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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碰上的。”
“不用客气,我自已会来。”陈济生说,
“我会叫你明白的,莫说其它,这里就不可竞争,平平地生活,这里会使人忘记发财,只是按增广所说,日求三餐,夜求一宿,其它不会有所求。大厦千间,夜眠八尺。但资本主义就要搞千间大厦,通霄不眠,还要想发大点财,精打细算,也是为了发财。”陈济生笑着摇头,自信,只知当别人愚了心似的。
一个是跑了大地方的人,说话自然不会像一个刚刚翻了身的人的心一样,这里一个很难谈得拢的问题,然而这种谈话若是传了出去,他们会得到什么结果呢?就在这一天夜里,有人报告了陈济生回来有了很不正常的行动,这不会令人疑问吗?他的行动已有了人监视。
一天陈济生刚刚上了汽车,要到惠阳落香港时,被车上的便衣民警,用逮捕证抓了下来,这使他也很愕然。这并不是心中有数的事,为什么要抓他,他犯了什么罪,人们也不知道。人也很乖,并不把车上的事传了出去,总怕如此不知不觉在车站登记了你买车票日期,随车上去抓你。这不是在电影里看到的事吗?不、不、也不是什么离奇的事,这是给敌人一种历害看看,敌人是逃不出人民的手掌,一切敌人也要落网的。
陈济生来到了监狱,看到这里是很污染,房内的犯人几天并没有洗澡,发出臭味,门外喝吆的声音,阵阵迫耳,自已就像在十八层的地狱。任何党的监狱也是没有自由的,人们会认不有什么时候的监狱自由,都是一种错觉。虽说没有什么刑具,但手铐脚镣也不会少了你的。虽没有规定可以骂犯人,但他要踢你一、二脚,骂骂你,你又有什么说的,可告谁人﹗他忍气吞声地想;“我回来没有做什么事情,又不是什么特务,为什么要抓我呢?难道我有讲了不合的话吗?讲话嘛,各有各的地道,谁的风俗,评古论今也不行吗?向总统示威呢﹗讲一讲不行,举手呼打倒呢﹗我真不了解,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地步,早听我的妻子说,不要回来就好,今生今世还能再出港吗?海关关了,一切也都是幻灭了。”
陈森也被传讯了,他被传到公安局的一间房间,公安局长亲切问道;“你是贫农,立场在站在人民这边,亲不亲故乡人要打破,阶级的友爱才是真正长久的,不要被利诱了,你想一想,你近来有没有和什么人打交道?”
“我、没有什么交道﹗”陈森很诧异吃惊地说。
“没有,要打消顾虑,和敌人划清界线。”公安局长笑着很客气和蔼地说。
“界线我怎么不分明?就是土改根子,没有共产党,毛主席的领导,我就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陈森还摸不着头脑地说。心中也在冥思苦想的。
“是啊﹗我们共产党相信你,你是好人,不要被敌人收买了,自已纳入别人的圈套也不知,敌人是奸滑的,你活不觉会被人利用,这不是你自愿的,认识问题要有一个过程。”公安局长说着拿了一支香澡帮他点着了火,停顿了一会行说。
“那你是说我和那个堂弟有来往吗?”陈森忽然有了觉悟,探着问。
“是啊﹗你沾了些边,那就要认真谈细点吧﹗”公安局长高兴地启发着说。
“什么谈细点,亲戚的来往,也会有错悟吗?”陈森很不理解地说。
“亲戚是外表的现象,他是敌人利用的晃子,里面也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吧﹗”公安局长说。
“别人我不知,我和他谈的除了一些对现实不合的话外,并无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阴暗秘密的事。”他也似有点火了,但不好发作,按着性子强笑着说。
“对现实不满,这就是社会的基础,敌人就利用新建立的政权不久,钻空子来搞,想颠复无产阶级专政,这你不能不警惕,他们随时也梦想夺回他们失去的天堂。”公安局长很细经地分析着道。
