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飚尘:一个野种女儿的寻根历程 作者:彭健-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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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你将来不可能在一起。”我想及早告诉他,不想和他再有瓜葛。
  那一刻性别的角色在倒转:这个孩子似乎成了一个被男人玩弄后又抛弃的怨妇,而我倒像是一个对女人始乱终弃的不负责的浪子。
  他在沉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确信他能理解多少,我的话肯定又一次伤害了他。他终于说话了:“我明白。我就是帮你跑,不是要和你在一起。你没事了,我就回家。”
  “不用你帮,真的。”我的眼泪流出来,“对不起,走吧!我不想见你!明白吗?见你我很难过,忘了我对你也好,都忘了!求你了!”
  他对女人的哭泣有些慌乱,犹豫着从货堆上爬过来,不知该怎样安慰我。
  “我不是赖着你!我明白你不想见我!我是怕你要生孩子,你还要不要生孩子?!”他的声音也颤抖着,有眼泪在眼睛里酝酿。
  他的话提醒了我:有可能孕育的孩子。我希望用这个生命来拯救我的生命,但现在,如果我成功出逃,如果,我已经不会死。我还要这个潜在的生命吗?要它吗?要,只会成为我的一个负担,对我是,对它自己可能也是。
  “我不要,我不会要这个孩子!”我又吼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弱小的青年总是这样暴躁,为什么我敢于欺负他,是欺负他的弱小吗?还是我已经占有了他而有一种先天的心理优势?我为什么这样卑鄙,怕强凌弱?
  “你不想要,我带走照顾。”他很坚定地说,他已经想了很久,已经下过决心,也许他昨夜一夜无眠。看来他真的已经是个男人了。
  不管强加到他身上的是什么,他都敢承受,虽然他本身还弱小,却愿意承担,不逃避,去照顾他认为更加弱小,一个女人,一个孩子。或许是因为他的无知。但,他真的语气很坚定,这种坚定让我佩服。我在一刹那,希望能接受这个人的照顾。
  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生活在一起,那只会更加痛苦,永远折磨对方的精神和灵魂。
  “你会照顾孩子吗?!你自己还是个孩子!你怎么照顾?我根本不会生它!”
  他沉默了,红着脸,脖子上的青筋鼓鼓的,很悲愤,我鄙视了他,也无情地拒绝了他。他坐下来,在我对面,盯着我。
  我有些心软,想安慰他,“怀上个孩子很难,你不懂这些,我昨天不可能怀上,压根就没有这个孩子。”我想欺骗他,对这个男孩来硬的,还真的不行。
  “你是个好男人,真的,比很多人都勇敢,有责任。”我轻声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确实承认他比很多男人都更勇敢,我甚至怀疑常大夫、旭,如果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能否像他那样主动去承担一个女人和孩子。
  他没有吭声,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确实难为他,我也无法想象一个男孩突然被女人诱奸是怎样的感受?无法想象当他鼓起勇气去照顾这个女人和可能的孩子又下了怎样的决心?无法理解当一切被拒绝他又是怎样的挫伤?
  “如果没孩子,你能活下来,我就走,如果有孩子,你不要,我就养他!”他仍然执拗。
  我又被他的执拗再次激怒了,“生孩子是我的事!你要,我就生吗?!”
  他也被激怒了,“你昨天说想怀我的孩子!昨天你想要!你想要就要,为了能活着,想不要就不要!把我当什么?!畜生?我是畜生?还是你是畜生?孩子是什么?!”
  我无言以对,把头低下来,埋在两个膝盖里,大声哭泣起来“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他也喘着粗气,等我平静下来,酝酿了很久,很认真地说:“别哭了,你能跑掉不被他们抓住,我就走,不会跟着你。如果,真有孩子的话,想清楚到底生不生,别害它。”
  “生下来,也会害了它,它是个野种。”我的心脆弱下来,羞愧和担忧一起涌上心头,眼泪又流出来,脸上挂着泪,通过泪珠朦胧地看着他,凄苦地说。
  他又陷入沉思,他大概没有想到我的这个忧虑,他苦思冥想着,试图调动自己有限的生活经验,来想象和分析这个孩子有可能面临的遭遇,在做选择。他的表情告诉我,他无法确信:什么样的答案对这孩子,对我,对他是最好的。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悲悯的神情。
  看着眼前这个男孩,或者更准确的说这个小青年痛苦地沉思,我也踟躇着,不想让他太痛苦,索性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来北京?
