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又安刚才兴奋的劲头全消失了，这天晚上，她既没有外出，也没有看书，早早地上床睡觉去了。
新中国“大墙”内的一对美国间谍再审李克（1）
审讯持续到第14天，李克把来中国后的间谍活动如竹筒倒豆子一样，统统交代清楚了。他如释重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
李克在监号里已经有一周了，齐超没有再提审他。李克认为，他的“事”基本结束了，齐超不会再提审他了，今后，他便等待着中共方面对自己的审判。
这些天，他吃得饱，睡得香。他已经吃习惯了被中国人称为“黄金塔”的窝窝头，也习惯了小米粥，觉得越吃越愿意吃。过去，管教人员挂在嘴边的“中国的窝窝头和小米粥，并不比西方的面包加黄油的营养价值差”，他不相信，现在他完全相信了。
一天晚上，监所的管理员告诉李克：7时整，到预审室接受审讯！
这使李克顿觉愕然，一周后又提审我，会有什么事？莫非我还有些问题没有说清楚，抑或有遗漏的地方？
齐超认为，这是一次很重要的审讯。这次审讯是一堂思想教育课，也是他久已准备好的。
原来，人民公安机关不论对刑事犯罪分子或是对间谍、特务分子，当他们交代了犯罪事实以后，预审员都要深挖他们的犯罪根源，这是转变他们的立场，重新做人的关键。
齐超心里明白，李克虽然交代了他自己从事间谍活动的罪行，但他不一定就从思想上认识到自己所做的是犯罪。其一，他的夫人李又安先于他交代了间谍活动，这就促使他不得不交代自己罪行了。其二，他也清楚，人民公安机关逮捕他前，已经获得了他从事间谍活动的大量证据，不交代是过不了关的，所以，他不止一次地说：“你们掌握我的证据太多了，再不交代，会受到严厉惩办的……”所以，这一堂深挖思想根源的思想教育课对李克来讲是非常重要的，也是非常必要的。
7时整，李克被带进了预审室。
齐超见到李克休息一周后，脸色好看多了，过去憔悴的脸颊上也有了光泽，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显得精神饱满。
“这几天休息得怎么样？还好吧？”齐超等他坐好后问道。
“还好。”李克淡淡地回答，但眼神中透着一种警惕、探询的意味。
“今天我想问一个问题。”齐超说：“你对你从事间谍活动的罪行是怎么认识的？”
李克似乎对齐超提出的问题感到困惑，因为在他所在的国度里，罪犯交代了罪行后，就等着法庭审判就是了，审讯人员哪里管什么思想认识一类的东西。
现在一听，李克心里有了底，今天晚上齐超审讯他原来是这个内容。于是他迷茫、警惕的神情放松了许多，思忖片刻，便道：“我有罪，我违犯了中国的法律。”
“你说你有罪，罪在什么地方？你说你违犯了中国法律，违犯了中国什么法律，你应该坦诚地说出心里话。”齐超耐心地、用启发的口气对李克说：“我再重申一下我过去的说法，中国政府逮捕你、审讯你，绝不是单纯为了要你的口供，然后就惩办你，就完事了。我们是要对你教育改造，使你能真正地认识到自己的罪恶，改变原来的立场，做一个对人类、对社会有用的人，对于这个目标你总不会反对吧？所以，今天我要求你，把你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李克听了齐超的话，半信半疑，踌躇一会儿，似乎在考虑齐超的话是否出于诚意，他不停地眨着深陷的蓝眼睛，见齐超的脸上写满了信任、真诚和期待，便终于开口说道：“说心里话，我是这样想的，你们认为我是一个罪犯，但我却认为，我是美国的一个忠于职守的公民，我可能触犯了你们中国的法律，可我所做的，是符合我们美国利益的！”李克说这些话时，还有一点慷慨激昂的样子。
李克的话刚刚说完，齐超已经义愤填膺，血脉贲张，胸中的烈火似乎遇到了某种助燃剂，“腾”的熊熊燃烧起来。他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好一个李克！14个日日夜夜，我苦口婆心地说了多少遍：你来中国从事间谍活动和颠覆我们的新生政权的活动，是赤裸裸地对我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侵犯，到现在，你还抱着“符合美国利益”不放！看来，不能低估李克所中的殖民主义的毒素！齐超意识到要想改变他的观念，转变他的立场，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你所说的‘美国利益’，是对外的扩张和侵略！”齐超的声调也高了起来。
