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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到处都是血迹,明军每走一步在街上就留下一个血脚印,大车上则装满了尸体,一车车的往外运,以免城内爆发瘟疫。
王彦入城之后,把李成栋府邸作为临时帅堂,令各部将领肃清残敌,封存库房,等到了天黑之时,才再次召来诸将相见。
郑成功、李过、王士、刘顺等人先后入内,又有几个生面孔,紧随着进来,他们铠甲上血迹斑斑,估计就是城**应。
众人齐齐拜见,李过先行出列,报道:“禀国公,城中的军械粮草已经封存,府库也派人看守,不过具体数目还不清楚!”
王彦点点头,目光又落在后面几人身上,见李元胤也在其中,那几名军官感受他的目光,立刻在施福的带领下,上前拜道:“我等拜见相公!此战全靠相公威名,万余反正将士才能协助王师攻破漳州。如今战毕,罪将领一干下属,特来拜见相公,听候调遣。”
这次东征,朝廷的目标十分明确,提出的口号便是“唇亡齿寒,保护闽”,目的就是要为广京取得缓冲之地。
眼下王彦不日就要赶回广京,去应对川蜀的问题,八闽之地,闽江以西数百里河山,要怎么防守,光靠郑成功现有的兵马肯定不行,他还必须仰仗这批郑氏降将。
王言扫视几人一眼,看着施福问道:“你等都是去岁跟随郑太师降清的郑军旧将?”
郑军降清,开了仙霞关放清兵进入,等于卖了整个隆武朝廷,要不是有御林军右都督王威拼死护着,王彦又救驾及时,天子肯定被清军所杀,那明朝的军民士气必定一溃千里了。
正是因为这一点,郑氏和隆武朝廷的关系其实变得复杂起来,相互之间存在芥蒂,所以同为郑氏一部的旁支势力郑彩、郑联等人再不愿意降清的情况之下,只能选择了投奔鲁王。
施福等人听了王彦的话,脸色一变,伏地请罪道:“当初一念之差,为郑太师裹挟投清,还请相公降罪。”
政治就是妥协,有郑成功在,众人多少给他些面子,还是称郑芝龙为太师。
“罢了!”王彦摆摆手,让几人起身,“此次你等助本阁破城,有功于朝廷,之前之事,本阁亦有言在先,承诺既往不咎,你等今后也不必再提。八闽之地,还要靠着诸位将军守卫,张存仁、谭泰盘踞福州,本阁且看诸位表现!”王彦的话,让几人吃下一颗定心丸,施福与降将们谢过,这才起身站到一旁。
此时王彦又看了看站在末尾的李元胤等人,遂即安抚道:“这次破城也有元伯一份功劳,本阁一言九鼎,李部将士之前罪过,亦一笔勾销!汝父成栋的遗体,已经散落,本阁会让人找齐,然后厚葬。元伯可安心领着部众,前往抚州服役,役满之时,本阁必有重要。”
战事结束,就要写奏表上告朝廷,那漳州一战之中的关键人物之一李成栋,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就需要定性。
王彦肯定不会承认他卖了李成栋,否则他今后攻打城池,进行招降之时,敌将心中肯定会担心他是否会向对待李成栋一样,将他们卖掉,从而不敢轻易投降,所以在对外宣传上,肯定是须要对李成栋大家赞赏,施行厚葬,这样才能动摇绿营之心,树立榜样。
政治永远是最脏的东西,倒戈将军冯玉祥在本朝一直以正面形象示人,但毛与林等人就曾以“冯玉祥式的人物”批判过彭总,可见在党内对于冯的评价并不高。
王彦这也是对外宣称,但给朝廷的奏表上,王彦还是会如实上报,说李成栋持城自重,屡召不降,势穷仍与朝廷讨价还价,被他算计,最后为佟养甲伏杀,肯定进不了忠烈祠。
漳州一战之后,李部这支百战之兵,已经只剩两千多人,他们在整个战事中突然被反正,这一点李元胤十分清楚,现在李成栋已死,王彦承诺厚葬,他如果想要保证李部将士的性命,就只有接受王彦的善意。
“罪将等人谢过相公宽容,今后必定一心为大明做事,不敢再生反复之心。”李元胤领着四员将领,上前拜道。
王彦点点头,遂即笑道:“元伯请起,只要你们心向朝廷,朝廷也必定不会亏待你等。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回营之后安抚好士卒,明日便准备启程前往抚州。”
听了王彦的话,李元胤却没有起身,而是伏地道:“相公,罪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相公成全。”
“哦?”王彦微微皱眉,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道:“什么事?元伯且说来听听!”