“你不要罗嗦,他已经往香港去了。有什么事可找他。难道他犯了什么事,要找我不成。”陈森火起了,无中生有的事,使他不知发生了什么样事。
“他虽跑了,但是跑不出人民的天罗地网,请你放弃幻想,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不能执迷不悟﹗”公安局长贯彻政策耐心地说,双眼直看着他,看他有什么反应。
“局长,我也不知你姓什么,总是你所问我确实是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陈森按着性子说。
“好,我姓钟,你可以经常来找我,想通了就来找我交待,你先回去吧﹗”钟局长说。用手示意,起身送客。
陈森说;“你们查到什么,可来找我,我等着。”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
陈济生第一次坐到牢房。那木栅竖着的老式牢房阴沉可怕,一片黑压压,湿气熏人,那蚊虫的家乡,跳虱的安乐窝。使人臭味难闻。本来牢房也有卫生制度,但即因人来人往,犯人比较多,就是像旅店这样勤打扫,也难免会肮脏。只因这是知谁人住多久,过一日且一日,木虱的血迹到处点点斑斑,染在墙上,况且进来的人只思个人何日可出,并不知那里污染。中医有句话,思伤脾,忧伤肺,天天坐着躺着,这个肚子最会饿,比干着,自由的人就会饿得多。那张口,天天想吃,吃饱了还想吃,这里的人,吃一顿,算一顿,所谓生死未定,处理也不知如何,故人说;像监鬼一样饥饿比喻会食的人。你想政府虽有规定,每人每天可吃司码称四小两米,油一点没有。早上吃些干鱼类,下午吃斋菜,中午没有点心,有时还会受到克扣,实吃七两半,你也不能找谁去。这个香港佬,以前只怕吃油腻,又怕高蛋白,天天只愁吃不下饭,担忧自已脂肪太多,肥了身体。现在却是粗中有细,点滴归仓,那怕碗中还有万分之一的油点儿,也要用大半碗水冲出来喝了下去,那怕多小便几次,也觉得值得。粗的物质里也有优质的蛋白,一点物质就也有一点热能,绝不可浪费。他坐在这牢里,心里就只在想;
“我是犯了什么罪,我是香港回来,就是坏人吗?香港也有好人啊﹗他们不讲政治,什么党都有可以,我总之倒霉,不要回来就着的。原来我不相信回来有什么事,还有很多人要回来,都希望我先回来看看。不怪说,欲置罪与人,何患无词,来一个敌嫌,拘留审查,你又有什么办法,天心可知,我是明如昭雪的。”
“陈济生在吗?”一个警察说,并用锁匙开门,
“在。”陈济生立即站起来知道有事了。
“出去,传讯。”“警察招呼叫他出来。
“嗯。“他带着脚镣手铐,慢慢跟着出来。
审讯室用篮布布置,灯光雪白,黑夜里自已看不到上面是什么人,只听到向;“你是陈济生吗?”
“是”陈济生满不在乎地说。
“坐下吧﹗”陈济生听到好像是另一个人说。
“嗯”他坐在一张单椅上,面向火光。
“党的政策你知道吗?”上面有人说。
“不冤枉好人。”陈济生说。
“对,但也不会放走坏人。”另一个女人音说。
“好人和坏人不知有什么标准,我长年在外,不知家乡的敌人,我方如何分法。”陈济生有点怒气说。
“当然各有不同标准,你也不会不知道,不过共产党相信大多数人民是好人,包括敌人的堡垒中,有很多可以争取的人,你可也不做这种人吗?一个人犯了错误不要紧,只要低头认罪。”原来那个男人说。
“什么叫低头认罪?没有罪也要低头吗?”陈济生按着心中之火说。
“没有罪也不会抓你来,难道我们会随便在街上抓一个无辜没罪的人吗?”那个女人声音说。
“我看我就是无罪被抓的人,”陈济生说。
“没有罪?不要假装镇静。还是老实交待吧﹗”原来那个男声音说。
“为人不作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我有什么可交待。我在香港是良民百姓,安分守纪,自然那里做的公平买卖,你们这里也是犯法的,起码是财主,或者投机,或者无牌商贩,或叫囤积居奇,或叫炒买炒卖,都是你们列为犯法的。但我在那里也并不是犯法。”回来也没有做,你说我犯了什么法,陈济生按不住心头火没好气的说。
