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飚尘:一个野种女儿的寻根历程 作者:彭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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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在看着我。
  我有些恍惚,看清一个四十岁多岁的中年人,好象是个教师,站在那儿,定定地看着我,他的眼里也有恍惚,他不相信似的看到时光交错,人影重叠。
  我们四目以对,他的眼神里有惊讶,有困惑,有好奇,甚至也有一点伤感。
  我直觉地预感到:我找妈妈的事比预想地顺利,这个人一定发现了什么,一定与妈妈有某种联系。
  我长得莫非像妈妈?无怪爸爸对我来这里有深深的忧虑。
  我迎上去,那个中年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住眼神,感觉自己楞楞地看一个女孩子很尴尬,他转身走开,有点不甘心地回头又看我一眼。
  “请问”我们几乎同时发问。
  他停下来。我的心怦怦狂跳,简直要喘不过气来。
  “老师,您认识楚荷菡吗?”
  他站在那里,被时空的离奇震惊了,良久无语,表情复杂。
  看来,他认识,而且不只是认识,我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在北京的第一天就找到了线索。
  他终于说话了:“你是楚荷菡的什么人?”
  “她是我妈妈。”
  “她还活着吗?”他的声音有些急切。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她,我也想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他低下头,若有所思。我焦急地看着他,期待他告诉我更多的信息,没想到他只是继续发问:“你爸爸还在吗?”
  我有些愤慨他这样问,有点生气地回答:“当然在。”
  “对不起,他在哪儿?他是?”用手摸着嘴唇和下巴,仍然在思考。
  “在山东,他叫李建民,你认识他吗?”
  他微微抬着头,继续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摇摇头,又问:“你爸爸做什么工作?”
  我想问他,却被他一个个问题追着。但我渐渐明白他有深意。
  “他在铁路局上班。”
  “哦”他沉吟着,“不认识,你爸没有告诉你,你妈是不是还活着?”
  我没有吭声,不想承认爸爸对事实的无所知,或是爸爸仍在隐瞒。
  “他告诉你,你是楚荷菡的女儿?”他的表情里有很多疑虑。
  “你觉得我是吗?”我终于可以反问他,我不喜欢他牵着我的鼻子走,不喜欢他对爸爸的探询。
  “你们很像。”他怅怅地叹口气,“我刚才以为我看错了。但,我确实没有想到你妈妈留下一个孩子,没想到。”他摇着头,加重着自己的语气,很痛苦的表情。我朦胧地感觉他不相信妈妈会有我这个孩子,也猜想他和妈妈有过很密切的关系。
  他突然问我:“你是哪年哪月出生的?”
  我不知所以,机械地回答:“1970年10月,是爸爸说的,户口也这么写。”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我这个野种连出生时间都是不确定的。
  他的表情更加困惑,仰起头,看天上高远的兰色,他重新盯着我,半是自言自语,半是问我:“不知道是谁弄错了。是你生日错了?还是你爸爸搞错了?还是我听到的是错的?如果你是她女儿,你就不该是那个时候出生。”
  “为什么?”我更加困惑。
  “我一直以为楚荷菡1970年2月或者3月就死了,看来可能她没死。”
  “你确认吗?”
