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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昌道：“你说！”
黄嬷嬷迟疑不决，这事说是不说呢？按说，她现在是皎月院的管事，理当以王妃的命令为命令，以王妃的意愿为意愿，这是对王妃的忠心，哪个主子也不愿意用一个会打小报告的下人。
但是，她虽然是皎月院的管事，这是在燕王府啊，似乎王爷才是最大的那个。
最主要的是，王妃的这个决定，她实在是担心。
莫昌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倒也没有不耐烦，反倒温和地道：“黄嬷嬷，你既然来到我这里，自然是事先掂量过，如果是你决定不了的事，不妨告诉我。不然，有什么后果，我怕你承担不起！”
这话换了另一个人说，一定会以为是威胁，但是莫昌的声音很温和，语气很诚恳，黄嬷嬷不由自主地道：“大管家，是这样的。今天，今天王爷和王妃圆房了！”
莫昌眉头略挑，这个王爷，他还是比较了解的，没想到他居然会和王妃圆房，想必这中间另有内情。王爷的内院事情自然轮不到他来管，但是，黄嬷嬷来告诉这件事，一定还有后话，他平静地道：“王爷王妃昨天大婚，今日圆房，也正常得很！”
“可是……”黄嬷嬷咬咬牙，决定还是说了，她道：“可是刚才，王妃让我去抓一副药，说怕怀上王爷的孩子。这个，我老婆子哪敢真去呀，所以来报与大管家知道！”
莫昌吃了一惊，王妃要吃避孕中药？这个事情，似乎有点复杂。
黄嬷嬷苦着脸，道：“大管家，我身为皎月院的管事嬷嬷，既不敢不听王妃吩咐，又不敢私自行动，所以来报与大管家给我拿个主意。这，这要真去抓了药，王爷怪罪下来，老婆子也担当不起！”
莫昌看了黄嬷嬷一眼，她虽然苦着脸，眼神中分明的一丝狡黠，这个狡猾的婆子，是既在向自己卖好，又想避过王妃那边的风险。在她心里，是希望王妃赶紧怀孕，好让皎月院的地位更高一些，让她更有油水一些。
可是，王妃的意思，她又不敢违，才来自己这边。
若自己说叫她不抓药，王妃怪罪，她可以推到自己身上。若自己叫她抓药，他日王爷怪罪下来，她一样可以推到自己身上。
但是莫昌也没有生气，他觉得换成是他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会本能地想怎么规避风险。
而且他发现，这个决定，他也做不了。
他道：“你回去好生侍候王妃，抓药的事，先莫提了。我去打听白沐的消息，一会儿我亲自去回禀王妃！”
“谢谢大管家，谢谢大管家！”黄嬷嬷想要的正是这样的结果。只要不要她来承担这个责任，莫昌一力承担，她自然赶紧移交。
黄嬷嬷离开后，莫昌苦笑道：“这个王妃，昨天已经是够让人意外的了，今天，又闹这一出。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让王爷知道吧！”
可惜，不论是蓝宵露还是他，都不知道司城玄曦之前下过这样的命令，不然，坐等就好了。
但是不知情的情况下，反倒把事情弄得复杂了。
莫昌赶紧去静渊阁，他知道这个时候，司城玄曦是在静渊阁处理事情的。
司城玄曦的确是在静渊阁，不过他没有在处理事情。
他才从皎月院走到这边来，就又遇上了王娴婷。王娴婷一改之前的楚楚动人路线，这次却是喜笑颜开地道：“王爷，我亲手做了玫瑰槐蜜绿豆酥，清热润喉，正准备给您送去呢，可好在这儿遇上了王爷，王爷您是去静渊阁么？我给您拿过去！”
司城玄曦刚被人问可不可以不负责，心情郁闷之极，王娴婷这样的软语温声，语笑嫣然，让他的心情舒服了些。至少这个女人还是正常的。
于是，司城玄曦在静渊阁的前厅里坐了下来，王娴婷便立刻过来给他揉肩，王娴婷果然是用心的，她的揉捏技术相当好，看来，身在闺阁时，她便没少学习怎么讨好夫君。
司城玄曦从来防人至深，不会让人到他的身边，但是，他也并不胆小，王娴婷要什么他清楚，女人于他，从来就可有可无。至于争宠这回事，与他何关？
