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几分动情,推起舒高胜的轮椅:〃走,咱哥们终于又碰到一起了,找个地方喝一顿,你的腿怎么了?〃
舒高胜含糊了一句,没说什么,一任安子推着他,向着前面的一家鸿宾楼走了过去,舒高胜扭了一下脖子:〃我操,哥们,那里边贼拉贵啊,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就这一句话,彻底的露出了他穷酸的窘迫,安子竟然有些鼻酸:〃贵是贵点,可是哥们,咱还吃得起,吃得起啊大哥。〃
安子和小银子是鸿宾楼的常客,服务小姐都认识他,见他推一个衣衫破烂的瘸子进来,不敢怠慢,上前几个人帮着推,闻着年轻的服务小姐身上的乳香,舒高胜的眼睛里竟然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水气。
进了安子经常去的雅间坐下,安子没头没脑的点了一大堆菜,把服务小姐们打发出去,这才俯过身来问道:〃大哥,你跟我说,你这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舒高胜咧咧嘴:〃车祸,人倒霉吗,什么糗事都碰上了。〃嘴里说得轻描淡写,眼角却有泪水泌了出来。这时候的安子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知道舒高胜不肯说,也不再问,等酒菜上来,他一边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这几年的遭遇,一边不停的劝舒高胜喝酒,没一会儿的功夫,舒高胜就喝得大醉,推开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象个娘们似的大哭了起来。
原来,舒高胜这两条腿,是被人打断的,这件事,跟他的老婆有关。
舒高胜的老婆比他小十岁,是个很年轻的漂亮女人,早年舒高胜蹲监狱的时候,她熬不住,就在外边有了情人。后来舒高胜出了狱,劝他老婆回心转意。他老婆答应得好好的,可舒高胜只要稍一不留神,他老婆就偷偷出去和情夫开房间。这顶绿得冒油的帽子让舒高胜受不了了,他勃然大怒,拎着一柄长长的西瓜刀就去找那个男人算帐,头两次没碰到人,第三次却遇到了寸板和安子,把这事给耽误了一下,过了几天,他又拎着西瓜刀跟踪他老婆出去了,半路上就见他老婆上了一辆银灰色轿车,舒高胜沉住气,驾驶他那辆破夏利一路盯稍,跟到了市区内一家高级酒店,那个男人带舒高胜的老婆下了车,开了房间就上去了,舒高胜一路跟过去,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正瞅见他老婆光着屁股和那个男人干得火热,这光景瞧得他两眼冒血,冲过去一通乱砍,如果不是酒店的保安闻声而至,那个男人让他碎了尸也未可知。
进了局子,舒高胜猜测,这一次他怎么也得再蹲上个三年五载,却没想到对方连这个蹲监狱的待遇都不给他,就在看守所里,当他睡着之后,几个犯人突然扑到了他的身上,按住他之后,拿一根御下来的铁支角,很是细心的将他的脚裸骨打成了粉末状态,让医院里最高明的大夫也只能是回天无力。
从那以后,舒高胜就成了残废,再也没有能力翻过身来了,他老婆为了这事后悔得哭了几天几夜,可最终还是跟着那个男人走了。而舒高胜,就这么落魄下去,到了现在,他已经是衣食无着了,全靠一个远房亲戚周济着。
听了舒高胜的叙述,安子气得咬牙切齿,问道:〃大哥,你跟我说,那人叫什么名字?〃舒高胜虽然酒醉,却还是知道安子是想帮他讨回公道,就连连摇头:〃哥们,算了,我说算了,咱们惹不起人家啊。〃安子蹲了下来,对着舒高胜那张老泪纵横的脸说道:〃大哥,不是惹他,只不过你兄弟我以后还要在成州混,知道这个人是谁,以后也好防着点吧。〃
就这么一句话,看得出安子已经今非昔比了,如果放在以前,他一定是跳脚大骂,拿着刀冲出门去,而现在他考虑问题,血性冲动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狡黠的利害关系权衡。
舒高胜却依然是当年那个舒高胜,除了耍蛮动横,再也没有什么心眼,听了安子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哥们,我告诉你啊,那小子叫赵钜,是成州道上的老大,开着成州最大的房地产公司,跟公安局长都是哥们,咱们惹不起。〃
