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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动上手了，莫朗更不能闪开了，荆无言这样子太吓人，他不明白，一直和王爷感情深厚，亲如兄弟的荆少爷今天是怎么了，看这情形，这是要找王爷打架啊？
他不敢怠慢，忙闪开荆无言的攻击，待攻击之威过后，却仍然挡在荆无言前面。
荆无言怒了，他眼神如刀，猛地瞪向莫朗，冷声道：“不要逼我伤害你！”
莫朗苦笑道：“荆少爷，我要是放您这样进去了，那我还能活吗？”
“既然你要自讨苦吃，我就不客气了！”荆无言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凶气，身上的衣衫一阵无风自动，他是动了真怒，加上极度的不冷静，拍出的一掌已经带了雷霆之气。
莫朗不是不想避，而是避不开，这样速度和力量并重的攻击，他虽然也是身经百战，修为不低，却自忖即使拼了全力接下，也必受伤。
就在他硬着头皮拼着受伤准备接下时，一个声音传来：“无言，手下留情！”
荆无言的雷霆掌力在已经接近莫朗的时候，猛地收住了，他冷冷地瞪了莫朗一眼，一出手就是杀招，这是因为他了解莫朗，一般的招式对这个久经沙场的人没有用，而这时候，他的意念只是为了闯到停云阁去，他要第一时间见到玄曦，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莫朗感觉到沉沉的压力倏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也是一阵骇然，这人，这么强的掌力说收就收，这么快的速度说没就没，难怪王爷曾说，单挑，他不如荆无言，战场杀伐，荆无言不如他呢。
刚才叫停的自然是司城玄曦，在荆无言进院子时他已经听出来了，只是他没想到荆无言会挟带着这么一股子冲天的怒气而来，他不知道荆无言的怒气来自哪里，也就没有在意。
直到荆无言对着莫朗出手，而且，还是下的这样的重手，他才阻止。从屋顶飞跃而下，他的手中还捧着那个酒坛。他明明是一身锦衣华服，站在那里却显得孤单而落拓，他对莫朗看了一眼，莫朗会意，抱了抱拳，转身退入了树影中，很快就不见了。
司城玄曦看着怒气冲冲的荆无言，缓缓道：“进来吧！”
荆无言在对莫朗出手时稍稍冷静了一些，虽然想到赐婚，想到求娶那几个字，他心里还是有一股又一股的怒火，但是，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冷静著称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步走进停云阁。
二楼第一间，司城玄曦坐下来，手中的酒坛顺手放在桌上，看着他，道：“你似乎心情不好？”
荆无言看着他，目光中透着几分难言的复杂情绪，缓缓道：“听说，你要娶王妃了？”
司城玄曦扯了扯嘴角，淡淡地道：“你现在才知道？幻影门的消息，不该这么不灵通才是！”
幻影门的消息的确不应该这么不灵通，从散朝后，荆无言其实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只是传来的消息只说是蓝家小姐，却并没有说是蓝家三小姐，他就想当然地以为是蓝家大小姐。
他正沉浸在准备聘礼的幸福和喜悦之中，全没有去留意，也没想过去留意。
因为在他心里，他是认为，不会有人像他一样，能发现蓝宵露的好，能发现她是块宝，毕竟，蓝宵露自己的遭遇也好，之前的传言也好，对她都是那么不利。
“听说，你要娶的是蓝家三小姐？”
司城玄曦听到他僵硬的声音，心中有一些恍然，又有一些感动。他以为，荆无言是因为他要娶蓝家三小姐，替他抱屈而生气。他笑了笑，道：“是啊！”
荆无言忍耐着，压抑着，道：“你认识蓝家三小姐吗？”
“不认识！”
“不认识你要娶她？是你父皇逼你的，还是你自己要娶的？”
“当然是我自己要娶的，我不认识她，我也不认识别人。不过娶个王妃放在家里，娶谁不是一样？”司城玄曦自嘲。
“这么说，你不是因为欣赏她，爱她而娶她呐？”