司城玄曦微闭着眼睛，王娴婷见王爷肯让她服侍，自然使出浑身解数，只希望王爷舒舒服服之后，忘不了她，离不开她，那她自不免地位稳固。
先前果儿说王爷从外面回来后又去了皎月院，她心里还是很没底的。要是被一个连清白身子都没有的女人给比了下去，她王娴婷这些年不是白活了吗？
她一直在静月院等消息，让果儿一遍又一遍地探听。
果儿也一遍一遍地将消息传回来。那个女人中了毒，好像是一种寒毒，黄嬷嬷找莫昌大管家调了很多上好的炭，在那女人房里燃了很多的暖炉。
里面的情况不太清楚，好像是那个女人快死了，王爷把所有的下人都赶出了内院。
王爷派人把那个女人的赔嫁丫头给抓起来了。
……
听到这里时，王娴婷就放心了，不过是中了毒，即使她中了毒，王爷还在处置她的贴身丫头，看，王爷果然是不在乎她的，最好她毒发而死，王府内院，就她一人独大了。
第201章 竟敢避孕
王娴婷心中虽然不怀好意地想咒蓝宵露死，但手下却是轻重有致，绝对小心，不敢有丝毫马虎。
从小生在官宦之家，她太清楚，即使蓝宵露死了，王府里以后还会有别的女人，王爷不会只有她一个，就像她的父亲，也不只娘一个一样。爹爹尚且三妻四妾，何况贵为王爷呢？
抓住王爷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想要抓住王爷的心，自然要争取一切机会，把握一切机会，比如刚才，就是她察言观色，觉得王爷心情不爽，主动出击，才换来这样的独处机会。
正在王娴婷希望这样安静的时候越长越好时，莫昌进来了。
莫昌也没料到进来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旖旎的画面，王爷和侧妃似乎在过二人世界。
于是莫昌尴尬了，他不知道是该退出去，还是该继续留下来的好。
不过他马上决定，赶紧离开。
他还没进来时，司城玄曦已经知道，但是他没有睁开眼睛，见他要走，司城玄曦淡淡地道：“回来！”
莫昌就只好回来了。
司城玄曦一摆手，王娴婷赶紧住手站到一边，还看了莫昌一眼，莫昌虽然低着头，却也看到这一眼里的不满。
司城玄曦道：“什么事？”
莫昌道：“也没什么事，就是……王爷是不是派人把皎月院的丫头白沐关了起来？白沐虽然是王妃的陪嫁丫头，但到了王府，也是王府的下来，我来请示一下王爷，该如何处置！”
莫昌当然不会过问司城玄曦怎么处置白沐，但是他要报告的事情，却是断断不能当着侧妃的面来说的，只好随便找个托词。
王娴婷一听是这回事，心里更加不乐意了，看着莫昌的眼神，甚至带了点警告。莫昌只是个管家，她是侧妃，在她的概念里，她是主子，莫昌是下人，不过是个身份比较高点的下人而已。
莫昌既然已经问出了口，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
司城玄曦看着莫昌，两人的眼神一接触。他就冷冷道：“这个丫头，我亲自处置，敢顶撞我，我饶不了她。你不必管了！”
莫昌道：“是！”
司城玄曦道：“下去吧！”
莫昌道：“是！”转身就要走。
王娴婷心里很高兴，虽然被莫昌打扰了一下，但是，也从侧面了解到，王爷对那个女人果然是半分情面也不讲的，连她的陪嫁丫头，也要重重处置。
弄不好，那个女人身体里的毒，已经更加严重了，只能看着贴身的丫头被王爷处死，无能为力。想到这里，王娴婷心花怒放。
司城玄曦却淡然道：“不是说你，是你！”
莫昌怔了怔，王娴婷也怔了怔，王爷说什么？叫她下去？
司城玄曦道：“还怔着干什么，下去吧！”
王娴婷心里那个委屈，立刻就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了，但是她也是有心计的人，知道王爷的命令，违抗是没有好处的，只好委屈而幽怨地应道：“是！”然后转身出去了。
莫昌走近来。
司城玄曦闭上眼睛，也不说话。
莫昌便在他面前站着，静静地等待。
过了片刻，司城玄曦哼道：“有话不说，杵在这里干什么？”