第四部分第38节 惨淡苍白
听到赵钜这个名字,安子的脸色惨淡苍白,他慢慢的坐回座位上,低声道:〃兄弟,你说得没错,咱们真的惹不起人家。〃
〃到了,到了,前边那个门就是。〃坐在轮椅上,舒高胜对推着他一路走来的安子指指点点:〃兄弟,你真够意思,够意思,我都落到这份上了,你还记得叫我一声大哥,兄弟啊,大哥我知足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梗噎,那张奇丑的脸上淌下了泪水。
安子的心里也非常不好受,在道上闯荡的兄弟,最终落得个舒高胜这种局面,已经是幸运的,以寸板的精明强悍,尚且难觅到一个落脚之地,而他张红安如果不是小银子念及旧情,说不定现在又蹲回监狱里去了。心里想着,他看了看四周:〃大哥,你怎么住这么一个地方?〃
难怪安子感到惊诧,舒高胜指点他走来的这条路,掩藏在城市楼房后面的巷子里,道路狭窄泥泞,房屋低矮破旧,住在这里的以乡村来的打工者居多,也有生活困窘不堪的下层市民。
听了安子的话,舒高胜连连摆手:〃别提了,别提了,原先的楼房,唉,你看我这样子,哪还爬得上去啊。〃说着,用手拍了拍瘫痪的两条腿。安子这才明白过来,哦了一声,顺着舒高胜的指点,将轮椅推进一扇门。
门里边,是紧挨着破旧的土坏房垒起的凉房,一座紧贴一座,就象鱼鳞一样刺眼,凉房的墙壁上,堆放着没有用途的木板、废弃的家具,一辆大梁生锈的自行车填塞了过道,窗户上还拉着窗帘,明摆着,这种只能用来做库房的劣质建筑内住着人,这是北方城市最常见的景色,不比安子以前居住的环境差多少。当安子走进来的时候,一个头发斑白的男人正蹲在院子里,撕碎几张旧报纸在一只铁炉上引火,看到安子推到舒高胜进来,男人哦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安子。
〃我哥们儿,在路上遇到的。〃舒高胜对那个男人解释了一句,却没有将男人介绍给安子,男人又哦了一声,用狐疑的目光瞧了瞧安子那一身气派的穿着,没吭气,继续蹲下吹炉子里的火。
安子推着舒高胜进了一间凉房,凉房面积狭小,光线黯淡,进屋就是一张土炕,肮脏的床单已经看不出来颜色了,枕头上是一个油腻腻的脑袋印痕。舒高胜让安子坐在床上,安子心里说不出的不情愿,把半个屁股象征性的靠在床边上。他有些惊恐的发现,他现在已经无法再回到原来那种肮脏的生活环境之中去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那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敲了敲门:〃胜子,吃饭了,〃然后把目光转向安子:〃过来一块吃吧,这都到了家了。〃安子急忙站起来,连声拒绝,可是舒高胜却不乐意了:〃装啥逼呀你,瞧不起你大哥你就直说。〃一句话,反倒搞得安子下不来台,只好硬着头皮和中年男人一起,把舒高胜推进对面屋子里的饭桌边。
这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叫汤佑清,是舒高胜的亲舅舅,舒高胜的母亲死得早,舒高胜被人打残废了之后,只好厚着脸皮赖在舅舅家里。而汤佑清原本也不富裕,舒高胜又有个好吃懒坐的恶习,残废之后这个恶习反倒更严重了,让汤佑清的老婆瞧着说不出来的上火。这样一家人的日子,可想而知。因为家里来客人了,汤佑清就让女儿汤婷婷出去买了口条、猪耳朵和一瓶白酒,让舒高胜陪着安子喝两杯。
看着眼前那怎么也无法洗干净的杯子,安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和小银子已经吃惯了高档酒楼的饭菜,坐在这阴暗狭小的居室里,心里说不出来的厌恶。尤其是想到他可能以后落到连象汤佑清这种程度都不如的地步,心里不由得悲怆起来,闭着眼睛喝了几杯酒。
汤佑清的老婆是个胖胖的妇女,老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安子那一身高级服饰。汤佑清的女儿就象当年的小银子,又小又瘦,红着脸只顾吃饭,也不说话,只有汤佑清不停的给安子挟菜,同时绕着圈子问他和舒高胜的关系。开始时安子还不想说,可几杯劣质白酒下了肚,脑子一迷糊,就把他和舒高胜认识的过程说了出来,然后他口如悬河,如脱了轨的火车一样,把他后来的事情也都说了出来,一直说到赵钜将他逐出成州的时候,才突然醒过神来,猛然打住。