齐超不愧是优秀的预审员，此时他用理智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把声音尽量放得平缓些，然后冷静地对李克说：“李克，你讲的这些话，我并不感到奇怪，因为美国政府的反动派在推行侵略中国的政策时，就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侵略，而胡说什么‘为了美国自身安全’。你作为美国政府的一名间谍，是为美国侵略政策服务的，理所当然地会说自己没有犯罪了。这是一个人的人生观、世界观的问题。”
“我的确不认为美国侵略了中国，就目前发生的朝鲜战争而言，我也不认为是美国侵略了朝鲜，侵略了中国！”
齐超又一次强压住自己的怒火，对李克说：“事实胜于雄辩，美国政府的反动派推行侵略政策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随即，齐超列举了美国政府干涉中国内政，支持国民党反动派打内战；1950年6月，美国悍然出兵，从仁川登陆，侵略朝鲜，以及把战火烧到我国东北地区等事实。
李克被驳得哑口无言。
“就世界战争来讲，分正义战争和非正义战争两种。”齐超说：“非正义战争大都是侵略战争，是违背世界进步潮流的；正义战争大都是反侵略战争，或者是代表进步的，新兴势力向倒退的、腐朽势力进行斗争的战争，是顺应世界进步潮流的。分清这两种性质的战争很重要，就会把错综复杂的国际性战争看透，而自己应该取什么态度也好掌握了。”
“李克，我问你，二战时，德国法西斯进攻苏联是不是侵略战争？是正义的，还是非正义的？”齐超突然发问。
“是侵略战争，是非正义的。”
“那日本偷袭珍珠港呢？”
“那当然是侵略战争了，对我们不宣而战，造成我们美国损失战舰40艘，飞机近200架，士兵4000多人殉难。”李克瞪大眼睛，回答得很流利。
新中国“大墙”内的一对美国间谍再审李克（2）
“李克，那你想一想，我上边讲的，你们美国在西半球，朝鲜在东半球，美国派兵远涉重洋来到朝鲜烧杀抢掠不是侵略是什么呢？
“二战时，美国是站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一边的，是正义的，反侵略的。二战之后，美国政府的决策者们，却走进了战争的死胡同，实行对外扩张侵略的政策……”
李克低着头，陷入沉思。
“一个处在对外扩张侵略国家的有识之士，应该是这个国家侵略政策的失败主义者，也就是说，让这个国家的侵略战争归于失败。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时，许多日本友人来到中国，与中国人民一道，抗击本国的侵略者，他们看清了这场战争的性质，哪一方是正义的，哪一方是非正义的，他们跳出了狭隘的‘爱国主义’圈子……”
李克抬起头，痴痴地望着齐超，仍没有作声。
“二战之后，美国政府在中国一直推行‘扶蒋反共’的反动政策，但是，有许多美国的友好人士，反对美国政府的这一政策，他们对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一直怀着友好的感情，积极支持我们的正义事业。如：史沫特莱、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埃德加？斯诺和夫人海伦？福斯特？斯诺等等，尤其是斯诺夫妇，克服了重重艰难险阻，以一个美国记者的身份，第一次客观地、真实地向美国和世界人民介绍了中国共产党和她领导下的军队，在美国和世界上产生了积极的影响。斯诺所写的《红星照耀中国》（《西行漫记》）这本书，你可曾读过？”齐超突然发问。“听说过，但是没有读过。”
“你应当向斯诺和海伦学习，为人类的和平与进步事业作出自己的贡献！”
