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傺僖幌ⅰＲ律礼荞诘闹煳逅恼俗磐镣敫掀尬顾胶鹕唤徊Ｖ炱藓У溃骸坝帧⒂掷蠢病薄 �
朱五四颤声安慰：“不怕。我去瞧瞧。”
朱五四壮胆步出屋门，顺手掩上房门。待朱五四离去，朱妻也挣扎着起身，正欲下榻时，她忽然看见自己衣不蔽体的样子，根本不敢出门现丑，她只得垂首饮泣。
朱五四摇摇晃晃出现在院中，冷眼望着他们。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赶紧上前扶住父亲。
老吏：“你就是朱五四么？”
朱五四无声点头。
老吏拨打算盘珠子：“听着，你积欠田租二石三升，积欠税银一两三钱。加上历年未清交的税赋六两七钱，再加上十几年来利滚利、税翻税，合计是……”
朱五四不禁睁大眼睛看着那只飞动的算盘。
只听老吏一阵算盘珠子响，接着高声说：“合计是两千四百零三两白银！”
朱五四差点晕倒，颤声道：“多、多、多少？”
不等老吏出声，刘财主就抢着回答：“两千四百零三两白银！承韩爷恩典，零头就不要了。五四啊，你就交两千四百两吧！”
声音传到屋内，朱妻吓得一声惨叫，顿时昏迷倒下。
朱五四惊叫：“大人，小民这辈子还没见过三两银子哪！我朱家怎、怎么、怎么会欠这么多？”
老吏狞笑：“朱五四听着，不光你媳妇会生崽儿，那银子也会生崽儿啊。尤其是欠人家的银子，生崽儿就生得更快！这两千四百两银子，都是银子生银子生出来的！”
刘财主佯做同情，叹息道：“五四啊，我瞧你一向挺勤恳的，怎么也这么没出息啊，唉……”朱五四跪下乞求：“大人……您就是把小民剐零碎卖喽，也卖不出二两银子啊。”
老吏不悦地说：“我卖你干嘛呀？你又不是猪肉。我只管替朝廷收税。快快，上税来吧！”朱五四颤声：“没有啊……”
老吏厌倦地指点着朱五四，对刘财主道：“瞧，刁民不是？我这辈子最烦和刁民说话。来人哪。”
两个元兵大喝：“在。”
老吏厉声：“进屋搜缴！”
两个元兵应声闯入屋门。
《朱元璋》 第一部分慢慢合上了眼
元兵在屋内翻箱倒柜，“乒乒乓乓……”
朱五四紧张地盯着他们。他身边的重二几次想冲上去阻拦，都被朱五四按下。
终于，一个元兵从屋角坛子里提出个小口袋，拎着它大叫：“找着了，谷子！”
朱五四疯狂地扑上去：“军爷，那不是谷子，是、是稻种啊！是咱全家的命根子啊。军爷啊，咱家俩闺女饿死了，也没舍得吃它呀！军爷……你们要是拿走稻种，咱家真正的就断了生路啊！”
老吏冷冷地说：“哼，刁民！拿回去喂马。”
元兵拎着口袋欲走。朱五四和儿子扑上去争夺。元兵连踢带踹，朱家父子仍然揪着口袋不放，同时仍在惨声叫嚷：“军爷军爷，万万不能啊。这是稻种啊，是全家的命根子啊！咱闺女饿死了也没舍得吃它……”
重二拼命撕打着元兵。元兵拔出刀怒骂，接着用刀背朝重二头上狠狠一击。重二倒地，朱五四大叫一声抱着儿子：“重二，重二！”
老吏领着元兵们出门而去。那只口袋拎在元兵手里，不时有稻种沿途撒落。
朱五四见了，竟然顾不上儿子，他连扑带爬地奔出门。朱五四在烂泥地里爬行着，摸索着，一粒一粒捡拾着那些撒落的稻谷……灶房中，重二头缠破布，坐在灶前烧柴。灶中炉火熊熊。朱五四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搓着那些刚捡回来的谷子。
重二颤声道：“爹啊，稻种没了，明年咱家怎么过啊？”
朱五四长叹：“明年？眼下都过不去，谁知有没有明年呢？”
重二悲愤无语。朱五四继续用那双粗糙的手掌搓啊搓……终于搓出一把洁白的大米，他望着白米不禁哽咽：“重二，给你娘煮一锅粥吧。”
