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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我也发现了一种现象,名片上的头衔越印越多,一接名片黑压压一排排职位:董事长、理事长、主席、顾问,各种团体的理事、会员,有人连党组书记都印上了。当然如果是经商办企业,多印点商号、企业名称和职务,这也并非不可,但在文化界里我就有些怀疑有无必要了。
我在80年代以此题材画了一张漫画,刊于《讽刺与幽默》。因为一大摞头衔重压肩头,久之必会发炎,危及肩头的。至于画上的职务,是我根据当前社会、文坛时尚临时凑上去的,只是想让读者发笑,并无讽刺那种名片主人的意思。
本来漫画源于生活,又是生活里的主体,去研究一些人的心理活动,就使漫画有了生气。因此在观察人的活动时,就连一张小小的名片,我也不想放过的。
第三部分:国事之衰和茶风之盛《决心》
我的漫画《决心》有不少人喜欢,至今还常有人提到这张三十多年前的作品,这是一张嘲讽吸烟人的漫画。我常说漫画作者经常讽刺别人,其实漫画家也非圣贤,有的漫画里也有作者自己的影子在内。我从前也是抽烟的,在物质条件最困难的延安时期,每月只有极少的津贴,让大家可去买些牙粉、肥皂之类的生活用品,烟民也要从这点微薄的津贴费里,榨出一点钱去买山西曲沃出的旱烟,我们称其为“马粪烟”(其状若马粪);也见过在药水里浸泡的吸烟人黑色的肺,状甚可怕,动过戒烟的念头,但戒了几小时后又耐不住了。这种三日一小戒,五日一大戒,也使自己痛恨自己。漫画用在楼上戒烟,丢掉自己的烟斗,又飞奔下楼去接住自己的烟斗,夸张其戒烟决心不大,其实是十分形象的一种方法,这种夸张是在现实的基础上的夸张,未失其真,因此易长存于读者的记忆里。
其实此画是借戒烟这件事儿来讽刺人性里的弱点。这种没有恒心的弱点,我们伟大的先哲孙中山先生在几十年前就指出是“五分钟热度”。“五分钟热度”的事儿在生活里是常见的,只要我们去细心观察就不难发现。
第三部分:国事之衰和茶风之盛为小丁作藏书票
小丁、特伟和我是30年代在上海相识。当时我们三人都还在上学,又都投稿漫画,年龄相若,小丁比我小一岁,因此和那些比我们年龄大一些的漫画家,我们只能算是“学生帮”。抗战爆发后,大家都分散了,各奔东西抗日。建国后特伟投身中国电影动画事业,可称新中国电影动画奠基人,逐渐淡出漫画,但我们仍以漫画元老待之。小丁则仍坚持漫画创作,但因1957年浩劫,少画了廿二年漫画,迄今笔耕不辍。他的漫画直面人生,与时代同步。小丁在30年代曾在刘海粟办的上海美专的大画室里画过半年石膏像和人体速写,基础训练较我等“草台班子”出身的漫画作者结实多矣,故他的风格以细腻刻画见长,我称之曰“工笔漫画”。小丁人物肖像尤见功夫,许多教授、作家、文人雅士尽入笔下,堪称中国漫画之一绝。他还画了许多文学小说插图及和陈四益的文配画等等。
小丁原名丁聪,翻成口语就是聪明的小丁。所以聪明,除了天赋,大概后天看书太多所致,故藏书甚丰,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藏书发烧友,家里到处都是书。有人说现在不少漫画作者不大看书,小丁首先就不是,但近来打电话问他夫人兼家长沈峻,小丁在干什么,常答在看电视。日前我去信笺访,请他回答藏书的几个问题,蒙他笺答如下:
△小丁,请你谈谈为什么开始藏书?
○我在中学时已开始藏书,因为那时已开始投稿,感到自己基础差,买书的目的完全出于学习。当时没有钱,只好去城隍庙、河南路旧书摊买旧书。渐渐也爱看现代画册,加上人家送我父亲《上海漫画》等刊物,积少成多形成一定规模。抗战时到了香港,收入较多,开始买书,稿费也都买了书,这时已不只是学习而是成为一种嗜好了。看看满架子的书,高兴时随手拿出来翻翻,这种滋味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好,当然山珍海味也很好吃。
△你在漫画家里面藏书是最多的,漫画家的稿费又不像国画家、油画家收入之丰,你买书用资在你工薪、漫画收入中占多大比重?