“欣赏？爱？”司城玄曦像听见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似的，嗤地笑了出来，讥讽地道：“一个失贞的女子，一个胆小懦弱的女子，一个残花败柳，我会欣赏她？会爱她？”他心里更是充满着无尽的委屈，他出卖了自己的婚姻，用这种方式求得父皇的不怀疑，皇家无情，他悲愤又无奈，与其说他在用恶毒的话语骂蓝宵露，不如说，他只是在借此发泄内心里对皇家薄情的不满，对他不得不出卖婚姻而求得这份赐婚的鄙视。
他鄙视自己，竟然要出卖婚姻来求得短暂的安宁。
这于他来说，是耻辱。
娶一个失贞的女子，更是耻辱，双重的耻辱，让他的心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正是这份痛苦，让他口不择言，让他难以忍受，让他用这样的方式来渲泄。
第160章 两个伤心的男人
话刚说完，眼前拳头一闪，砰地一声，眼前一黑，脸上一痛，司城玄曦猛地向后仰去。
他已经喝了很多酒，而且内心里因为痛苦而溃散，何况荆无言又是他的兄弟，他从没想过荆无言会突然对他出手，所以他心里一点防备也没有，就算有防备，荆无言出手的速度，那绝对是瞬息之间，迅雷不及掩耳。
剧烈的疼痛让他从地上跳起来，怒道：“无言，你疯了？”
荆无言也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眼睛更是一片血红，怒吼道：“不许你羞…辱她！”
被打得脑子发昏，司城玄曦冲口而出：“我那叫羞…辱吗？我那叫实话，大实话！”
“你不爱她，为什么叫你父皇赐婚娶她？她又没招你没惹你，你仗着皇家权势，突然改变她的生活，还这样羞…辱她，你不觉得，你很过份吗？”
“我说了，那是事实，满京城都知道的事实，你觉得，我会有闲心去羞…辱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人？”
“是事实又怎么样，真正可恨的是那个猪狗不如的男人，她有什么错？她有什么罪？她已经承受了够多了，冷眼，嘲笑，冷遇，亲人的嫌弃，旁人的鄙夷，你就没想过，她只是个女子，一个被**害了的女子。她手无缚鸡之力，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能怎么样？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只谴责她，却从没有人为她想一想？”
换成清醒的司城玄曦，这话他必定是听得进去并有所触动的，但是现在的司城玄曦已经不清醒了，酒入愁肠，麻痹着他的神经，也夺去了他的冷静和理智，让他失去了思考和判断能力。
他嗤之以鼻：“那是她的命，她就是不知羞耻，不管是被伤害的，还是她主动的，她都是不知羞耻。”
荆无言的眼顿时红了，他这时候也极度的不冷静，脑子里面好像有几个闷雷在不断地炸响，想也不想，他就怒吼：“司城玄曦，你混蛋！”一拳砸了过去。
司城玄曦又受了一拳，这一拳不是打在脸上，却也不轻，也打出了他心中的悲愤和怒火，他也回了一拳。
荆无言同样没躲，又反踢一脚。
两个人好像都躲不开，也不想躲，手中的拳脚不断向对方招呼，两个人都没有使用内力，像市井混混打架一样，原始又野蛮。
片刻工夫，顿时都鼻青脸肿了。
两个人打累了，不知道谁先住了手，都躺在地上，呼哧哧地喘粗气。
喘了一会儿，司城玄曦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无言，我恨我生在帝王家，因为身在帝王家，我母妃死得不明不白；因为生在帝王家，我军功卓著却被怀疑心生异心；因为生在帝王家，我连我的婚姻都卖了。我以为这是我唯一可以做主的事，我以为至少我能娶一个我喜欢的女人，可是不能，一切都不能，我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娶一个我从没见过，声名狼藉的女子。你说得对，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个懦弱的人，为了留着性命，为了能有一天查出母妃死去的真相，我无耻，我胆怯，我无能！”
荆无言在暴怒之中已经逐渐冷静下来，圣旨一下，意味着一切已经成了定局，他无法改变，也不能改变。因为他是荆家的长子，他不能只顾着自己，他身后还有一个家族。
可是他不甘啊，他那么那么爱的女子，就因为一道圣旨，就成了他朋友之妻。
玄曦这些年受的苦，心中的痛，他都知道，正因为知道，他更明白娶不是自己想娶的女人，玄曦心中有多痛苦。