“你做你们的买卖,我们欢迎,探亲,观光,我们也欢迎。但根据我们线索,你和香港蒋匪帮特务组织挂勾搭线,回来活动,组织成员,这些我们已有大量事实,连你们亲人也纷纷拮发,义愤填膺。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立功受奖,你为何不向人民靠拢,回头是岸,重新做人。只要你交待,就会受到人民的宽待处理,会有工作安排,是要你的心,你的思想,不是要你的命﹗”
“同志,这里我不知道的事,不要白冤枉了好人﹗”陈济生无可奈何的恳求地说。
“什么样同志,谁是你们的同志,还没有共同语言呢﹗… …。”一个女人音的说。
“那就先生,… …。”他非常尴尬地说。
“现在初堂审问,也是和你贯彻一下政策,你再回去考虑,人民随时等待你的觉悟,我们也相信你会觉悟的。”那个男声音的说。
他又被送回监狱,还是和以前一样胡思乱想,我如果有翼飞出这牢笼,永远也不回头见。这样的不白之冤也会在自已身上发生,怎么能令自已容忍,不忍,又有什么办法?死了又不值,还不是乖乖地等待那光明的日子到来。
那光明的日子果然到来了。经过半年审查找不到陈济生有什么特务的线索,今天就要释放他,这是省专批示,罪证不实,释放可按其本人要求出港或留在家乡,职业亦有着落。
“今天要放你出去了,有什么意见。”公安人员说。
“没有,感谢党的恩情。”陈济生虽有满肚子情绪,不能表达,不能发作。
“就要这样,共产党做事是光明磊落的,有反必肃,有错必纠。查清你,更好了,对你的审查,是对你负责,也是符合党的政策的。”公安人员说。
“还是应该的。”陈济生自已好笑地说。心想;“党的政策英明,但你们这些不讲究党的政策,难道还要把责任往党的身上推吗﹗党是教育你们这样做吗?你们的水平,何关党的责任。”
“按照上级的指示精神,你原留下来可以安排工作,有生活出路,家中人也可回来就业。如果要出港,可发通行证。”这个公安人员壮严地说。
“我希望出港﹗”陈济生怕说错了话。
“可以,不过,对这种拘留应正确对待。如果在资本主义国家,像这种情况,你会要使很多钱才能释放。所谓风吹进去,牛拖不出。我们不但不要你使钱,还要发生活费和路费,能给你回港方便﹗”另一个公安人员说。
“党的政策确实英明。”这是他心底里的话。
陈济生回到家里,先到陈森家里,陈森吓了一跳,见到这个白人儿,很吃惊地问;
“你没有过港吗?出了什么事﹗”
“没有过港,被从车上抓回来的。”陈济生很悲观地说。
“我现在才明白,我也被问了几回,不过没有对我怎么,很讲道理。”陈森说。
“我还可以过港,这是一种教训,但人生来说,也并不相干。”陈济生有口也难言。
“这可也要感谢党的英明政策,不要看到一些错事就认为了不起,做错事愿改就好了,”陈森希望少些怨气安慰地说。
陈济生不久已到了香港,此事并没有怎么说。后来他也觉悟 ,明白了自已是被人诬告,有些牵连,他才真正知道自已若不是在共产党的政策权下,不知要使多少钱才会出来。这是后话,问题能了解底细,才会真心感谢。在此不提。
陈森送走了陈济生,回到家里,又看到从小在一起放牛,后来失踪的赖云昌。
“我找了你一回,不知这么凑巧的在这里碰见。”赖云昌来到厅里坐下,把香烟奉上,边点着火说。
“也不想到,你还在人世,我已经不打识你还在人世的计划,最少也不知过什么蕃去了,不衣锦还乡,也要发多少财啊﹗”陈森点着了烟,谈笑风生乐趣地说。
“不要去说了,从小我们同受地主压迫,有一天自觉吃熬不过气儿,想去过蕃的,不想去到惠州赤山以下的山上住夜,遇见了红军,被介绍红军的游击队里做交通员。由党出钱也到过香港,那里也不是好生活,做买卖就要碰运,自已没有本,没有文化,发财没有什么可靠。当红军,干革命也可谋条出路,1945年后,红军威信高了,我想也有划,只过了几个月,我又有了新的进步,受到党的重视,还被介绍入了党,派回平山等地活动。经过不少战斗,受到严重考验,还做了大队长的职务,也真是捞到点官味,土改后又被派去当区长。讲也不怕,接受些利诱,受到拮发,被斗了十多场,有绑、有打、有吊。贪污的事也不能做一点,有了一点可以开刀。你说一百,他说一千,你说一千,他说一万。在运动时,不能有个止境,胆小的,会被吓神经了。运动后落实,我看也不大相干做工作,回家也安乐,打个报告回老家,又没有批准,现在要求回本地工作。”赖云昌滔滔不绝地说。