  “我不会记错的,我和她牵连同一个案子。”
  
  第二章:死 楚荷菡
  
  一、目光
  
  我离开北京广播学院开始就业的时候,文化大革命在城市里正如火如荼。对于即将开始的在北京另一头的报社的工作,一种和今天完全不同的生活,我心中充满莫名的害怕和忧虑。
  或许害怕也是一种情感的兴奋,容易刺激爱情的产生,至少有助于爱情的错觉。我就在第一天上班的忐忑不安中接触到我生命中第一份爱情,接触到影响我生命的两个男人。
  那天,我和莹经过两个小时的跋涉,从郊外学校的绿色,走进报社的大门,看着灰色的陌生的排房和矮楼在夏天的阳光中呆呆地静默着,陌生的同样灰色的男女在报社的院落中静默着走。
  我的心空空荡荡,没有依托的飘渺:工作就这样开始了?这就是我未来一生的生活?与我四年前的想象相比,这种灰色的陌生与静默让我感到的只是冷漠与平庸。
  神情恍惚着,突然感受一双眼睛的注视,别样的注视。
  这双眼睛来自一个差不多已有四十岁的中年,一身军衣,军衣让人显得很精神。中等偏下的个头,很结实,表情非常严峻、五官分明象用刀刻的,脸颊也像被刀削过,颧骨高,肤色有点农民式的红黑,神态里却充满的是北京这种大城市人的从容,更多的是军人的威严。
  我应该还算美丽,也经常为男人的目光关注而内心浮现出些许的骄傲。我喜欢被别人凝视。被人关注和欣赏会带来自信,而我正需要这种自信来弥补自卑。但,这双眼睛给我带来不是骄傲,而有一种被窥视、被目光攫取的羞惭和紧张。他的目光灼人,死死盯着我,随着我的脚步移动,看得很深,似乎能剥开我的衣服,剖析我的心理,把我笼罩在其中,无法逃脱。我躲避着,仍然感到那双眼睛在我的背上,火辣辣。
  从前,我对这种异性的目光并不陌生,它们主要来自我的男同学们。也有些男同学不只是用目光表达他们对我的感受。虽然外面的社会已经很不平静,但在校园的日子里,还能常常感到一些青春浪漫的温馨和甜蜜的麻烦。我只能用浅浅的笑来回应,并软软地拒绝他们的示意,有的是些好意,有的甚至是些莽撞的唐突。我态度虽然委婉,但决心却坚持,风虽不止,树仍欲静。我心里有自己的原则,他们不是我心中的爱人。我向往的应该是个更成熟、有力量、更睿智的男人。
  刚才的男人像吗?但,我愤慨他眼睛里的肆无忌惮。
  莹也注意到那双眼睛的凝视,她看着我,聪明地注意到我微妙情绪变化。她的表情里对我有些不屑,在学校里她也曾听过关于我的一些纯属子虚乌有的风言风语。
  当一个男同学停下来对我的追求,又会有一个更自信的男同学开始,在那个相对封闭传统还有封建意识的时代里,我周围游动的异性算多的吧。于是,也有男同学背后说我清高,也有人恨恨的说我聪明,这是个贬义词,暗含了我对男性的某种游刃有余。这样就有女同学在我背后指指戳戳了,似乎我也有了几分风尘的意味,可是,我主动做了什么?!
  我的室友曾经说过:我从不强烈拒绝的态度让人觉得我在扭捏作态,心里欲说还羞;她分析:我的眼神,时时出现的浅浅的笑,都会给男同学传达一种暗示的信息,激励他们追逐的信心。可笑!难道我低头从不看他们,从不笑吗?!漂亮女人的麻烦是本身就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如果我低下头,垂着手、严肃、穿着古朴,动作中规中钜,尽可能的收敛自己,就可以避开这些麻烦吗?我为什么要这样压抑躲藏自己?就因为我漂亮吗?!
  莹是个自信优秀的姑娘,我希望她对我能真正理解。
  “那是咱们报社的军代表。”她突然不加任何所指地,直白地说出来,那双眼睛的注视,我内心的情绪变化一下变得彼此心知肚明。她果然像我所听说的是个爽快的人,但她的直接让我尴尬。
  “啊,”我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她。
  她似乎明白我的心思,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说:“听说,解放前,他才十几岁就参加革命,还在朝鲜打过仗。”莹早就作为优秀毕业生来过报社参与实习,和我分配的首次报到不同。她对于这个新环境本来就比我熟悉,相信很快就会游刃有余,而我还初来咋到地傻傻地紧张着。
  我看着莹,表情里继续泄露着对这个军代表的好奇。
  “是在火里、死人堆里趴出来的,听说,现在身体里还有弹片呢。”莹接着说,“他姓张,以后你要喊他张代表,他喜欢别人尊重他。”
  尊重?我在他眼里看到的却是对女性,对我的不尊重,大男子主义的盛气凌人,但又隐隐约约地害怕这种咄咄逼人的力量。张代表,这个名字,和莹简单介绍的传奇人生像小说故事,引我浮想联翩,想象他的前世今生与情感命运。我还能感到背后张代表的目光似乎要把他的人生故事与我纠缠在一起。
  我和莹在我们的将来的办公室门口,又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这是一个中等偏上的个头,偏瘦,但肩膀很宽,很精干的样子。他听见人声回过头来。
  我看到他的相貌很俊朗,额门很高,嘴唇和下巴像电影里的某个苏联演员,只是多了几份知识分子的书卷气,看样子只比我大两三岁。他的眼神从我们这边掠过,仍然若有所思。
  我却感觉到身旁的莹状态有些异样,温度都升高了。“小旭。”她喊了一声,迎上去,似乎我并不存在。
  那个青年看着她,有些调皮的笑了:“别人喊我小旭还行,你得喊我老董,没大没小。”看得出他们彼此熟悉,已经可以调侃。
  “为什么要喊老董,你老啊?看不出来,也就像刚毕业。”莹的情绪很高,神采飞扬。的确,这个青年,眼睛很干净,没有什么成年人的污浊,感觉很清纯,显小。
  他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莹会揶揄他,很快笑着说:“还挺会夸人。”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开玩笑,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余。
  突然,他意识到我,眼睛转过来,干干净净地看着我,“你是新来的大学生?”