在这场婚姻之中，宵露是无奈的，玄曦又何尝不是无奈的？
他觉得自己更无奈，更无力，他的心抽痛，一边是兄弟，一边是爱人，这份痛苦，只能他一个人承受。
他无力地站起来，因为被揍得确实厉害，有些摇摇晃晃，但是他还是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挪到门边去，带着满身满心的痛苦，走出门去。
司城玄曦还躺在地上，看着屋顶，他的心里一片荒凉。
借着夜色，蓝君孝回到了蓝府。
在桃花阁里待了一整天了，他喜欢那暖玉温香的地方，那里有温暖，有欣赏而崇拜的眼神，不像在家里，那么压抑，那么功利。
之所以夜里才回，因为夜色遮掩下，他比较安全，被蓝成宣和蓝君义碰见的机率小一些。
果然一路顺利，溜到明溪院，金四正趴在桌上打瞌睡。桃花阁的事，蓝宵露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所以蓝君孝每次去，把金四这个跟班给撇下了。金四百无聊赖，天天除了睡觉就是逗明溪院的丫头们玩。
蓝君孝在门外就看见了金四，他悄悄走到桌前，突然一拍桌子。
“啪”地一声大响，金四吓得跳了起来。
恶作剧得逞，蓝君孝开心地笑了，顺手拿了杯子翻过来，大模大样地道：“还不快给少爷我倒杯水喝，渴死我了！”
金四笑逐颜开，殷勤地提壶倒水，放下壶，又绕到他身后，给他捏肩，边捏边道：“少爷你可回来了，家里这两天可不得了！”
“什么不得了？不就是我四妹出嫁，四妹夫下狱吗？”蓝君孝不以为然地道。
这个妹妹一直看不起她，虽然是他亲妹妹，两人的感情却非常一般。
“可不止呢，不止四小姐成了皇子侧妃，咱们家三小姐，很快也要做燕王正妃了。”
刚喝了一口茶的蓝君孝一怔，噗地一声，口中的茶就喷了，他一转身抓住金四，道：“你说什么？三小姐？燕王正妃？”
金四一看少爷反应这么强烈，就知道这猛料抖得他感兴趣，添油加醋地道：“少爷你不在家里，是不知道，这次是何公公亲自来传的旨。好家伙，燕王正妃，正妃呢，三小姐这是富贵在天。我娘就说了，命里有时终需有，三小姐果然是富贵命啊，不管什么灾难都挡不住！”
蓝君孝一松手，把金四扔下了，自己大步就往清羽院走。
金四拦住：“少爷你这是去哪里？”
“废话，清羽院！”
“少爷，这都多晚了，你就别去了，明天去也一样。你知道吗，大夫人那边正在物色丫头婆子。说是清羽院的下人实在太少了，要扩充一下那里的下人阵容。好多人报名呢！以前清羽院的管事刘妈可后悔死了！听说有好多丫头婆子往管家和大夫人身边的人使钱，就想调到清羽院去。”
“那些个势利眼的婆子们，活该！”蓝君孝解气地道，“我三妹才不会再要她，三妹这个人呀，人家对她好，她会加倍对人家好。人家要对不起她，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是是是，我也觉得，三小姐有侠女风范！”金四谄媚地道，“少爷你明天再去吧，清羽院主子丫头全是女的，大晚上去不太好！”
蓝君孝一敲他脑袋，骂道：“那是我二娘和我三妹，有什么不好？”说着仍是直往清羽院而去。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吃闭门羹了，清羽院外院，他才走进去，白沐就迎了出来，叫道：“二少爷！”
“我三妹呢？叫她出来吧，我有事找她！”
白沐离他四步远处站了，微微笑着，道：“二少爷，我们家小姐睡着了，你明天再来吧！”
“她睡那么早？我不信！”蓝君孝说着要往里闯。
白沐再次伸手，挡住，脸上还是带着笑，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二少爷对不起，我们家小姐睡了，你知道，要是谁吵了她睡觉，她会很生气的！”
蓝君孝一想也是，顿住脚步，悻悻地道：“那我明天再来。”走了两步，嘀咕道：“这成了燕王正妃，还这么早睡，这样大的喜事，这也睡得着？”但说归说，他也不敢硬闯，他知道，这个三妹妹平时看起来很好说话，惹翻了她，她有的是雷霆手段。
从停云阁离去后，荆无言很长一段时间脑子里都处于混乱状态。
圣旨下来了，宵露是什么想法？她会难过吗？会不甘吗？会不满吗？会生气吗？她会怎么做呢？一路走着，荆无言不知不觉间就走到蓝府的院墙下，昨天她就是在这里送她进去的，他还答应她要教她轻功，让她以后翻墙更容易些呢。
