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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63-沉没之鱼与幽灵的惊心之旅-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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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没之鱼》 第三部分浮岛(2)

    他给所有客人起这样的新名字,让他们感觉自己与众不同,事实上他从来不记得客人的真名。    
    亨利希在泰国经营一家五星级海滩酒店好几年了——我去过两次,但那个酒店后来在六个月中死了三名游客,不是死于事故、心脏病、溺水等原因,死亡证明上显示:他们死于水母的叮咬。    
    酒店在第三个牺牲者上天堂后便关门了,第三个死者是一位美国国会女议员的儿子。此后,亨利希来到了兰那王国的曼陀罗,在一些豪华酒店参与管理。我在那里偶遇过他,他表现得就像我失散已久的朋友一样,叫我“我们亲爱的艺术教授”,然后他为我写下一个他称为“顶级”的餐馆名。    
    他湿乎乎的手掌环绕我的肘,就像情人似的摩擦,用神秘的语调告诉我,他会通知maî;tre d’,我和我的同伴们来了。    
    “你们有几人?六个?太好了。应该订能看到最好景色的桌子,我会和你们一起,接待你们这样的客人很荣幸。”    
    我们怎能拒绝呢?免费的午餐会有多糟?我们去了,看菜单时他表现得很殷勤。他说我们应该点特色菜,贵得要命,这就是他的款待。第二道菜时,他又感伤地嚷嚷着格林德瓦,我想那大概是他的出生地。    
    他开始唱德语歌,“Mei Biber Hendel!”听起来就像小鸡在咯咯叫。旁边一桌的泰国商人发出“挞—挞”的评语。    
    结束时他低下头,额头靠在桌子上,直到服务员来将他提起。当我告诉他们格里克先生会付账时,服务员和maî;tre d’ 抱歉地耸耸肩。    
    于是,我只好自己付账,由于人数多,点的酒也多,但大部分他喝掉的,可不是笔小数目。    
    第二天在旅馆,亨利希为他“突然病倒”和匆忙离去表示道歉,他说他要补偿,从我们住宿费中扣除同等的金额。我报的略低于实际数目,他又写得略高一些,他这样来讨好客人,“免费的丰盛午餐”,然后从他老板那里揩油。他很油滑,非常不诚实。    
    有一次他告诉我,他曾管理过香港的文华东方酒店。我很难相信他的话,因为他一点也不懂广东话。    
    我问他:“那里有什么好吃?”    
    “糖醋排骨。”    
    这是对中国美食所知不多,又不愿尝试其他食物的人的最爱。我知道他在吹牛,而他竟然对自己的谎言毫无愧色,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其他领队告诉我,他根本不是旅馆经营者,他实际上为中央情报局工作,他是他们最好的特工之一。口音是假装的,瑞士国籍也是假的。他是美国人,亨利·格里克,来自洛杉矶,一个盛产演员的地方。他第一次来亚洲时,填的职业是“ 废物管理顾问”,而在其他签证上,他说自己是“水净化工程师”。


《沉没之鱼》 第三部分浮岛(3)