  “哦,”他的意识重新回到车厢里,没有想到我会这样问,有些尴尬,笑笑,害羞地说:“就来看看,看天安门、毛主席。”他是那样腼腆,一点不像刚才他义正词严地打算去抚养一个还不存在的孩子时,那种豪气干云的样子。
  “你一个人?”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我业不知道我们的将来该怎么处理这个孩子?我们怎么收场?
  “我们来了好几个人,扒火车来的。”他挠头,不好意思,又有些得意,说:“我们扒火车去了好多地方。可在北京,后来就走散了,没办法,我只能一个人回去。”他是那样年轻,年轻得让我心疼,让我越发觉得自己的罪恶。
  “我们这辆车是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跟你上来的。”但他的脸上对未来的路并不忧虑,去哪,未来怎样,他似乎都不害怕,或许真的是初生牛犊吧,或许他的性格里有一种刚强,大约他不怕失去什么。
  我不知道是否该继续问。担心了解他更多的话,对他,对我可能都没有好处,我们越陌生,越容易互相保护。
  但他还是问了我昨天夜里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儿上学?”
  这是他想了解的第一步,看得出他对大学生很羡慕。
  我终于告诉了他,没有再隐藏,但我没有说太多,没有说我已经毕业到报社工作,没有说我的过去。他只知道我的名字和学校,我甚至都在转念中想对他撒谎,告诉他一个假的名字,但又不忍心,把真名字说出来。
  他还想再问什么,我摇摇头,“别问了,我的事说不清,你也不用了解。”
  火车明显地减速了。他趴在车厢的缝隙往外看。火车的气体呲呲的猛响,似乎到了一站。
  我觉得自己的肚子饿得呱呱响,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火车缓缓停下来,我问他,“你饿吗?”他看着外面,回答:“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吃的。”我从口袋里翻出常大夫留下来的钱,“我下车去买点东西。”
  他看了我一眼,觉得很亲切,笑了,很纯的样子,让我的心又一阵阵歉疚地发涩。“把钱给我,我去吧。”
  我把钱递给他,他有点孩子气地调皮但又很真诚地说:“你的名字很好听。”说完,他拉开车门,钻出去。
  我的心开始悬在空中,怕被发现,怕被抓住,已经对生死无所顾忌的心突然又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似乎在担心这个淳朴的小青年。
  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喜欢他,这个比我要小上几岁的孩子还很不成熟。但在这个陌生的站台,确实把他当作了可以相互依靠的人。前途未卜,这个,毕竟是和我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我回想起昨夜,羞惭又焦躁起来。
  听到腾腾的脚步声,车厢门再一次被拉开,我居然很欣喜,站起来,在车厢门口看见的不是这个青年。
  ……
  
  七、选择
  
  一个四五十岁的铁路工人站在车厢门口吃惊地看着我,脸上慢慢流露出威严来,“干吗呢?!下来!”