但是已经迟了,他的话说出了口,汤家人全都住了嘴,用不尽惊诧的目光看着他。
始终默默倾听的汤佑清终于说话了:〃婷婷,你到门口看看水开了没有。〃把女儿打发出去之后,他一声不吭的用眼睛瞟着安子,伸筷子挟了片猪耳朵:〃你们想和商学院合作?〃安子怔了一下:〃那都是最初的考虑,现在看起来,事情不太好办。〃汤佑清嚼着猪耳朵,问道:〃为什么不好办?〃安子苦笑了一声:〃这事还用问吗?李局长一直未吐过口,我连商学院的校长司玉军都没见到,这合作从何谈起,再者说了〃舒高胜却突然打断他:〃我操,你有这个招早点说出来啊,你不说,看都耽误了不是?〃一指汤佑清:〃你知道我舅舅是干啥的吧?〃安子尴尬的笑笑,这家人一直没说过话,他还真不知道,只是看汤家左一叠子右一叠子,堆得到处都是书。就听舒高胜用夸张的语气大声说道:〃我舅,就是商学院的讲师。〃安子大喜:〃真的?〃旋即又失望的摇了摇头:〃太晚了,太晚了。〃
汤佑清说话了:〃为什么太晚了?〃安子瞧了瞧他那满头的白发:〃这事要是一开始谈,还有戏,可是现在……〃汤佑清却执意追问下去:〃现在怎么样?〃安子无奈苦笑:〃现在赵钜插进来了,事情还怎么谈?〃汤佑清那只拿筷子的手挥了挥:〃先不说赵钜,假如没有赵钜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安子呆了呆:〃怎么做?就是以香港国际商贸旅游管理学院的名义和你们合作,你们负责招生,我们提供文凭,弄到的钱大家分成呗。〃汤佑清冷笑道:〃商学院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安子不明白汤佑清这话的意思,只好解释道:〃因为我们有一块香港的牌子,学生的实习还可以安排他们去香港,这比国内的课程要有诱惑。〃汤佑清怀疑的问道:〃你们真的能安排学生去香港实习?〃安子差一点大笑起来,别看这个汤佑清是个讲师,可讲师不出门,还比不上南方一个水果摊贩的见识,安排百八十个学生去香港还不容易?找一家旅行社代理一下就结了,于是他就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第四部分第39节 颁发的文凭
然后汤佑清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们颁发的文凭,教育部承认不承认?〃安子吞吞吐吐的道:〃这个……正在办。〃汤佑清立即追问道:〃什么时候能办下来?〃安子道:〃最慢也就半年左右吧。〃汤佑清突然放下筷子:〃行了,那你等办下来之后再说吧。〃安子的脸象是被人当场扇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心中恚怒,却也不好作声。
汤佑清进了里屋,他老婆也跟了进去,两个人在屋子里先是小声说话,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安子竖起耳朵一听,竟然是汤佑清的老婆在骂汤佑清,骂他狗屁事也干不成,整个一个书呆子,嫁给他这样的男人倒了血霉了。安子听着听着,困意不知不觉上来,正想站起来离开,屁股刚刚离开凳子,脑子里突然之间开了窍,这个汤佑清,能够帮上他的忙,只是他不肯帮,所以他老婆才气急败坏的大骂他。
安子一屁股又坐了下来,他还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机会,但是现在,他没有选择。
汤佑清的老婆气呼呼的从里屋出来了,安子身板向后靠了靠,咳嗽一声,说道:〃舅母。〃汤佑清的老婆诧异的东看西看,才知道安子是在叫她,无怪乎她反应不过来,连舒高胜都从来没这么叫过她。就听安子说道:〃舅母,我这次遇到胜子大哥,真是运气,不瞒舅母说,我这阵子一直在找他。〃汤佑清的老婆问道:〃你找这个瘫子干什么?〃安子笑嘻嘻的道:〃香港国际商贸旅游管理学院准备在深圳设个办事处,我要找一个靠得住的人做这个办事处主任,胜子大哥来干这个,正合适。〃汤佑清的老婆哈哈大笑起来:〃就他?就他?你瞧他这个样,别丢人了好不好?〃安子却笑道:〃舅母,你这话就不对了,胜子哥知道的,我安子以前怎么样?混得连胜子哥都不如,现在不也是出人头地了吗?〃汤佑清的老婆脸色有些变了:〃你出人头地又怎么样?连成州你站都站不住脚。〃安子哈哈一笑:〃成州能不能站住脚,小事儿,中国这么大,还放不下我张红安吗?〃听了这话,汤佑清的老婆怔了怔:〃你要是真这么想,我也不拦你,就怕他到时候坏你的事。〃安子摇头:〃不会的。〃