重二揭开锅盖，朱五四将掌中白米撒入沸腾的锅水中。
朱五四沉重的步入内室。朱妻微微醒来：“官府……走了么？”
朱五四：“走了，走了。”
朱妻喃喃地说：“走了就好，唉……”
朱五四：“你歇着吧，待会，咱们喝粥。”
朱妻惊讶道：“粥！哪来的粥哇？”
朱五四难言地说：“别管哪来的。重二正在熬呢，待会，你喝就是了。”
朱妻：“不不……等重八回来吧。有粥了，得一家人一块儿喝啊！”
朱五四沉默离去。
山坡上燃起熊熊的篝火，篝火中正在烤着香喷喷的牛肉。朱重八与小伙伴们围着篝火个个垂涎欲滴，口中啧啧作响。
朱重八伸近鼻子深深闻一下：“熟了！”
小伙伴同声欢呼，一齐伸手欲抢。朱重八叭地打开他们的手：“一个个来！”
朱重八接过柴刀，割下一块肉递给刚才饿昏的汤和：“你先来。”
汤和双手发抖，他接过牛肉，埋头便是狼吞虎咽！众伙伴齐问：“怎么样？怎么样？”
汤和一言不发，贪婪地啃吃着。朱重八笑了，他接着割下一块块牛肉，分给众伙伴。伙伴们迫不及待地接过，个个狼吞虎咽，发出叭唧叭唧之声。……直到最后，朱重八才割下一块肉自己吃。他刚咬了一口就深深陶醉，颤声道：“香啊！”
朱重八转眼望着狼吞虎咽的伙伴们，自豪地问他们：“怎么样？是谁让你们吃上肉的？”
众伙伴大呼小叫：“是重八哥！是八哥！”
朱重八高声再问：“是谁？！”
徐达最先醒悟，喊道：“是皇上！朱皇上！”
伙伴们这才明白了，个个大呼小叫：“对了，是皇上！是重八皇上！是朱皇上！哈哈哈……”听到伙伴们崇拜的声音，朱重八幸福地笑了。这时，忽然响起一声悲惨的牛叫“哞……”
朱重八转脸望去，只见一头瘦骨嶙峋的母牛正在一滩血渍前昂首悲鸣。不时嗅几下，再次悲鸣。重八伤感地扭开头，他把自己那块牛肉塞进怀里。
徐达看见，诧异地问：“八哥，你怎么不吃？”
朱重八低声：“我要带回家给咱娘吃。娘这辈子从没吃过肉，今儿她病得好重，好重好重啊……”朱五四呆呆地坐在破榻前。身边，朱妻的气息越来越弱。只见她慢慢伸过一只颤抖的手，越伸越近，终于抓住朱五四的手。朱五四回望妻子，却只看见老妻慢慢合上了眼。
《朱元璋》 第一部分妻子已经死去
朱五四轻唤：“孩儿他娘，孩儿他娘！”
朱妻一动不动。朱五四明白妻子已经死去了。他垂首哽咽着，哽咽着……突然，灶房传来一阵欢喜的喊声：“爹，粥好了！你快来啊！”
朱五四强忍悲痛起身，朝门外沙哑地吩咐：“重二啊，去喊你八弟回来……回来喝粥！”
重二答应一声，就朝院外跑。待重二快出门时朱五四突然又道：“重二……”
朱重二回身：“爹？”
朱五四颤声交待：“往后……你们兄弟俩，要好好地过啊！”
朱重二略觉诧异：“哎。”
朱五四颤声：“去吧……喊你弟弟回来喝粥。”
朱重二撒腿跑开。朱五四目送儿子远去，他慢慢地抽下腰间绳索，接着吱吱地掩上了房门。朱重八与伙伴们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坡晒太阳，旁边散布着大大小小的骨头。他们个个撑得肚子溜圆，表情幸福而满足，口中正在吱吱呀呀地唱着一支小调：
白面馍，大烧饼，吃饱肚子上朝廷。
嗳哟哟，上朝廷，朝廷上搁着大烧饼。
吃他娘，喝他娘，光着屁股晒太阳。
嗳哟哟，晒太阳，太阳出来就暖洋洋……朱重二匆匆朝村外走去，望着远处的山影。天边的一轮夕阳，山路上空空荡荡。
不远处，刘财主也在焦急眺望。他口中骂骂咧咧：“该死的小杂种，怎么还不回来？要把爷家牛弄丢了，看爷不劈死你们！”
朱重二怔怔地望着远山，他耳边突然响起老爹颤抖的声音。
朱重二顿时意识到不祥，他惊恐地叫了声：“爹！”掉头往回跑。朱重二砰地撞开院门，大喊：“爹！娘！爹呀！”