“父之仇弗与共戴天,不复仇,非子也!”李元胤以头碰地,哭诉道:“还请相公能将佟养甲交给罪将处理,让罪将能尽人子之责。”
王彦见此有点动容,遂即问道:“佟养甲抓住了吗?”
进城之后,清点城内主要清官,便没发现佟养甲,那时王彦就已经下令让人在城内搜捕,将他揪出来,现在天都黑了,应该有了消息。
王彦问话,堂内诸将却都答不出来,最后刘顺上前说道:“回禀国公,弟兄在城内搜了一遍,却没发现他的人影,末将从俘虏口中得之,据说此贼在大军进城之时,便打马而逃,不知踪迹了。”
“这真是怪事,大军从北门入城,其他三面又被清军自己用石条封死,他是能飞天,还是能入地?”王彦眉头紧皱,然后又对李元胤道:“元伯且起来,本阁相信此贼还在城内,只要抓住他,本阁可以交给你处理。”
一旁的李过听了,思索片刻,出列道:“国公,末将估计还真是如国公之言,那厮应该是入地了。”
王彦一愣,遂即反应过来,“刘顺,地道搜是没搜?”
刘顺猛然拍了一下脑门,然后大喜抱拳,“末将这就把那厮揪出来!”
语毕,刘顺就匆匆跑了出去。
为了防备明军炸城,清军在城内挖了很多地道,以便守株待兔,但这些地道在城外并没有出口,所以如果佟养甲躲在里面,还是一样无法逃脱。
堂内又进行了一些商议,不多久,外面便传来一片喧哗,片刻后便见刘顺提着一个五花大绑汉子进来,只见他口鼻流血,浑身上下穿的破破烂烂,脸上还抹着锅灰,看不出本来面目,作一副乞丐扮相。
一旁的施福见此,走上前去,拿衣袖在他脸上抹了几把,仔细一认,抱拳说道:“相公,正是佟贼!”
王彦闻语,遂即挥手对李元胤道:“元伯可将此贼带下去,随意处置,拜祭汝父,但脑袋不要弄烂,本阁还要送往广京报功!”
李元胤顿时大喜谢过,身后两将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佟养甲夹起,就往外面拖去。
佟养甲听了王彦的话,脸色一片惨白,他看着面目狰狞的李元胤等人,心中恐惧,于是连忙看向端坐正中的王彦,嘶声哀求道:“王相公,求王相公赏个痛快。”
王彦充耳不闻,佟养甲一路哀求,声音由大变小,做后彻底消失不见。
次日,王彦又杀伪知州、知县、巡抚属官十余员,以及绿营中,以百姓人头冒功者两千余人,以此来平息漳州民愤,收买士绅人心。
在古代,士绅作为中国最具有实力的一个阶层,是任何统治阶级都必须拉拢的存在,否则就坐不稳天下。
纵观历史,没有那个势力是靠农民来得天下的,必须要有士这个阶层来为你出谋划策,有绅这个阶层来为你稳定地方。
中国出身最寒微的两个皇帝,老流氓刘邦,在前朝也是基层公务员,有萧何、张良、陈平这样的文人辅佐,本朝太祖出身还不及刘邦,最后能定鼎天下,那也是因为元代文人地位底下,大批士人在野,有刘伯温、朱升、李善长等大批文人加入其中,才能脱颖而出。本朝还有现成的反面例子,李自成的大顺为什么站不住脚跟,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完成,由农民军向正统王朝的转化,占据北京之后,依然推行助饷之策,把地方上的士绅都得罪了个干净。
“吃闯王穿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这种口号能煽动愚民,但真能不纳粮么?结果就是两头不讨好,一头是前期助饷得罪了士绅,一头是百姓发现还是得纳粮,所以整个北方一下糜烂。
