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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启正兴致勃勃观赏那木球,在水流激荡下直冲而上,竟兴奋的鼓起掌来,他一边不错眼珠地盯着那金色木球又飞流而下,一边嘴里随口说道:“朕知道了!你和王体乾商量着办吧。”说这话时竟连头也没回。
魏忠贤心下暗喜,偷偷和奉圣夫人打了个眼色,又瞥了眼石元雅,石元雅会意的点点头,当下魏也不多呆,抬脚便退出了乾清宫。
回到司礼监,魏忠贤立即吩咐王体乾,叫他马上给写一道圣旨,又见袁大海正站在梁栋身后,也不问他来干什么,想都不想便吩咐他道:“你马上带人去捉拿林汝翥,然后押到午门前受廷杖!咱家要叫这小子知道,动了咱家的人有什么后果!”
“是,千岁!”
袁大海撇撇嘴,他本是来“献宝”的,哪想魏忠贤临时给派了这么个抓人的差事,也不敢拒绝,更不敢多言,因为魏忠贤这会正气着呢,当下忙出宫召集番子去抓林汝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人去屋空
领了魏忠贤的命令,拿了王体乾拟的圣旨,袁大海风风火火的奔出宫门,宫外几个贴身跟随的番子正候在那,见自家千户这么匆忙出来,均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袁大海也不和他们多说,只叫两人立即持自己的腰牌赶回东厂调人,径直领了另几人就奔巡城御史公署而去。
巡城御史隶属都察院,负责巡查京城内东、西、南、北、中五城的治安管理、审理诉讼、缉捕盗贼等事,并设有巡城御史公署。通常,巡城御史由十三道监察御史挑选,候选之人十分严格,每名巡城御史的产生,都是先由都察院选出两名候选人,引至皇帝面前,请皇帝钦点一名。十三道监察御史平时归都察院管理,但在履行职能时又不受都察院控制,直接对皇帝负责,而巡城御史又是从十三道监察御史中再行挑选,所以别看这巡城御史位卑品低,但手中的权力却是重得可怕,比起风闻奏事的权力来,他们还有调兵权,凡遇紧急情况,可立即调动五城兵马司所属兵马进行弹压。
五城兵马司设于永乐二年,即北京兵马指挥司,衙门规制为六品,各设指挥一人,副指挥四人,吏目一人,负责治安、火禁及疏理渠街道等事。与京营禁军相比,五城兵马司的那点人马和战斗力是不值一提的,但却胜在人多。五城兵马各司共有兵丁六万余人,另有捕吏数千人,其职能大体相当于后世北京市卫戍区及公安局的混合体。而东厂在扩编之后番子总数也不过万,大半还是新招的市井无赖子弟,摇旗壮威凑合,真拉上去和五城兵马司硬抗是绝对够呛。故而袁大海自任掌刑千户后,对东厂这些番子就不抱什么希望,赖以维持的根本还是黑旗箭队,将来建设的重心也是黑旗,绝不是那些派不上用场的番子。而且各颗的番子分属不同派系,司房、掌班都是四大档头的人,他能直接调动的也是少得可怜。
眼下东厂相安无事的原因在于袁大海没想过去整顿各颗,倘若他真的动手安插自己的嫡系,清洗四大档头的人,那恐怕光东厂的事情就足以缠得他分不开身了。孰轻孰重,袁大海还是明白的,他再有心想将东厂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将东厂打造为自己的班底,也必须得灭了东林党之后才行,不然,他就积攒不到足够的功劳使得魏忠贤能够放手让他去干。
出于对五城兵马司几万兵丁的忌惮,又考虑到这林汝翥不但是巡城御史,又是首辅叶向高的侄子,再加上他敢公然杖责宫里的太监,就凭这点看,这人肯定不是什么软角色。袁大海心道,如果这林汝翥依仗的是他舅舅的权势,恐怕就不怎么怕东厂;如果他不是凭的舅舅权势,而是真的铁面无私,只知王法不知人情,那恐怕对东厂就更加不感冒,万一这姓林的还是个脑袋发烫,被东林蛊惑洗脑过的的热血青年,自己就这么领着帮番子大摇大摆去抓他,这小子头脑一热,说不定会来个拒捕什么的。就眼下这节骨眼,东林党的激进派是否还将圣旨放在眼里,袁大海是吃不准的,所以他必须做好两手都要硬的准备。
差事可是魏忠贤亲自派下来的,为这事也气得不行,真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后果袁大海可不敢想。因此走到半路,他就改变主意,重新派人去东厂调李庆所部黑旗来助阵。这要万一林汝翥真仗着自己是首辅亲外甥抗旨,跟个“官二代”似的不把东厂放在眼里,嚷嚷什么“阉贼矫诏,陷害忠良”,鼓动五城兵马司抗捕,那袁大海可就不管你是什么人了,一句话,鸣镝所至,寸草不留。
抓人也好,杀人也好,原则就一个,京城这地是魏公公的自留地,一根杂草你都甭想长出来!