○我买书不计其数,但买一批丢一批。战乱时在上海、香港买的书都丢了,“反右”“文革”中买的书又丢了,但只要生活略为安定就“旧病复发”。现在的四间房都堆了书,夫妇两人走路都要相让。有人劝我买电脑,但无处放,这绝非夸大。“文革”时我们要下乡,单位要收缩住房,我处理藏书满满堆了五大板车,真所谓“学富五年”。如果现在再要处理,要有十大板车了。因此老伴和我产生很深的矛盾,她说屋子里无法收拾,桌上桌下、床上床边都是书,铺床连脚都进不去,走到哪里,脚都要碰到书。沈峻抱怨说,再这样下去,她要“出走”了。
△你常以自己吃肥肉、不吃水果、不锻炼而身体健康自豪,为什么不加上喜欢藏书这一条?
○我从未因这些而自豪,那是你妒忌我而造的舆论,你只要一听我生病就高兴,不是吗?你不说说你自己的健康、精神状态、创作不断,今年迎春兔子满天飞。我现在感到脑子老化,画不出画,即便如此,我也绝不会像你那样幸灾乐祸。我喜欢跑书店可以代替锻炼,买一本好书会兴奋几天。情绪好,可以增强免疫力,这是健身秘诀,我从未告诉过人,现在可借你的笔访,将此“专利”公诸于世,与众人共享。
△你已经八十三岁了,头发漆黑,这和藏书有关吗?
○这和藏书无关,一是和遗传基因有关,二是“高级保姆”兼老伴沈峻肉食供应充足。我的饮食可能不太科学,不吃蔬菜光吃肉,在肉食范围内我不挑食,什么红烧、白炖、冷拌、油炸,总之,是肉就好。
△我藏书比你少,但找书却很难。我曾画过一幅漫画《书到找时方恨多》,请你告诉我你是如何找书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去再买一本。
笔访至此为止。上海图书馆即将主办“丁聪画展”,我作小丁藏书票一枚,祝贺六十多年老友小丁展览成功。
第三部分:国事之衰和茶风之盛十二生肖漫画特种封和张家瑞
我不喜集邮,大凡集邮都在业余时间去作,我常期在美术家协会工作,白天要作协会工作,我画漫画,常在晚饭以后到次晨2点,所以我称自己为业余漫画家。业余既作漫画,也就不会再去顾集邮的爱好了。但我家藏邮票,因我夫人宋琦喜欢邮票,但她集邮却不去研究、分类,所以我称她不是集邮而是“攒邮”。我虽不集邮,但身受集邮者爱找人签名之苦,签了一次就要永签不止,集邮又爱签名者多,可称万箭齐发,而我却成了身中万箭,所以我对集邮者来信索签名的一概不理,但是我又画了12套生肖邮票的特种封,这岂非矛盾?
这要从老友张家瑞说起,他是一位老版画家,一直在《大连日报》供职,他也是个集邮家,又是一个藏书票制作家,收集之多可称首富,所以我出国,见了邮票必买点,写信给他。我在国内有时也有友好寄信给我,我也择其优美的转送给他,这种往来从文革后算起,约莫也近20年了。张家瑞在大连又是一个美术活动家和组织者,因此大连的美术活动在全国也是数得靠前的,大连城市是美的,管理得好,画家喜欢去大连,画大连,张家瑞的功劳不可灭,也与他的这种工作之风和气派有极大关系。
我喜欢画系列漫画,第一套是在上海《文汇报》发表的《疑难杂症》,第二套是在《天津日报》发表的《生活拾趣》,第三套就是张家瑞工作的《大连日报》的《猪八戒》,每一种系列漫画都刊登了几年。《猪八戒》发表中,又是张家瑞和大连市邮票公司起意出版了从猪年开始的十二生肖特种封。现在已经出到了2005年的鸡年了,每一年特种封的邮票设计都是由张家瑞来制作的,每年12月由大连市邮政局出售,这也是我在漫画创作上的一件大事。实际上没有张家瑞的支持,也就不会有这套十二生肖漫画特种封。在此我也要谢谢张家瑞。
第三部分:国事之衰和茶风之盛肖像漫画
我很喜欢肖像漫画,也画过一些肖像漫画,但我又怕画肖像漫画。原因是我没有受过美术学校的基本训练,抓不住对象的形象特征。有一次我无法逃脱刊物主编谢蔚明的追捕,只好画了一张一人两手捂着脸的自画像的漫画塞责,过后又在这画上加上几句顺口溜:“画兽难画狗,画人难画手,脸比手更难,一捂掩百丑。”民间作画口诀:“画人难画手,画兽难画狗”。也算得我内心的独白。