古代中国皇权不下县,士绅一体,力量强大。
虽说明末大多数士绅重利轻义,存在各种问题,但王彦每破一城,降清的自然要杀,但对于大多数士绅却要进行安抚、拉拢,因为地方上需要他们来管理。
几千颗人头滚滚落地,漳州近万百姓围观,无不拍手称快,另一头,佟养甲被李元胤用铁钉定住四肢,然后树立在营中作为箭靶,以万箭穿心的军中私刑,折磨了一夜,身中百箭,最后一箭贯喉而亡。
漳州城破,兵马或俘或降,王彦留下谋士陈邦彦善后,将福建军务委托给郑成功,便启程回朝。
第485章捷报入京
广南之地虽不及江南的好风光,但景色却有另一番韵味,带着咸味的海风吹拂着广南,一艘艘海船航行在海面上,使得这片本就历来富饶的土地,更加富裕安定起来。
这两年来,王彦、苏观生治,强力推动工商和贸易发展,使的广京城中富裕之人极多,资产十万两以上的大户不在少数,月入二三两的殷实之家更是一抓一大把。
这些人富起来之后,又大大推动了广京的繁荣,再加上朝廷将行在设于此地,就更加助力了广京的发展。
街市上,人流穿梭不断,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西夷、南洋的器物也不少见,各种闻所未闻的瓜果,绫罗绸缎,处处皆是繁荣的景象。
“暖风吹的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看见这么一副副场景,多少人会生出此种错觉,将这广京当做故都南京呢?
不过,宋人能将杭州当汴州,那是人家有淮河、长江天堑,据有荆襄、汉中、巴蜀,与金人交手几十年,有偏安的本钱,而此时的大明,还在生死存亡之间,一场大的失败,就能让现在的局势立刻溃烂,所以把“广京当南京”的思想还是十分危险。
此时与街市上的热闹繁华,无忧无虑相比,隆武朝廷内部却紧张的多,张献忠的使者到来,陈说唇亡齿寒之理,请大明发兵救援。
使者是大西户部尚书王志贤,所说的话语,几乎就是严起恒奉王彦之命出使大西时,说张献忠出川的那套说词,只是身份对调过来。
隆武朝廷从王志贤口中得知了,张献忠已经放弃了成都,杀出重围,十多万军民暂时突围至川东南的西充县,情况万分危机。
成都落入清军之手,这对于大明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当年弘光朝廷建立之时,李自成为满清所败,朝中就有大臣建言“闯为虏败,虽可喜,实可惧。虏未及谋我者,闯在耳。闯灭,非江南谁事?”但是当时的朝廷在马士英、史可法的主持之下,奉行连虏平寇之策,朝臣大都拍手称快,目光极其短视。
昔日,张献忠与李自成同为大明的心腹之患,现在的情况几乎又是甲申局势的重演,只是这次献贼大败,隆武朝廷却几乎没有拍手称快的大臣,全都忧心忡忡起来。
观隆武朝廷建立之后,总结弘光失败的教训,在国策上立刻做出改变,将联虏平寇,改为联寇抗清,直接来了个大转弯,也正是这个大转弯,使得丧失全部野战精锐的大明,能够拥有两路入楚的顺军,获得近二十万久战精锐,使得明军在楚地获得局部优势,从而一举遏制继续恶化的局势。
张献忠要不要救,大明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救肯定是要救,但朝廷没钱啊!