  莹似乎不情愿地侧过身来介绍,“楚荷菡,我大学同学。”“董升旭,咱们师兄,比咱们高四届,和我同系。”她强调了“同系”的声音。
  他是文革前真正意义上的大学生,不像我们文革的大学生根本没有学到什么。
  他继续看着我,目光很柔和,声音平稳,态度自然:“我的名字拗口,他们叫我小旭,你们俩比我小嘛,以后不能带小字,本来就显小,叫我旭。”他半开玩笑,态度却是很谦和很真诚的样子,眼睛专注,没有心虚的遮掩,有种很深邃的东西,是真正的自信。
  我被他看得心中有些慌乱,躲开他的眼神,不知道是否该说些什么,或是冲他回头迎着笑一下,我是不希望给别人带来尴尬的,但此时却尴尬得如坐针毡。本来就不习惯交往,不好意思,也不愿意让别人不好意思,这是性格的一个缺点。但以往,对于男同学的目光我一直是从容自信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可能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我太局促不安了吧。
  他伸出手来,手不大,甚至有些纤细,像女人的手,握起来很软,他的掌心也有点湿,他也紧张吗?
  彼此介绍后,我们沉默下来。
  莹的声音打破沉默:“带我们去食堂吧,快开饭了。”莹的声音比她平时有些嗲,我意识到她对这位师兄有好感。
  莹对旭非常佩服,去食堂的一路向我夸他:“旭是咱们报社公认的才子,文笔好,能力强,有前途。”他欠着头,谦虚地笑,惭愧地摇头,仿佛很不好意思,但心里似乎也得意,作出一副不骄不躁的样子。
  我和旭走在莹的两边,时间接近中午,阳光明媚,在头上闪烁着。莹冲他说时,他会更放松,跟莹的语气也活泼些。但,我的目光穿过莹的肩头迎上他的目光,他就冲着微微地笑,露出嘴角、脸腮的柔和的笑纹,笑里带着些会意。有时,会在莹的背后很专注地看着我,目光里有种关切,阳光晃动着,我渐渐出神,莹的声音飘渺起来。
  
  二、两个男人
  
  我自忖着,工作第一天就被两个目光胶着,心中浮起一种无法说清的淡淡的忧虑,正在出神,突然听见莹轻声喊:“你好,张代表。”
  我一惊,从恍惚中集中精神,张代表不知从那里出现,迎面站着,很近,就在面前,我甚至可以看见他下巴上的胡茬,又迎上他锐利的眼睛,心咯噔了一下。我们四个人面面相对。
  莹介绍说:“这是报社的领导,张代表。”似乎是在向我介绍,这里只有我一个陌生者,但脸有一多半朝向张代表。“小楚,到您哪儿报到了吗?”莹明知故问,对这个近乎冷竣的男人,她似乎一点也没有我的紧张。
  张代表没有接话,却对旭打招呼,“听说都是你师妹?你们学校出人才啊。”他有些地方口音,声音很低沉,稳重甚至有些压人,但语气里带着点成心夸奖的意味,姿态很低,似乎对旭,这颗报社的未来之星有种带着距离感的客气。
  旭笑笑,没有说话,表情里却没有了刚才对我们的谦恭和恬淡,倒勃发出一种英气来。我隐隐感到他们之间有一种强势男人之间彼此的敬畏。
  张代表转而对我,说:“小楚,呆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口气是商量的,却不容质疑。
  我的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紧张,不知如何回应,本能地感到这个男人身上给我的一种风险。
  莹倒替我接茬,说:“要不,我们在食堂等你,你先去张代表那儿报个到。”她当然很希望我现在不在他和旭之间。
  我无奈地跟着张代表走,之间差一步,我担心着,朦胧地预感:今后,在这个报社里,这两个男人将影响甚至改变我的命运。