    “废物”是中央情报局目标的编号——就是他们要除掉的人,“净化”则是过滤情报的编号。    
    对一个间谍来说,酒店工作是非常理想的,他可以与来自泰国和兰那王国的各种官员喝酒吃饭,他给他们的印象是醉醺醺的,没有一点威胁,当他们在做桌底交易时,他也在“桌底下”偷听。    
    这就是我听说的,但这太难以置信了。如果我都知道这些,那么那些他监视的人会不知道吗?他早就会被兰那王国政府驱逐出境了。不,他不可能是间谍。此外,我还闻到了他呼吸中的酒精味,这个怎么伪装?    
    我看他喝“泡泡酒”,他再一次玩了这套把戏。他的职业将他带入了死水,作为一名旅馆经理,这是自贬身价。    
    只有小女孩埃斯米发现亨利希是个冒牌货。这孩子很机敏,就像我在她那个年纪一样。她看到她妈妈被他哄得团团转,“我们的大美人。”他这么叫她。柏哈利变成“我们的英国绅士”。一会儿有人告诉他,柏哈利有一个很受欢迎的驯狗电视节目,他就叫柏哈利“我们著名的电视明星”,这使柏哈利很开心。    
    而亨利希对哄孩子不在行,他夸张地笑着,就像很多大人对婴儿说话那样:“你的肚肚饿了吗?”    
    埃斯米猜疑地看着他,发现他总会找借口轻轻地碰女士们的手臂,将手掌放在男人的背上,恭维每个人:“你看上去是个经验丰富的游客,和其他人不同,是在他乡寻找更深层次的人,是不是?”    
    埃斯米带着尼龙袋里的狗,上面盖着一条围巾,小狗舒服地蜷在窝里,直到它想出来透气时,才会叫一声。当亨利希朝埃斯米看时,她假装打喷嚏。    
    她走向卫生间,从杂志上撕下几页纸,铺在瓷砖地板上。她将狗放在上面,催促它“快便便”,小狗蹲下来便便了,它就像小孩一样聪明。    
    埃斯米回来时,亨利希眼睛亮闪闪地问候她:“啊,我们的小小孩回来了。”    
    可是她毫无表情,匆忙找到她妈妈的座位。    
    该上午饭了,tout pris(全都包括),除了葡萄酒和啤酒,还有——他们一会儿就会知道,标了高价的“欢迎”香槟酒。    
    亨利希开玩笑说,他们最好不要抱怨这里的食物和服务:“因为这里是很凶猛的部落开的酒店,另外他们有士兵的保护。所以你们看,你们的满意是有保证的,没有投诉——”    
     “不用投诉,”本尼急忙说道,“食物很好。”    
     “保护是什么意思?”莫非好奇地问,“像黑手党一样吗?”    
     亨利希看看四周,像要确认他的员工没有偷听,“不完全是,”他捏了捏手指,表示不义之财,“如果你帮助别人,你会得到好处。哦,不要这么惊讶,这在其他国家是种传统,你们国家也是。”    
    他拍了拍莫非的肩,“不是吗?我的朋友?”他自顾自地大笑起来,然后加上一句,“实际上,每个人都会很友好。过去的事是老黄历了——忘了吧。当然,不可能完全忘记,除非你死了,但我们可以选择性忽略,是吗?”他将手放到嘴边,“保持沉默。”    
    亨利希确实是个狡猾的人,不时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到现在我还不了解这个男人本质的一面。他设置了屏障,或者我也是?佛说,完全同情才能完全理解,我真想让狡猾的亨利希当众出丑。我不认为那样就没同情心了,因为我对他一无所知。


《沉没之鱼》 第三部分厄兆(1)

    14。厄兆    
    一点多,我的朋友们走到码头上。三名船夫正挤在一起兴奋地商量着,当看到他们的乘客,黑点立即伸手帮助他们上船。    
    亨利希朝他的客人们挥手,“七点用晚餐,挞挞!”    
     “真讨厌,”本尼说,“挞—挞!挞—挞!像回到了殖民时代。”    
    “这实际上是兰那王国式的表达,”沃特说,“英国人将它与其他东西一起吸收了过去。”    
     “真的吗?”    
    本尼在想,挞—挞,现在听起来更像上流社会的,而不是傲慢。他发出声来,感到舌尖在牙齿上跳舞,“挞—挞”,真可爱。    
    “下午。”沃特说,“我们要去一个村庄,那里在举办佛塔百年纪念,就是那些你们看到过的圆顶的神龛。那里会有一个很大的市场,许多竞赛还有赌博,可是我警告你们,没人会赢。还有一些孩子在台上表演,他们排练了好几个月——我想你们美国人管这叫‘滑稽短剧’,不用担心,可以拍照。”    
    沃特说不用担心,反而让温迪担心她是否要拍照。每次她看到警察就害怕,他们是否会开枪打死她?她想,辩解也没用,不是每个人都会说英语。    
    她轻声对怀亚特说,她很困,是不是留下一起打个盹。    
    “我会打呼的。”    
    温迪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    
    两艘船发动了,不一会儿就在风信子和漂浮的植物中穿梭。他们转入了一条小河,穿过灌木丛的河岸,岸边有女人们用桶打水,倒在孩子身上。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兰那王国人是世界上最爱干净的。虽然他们的环境无法保持一尘不染,但他们一天洗两次澡,一般是在河里或湖里,因为大多数人家里没有私人浴室。女人们穿着布裙,男人们裹着腰布跳入水中,小孩子则一丝不挂。    
    洗澡是必需的,不仅能在一天的炎热后保持凉爽,更重要是清洁了身体和灵魂。    
    而中国人对洗澡不是很讲究,除非他们比较富裕,家里有卫生设备——我说的当然是农村。清洁比不上节约用水重要,我看到过油腻腻的头发,还有衣服上满是几个月来的油烟味。他们奉行实用主义,只注重将事情做好,而清洁是件奢侈的事。    
    不要误会我,我没有洁癖,不像日本人,喜欢浸泡在热水浴盆里,将身体放在滚烫的水中,让皮肤上的污垢在水里脱落,我从来不会那么做。他们的马桶甚至都装上喷淋器,用温水喷你的屁股,再用暖风吹干,你再也不用碰到自己的身体,这有点清洁过头了。    
    既然说到这个话题,我不能说我所认识的英国人都爱清洁。自有记录起,中国人和兰那人就刻薄地批评他们说,英国人的洗澡就像擦鞋,看不见的地方就不管了。    
    法国人也差不多,虽然我对他们不是很了解,因为他们不愿和不会说法语的人交流。但你有理由怀疑,他们为什么要发明这么多香水?    
    而很多德国人,不管爱不爱干净,总发出一股陈腐味,特别是男人,而他们自己好像并不注意。拿亨利希来说,他的体味很强烈,混合着酒精和不诚实的味道,每个毛孔都透着轻率。