快到巡城御史公署时,李庆领着他所部的黑旗快马疾驶而到,一路鲜衣怒马,吓得街道上的百姓纷纷躲避,肆无忌惮、横行霸道的样子让袁大海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就释然:东厂的人,就得有这气势,否则何以威摄宵小。百姓们怕与不怕是次要的,只要不扰民害民,暂时跋扈些也是要得的。
…………
“上谕:巡城御史林汝翥目无王法,私设刑堂,逾权生事,加害内官,罪无可恕,着即拿至午门受廷杖!”
李庆所部黑旗一到巡城御史公署衙门口,就“呼拉”一下散开,手中长箭俱指向守衙兵丁,吓得那些兵丁们恐慌不已。待听说是东厂奉旨来抓御史林大人的,一个胆大的小吏从衙门里忐忑不安的走出来,张望一眼,小心翼翼的走到袁大海马下道:“这位千户有所不知,林御史方才已经离衙回家去了,这会人并不在衙门里。”
“跑了?”
袁大海一愣:这姓林的腿脚倒快,前头犯事,后脚就开溜回家了,敢情他也知道宫里不会放过他啊。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在你单位逮不着你,就到你家堵你!
袁大海相信这小吏不敢瞒骗自己,大手一扬,对黑旗和番子们喝了一声:“随我来!”言毕鞭子一指那小吏:“前头带路!”
“是,是…”
那小吏知道这是让自己带路去林家,也不敢犹豫,更不敢说个不字,慌慌忙忙的就领着袁大海他们往林汝翥家去。岂料,当袁大海率人赶到林府时,林家上下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一看门的老仆,其他人连同林汝翥早已躲得不知去向。
那老仆还是个耳背的,走路都哆嗦,番子们反复吓问之下,他只知摇头说不知主人去哪。袁大海无奈,看这老仆年纪太老,不好刑逼,便只能叫番子们进府搜,结果番子们把林府搜了个底朝天,也是没搜着一人,金银首饰的也没捞到,看起来林汝翥走的时候倒也不慌,知道把家里的财物带走。
一无所获,不知怎么回去交差的袁大海气得直跺脚,暗骂这林汝翥却不是个傻瓜,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不过你小子这一跑,可就苦了老子我了。我他娘的上哪去逮个林汝翥给魏忠贤交差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章 一不做,二不休
仔细一寻思,林汝翥杖责曹傅两个太监顶多就是半个时辰前的事,这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如果他在打了那两个太监后立即回家收拾东西逃跑,那估摸这会已经出了城,但肯定不会跑得太远,自己领着黑旗去追赶,应当能截下他们。不过,这姓林的出城会往哪跑呢?出京的道路四通八达,向南向北、向东向西谁个又知道呢,倘若追错了方向,那人可就跑得远了。
一时有些为难,不知往哪个方向追赶。瞥眼却见那小吏正偷眼看那老仆,袁大海心中一动,扬鞭指向他喝问道:“林汝翥原籍何处?”
“这…”
那小吏吱唔一声,抬眼见袁大海一脸凶样,忙一个哆嗦,小声说了句:“听说林大人原籍是福建的,具体哪府哪县,小的就不太清楚了。”
福建?袁大海微一点头,那便是向南跑了!一刻也不多耽搁,扬鞭便要李庆立即带黑旗随自己出城往南追。马头刚一转向,却见那小吏突然上前拽住马鞍,张了张嘴,迎着袁大海凶狠的目光终是硬着头皮说了句:“千户勿急,或许林大人此刻尚在京中,并未远去。”
“嗯?”