  第一次进张代表的办公室。这是单独的一间屋,在报社后院的一角,很清净。屋里桌椅很破旧,居然还有一张床、一套盆架,上下两个木环各嵌着一个水盆,看来一个用来洗脸、一个用来洗脚,高起一个手巾架搭着两条毛巾,一个柜子,没有书架。不象办公室,更像一间简朴的宿舍。
  我进去时最奇怪的是看到他床上方的墙上除了主席像,还挂着一把刺刀,刺刀明晃晃的,让人恐惧,刀把似乎已经饱经沧桑,但刀刃没有一点锈,看来他常常擦拭,
  他坐下来,也示意我坐在办公桌的对面。无论是站、是坐、是走,他都给人一种很重很厚实很坚硬的感觉。
  他没有说话,收拾着桌子。桌子上铺着一块玻璃,已经裂开又用胶布粘起来。我垂着眼睛,看见玻璃板下压着几张照片,有他在部队上的,也有一张,他和一个女人,两个人很憨厚的样子严肃的表情,象是十几年前,他仍旧是军装,那个女人有些农村气质,估计是他妻子。
  他抬起头正看到我低头浏览照片。我觉得自己不该不礼貌地好奇探询,有点害羞,红着脸望着他,嗫嗫的。
  他上下打量我:“你名字很拗口”语气很严肃,却有些嘲讽的意味。
  我估计是他文化水平低,但也只好有些歉疚地解释,似乎我的名字对他而言复杂,倒成了个错误:“我爸起的,家乡有很多荷花。”我更以为爸爸是以莲的品质激励我,但不想再对他多说,怀疑他是否认得“菡”字。
  “你爸是知识分子吧?干什么的?”他还在延续名字的话题,似乎对我的来龙去脉很有兴趣。
  “他死了,是个烈士。”我静静地说。
  “哦,在部队?”他的表情郑重起来,似乎联想到自己的军旅生涯,也没有想到我居然有这样的爸爸。
  “在白区,还没生我就死了,过一年就解放了。”
  我不愿意提起爸爸,他是个悲剧,没有看到解放,也没有见过我,哪怕一面。他的悲剧也延伸给了我,让我在没有父亲的童年中自卑而恐惧地长大。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有些同情地说:“可惜。”不知是说我爸,还是说我。“你妈呢?“他的语调里多了很多温柔的关怀。
  但我警惕他的刨根问底。“我上中学的时候,她也病逝了,我是政府供养上的学。”我平静的声音似乎在叙述另一个人不幸的少年,别人听起来容易唏嘘的少年不幸,我已经习惯了并希望淡化,不原过多的提及。
  他错愕了一下,眼里多了些悲悯与苍凉,似乎能够理解,表情也郑重起来,刚才的进攻的气势,和眼睛里的窥视也收敛了很多。他沉吟了一会,用斩钉截铁的口气说:“以后有困难找我,我能帮一定帮!”他又加重了口气,“我应该算你叔叔吧。”他似乎觉得这话也有些唐突,补充了一句,“我和你爸都应该算是党内的同志嘛。”
  我爸是民主党派。但他的死也是为了这个国家的解放,这个意义上,他们确实志同。我懒得向他多解释,反正他早晚也知道。虽然,他刚才的反映让我有些感动,但不知为什么,仍然对他,对这个房间有些无端的紧张。
  他看着我,眼神里还有探询的意思,想了解我更多。我却告辞出来,背后还有他的眼睛在身上游移。
  回想刚才的见面,他的神情很暧昧,有关心、同情,还有一些不平和、不明朗的东西。
  后来,我知道他吃住在报社,虽然报社也没有什么太多需要他忙的事,大约已经习惯了把单位当家,或者他不想回家。报社分给的宿舍也不要,在办公室艰苦朴素着。这里可能也有作戏的成分。
  ……
  下午,我们把行李搬过来,其实也就是两个包袱。报社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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