莫昌这时候就深切地体会到黄嬷嬷先前的心情了，黄嬷嬷先前也是这么吞吞吐吐的。
不过他知道王爷不喜欢婆婆妈妈，于是道：“刚接到皎月院婆子的禀告，王妃派人去买避孕中药！”
司城玄曦一怔，马上反应过来，他早有吩咐，叫莫朗办这件事，但是，他没想到蓝宵露也是同样的想法。
本来两人的意思殊途同归，但是，知道蓝宵露也是这意思时，司城玄曦就大大的不爽了，凭什么？这样的决定，只有他能下，她竟然敢？
看司城玄曦变了的脸色，莫昌安静地站着。
司城玄曦面部抽搐着，慢慢地开始咬牙切齿了，疯子，奇葩，果然不是个正常的女人，哪有正常的女人会有这样的想法？
和他圆房后，居然比他更怕她怀孕？
他恨恨地道：“莫昌，谁也不许给她抓药，要是谁敢私下抓药，杖毙！你去告诉那个女人，她的丫头，我准备大卸八块，丢到乱葬岗喂狗！”
莫昌看了王爷有些抓狂的脸一眼，他深深地理解王爷的愤怒，不管是哪个男人，在知道自己的妻子这么怕怀上自己的孩子，只怕心情都会极端的不爽。
莫昌什么也不敢说，只应道：“是！”
然后，他就赶紧出门直奔皎月院去了。
司城玄曦怒气冲冲地道：“来人！”
立刻有个黑衣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拱手行礼，等待他的吩咐。
司城玄曦道：“把莫朗叫来！”
黑衣人应声去了。
莫朗这时候正在厨房里，王爷交代他要给王妃送药，这种事其实他也是觉得怪尴尬的，他好歹是个堂堂七尺男儿，送避孕汤药给王妃，多奇怪啊？
但是王爷的吩咐他从来不折不扣地执行。
从皎月院出来，他立刻就吩咐了人去查蓝宵露。然后吩咐人抓了药，他亲自在厨房里看着下人熬药。
汤药已经快要煎好了，他想一会儿他把这药送去王妃时，该怎么说呢？说王爷的吩咐？或者什么也不说？正在沉吟中，他就听到一声极轻的口哨声。
身为王爷的亲卫队长，自然知道这一声是什么意思。他吩咐道：“好好看着药，我去去就回！”
来到厨房外面左侧的树影后，那个黑衣人在那儿等着他。知道是王爷找他，莫朗看了一眼厨房，这药的用途没有别人知道，他去见了王爷再来也不迟。
于是，他便直接去见司城玄曦了。
在静渊阁，司城玄曦问道：“药送给王妃了？”
莫朗摇头道：“正在煎，很快就好了！”
司城玄曦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道：“倒掉，马上去倒掉！”
莫朗吓了一跳，心想王爷这变化也太大了吧。不过，他更倾向于倒掉。
王爷早日育个小王爷，岂不是好，本来这避孕的汤药就不太人性。因此，他立刻响亮地应道：“是！我这就去倒掉！”
莫朗走了，司城玄曦怒气冲冲地在厅里走来走去。这到底是什么女人啊，早晚有一天，他会被这个女人气死！
莫昌到皎月院时，黄嬷嬷也才到不久。
听到黄嬷嬷的汇报，蓝宵露暗暗咬牙，司城玄曦这是想动私刑啊，关在哪里连大管家也不知道。
她站起来道：“不行，我得去找司城玄曦，他要敢动白沐一根汗毛，我就和他拼了！”
黄嬷嬷瞪大眼睛，这王妃这话说得也太大胆了吧，好歹是王爷，处置个丫头本来也是极为平常的事。她赶紧劝道：“王妃，您冷静，冷静，您和王爷有话好好说。先前您中毒，白沐也是担心您的身体，顶撞了王爷，那王爷毕竟是王爷嘛，所以一生气，就把她关起来了。王妃，你还中着毒呢，身体要紧，别气坏了身子！”
黄嬷嬷并不知道这毒是解了还是没解，但见王爷都和王妃圆房了，想必这毒也不要紧吧，要是毒能要人命，王爷那儿还有个侧妃呢，何必和王妃圆房？
这时，莫昌在二院外大声道：“王妃，莫昌求见！”
蓝宵露道：“快请！”
莫昌走进内院。
这时，蓝宵露也走出了内室，她当然不可能在内室里接见莫昌。
莫昌看见迎面而来的蓝宵露，忙躬身行礼道：“王妃！”
蓝宵露缓声道：“莫管家，可是有白沐的消息？”
莫昌苦笑，道：“王妃，王爷派在下来传话，王爷……准备对白沐动刑！”
“他要滥用私刑？”蓝宵露一惊，急道，“王爷在哪里？”
“王爷在静渊阁中！”莫昌硬着头皮，他觉得，王爷说出这样的狠话，无非也就是要王妃去服个软，认个错，可是非要说得那么凶狠。