院内毫无动静。朱重二朝内屋走去，再推屋门。屋门紧闭，怎么也推不开。他敲着门板喊：“娘，是我，重二呀，快开门。爹呀，开门哪！”
屋内毫无动静。朱重二狠狠地撞开屋门，看见死在榻上的娘。他朝榻上奔去，哭喊着：“娘啊，娘！”
这时，只见屋门吱吱地摆动，吱吱地、慢慢地关闭。而那扇门后面，竟然挂着朱五四上吊而死的身躯！
朱重二突然看见，惊呆了。
沉寂片刻后，屋内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喊：“爹呀！娘呀！”
朱重八与伙伴们赶着牛回村，他们仍然在此起彼伏、嘻嘻哈哈地唱着那支小曲：
白面馍，大烧饼，吃饱肚子上朝廷。
哎哟哟，上朝廷。朝廷上搁着大烧饼。
吃他娘，喝他娘，光着屁股晒太阳。
哎哟哟，晒太阳。太阳出来就暖洋洋……
突然，朱重八站住了，只见刘财主手提一根专门打人的棒子，横眉怒目地瞪着他们。伙伴们顿时站住，他们死一般寂静，几个人胆怯地靠近朱重八，另有几个孩子则偷偷地溜开了。
刘财主眯眼打量着牛群，看着看着，竟然抬起手指数着牛群：“一、二、三、四……”
随着刘财主点数声，朱重八的脸色剧变。
突然，刘财主暴跳如雷：“少一头，少一头！噢，我的牛犊子哪？牛犊子哪？！”
伙伴们都缩头沉默。朱重八低声：“牛犊子……它、它走失了，丢了。”
刘财主一把揪住朱重八胸口，拼命摇晃，厉声斥道：“胡说！牛犊怎么会丢？它不敢离群的！说，牛犊子哪去了？说呀你！”
朱重八讷讷地说：“我、我……我吃了！”
这下子，刘财主反而愣了：“你说什么？”
朱重八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刘爷，我们饿得不行了……把牛犊子吃了。”
刘财主厉声：“谁干的？”
朱重八：“我。”
刘财主根本不信，冷笑道：“你、你、你能吃得了一头牛？！”
刘财主忽然看见朱重八胸口鼓鼓囊囊，一把撕开胸襟，那块牛肉掉下。刘财主抓起牛肉，搁鼻子前闻着，终于发疯般怒骂：“畜牲！天杀的！断子绝孙的东西，真是让你给吃喽！”
刘财主疯狂地抓过棒杖，劈头盖脸朝朱重八打去。朱重八忍受着杖击，抱着头道：“刘爷，是我的错，我赔你！我长大后赔你……”
《朱元璋》 第一部分慢慢爬出沟来
刘财主越打越凶，越骂越怒：“放屁，你拿什么赔？啊？那牛犊子是我的亲娃儿啊，是我的命根啊！可怜我的牛娃儿啊，再过两年，它就能耕地了！再过两年，它就能下崽儿了！它能下好多崽儿啊……几年之后，它生的牛娃儿都会长大，长大后都会耕地，都会下崽儿！那时候，我就有数不尽的牛了！可你、你、你！你这天杀的竟然把我牛娃儿祸害死喽！你、你、你何止害了我一头牛娃儿，你是害了我一大群牛哇！害了我数不清的牛哇！”
刘财主越打越狠，越说越悲愤，他真觉得朱重八夺走自己不可胜数的财产！
刘财主一次次把重八打倒，但重八一次次默默起身，头脸流血，重新站到刘财主面前。刘财主再杖将重八击倒……这个过程一次次重复着。
徐达、汤和等伙伴环环跪着，朝刘财主央求：“刘爷，您饶了重八吧，饶了他吧。”
但是，朱重八一声不出，打倒再起来，既不躲避，更不求饶！
终于，刘财主把朱重八打翻到沟里，重八一动不动，像是死去。刘财主自己也累得呼呼直喘。过了片刻，朱重八竟然又慢慢动弹起来，他慢慢爬出沟来，一直爬到刘财主跟前。他摇摇晃晃起身，让刘财主打。朱重八流血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刘财主。
朱重八：“刘爷……我会赔你。我长大后赔你！”