  我张望着,看不见那个青年的身影,磨蹭着下车,想等他回来。但,那个铁路工人一把把我拉出来,外面的阳光明媚,我感受着阳光的温煦,没有想到我隔了这么久再一次站在阳光下的时候,居然还是被人抓着,没有自由。
  他拉着我穿过铁道,在铁道与火车之间,我没有看到那个青年。我们走过铁路边的工棚,碳火在炉子里滚滚的烧,冒出浓浓的黑烟,投过烟尘,我没有看到那个青年。直到我被带进工棚里,也没有看到他。
  我在工棚里站着,接受一堆工人的上下打量和轮番质问,始终不语。看到工棚外,那列我乘坐的货车缓缓启动,知道可能真的又和那个青年在人生短暂的交汇后,永远错过了,就像昨夜看到的那些铁轨,我的心中夹杂着庆幸,同时又怅然若失,还有一股凄凉。
  ……
  当天下午,我被铁路派出所确认为从北京出逃的囚犯。
  一天以后,我从这个小站重新回到监狱。
  在回监狱的囚车上,我陷入了比出逃前更加哀伤的幽思。
  我开始深深怀疑自己是否应该出逃,是否应该与那个陌生青年的交合。我曾经以为正确的对生命、死亡、贞洁与爱情的比较与选择全然忽略了一点:他人。我以为自己选择了生命,放弃了贞洁和作为女人起码的尊严是个做悲惨的受害者,但才发现我说服自己放弃贞洁与爱情而追求重生的同时却无情的剥夺了另一个人——一个男人的贞洁与尊严。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
  我现在有可能怀孕而生存下来,代价是改变另一个人生活的印记,或许是两个人,还有一个是可能出生的孩子。这个孩子将没有一个能够我能对他(她)清楚解释的父亲,并出生在监狱中,将永远不能有明确的根和种。
  那个男人被我诱奸了,在他激励起自己的责任要去照顾一个女人和孩子,在他为自己假想的责任寻找食物的时候,却被我永远丢失了,丢失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
  我无法想象他此时在做什么,无法明白他为什么经过激烈的思考又追上我,接受一个强加于他的荒诞,更永远都无法理解在那节黑暗的车厢中他被一个女人侵犯与撩拨,并一点点焕发原始情欲时的羞辱与罪恶感。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这才理解他为什么反复要知道我的名字。这个可怜的男孩。
  我无法证明自己的对错,我无法予知,也无法检验,更无法挽回。我甚至不能明确,如果我不幸或是幸运地怀上他的孩子,我是该告诉民警与法院请求他们检查,给我一次生的机会,而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呢?还是让这个夜晚的荒诞的结晶,永远埋在我的肚子里,跟我一起接受一颗子弹,让他(或她)荒谬的生命压根就不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已经有了一次现在想起来非常草率片面的选择和行动,我不知道这一次,回到监狱的我该怎样选择?告诉他们我可能怀孕?还是默默接受死亡?让这个秘密与这个有可能存在的孩子跟我一起死亡?
  ……
  我在思考、焦虑与徘徊中痛苦不堪地在囚室里一天一天等待、接近死亡。
  记不清过了多少天,我又一次见到了莹。
  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还会再来看我,我们彼此抵触而有怨。她为什么又来?是为了旭?为了同情?还是为了给我送行?毕竟,经常探望一个有反革命嫌疑的杀人犯,对她是有风险的。
  她在铁栏的另一侧主动开口了,“没想到,你挺勇敢。”
  我明白她在说我的出逃,这件事已经插了翅膀,民警、法院都震惊而不可理解一个孱弱女子的突然脱逃。
  我苦笑,“其实,是害怕,怕死!”
  她笑了,很明朗的笑,笑我们俩无意识对答中所隐含的辨证的禅机,她的笑舒解着我们面前的空气。“我一直觉得你很弱小,至少比我弱小,现在看,不管对张代表,还是对判决,你的反抗都很厉害,我现在明白旭为什么喜欢你。”
  她说到旭,我的心里被针快速地扎了一下。
  她注意到我的表情的细微变化,“别介意,我想把你当朋友。”她看着我疑惑的眼神,“对,我们一直不是朋友,我讨厌你。”我理解她的性格干脆,“你知道我一直也很欣赏旭。”她似乎打算不遮拦地跟我谈旭,我佩服她的个性,相比之下我因思考太多,反而不愿意,也不善于直抒胸臆。
  “我本来觉得旭的性格和我更合拍,他明朗、有理想,还勇于追求,又能干。呵,我是不是也夸自己了。”她解嘲地笑笑。“但我后来明白,其实他不够坚韧,面对挫折、磨难,比如他下放、被捕,他每次都很忧郁。我平时好象很干练,但这些天,我在想,如果我是你,我会怎样,我敢像你一样逃跑吗?很多事情,想象自己真在那一步,也不知道该怎么走。而你恰恰相反,平时默不作声,好象胆小,但遇到外力,倒能把内在的力量激发出来。”她又笑了。