“回本地工作,那也很好,都可相帮一下。”陈森也很高兴地说。
“外地总有些欺生,抓住一点,不及其余,幸得政策来得快,有顶不住风头的,自杀啊﹗那些话,难听啊﹗像你们没有经过运动,以为这次不判死刑也要坐无期徒刑,批判真严,欲加以罪,何患无词。不想现在又落实了政策,没有的,可以否认,消除了怨气,又可以当干部。”赖云昌说。
“没有想到,共产党员整共产党员也有你死我活的斗争一样,我也看了几回,简直不忍闻啊﹗”陈森说。
“运动不少,一个接一个,你看现在也经了几次。那回你斗地主斗了他的爸爸,这回他的儿子还在革命队伍里,他又可在三反中把你将一军,那些地主也不是完全没有势力,他也会来拮发。肃反又清了革命队伍,反这反那的。一会儿我们被清回家,要做点生意又被管市场的管了,做这也不是,做那又犯法,耕田又生疏了,也不是很好玩的。”赖云昌说得天花乱遂,无所畏惧,很是自若狂妄,比在单位里轻松得多,有所放任。
陈森把自已的杯子拿到椅子中心,站了起来,比着手势,高兴地说;
“你的粮食又在他手里抓着,到那里也要写证明,你要做什么又不自由,就打了你,你也不能赌气的跑了。这种方法也很尽善啊﹗”陈森用手把脖子一卡,“喉咙在他手里抓着,要你吃多少,就吃多少。什么号台,自愿的要合,不自愿的也要合,就是互助组吧,你不参加就被岐视。先说什么贫农一家亲,其实利益相共,就是一家,要分东西就你争我夺。比不得打仗,一鼓劲儿,团结得像一个人,其实千军万马易管,三顶竹笠就难管。比如互助组长吧,也要去召集他,比不得他自己半夜起床也要去干,反正猪姆过得,猪仔怕过不了。”
“这也不对的,不是抓你脖子,共产党是要解放全人类的,对干部要讲作风,要革命到底,不能变节,就是很好的。不过就是上面政策,下面曲尺,层层有折扣,到下面来就复杂多了。不经过运动,确实有些干部太不像样,贪污腐化,请客送礼,气焰也吃不消,不过可以用纪律处分,不要通过群众来搞,办法不知会好一点不会。”赖云昌把他的体会说到兴处就要停一下,冷静些,“整是要整的,但有的乘机报仇,另油添醋。虽然运动后有落实,不过有的又怕下次被搞到,以后工作“怕”字当头,劲儿也消了,工作就干不好。因为只讲运动,刑法也为运动服务。“
“你的通知有无发下来呢?”陈森转口道。
“没有发,听说要到回这里当税务局长,我也怕做这工作会得罪人,老想不干。:赖云昌说。
“什么会得罪人?按政策办事嘛﹗”陈森也有很不理解的事说。
“这一行所以难干,是因为本乡本土,一个人说不定会犯错误。如果回老家,没有方法维持生活,除了不干偷的,不干骗的,恐怕也会做些买卖。现要打官腔,这个,那个,这是炒买炒卖,那是违反统销统购政策,那个是国家专卖,那个是投机倒把,最怕就投机倒把,因为这条没有明显界线,多或少难说。一个人在没有工作做时,一家老小靠着你,不做一种事也无法。但按照税法的工作,在目前管得很多,好像市场管理也在内,每墟要请税管人员,打零工,做一天,算一天钱给他,东看西看,这不行,那不行。要搞国家资本主义,就要限制资本主义的私人商业,这工作又新鲜,又没经验,并不很容易干的。不比旧社会收税,在进市口通道,守着关卡,过一次税,万事大吉,叫资本家提些钱,商号帐部贴贴税花,他说多少就多少,生意又不限他,他又高兴。现在不 同,又是限他的生意,又要防止他走私漏税。他不愿,你又要整他。”赖云昌说。“任务又要完成”。
“旧社会就不怕漏税吗?”陈森不解地说,“他漏税得更厉害。”
“是啊﹗旧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