一听这话,袁大海忙定睛上下打量了眼这小吏,凶光敛去,嘴角一翘,和声便问:“你可知他现在何处?”
“小的也是估摸着,却是不太肯定…”
那小吏眼中贼光闪闪,朝袁大海瞄了眼,又迅速低头看向地面。见状,袁大海明了,哈哈一笑,从怀中摸出自己的驾贴扔在他怀中,开口说了句:“这是本官驾贴,你只需将林汝翥下落告于本官,即可持这驾贴前往东厂,自会有人给你重赏!”
“多谢千户大人!”
那小吏捧着驾贴,心下暗喜,脸上不动声色道:“小的不要大人厚赏,只想追随大人做一马前卒便是。”
嗯?
听了小吏这请求,袁大海不由重新审视他来,见他不过而立之年,相貌虽是一般,但举手投足隐有精明之相,不由起了接纳之意,略一沉吟,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一听袁大海问自己姓名,那小吏喜不自胜,忙不迭答道:“回千户话,小的叫张国富,万历四十一年顺天府乡试举人出身,现在巡城御史公署做书办之职。”
闻言,袁大海当下便拍板道:“好,张国富,本官答应你所请,自即日起,你便为我东厂之人,本官手下正缺文书,你若不嫌,明日便随我当差就是。”
“多谢大人!”
张国富大喜过望,这随在东厂千户手下当差可比在巡城御史公署做小吏有前途得多,而且他虽为小吏,但对局势的分析却也了得,自杨涟上疏弹劾魏忠贤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便隐约查觉阉党要置东林于死地,而东林注定不会扳倒阉党。一心看好阉党,看好魏忠贤的他,却苦于无人引见,自己又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小书办,想投靠也没人搭理他,眼下有这东厂的千户可以投靠,再不把握机会更待何时。他虽也为读书人,但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不过是个举子,比起进士老爷们,这脸皮自然放得开,心中的顾虑也没那么多,但凡能有用武之地,何以介意依附于谁呢?太监不也是人嘛,只要都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投谁不是投呢。又不是做甚伤天害理,辱没祖宗的事。
夙愿得偿,张国富便要卖力表现了,袁大海不问,他就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大人无须出城追赶林汝翥,依小的看,他此刻必躲在其舅父府上,万不会出城!”
“何以如此肯定?”听张国富说得这么肯定,袁大海不由好奇。
张国富很是自信道:“林汝翥平日在衙门多依仗其舅父权势,目中无有同僚,向来是大胆妄为,但其人也甚精明,所以小的猜测,他杖责了宫里两位公公后,畏惧之心怕并无多少,但却知惹下祸事,宫里定不会善罢干休,因此八成是带着家人躲到其舅父府上,等着风头过后再让其舅父出面替他压下此事。”
“要是林汝翥不在首辅家中,而是举家南逃,本官岂不是受了你之累?”袁大海仍有些不放心,万一张国富判断有错,林汝翥带着一家老小跑了,那再要把他抓回来,可就要大费周章了。
“千户放心好了,方才小的看了看,林家各屋摆设齐整,厅堂桌椅都不凌乱,可见林汝翥离家之时很是镇定,根本不是惊慌所为,可见他只是临时出去避避风头,绝不是一走了之的样子。而京中能够供他避风头的也唯其舅父府上,故而小的敢断言,林汝翥这会肯定在首辅家中。”
张国富说得斩钉截铁,袁大海听得也是丝毫不疑,事实确是如此,倘若林汝翥真的是怕了宫里追究,举家南逃,这一家老小匆匆忙忙,又怕又惊的,收拾东西怎么可能不乱成一团。但看林府现在这样,却是一点凌乱也没有,看来这林汝翥怕是在想只要舅舅帮他出面,怕是用不了几天就又能回家了。
不过林汝翥是不是真在叶向高家中,袁大海可没有张国富那般自信,而且就算真在,他似乎也拿林汝翥没有办法。因为他躲的地可是首辅叶向高的家,他袁大海再胆大,恐怕也不能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带人去搜首辅的家中吧?