现代中国漫画的老前辈,肖像漫画画得有自己的风格的有黄文农、张光宇、叶浅予、胡考、丁聪等等。现在画肖像漫画的除了武建军、蒋文兵外也很少见到。武的画我认为夸张得体、耐人寻味,南方的蒋文兵原是画国画的,后画人物肖像,也因迷恋于线条的流利奔放而常失其形。还有一位女漫画家吕鸿群也有些漫画肖像有趣味,但近年也很少见到她的漫画了。
漫画在中国常被视为是否定一切的,漫画的题材属于被批评的社会阴暗面,画中人物都是丑化、可笑的形象,上了漫画的都属被讥讽的对象,这已成为漫画不成文的定律。50年代,江西有一青年农民喜在村里作画,他认为漫画是一种批评,人与人之间要求注意批评的方式,要注意态度以便对方接受,现在漫画丑化人物形象,使对方反感,就像只顾批判,不讲态度,因此他在村里作画就不主张丑化。画袁世凯、蒋介石,可以丑化,画人民就不应丑化,这在毛主席提出两类性质不同的矛盾,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之说以后,漫画仍未改变其不分敌我、一律丑化的创作方式,就值得研究讨论。当时我只在自己漫画创作里提倡漫画要画思想,不在内部讽刺画里的人物不去故意丑化,至于别人的漫画就不好多说了。
现在肖像漫画画得最多的,当推小丁,刻画入微、线条优美、无丝毫丑化挖苦的味道,很多文化学术界的权威都有小丁所作的肖像漫画,我想不会有人吵上门来的。当然这要有真功夫才行。
我也画过一些朋友的肖像,例如画过作家黄裳的漫画象,画成夜读春秋的关公,因为我初识黄裳,见他面如重枣,他又写了一本戏剧的书,嘱我画个封面,我就想到关公夜读,实际上是穿了戏袍的黄裳。黄裳倒有些犹豫,还去给巴金老人看了,巴老开通,首肯这种画法,得以通过。其二是我在画一盘中苹果,画好了忽然发现神情颇似方成,寄给方成、朱育莲看,都认为可以,两位漫画家首肯。这种构思构图都是无意中得之,不足为训。其三是两位戏剧研究家,丈夫叫刘乃崇,是田汉同志编《戏剧报》的助手,夫人蒋健兰是中学教员、针灸能手,也是研究戏剧的专家,两人都是我的朋友。蒋健兰还常为我针灸治病,我亦称她为神针。去年出书《老两口谈戏》,嘱我作一漫画,我画了老两口盘腿神聊,颇得其神韵,见者都赞誉此漫画肖像,但我也说不出怎样画出来的,吹牛可自称“神来之笔”,其实还是“瞎猫撞着死耗子”罢了。我就喜欢画这种形式和内容的漫画肖像。
第三部分:国事之衰和茶风之盛陈复礼先生漫画像
陈复礼先生是香港资深的摄影家,曾兼任中国摄影家协会副主席,他的作品使人感到有一种追求民族氛围的味道。香港曾是英国的殖民地,文化艺术上,受西洋的影响较深,我在香港陈复礼寓所见到他一些摄影作品,使我感到他对民族精神的一种向往。
复礼先生经商,我对此道不通,因此我也不去问他我所不懂的商业,从他的照片来看,他是经常到外国去的,拍外国的风土人情,美丽山川河海,也拍中国的大好山河。
这张画是1998年陈先生生日前,正值虎年,是否复礼先生属虎我已记不清楚了,当时听说他在经营中曾受到家庭所累,我也曾答应送他一张漫画,即以此画赠之。
1985年10月,日本漫画家协会邀请我访日,在此之前,日本一位老漫画家杉浦幸雄先生曾两次访华,他和我所见的日本漫画家不同,见面后总要为日本侵华道歉。他和最老的一位漫画家横山隆一不同,横山是不谈的,他也对中国漫画家表示友谊,就是将中国漫画家的名字竖写在七、八寸长的纸条上,纸条又挂在墙上,很像一个小杂货店。江有生和韩羽等中国漫画家的大名都在屋里摇曳着,有点像商品的味道,但绝无恶意。
