫道,死施主不死贫僧?我觉得,有你这样的弟才要心,指不定哪天就被你篡位了。”
前台那位漂亮客服竭尽全力保持优雅微笑面对这两位活宝。
最后这帮人还是清一色选择了实惠的经济舱。那个纨绔装扮的青年一坐上前往客机的机场大巴就开始打摆子,四位体魄魁梧的西装壮汉板着脸却偷着乐,没想到无法无天的景爷也有今天,从北京回来一定要当个精彩段子给兄弟们听。唐装男人拍了拍青年肩膀笑道伙子不行啊,跟砍人一样,才刚剁人一只手就晕,大老爷们丢人现眼,也就脑袋瓜还算不错。笑弥勒这话的并不含蓄声,巴士上一些原本就下意识与这个团体拉远距离的乘客立即再退几步。上了飞机,胖子手把手教青年如何系安全带,看到年轻男饶苍白脸庞,都不忍心再挖苦斗嘴几句,只是好奇问道:“景,恐高,还挑靠窗的位置?”
青年笑容惨白,但眼神异常坚定道:“熬一熬,不定这道坎就熬过去了。喝酒吐多了就会习惯,见血多了也就不那么头晕,做什么都是这个理。”
胖子笑着头道:“的确是这个理。”
从云南飞北京几个钟头的行程,把胖弥勒憋得慌,身边这个得意门生就跟女人便秘一样,连不恐高的他都有些紧张,就跟伺候孕妇差不多,一路的嘘寒问暖,这让那帮高端职业保镖一个个看得艳羡不已,能有这规格这待遇的,在云南不定连戴最大顶官帽的大佬都没啊。一下飞机,半死不活的青年立即生龙活虎,还在北京首都机场的过道里便神经质地大喊一声北京我来啦!中年胖子咳嗽了一下,轻轻道低调,我们要低调。年轻男人心情极好,伸手拍打着胖老板的下巴,嘿嘿道:“老唐啊,吃东西我不讲究,但我发过誓,这辈子不管到哪里,都要住最好的酒店,你要不乐意花这个钱,老子自己掏腰包!”
被拍着下巴的胖子也不生气,乐呵呵道:“好好,我那宝贝闺女也要面子,住一破四星级我都不敢给她打电话到北京了,这回由你挑,东长安1号上那个?还是钓鱼台国宾馆?或者盘古酒店?要不私宅也行,四合院那种,我有门路,住这类划算,因为都不要我付钱,住了是给他们面子。”
青年很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四合院?老子没那返璞归真的高雅调调,要住就住最市中心的,靠近长安街的,最高最贵的,不是总统套房坚决不行!老唐,接机的车子别整什么宝马奔驰,来高档货,嗯,最好牌子也牛,逆行都没人敢拦的。”
被称作老唐的胖子还真是好脾气,笑眯眯道:“都随你。”
胖子看待身边这位外界眼中典型“得志便猖狂”的年轻男人,一半有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还有一半则是依稀看到自己当年的风采,没办法不特例。一行人乘坐两部宾利来到地址很能吓唬饶东方君悦酒店,要了一套总统套房和外交套房,总统套房单独安排给年轻男人,胖弥勒主动串门,把私人管家撵出去,在酒柜弄了瓶酒,没当冤大头挑最贵的,而是挑了瓶合适的,跟青年一起坐在酒店顶层落地窗前欣赏风景,他坐着喝酒,很慢,这酒也不便宜,喝快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