刘财主反而有些恐惧了，他身体发抖，狠声咒骂：“天杀的，天杀的……”“哐哐哐”……两个恶仆敲着铜锣。夕阳落照之中，遍体鳞伤的小重八被绳索捆着，胸前挂着那块半生不熟的牛肉，被刘财主斥打着游街。
伴随着铜锣声，刘财主声嘶力竭、但有节奏地嚷着：
“哐哐哐！……孤家庄个个是刁民，家家是贼窝！”
“哐哐哐！……他害死了我牛犊子，丧尽天良！”
“哐哐哐！……可怜我的牛娃儿啊，过两年它就能耕地了！再过两年，它就能下崽儿了！它能下好多崽儿啊！”
“哐哐哐！……再过几年，它所有的牛娃儿都会长大，长大后都会耕地，都会下崽儿！”
“哐哐哐！……天杀的恶贼可是害了我一大群牛哇！害了我数不清的耕牛哇！”
百姓们折道观看，议论纷纷。朱重八流着血，在耻辱中呆呆地行走。
突然间，一个小伙伴挤出队伍朝朱重八惊叫：“重八，不好了，你娘死了！”
朱重八惊叫：“胡说！早上咱娘还好好的。”
那小伙伴犹豫道：“那……是我闹错了。大概是你爹死了。”
朱重八怒叫：“羔子养的，你胡说什么？！”
那伙伴急道：“重八哥啊，我没胡说。反正你家刚死了人，也闹不清是爹是娘，千真万确！”朱重八大急，他迅速扒掉身上的绳索，就要朝家里奔。
刘财主怒叫着上前抓他：“贼崽子，你敢跑？！”
朱重八把绳索朝刘财主一扔，奋力冲出拦阻，竟然将刘财主撞了个跟头，狂跑回家。
刘财主大骂着起身，欲追。但是众小伙伴们一涌而上，跟着朱重八跑，他们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刘财主。刘财主望着远去的朱重八，跳脚大骂。朱重八疯狂地奔回家，嘣地撞开院门，只见破炕上躺着两具尸体，正是他的爹娘！朱重二正蹲在地上呜呜哭泣。
朱重八恐惧颤声：“二哥，怎么了？咱家怎么了？”
朱重二抬头，泣道：“爹死了……娘也死了……”
朱重八如遭雷击，狂叫着扑到炕前：“爹呀，娘呀！！”
朱重八在哭泣中缓缓跪下，接着，他再也不支，昏迷倒地。
《朱元璋》 第一部分响起一阵闷雷
外面响起一阵闷雷，片刻后，电闪雷鸣，大雨哗哗落下。外面仍然是狂风大雨。屋内，一盏小小的烛灯被吹得摇摆欲熄。朱重八与哥哥朱重二头上各束一条孝带，跪在破草垫上，为父母守夜。
朱重二：“重八，明儿……该给爹娘下葬了。”
朱重八呆呆地应着：“嗳！”
朱重二：“咱家穷成这样，一没有棺木，二没有坟地。咱把爹娘往哪儿埋呀！”
朱重八呆呆地应着：“嗳。”
朱重二：“爹娘临死前，连一口粥也没喝上，是饿着肚子走的。瞧咱娘，身上连件像样的衣裳也没，可怎么下葬啊？”
朱重八呆呆地应着：“嗳。”
朱重二：“你别光‘嗳嗳’的，得想个法子！”
朱重八想起什么：“哥啊，咱去求二伯吧，他不是咱爹的把兄弟吗？”
朱重二醒悟：“对，找二伯去。每年冬天，咱爹都去帮他家打工，一个钱都不收他的。如今咱爹娘下葬，他总该帮咱舍口棺木吧？”
朱重二一把抓起朱重八匆匆出门。重二与重八站在屋门外的雨地里，惨声泣求：“二伯啊，咱爹娘刚刚去世了！”
那位二伯连屋也不出，隔着门坎惊道：“什么？朱五四死啦。咦！今儿头早上还好好的嘛，怎么说死就死啦？”
重二道：“二伯啊，您和咱爹是拜把子弟兄，如今咱爹不在了，侄儿求您帮助点银两，舍一口棺木，安葬咱爹娘。”
朱重八也跟着央求：“二伯，大伙都说您仗义……”
二伯赶紧摇手，长叹道：“哎哟！你们可千万别这么说，咱当不起！五四死了，这可坏了，坏了！”
重二不解：“怎么了？”
二伯抱怨：“朱五四还欠咱三十斤粮食没还哪。不——是三十三斤半！”
朱重二大惊：“什么？咱爹每年冬天给你打工，你一个工钱也没给过啊！”
二伯：“哎呀，重二啊，你们不知道。我和你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