  我坚强吗?我觉得自己只是对于生活太现实,作为一个孤儿,我身上可能没有旭和莹身上的理想、热情和责任感,而更愿意保护自己。我的行为与其说是坚强,不如说是一种弱者在努力保护自己,是被鹰逼急了的兔子,是没有幻想的现实。
  “旭在内心需要你,他给我的信里说,他要被发配的前一天,你还答应跟他一起走,你的话给他很多鼓励,前些天,我也按你说的,给他捎信,说你一切都好,只是被调到外地了,可能没法给他写信。”
  没想到,当时一句答非所问的误会的话,倒成了旭感情的安慰。我觉得对旭非常歉疚,没有真正给他全部的爱情,在他与张代表之间摇摆,在他苦苦等待我的时候,我在精神上出走了。
  莹接着说:“原来错怪你了,以为你对男人很有手段,以为你不检点。对不起,我也散布过一些话,对你不利。可能,我原来有些嫉妒你。现在不了,你能支持旭,能抗争张代表,能逃跑,我很佩服你。”
  莹的坦白与真诚,让我羞赧,很想把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内心挣扎向她诉说:“其实,我倒一直很羡慕你,觉得你比我强,独立,有本事。我只能依赖男人,太自卑了,也想得太多,患得患失。我对旭还不够好,他要走的那天晚上,误会了我的话,我不是要和他一起去边疆,是想让他带我回老家,逃避张代表,离这个乱哄哄的地方远一点。我后来也真的犹豫了,我没有你说得这么坚强。”
  莹看着我,眼睛里有些迷惑,也有些同情,问:“你爱旭吗?”
  这个问题,我已经问了自己很多次,始终没有非常坚定的答案,我觉得在临死前也没有必要再掩饰,终于能够坦白地说:“算爱吧,我不确信。”
  “那你对张代表?”
  “说不清,应该不是。”我觉得难以启齿,但还是坚持着坦白,“我觉得他对我也很好,如果不发生……也许,我会和他……”
  莹更迷惑了,问:“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这也是民警最关心的问题。
  “我糊涂了。”我摇着头,闭上眼睛,知道这是个可笑的答案。
  “我现在都想不起来,为什么要拿刀杀他,当时就是着急拿起刀挡他,我害怕他,他要,我也气他瞒着我旭的信,但,真的没想杀他……如果再让我能选一次,我不会杀他,我不恨他。”
  莹睁大了眼睛,叹了口气,说:“那,你也对不起张代表!”
  我的头顶在铁栏上,忍不住失声哭出来。莹是对的,我对不起所有人。
  莹看着我哭,有些尴尬,沉默了一会,找了个话题:“咳,没事,那些都不重要,我来,是想告诉你旭的消息,他判了十五年,你们俩也是孽缘,被纠缠到一个案子里,你还想跟他说什么吗?我一定原原本本地转到。”
  她想让留遗言吗?我有什么话要留给旭吗?我自问,旭能理解我和张代表的感情和关系吗?他只能平白增添痛苦。他更不可能理解我出逃后荒谬的行动,何必呢?既然我和他已经没有可能,既然,他对我已经像一个上辈子的符号,何必再给他任何烦恼甚至伤害呢?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什么也别告诉他,过几个月,等他习惯了监狱的生活,平静的时候,再告诉他:我死了。不用说细节,就当你也不清楚,这样他对我的死也就淡些。很多事不知道,更轻松。”
  莹点点头,“好,我不告诉他更多的,你别难过,我理解你。”
  理解?!
  我感激她这样说,不管是否她能够真正理解。,尽管我也相信她不可能理解我隐瞒的对那个青年的侮辱,不可能理解我在出逃前后所做的选择,但我仍然觉得她的话很温暖,含着感情看着她,第一次关心地问“为什么来看我?可能对你不好。”
  在问的一刹那,我突然仿佛明白了她为什么来看我。
  她是想来安慰我,给一个濒临死亡者一点信心和一点欢乐。莹真是个善良的姑娘,以前只觉得她忙于工作而淡于情感,现在看来,正像她刚才说的:每个人所表现出来的往往是性格本质的反面。
  我很想向她表达一种来自我的友好和关心。“莹,你对旭真好,如果旭能早出来,你会等他吗?”
  莹苦笑着摇摇头,“不可能的,我是这样的人,当时很喜欢他,还想和你争,后来明白不可能,也就算了。现在我只把他当一个朋友。而且,我也马上要走了,离开北京。”
  她沉吟了一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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