蓝宵露拔步就往外走，边走边道：“莫管家，烦请带路！”
她虽然用了个请字，用的却是命令的语气。
莫昌应道：“是，王妃！”
蓝宵露已经从他身边过去，他看着这个风风火火的王妃背影，竟然没有感觉反感，而是默默地跟了出去，告诉她静渊阁的方向。
黄嬷嬷本来想跟着的，但是一想，王妃这是去见王爷，一会儿不定有什么事情，她还是不要凑热闹的好，于是走了几步，又悄悄地缩回来了。
蓝宵露匆匆地走着，她心里又急又恨，这司城玄曦太没人性了，白沐的性格她知道，一心为她，见她中毒，肯定心里着急，说话没那么恭敬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是顶撞几句，他就要动刑，还是私刑，他当他是什么了？
只要他对白沐动刑，她就豁出去了。
那个秘密，换白沐一条命，应该是够的吧？
风风火火，面带怒容的蓝宵露直冲静渊阁，全没看见静月院附近的花树后，一个小丫头悄悄地躲在那儿。蓝宵露过去后，小丫头立刻返身跑进静月院报告去了。
到静渊阁门前，蓝宵露叫道：“司城玄曦，为难个小丫头干什么？你要出气冲我来！”
第202章 谈判
莫昌险些跌倒，王妃是蓝家三小姐，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怎么这说话的语气，竟然像江湖女侠似的？
司城玄曦口中说得凶狠，也没准备把白沐怎么样，他只是生气，那个女人竟然敢避孕。接着，就听到蓝宵露这句话。
他原本也没认为白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生死危急关头，能够不怕死地顶撞，这说明她忠心护主，据说一年多前，她也曾拼命救过她这位主子。
很好，蓝宵露是要挑衅是吧？
司城玄曦缓缓走出门来，冷冷道：“冲你来？”
蓝宵露怒道：“我不就是把你给睡了你心里不舒服吗？我又不是故意的，也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扣留我的丫头，给我下马威吗？”
莫昌这次是真的跌到门外去了，他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在场，王爷王妃吵架，不论哪边他也得罪不起，何况，这是王爷的闺房之秘，更是不能听，听不得。
王妃把王爷睡了？这是怎么个说法，王妃真彪悍啊，难怪王爷的脸臭成这样。他一心想赶紧避开免得被战火弥漫，却忽略了门槛，被绊倒了。
但是他哪顾得上疼啊，赶紧爬起来，尽可能轻轻地，让自己减少存在感地在远远的地方站着了。
司城玄曦的脸再一次黑了，他恼火地道：“住嘴！”
蓝宵露看着他气黑了的脸，也感觉自己冲动了，毕竟，现在白沐的命可掌握在他的手中。自己是蓝家的三小姐，而且是皇上指婚，在一定程度上等于有了一个护身符，也未必就是安全的，何况白沐只是一个丫头。
他对自己的一切本来就不满，不能动自己，很可能动她身边的人，而她身边的人最亲近的无疑就是白沐了。
当初，白沐是可以和娘一起去云隐村的，但是白沐怕她一个人连个可以使唤的贴心人也没有，才坚持留下。
她明知道留下来远不如随着娘在云隐村舒服，仍然要跟随自己，即使只是冲着这样一份情，她也得保护白沐的周全。
刚才也实在是太着急，乱了分寸，蓝宵露暗暗自责，这样的不冷静，在商场上可是大忌，更别提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了。
蓝宵露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浮躁的气息沉淀下来，缓声道：“王爷，妾身失礼了！”
司城玄曦看着她的表情好像想咬死她，她以为她在玩变脸呢，一会儿一个样。他哼了一声，负手站在那儿，没理她。
蓝宵露也不生气，自己走进厅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