这时候汤佑清从里屋出来了,望着安子问道:〃你真打算让胜子替你做事?〃安子眨了眨眼:〃舅舅,胜子哥救过我的命,你想除了胜子哥之外,我还能相信谁?〃汤佑清笑了:〃听你这么说话,我真不相信你以前还不如胜子。〃安子心花怒放,知道汤佑清终于被利益关系所打动,愿意助他一臂之力了:〃舅舅,我们年轻,不懂事,只凭满脑门子热血做事,要不让您替我们照看着点的话,我们再怎么折腾,也是枉费徒劳啊。〃汤佑清哈哈笑了起来:〃枉费徒劳?就凭你这四个字,够胜子学几年的。〃他走到饭桌边坐下,冲着门外喊道:〃婷婷,再去买瓶酒来,我跟这位张总裁好好聊聊。〃
汤佑清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老学究,饱经世事的一双眼睛把这个世界看得透彻无比,他知道人处于这样一个世界中如何才能达到目的,但是他囿于个人性格与德品却执意不肯为之。所以他长年饱受老婆的辱骂,虽然早已习惯,但满腹经纶竟无用武之地,月白风清之夜,难免也会黯然神伤。
事实上最初安子并没有认识到这个遁世的老知识分子的实用价值。只不过他和小银子两人最大的缺陷就是没有知识,都是高中还没有毕业,他们也急切的需要一个象汤佑清这样的人能够为他们提供一些帮助。但当汤佑清开口之后,他才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的理解层次距汤佑清的思考太远,他甚至无法确证自己是否把握住了汤佑清话中的意思。
〃要记住一点,名不顺,则行不得。〃汤佑清告诫这个小地痞:〃你要想做成一番事业,切不可象赵钜那样鼠目寸光,那些不入流的威胁恐吓乃至人身伤害,永远也入不了流,要做,就堂堂正正,借神打鬼,纵或不然,也可以借鬼打鬼,依你现在和教育局李局长的关系,赵钜有几个胆子敢碰你?如果他胆敢挑战现行秩序的话,那他的末日就来临了。〃
呷了一口水,汤佑清兴致勃勃的继续说下去:〃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尽快把你这个什么什么香港国际学院的文凭获得教育部门的认可,这并不难,不仅需要人情上的往来,最重要的,是借神打鬼,借神打鬼,你明白吗?〃
安子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央求道:〃舅舅,能不能说得再明白一些?〃
〃还用我说得明白吗?〃汤佑清火了:〃现在中国的乡村教育,已经成为一个社会问题,你什么不借此机会造一下声势?四方乡土,水灾旱灾不断,这些都是你扩大自己影响的机会,你为什么要错过?〃安子眨了眨眼,猜测道:〃舅舅的意思是说……让我捐点款……〃汤佑清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我这样说了吗?这是你自己说的。〃安子茫然的看着汤佑清:〃可是……可是……这跟赵钜又有什么关系?〃汤佑清见安子脑子如此冥顽不灵,好大不高兴的只顾喝茶,不说话了。安子绞尽脑汁的琢磨着,越琢磨越是不得要领,汤佑清看着他那张苦脸,终于火了,猛一拍桌子,大声吼道:〃借神打鬼!借神打鬼!!你还不明白?〃
这时候安子如果再要说不明白的话,那也太让汤佑清下不了台了,他只好做恍然大悟状,托辞天色已晚,要回去了。此时,舒高胜早已喝得酩酊大醉,正躺在床上睡态可掬。汤佑清把安子送出门,把手放在耳朵边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路上经过一条黑乎乎的胡同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黑皮裙,黑色的高筒皮靴,一看就是那种出来卖的女人,她望着安子,居然还有几分羞怯的样子:〃大哥就一个人啊,带我玩会一会儿好不好?〃安子撇了撇嘴,正想走开,忽然又猛的回过头去。
第四部分第40节 产生误解
安子在道上混的年头多了,一眼就有点感觉,这个女孩子,与其它卖淫女相比,有点明显的不同。虽然她将自己打扮成一个不会让任何人产生误解的风骚形象,但是安子一眼就辨别出,她很有可能是生平以来头一次出来揽客,俏丽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