我们到了日本后,主人很热情接待,看出是友好的表现,参观访问安排得周到。某日主人告诉我们要去名古屋看日本有名的丰田汽车厂,我们当然也想看看在中国也有名气的丰田汽车厂的全貌。
参观半天,究竟我们是艺术家,对汽车工业也并不了解,只好“外行看热闹”了。临别之前,丰田厂接待我们的主人知道我是漫画家,就带我们到会客厅一张大桌上,希望我能为丰田留下一张“墨宝”。如果我是一个“国画家”,画些柿子,题个“硕果累累”就可应付了,这是其一。我参加革命以后也能区分日本侵略是日本帝国主义不是日本人民的区别,也不能算到丰田汽车厂头上。但丰田汽车厂名气太大了,去表扬它,我也不愿。这时我忽然想起我们国家的自行车族,浩浩荡荡的自行车队,丰田汽车还不能耀武扬威罢!画成送给了丰田厂,还发表在报纸上。
第三部分:国事之衰和茶风之盛万事起头难(1)
上海《解放日报》发起以经济改革为命题的“解放杯”漫画比赛,1989年春天来征求京沪漫画作者的意见。我们许多人都十分赞成和拥护,认为这个题目出得好,它将引导中国漫画创作者注意这个重要的课题。
改革、开放是一个长过程,是关系中国命运的大事。在此期间,既是改革,新旧思想、观念斗争必然是十分激烈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置身事外。漫画家们一定要站在改革的队伍之中,去反映、批判旧的思想和观念。
漫画在民主革命时期反帝反封建的大旗下面,显示了自己的身手。中国现代漫画的主要内容就是反帝反封建的。中国人民饱受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压迫,目睹身受,奋起抗争,漫画就是一种工具、一种武器,因为身受凌辱,也就容易认识敌人。
改革、开放是一件前人未做过的事,连中央也说是“摸着石头过河”,会出现许多新情况、新问题。许多是我们并不懂的事情。漫画作者也是凡人,也会有旧思想、旧习惯,弄得不好,也会走入被改革的一方,站在保守的观念上去看待新生事物。从事艺术创作的人,常常对经济一无所知,更无实践,因此想用漫画去表现今天的改革、开放,常常感到束手无策。近几年来我深有体会,经济漫画不易画。现在《解放日报》提倡我们用漫画来反映经济改革就极有意义。
万事起头难。这次比赛毕竟是第一次,不足之处是难免的,但这是开了个好头,使我们的漫画能跟着“摸着石头过河”的队伍一同前进,一同到达彼岸。
我们感谢由《解放日报》和中国美术家协会上海分会联合举办、上海英雄金笔厂资助的这次“解放杯”漫画比赛。我也希望《解放日报》不在比赛时期也经常发表经济题材的漫画,不要一赛了事。
今秋,我在《人民日报》发表一幅漫画,画着一只青蛙正在跳入井里,我不会作诗,只好打油,诗曰:
人人都夸天好大,见了青天又害怕;
跳出井口担风险,不如重做井底蛙。
不想做坐井观天的井蛙,就必须跳出井口去认识这个风云变幻的中国和世界的天地。我愿和我们漫画同行共勉。我 和 动 物我 和 动 物
人和动物,不通语言,却还可沟通感情,成为朋友或宠物。我在延安鲁艺时,人赠我一小松鼠,陕北人称毛格里(音),经过一段时间熟悉后,它住在我窑洞里的一只旧毡窝里,每天早出晚归,每早还来枕前亲热一番,可惜后来有人要来参观鲁艺,校方要我们清洁卫生大扫除,大概是改变了旧貌,小松鼠也就从此不回来了。进城以后,友人赠我白色波斯猫,后也失踪了,我作一画《老猫房顶训子图》,要它别去那家爱吃野味的广东人家闲逛。“文革”期间,我在天津团泊洼“五七”干校养猪四年,当了职业猪倌,久了对猪也有感情。猪喜抢食,强的欺弱的,我以喂猪铁勺敲打猪霸,弱猪见我支持,也敢猪仗人势,在我喂食时公开抗争;我用了粗铁丝做一耙为猪搔庠,猪群得此乐趣,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