他还想，要是她学会了轻功，以后她不管是出府做生意，还是做别的，都会方便多了。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教，只是一天，她的身份就不同了。她已经不再是蓝家的三小姐，而将成为燕王正妃了。他列了长长的单子，本以为那聘礼单上的东西，能作为打动蓝丞相的一个筹码，可以让蓝丞相答应把宵露嫁给他。
可是，他聘礼还没有备齐，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一道圣旨，就把一切都改变了。
他不再是他了，蓝宵露不再是蓝宵露了，连司城玄曦，也不再是司城玄曦了，他们都只是控制不了命运的一只小蚂蚁，他们在皇权面前，都那样的渺小，那样的无力。
他腾起身，在对面墙上一点，就跳进了院子。
第161章 借钱
跳进去后，他却不知道做什么。
去见宵露么？
见了又怎么样呢？
他改变不了什么，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往前走，绕过那片菜地，绕过那片灌丛，绕过那块看起来平整湿润的泥土。
他忽然胆怯了，他不能去见她。
她要嫁的，是他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啊，他明知道，怎么还能去见她？
想到这里，荆无言立刻脚下一点，又跳出院子，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却逃得跌跌撞撞，一点不像一个身负武功的高手。
他却不知道，他以为在清羽院的蓝宵露，这时候正在桃花阁她的住处。
桃花阁后院，蓝宵露整理行李准备睡一觉，行李一打开，就看见那块貔貅玉佩，她心中一暖，本来留给娘了的，娘又塞回给她了。
也好，既然这块玉佩这么值钱，她就物尽其用吧。
这玉佩既然不是什么祖传之宝，也不是娘给的，卖了或是当了，她也不会心疼。只是现在，她不能抛头露面了，路三这个身份，也是不能用的了，司城丰元知道是她。
暂时先放着吧。
收好玉佩，她一时却睡不着，圣旨这回事，让她始终都有种恍惚的感觉，以前在古装剧里没少看见这个，只觉得好玩，来到这个世界居然会亲身经历一回。
她自嘲，走出卧室，到前面的暖阁里，想看看有没有水喝。
才走到桌边，窗台轻轻叩了叩。
她吃了一惊，这可是她私人的地方，而且，她记得不错的话，她现在在二楼，有鬼吗？想到鬼这个字，她先是心中一悸，接着就笑了起来。就算有鬼又怎么样呢？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谁？”她轻喝。
“我！”一个声音不大，却透着股子爽朗。
蓝宵露意外极了，道：“大铁椎？”
走过去开了窗子，一个身影从窗外进来，可不正是冀百川。
蓝宵露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一出蓝府，我就跟着了！”冀百川找了张椅子坐了，很有主人翁精神地拿杯倒水喝，一口一杯，连喝两杯后，才道：“本来想找你喝酒去的，结果看见你出门，自然想看看你这么晚去哪里！”
蓝宵露苦笑道：“这里可没酒，我清羽院存的好酒，也只能放着了。”
冀百川四下看了看，赞道：“这个地方不错，很清静！”
蓝宵露看他：“你找我，不是喝酒这么简单吧？”
冀百川爽然一笑，道：“你猜对了，我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想到你，就来找你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
“借钱！”
蓝宵露好笑道：“我还从没听一个人把借钱两个字说得这么干脆的！”
冀百川笑道：“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不大好，我佩服你娘，她为你做了个正确的决定。按说我不该跟你开这个口，但是现在我缺钱！”
蓝宵露转身走进内室，打开包袱，点了点，她手中有七百两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顺手拿了一些，出房来，她递给冀百川，道：“这些够吗？”
冀百川看了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