齐超点燃了烟斗吸了两口，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希望你能转变自己的立场，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做一个有益于世界和平事业和人类文明的人。实际上，你已经成了美国政府推行扩张侵略政策的牺牲品，你也是受害者。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这样的？”
听了齐超的这番话，李克又一次受到很大震动，他慢慢地低下头，嘴里喃喃地说道：“我是牺牲品，是受害者？……看来，我是应该好好地想一想了……”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齐超看到李克思想深处有所触动，便结束了这次审讯。
新中国“大墙”内的一对美国间谍李克中毒（1）
李克回到监号时，已经是子夜一点钟了。
“护送”的卫兵已经走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他坐在一个凳子上，望着睡态各异的同监犯人，有的轻轻地打着鼾声，有的在说着梦话。大地沉睡，万籁俱寂。窗外是溶溶的月夜，一缕月光撒了进来，给这个狭小的屋子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李克虽然心灵深处受到很大触动，但是，他的心情却是轻松的。他用手打着节拍，嘴里哼着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圆舞曲和《春之声》圆舞曲的调子。他随手拿起当日的《人民日报》浏览起来。
这些日子，他和齐超对峙的影子总是挥之不去。
他觉得，齐超这个人太厉害了，刚来时，
自己小瞧了他。他在生活上关心我，看到我的衣服破了一块，怕我受到监号犯人的虐待，但审讯起来，不讲情面，攻势凌厉，变化多端，只要有一点线索，他就会穷追不舍，非要我讲清楚不可。有时候他说话委婉，似趋守势，但却孕育攻锋，不知不觉地让他抓住了把柄，使我不得不说清楚。
中国古代有聪明绝顶的人，现在也有聪明过人的人啊！
看来，智商的高低是不能由肤色和种族来划分的。过去有些人瞧不起犹太人，但是爱因斯坦、马克思、弗洛伊德这三个犹太人却把人类的科学和人类的文明推到了时代的巅峰。他们像阿基米德一样，是一个“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把地球撑起来”的人物。
“白种人高贵”这种认识是偏颇的，是不符合实际的。
李克又想到自己的爱妻李又安，看来李又安比自己聪明，记性也好，齐超几次给我点出的几件事，时间、地点都那么准确，想必是李又安交代的。
他相信李又安不会和他离婚，相信她写来的几句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爱着你”是诚挚的，可信赖的。
他估计，李又安也在这个监所，可能在西边“女犯”住的院子里。
他多么想见一见自己的爱妻李又安啊！
李克想到这里，觉得有点饿了，便自己倒了一杯水，打开自己的抽屉，拿出大洋彼岸的胞妹李丽莎寄来的饼干和巧克力吃了起来。
李克吃了四块饼干和两块巧克力后，突然觉得肚子隐隐作痛，而且越来越厉害，心脏跳动得也急促起来，汗珠不断地从脸上向下滑落，李克觉得不好，便大叫一声，把同屋的犯人惊醒了，一个中国犯人见李克脸色苍白，痛苦难耐，便急忙穿好衣服，跑到值班室向值班的孙忠管理员做了报告。老孙立即找来了值班的刘琳医生。很快，齐超也赶来了。
刘琳是解放后北京医科大学毕业分配到公安医院的青年医生，后来受到公安医院指派，到北京这个监所医务室当医生。根据临床经验，她一眼就看出了李克患的什么病！
“像是食物中毒，应赶快送公安医院！”她对齐超说。
“食物中毒？”齐超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饼干和巧克力，心一下子绷紧了，这是境外寄来的。监所有规定啊，凡是境外寄来的食品都是要经过化验才能交给犯人食用的，难道漏检了？情况紧急，不容多想，便立即吩咐孙管理员将情况报告给邢相生处长，并将李克吃剩下的饼干和巧克力全部送市局技术科检验，领导的批示后补。他要了一辆汽车，和刘琳医生一起把李克送到公安医院。