《沉没之鱼》 第三部分厄兆(2)

    美国人则是所有味道的综合,他们也非常喜欢用防臭剂、须后水、香水、空气清新剂。即使没有臭味,他们也会掩盖味道,使其变得不自然。但我不认为这是文化,这只是香水商们的花招罢了。    
    河岸和码头进入眼帘,小船关了马达漂流过去,很多双手伸过来帮小船靠岸。    
    “你们会看到很多有趣的东西,”沃特提醒说,“一定要讨价还价。跟你们说些规则:先想好你愿付多少钱,再出一半的价,再慢慢加价。”    
    他们的脚一踏上地面,小贩们都围上来:“幸运钱,请给我幸运钱。”他们都喊着,手中是小小的玉石动物。    
     “他们相信每天的第一笔生意会带来幸运。”    
    本尼怀疑地看了一眼:“我们怎么可能是他们的第一笔生意?已经快下午两点了。”不用说他已经很饿了,他在背包里翻着士力架。    
    “很可能是,”沃特回答说,“我想他们不会撒谎。”    
    马塞先生问道:“为什么不会?”    
    “兰那人的本性诚实。”    
    “这是因果报应。”海蒂说,“如果你买了他们的东西,他们得到了好运,而你会得到奖赏。”    
    薇拉想了想,然后将“幸运钱”给了一个年轻女子。她买了个小小的玉石青蛙。青蛙代表什么?它是占星术上的一个符号吗?一种绿色有疣的动物,会代表什么?等候一整天去吃个苍蝇?她笑了。这是个提醒,当事情不是如期待中的发展时,要更有耐心。    
    老天,如果她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的话,她应该去买一打。    
    我们看了女孩子们的跳绳比赛、男孩子们的“三腿”比赛,小一点的孩子向后跑,扩音器中在喊加油。获胜的三名学生到台上领取证书,二十个男孩女孩都画着眼线,涂着红红的唇膏,排成队唱“Baby Love”。    
    我的朋友们来到集市上,一口巨大的油锅炸着面团,篮里堆着各种蔬菜。角落里正在赌博,旁边围着红着眼睛的男人。    
    一个人甩着巨大的泡沫骰子,男人们盯着他看,然后押上更多的钱,热切地盼望下一盘会转运。


《沉没之鱼》 第三部分厄兆(3)