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袁大海陷入为难之中,他倒是有点希望林汝翥南逃了,或者是不知道他的下落,因为这样就算魏忠贤恼他,他也有个合理的推辞。但现在知道人多半在叶向高家,却是大大的棘手了。搜,他没这个胆,也没这个旨意;不搜,就这么回去跟魏忠贤交差,又好像底气不那么足,好像怕了他叶向高似的,这与他一直以来扮演的形象不太符合。
要不我先带人去相府,有枣没枣,先打两竿看看?有鱼没鱼,先撒一网瞧瞧?还是先回宫请示一下魏忠贤,得到他的授意再行事?
不行,这事还得给他来个先斩后奏,借着搜捕林汝翥的名义敲山震虎,威吓威吓叶向高,让他和魏忠贤彻底翻脸,逼魏忠贤除掉这老狐狸。正所谓欲成大事,必先控制内阁;欲控制内阁,必先除去首辅!
一不做,二不休,不管叶向高是激进派还是温和派,都要借着这次机会赶走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一章 包围叶向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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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成大事,必先控制内阁;欲控制内阁,必先除去首辅。
叶向高温和,不似杨涟激进,但其毕竟是东林党人,又为内阁首辅之尊,与韩二人一起压制魏忠贤在内阁的帮手顾秉谦与魏广徽,使得魏并不能掌控内阁,从而借内阁之名光明正大插手朝政。
现杨涟上疏死弹魏忠贤,左光斗被自己一斧腰斩,**星隐有自保弃卒之意,东林崩溃只在这两日,若能借林汝翥之事逼迫叶向高无以自处,提前滚蛋,对魏而言,无疑是大功一件。因为若沿原来轨迹,叶向高去职还有数月,这中间叶魏二人角力不少,最后以叶告负收场。尔今若是能让叶提前滚蛋,对阉党掌控朝政可谓出力甚巨。魏忠贤一向赏罚分明,若能立此奇功,事后必有厚报。
立功心切的袁大海左思右思,终是拿定主意不管林汝翥是否在叶向高府上,也要带人将叶府包围,敲山震虎,扒拉掉叶向高与魏忠贤之间那层最后的遮盖。
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虽知杨涟等人事败,叶向高独臂难支,终是败下阵来,但为防蝴蝶翅膀乱扇,叶向高等人忽出奇招,打魏忠贤个措手不及,袁大海便是一咬牙,要将叶提前除去了。
当此时,袁大海做事已是不择手段,只为达成目标,不问道德节义与否了。
但为安全起见,他还是立即派人进宫向魏通报一声,进宫禀报的人现选了张国富,叫他拿了王体乾给的令牌,派了两个番子护送,快马回宫。袁大海这边吆喝一声,百余黑旗箭一般奔向叶向高府邸。
张国富从午门进宫,因有司礼监令牌在手,侍卫不曾阻拦,前头领他直往司礼监而去。一见魏忠贤、王体乾等人,张国富也不怯场,很是精明能干的上前向各位公公请好,其后直说袁千户已查明林汝翥躲在首辅家中,为防钦犯逃脱,已带人前往包围叶府,至于是否进府搜查,还请魏公公明示。
汇报完毕,恭恭敬敬的退往一边,上边不发话,他便不多嘴,头虽低着,眼角余光却是暗中查看一众太监反应,好在心中拿定说辞。
一听袁大海带人前去包围叶府,魏忠贤脸色大变,正欲发作,却见王体乾快步来到自己身边,低声说了句“首辅也是东林党人,此等良机,公公不应错过”,闻言,魏忠贤兀自一怔,旋即会意,暗道林汝翥公然不把昨家放在眼里,昨家现在是领了圣旨拿人,他却躲在叶府拒捕,若是不把他揪出来,这圣旨岂不是成了儿戏,不惩戒这姓林的,外朝岂不更不把昨家放在眼里?
又寻思:叶向高这人虽然并未曾与自己撕破脸皮,但内阁在他手中,终是坏事,自己许多事情都绕不开他,若能让他滚蛋,倒也大善。既然袁大海已查明林汝翥在他府上,莫不如就让袁大海把相府给围了,在外摇旗呐喊吓唬吓唬他,也不叫番子们进去,把架子做足便是。那叶向高为人最爱脸面,定是受不了这屈辱,没准儿受这一辱就能辞职不干,这倒趁了自己的大愿!
若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叶向高撵走,当真是生平一大幸事也!
魏忠贤所想正是王体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