公安医院急诊室经化验证实，李克是中毒无疑！便对之施以洗胃、灌肠、输液等紧急处理措施……
邢相生处长接到报告后，很快来到了公安医院。
“这是怎么回事？”邢相生黧黑的脸上表情严肃，眉宇间皱起了一个疙瘩。
齐超把李克中毒的经过详细报告给邢相生。
“是食用境外食品中的毒？”多年来从事隐蔽斗争并积累了丰富经验的邢相生陷入了沉思：“莫非是境外特务机关搞的鬼？”
“寄给李克的食品是经过化验的，我记得非常清楚，因最近收到的连给李克在内的就只有两份食品，是不会漏检的。为什么没有化验出来？”刘琳医生像是向邢相生处长报告情况，又像是提出疑问。
“我已经给市局技术科打了电话，请他们做详细的检验，一定要把此事弄个水落石出！”邢相生说道。
邢相生看了看正在输液的李克，只见他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面部表情显得十分痛苦。
刘琳向邢相生报告说：“从目前情况看，李克不会有生命危险！”
邢相生点点头。
“此事没有搞清原因之前，对外界一定要严格保密！”邢相生对齐超说：“你和公安医院院长说一下，让医院的医生和知道此事的人一定要严格保密。我从侦查处调几名侦查员来，把李克的病房监护起来，除医护人员外，不准外人进入。”
“是！”齐超干脆地回答：“我现在就去办。”
邢相生心情不安地对在场的同志说：“此事惊动了中南海，日理万机的周总理还牵挂着此事！他一夜没有睡觉，还等着我向他汇报情况呢！我要回到侦查处办公室去，有情况及时和我联系！”
说罢，便离开了公安医院。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新中国“大墙”内的一对美国间谍李克中毒（2）
此时，大地开始从黎明前的黑暗中苏醒过来，郊区司晨的雄鸡啼声不断，东方晨曦微露，新的一天就要来临了。
凌晨5点钟，周恩来总理打来了电话。
“相生同志，李克情况怎么样？”总理直截了当并用焦急的口吻问道。
“李克经公安医院抢救，因中毒较轻，抢救及时，病情稳定，没有生命危险！请总理放心。”邢相生向总理禀报情况说。
“那中毒的原因呢？”总理又问。
“饼干和巧克力食品本身没有毒，没有问题。”邢相生回答道：“问题出在包装巧克力的纸上。经化验，发现包装巧克力的包装纸里面，有一种特制的超薄锡纸包着毒药，量很小，肉眼也看不出来，如单纯检验巧克力是查不出毒药来的，如果人吃巧克力，弄破超薄锡纸或手上有水，锡纸遇水就化，毒药就粘在手上，造成中毒。据分析，李克就是这样中毒的！”
“哦，是这样……”总理在电话另一端若有所思。
“可以肯定地说，这是境外敌特机关搞的鬼，毒药颗粒很小很小，像个显微点。”邢相生情绪激动，声音也高了一些。
“相生同志，要接受这次教训。另外，对外籍犯人要做说服工作，以后，不让他们吃境外寄来的食品，或者，用我们等量的食品来代替，不能代替的，为了他们的安全，要向他们讲清楚。”“另外，我再强调一下，对外籍犯的管理与对中国犯人管理要有不同，在审讯上要严，在生活上要有一些照顾，现在他们的生活费比中国犯人略高一些，目前我们国家经济上有困难，又处在抗美援朝时期，不可能太高，现在的生活标准实行一段看看再说。如果可能的话，再提高一些。对外籍犯除了劳动外，还可以组织一下参观，组织一些体育活动，总之，管理方式上要灵活一些嘛！”总理指示道。
“是，总理，我们坚决按照您的指示去做，此事，我们工作没有做好，应当检讨。让您费心了。”
“不，相生同志，
我也有责任，我也应当检讨。好了，9点钟政治局还要开会，我要休息一下。再见。”
“再见。”邢相生一边回味着和总理的谈话，一边轻轻地放下电话。
新中国“大墙”内的一对美国间谍夫妻相见
李又安在监所的日子还算平顺。自从她把自己的间谍活动交代清楚后，齐超没有再提审她，她除了参加一些劳动外，主要是学习。
她每周听教员讲课，教员讲的是帝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