    我在空中飘浮盘旋着,看着我的朋友们走入市场。    
    鲁珀特自顾自走了,可能没听到他父亲在喊:“一小时后在码头会合。”    
    朱玛琳去买小点心,她想埃斯米和柏哈利可能会喜欢。埃斯米抱着小狗,喂给她一点烤肉。柏哈利在看一个卖宝石的人,他将砖头砸在蓝玻璃上,而碎了的却是砖头。柏哈利高兴地掏出价值五十美元的钱买下了它。晚上玛琳可能会惊叹这是“真正的蓝宝石”。    
    薇拉好心的脸,还有戴着珠宝的手指,成为市场上追逐的目标。卖主们朝她喊“幸运钱!”海蒂看着治各种咬伤的草药:“吱——”她对听不懂她话的人说要杀虫剂。她用手指着自己的手臂绕圈,“吱——”摊主最后明白了。海蒂又用两根手指示范着跳到腿上,“嘶——”她要治蛇咬伤的药。啊,是的。    
    本尼以一个外国人所能做到的最不显眼的方式(其实根本做不到)站立着,在给厨师和他的罐子写生。他身边有一群人围着打量他在画什么,嘴里不时发出赞叹。    
    马塞先生戴着耳机,对集市的喧嚣充耳不闻,听着斯蒂夫·雷·沃恩的CD。而马塞夫人则用便携式摄像机拍摄着,她一只手拿着数码麦克风,以便捕捉声音。    
    温迪和怀亚特发现了一条通往竹林的小径。温迪还没有从怀亚特的拒绝中恢复过来,她胸中仍有一些忧伤,但她假装一切都好,和他互相闲聊打趣。当眼睛被泪水刺痛时,她便假装睫毛粘在眼睑下面而揉眼睛。他抬起她的脸,察看是否可以帮忙赶走侵犯者。她环起手臂抱住了他,而他本能地做了她希望的事。他吻了她。    
    她不假思索地迸出了禁忌之言:“我爱你。”    
    怀亚特相信她,他继续吻着温迪,覆盖住她的嘴,使她无法发出与这句话相关的声音。他盼望她说出这句话,却又害怕她真的说出来。他喜欢温迪,大多数时候她很有趣,除了她分析他说的每一句话时。他不想伤害她的感情。他们还有两周时间继续这次旅行,要将这种关系保持稳定。    
    他们没意识到一群和尚正在观察他们。而这两个外国人浑然不知,他们轻声地低语傻笑,斜倚在树上相互挤压。和尚们终于爆发出了笑声。    
    温迪和怀亚特立刻红了脸,他们继续沿着小路向丛林走去。这里幽暗而凉爽。地上有一些变黑的圆圈。接着便看到远处有一群人,其中一个正在拨动木炭。    
    这是一场临时烧烤野餐,食物是整只多毛的猪腿和猪蹄。有两个男人站着,其中一个脖子上套着轭,两端绳子上各挂着一只摇晃着的汽车电池。温迪和怀亚特走过他们时面露微笑,那两个男人看起来似乎有点尴尬,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温迪和怀亚特并没有认出他们,他们是船上的舵手,“黑点”和“老手”。正是这两人带着他们穿过了菩提湖。对大多数旅游者来说,兰那王国人很难辨认。    
    但过了明天,我的朋友们将会对所有人了若指掌。


《沉没之鱼》 第三部分火烧平安夜(1)

    15.火烧平安夜    
    平安夜。    
    晚上九点半,朱玛琳等到女儿已经熟睡了,便踮起脚尖走近浴室,迅速地用剃刀刮过大腿,按摩并擦上龙涎香味的洗液。她除去身上坚硬的内衣,希望湿气能擦去皮肤上的勒痕。她套上一件又薄又长的,橘子果冻色的棉织紧身衣。揣着怦怦的心跳,穿过埃斯米的床出了房门。她走过厚木板的走廊,来到柏哈利的房间。    
    他们终于在一起了,柏哈利和朱玛琳,躺在蚊帐中,身体被充满香味的蜡烛的金色光芒照亮。玛琳闭上眼睛,精神和肉体正在进行一次不平等的较量,到底是保持控制还是彻底纵容?    
    柏哈利在她的脖子、肩膀、胸脯上画着小圈,亲吻她每一寸身体,在继续向下移动之前,先盖住了她的嘴巴。温热布满了玛琳的脸颊,令她感到惊讶,这样的激情,这样的热度,这样的……烟雾?    
    突然,柏哈利发出痛苦的叫喊,翻身摔下了床,玛琳也被他拉着一起掉到地板上。他们看见圆锥形的蚊帐飘到烛火上,像着了火的雪白的圣诞树,白色网孔变成了飞舞着的黑色卷须。    
    朱玛琳冲向大门尖叫:“着火了!着火了!”    
    在她正要逃跑时,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赤裸裸地站在门廊上,她回望火光熊熊的屋子无法动弹。    
    “我们得逃出去!”    
    她哭喊道。此时柏哈利做出了英雄般的举动:他抓起一件衣服,用一瓶水把它弄湿,朝着舔舐天花板的火苗猛烈地拍击。    
    几秒钟过后,仿佛经历了永久,柏哈利放下湿布,疲倦地说:“火灭了。”     
    朱玛琳打开灯,烧焦的丝絮仿佛枯萎的幽灵在空中飘荡。    
    幸好它们无法把我烧焦。


《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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