眼下张献忠的使者,还在驿馆等候,时常催促,使得隆武君臣也焦急起来。
此时隆武朝廷是国贫民富,其实如果时间充足,朝廷的国库也会随着商业的发展充盈起来,只是对朝廷而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王彦东征将国库消耗一空,好不容易,随着江西光复,景德镇落到大明手中,大量的上等瓷器,从江西上船逆流进入湖南,走已经疏浚了的灵渠进入桂地,然后顺珠江而下来到广京,为朝廷增加了一大税源。
这刚攒点银子,准被开始将皇帝的行在修一修,六部官员办公的场所,大理寺,督察院,通政司,五军都督府等等官暑都建起来,也好装装门面,不然堂堂大明朝廷,广京城内个别富商巨贾达官贵人的府邸,也比朝廷体面,朝廷总归是没有威严。
现在川蜀一变,张献忠救援,不发兵看着四川沦丧,那清兵今后攻打大明的途径就多了,大明在战略上将完全处于被动,所以朝廷必须发兵,那国库里的钱就更加不够用了。
此外,王彦东征,奏本上虽说取得了一些优势,已经打下了泉州,一路士气如虹,但战阵之事,千变万化,不到最后,谁也无法猜到结果,隆武朝廷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失败,那可就完了。
此时,在行在内的勤政殿内,年近五十的隆武皇帝,身上压抑着老大帝国复兴的重担,肩负着家国兴亡的责任,巨大的压力使他的身体日渐消瘦,枯如老叟。这时他居于御案之后,单薄的身子上披着一件黄袍,戴着一副西夷的眼睛,将奏着凑到油灯下观看。
大堂里用艾叶、硫磺等物制作的驱蚊香,已经熄灭多时,堂里蚊虫嗡嗡,可皇帝似乎浑然忘我,他一手拍在脸上,眼睛却没离开奏折,也忘了叫内侍从新点上。
“陛下!”大太监庞天寿进来,先将驱蚊香点上,然后轻生唤道。
隆武帝抬起头来,见是他最信任的侍庞天寿,温和的问道:“有事吗?”
庞天寿摇了摇头:“内臣这边并没有什么大事,现在朝政基本都是按几位相公的意思来,内臣这个秉笔太监,反而最为清闲。”
内阁强势,皇帝勤政,太监可不就没事可干了。
“哦~”隆武皇帝听他口气不对,放下奏折,摘了眼睛,靠在座椅上,“卿家有什么想法么?”
庞天寿想了想作难道:“内臣侍奉官家左右,见陛下处理国事,每日三更未睡鸡鸣便起,内臣也想为陛下分忧。内臣看朝廷,眼下最缺的就是银钱,原本历代先帝还有内帑可用,但到陛下这儿就什么都没了。内臣心里着实想为陛下分忧,如今广京一带商贸繁荣,臣就想能否按着神宗皇帝期间的例子,派前司礼监下面的小宦们,去为陛下多收些税赋上来,让陛下重建内帑。”
隆武皇帝对于钱财,自然渴望,有了银子他才能编练亲军,才能培养势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受到诸多限制,但神宗皇帝敛财的名声可不太好听,而且朝廷的赋税改革,已经施行了一段时间,目前看来效果十分明显,如果这个时候让太监插手,恐怕大臣和民间都会反对。
“赋税之事,都是苏卿、王卿在主持,贸然让司礼监插手,恐怕不妥。”
庞天寿听后,看了皇帝一眼,小声道:“陛下,请赎内臣多嘴,内臣这么说,其实也是为了大明。内臣看《资治通鉴》,像王相公这样即掌兵,又掌财的大臣那可大都~”
隆武脸色一变,立刻斥道:“朝廷养汝辈,视之如伶人,安敢间朕大臣?”
庞天寿是个内侍,裤裆里没货,被天子训斥了,急忙跪下道:“陛下息怒,内臣也是为陛下,为了大明。内臣也知道,王相公是国之长城,但最近城内传了许多谣言,内臣听了,才会那么想的~”
“什么谣言?”隆武冷脸道。
“回陛下,内臣听手下小宦说,他们在外头偶尔听到有人议论,说在两个月前的一天夜里,天上忽然有一片紫光从东面直接射入王相公府邸,又说相公府中鸡生金蛋,狗作狼嚎,有此种种异象,内臣就担心起来。”隆武帝神色沉重起来,怒道:“这是宵小之辈趁王卿出征不在广京,编造谣言重伤,尔不要乱传。王卿身为宰辅大臣,握有重权,行事起来哪有不得罪人的道理,朕不希望宫内有人传这种谣言,尔管好手下小宦,若再被朕听见有人中伤大臣,朕决不轻饶!好了,尔退下吧~”庞天寿悄悄的瞟了皇帝一眼,行礼告退。
隆武从新戴上眼睛,拿起奏折七烛火下光看,却怎么也看不下去,最后索性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
正在这时,刚刚出去的庞天寿却又折返回来,“陛下,内臣刚回司礼监,发现有内阁递来的折子,是王相公从漳州发来的急报。”
隆武帝听了,心中咯噔一下,接过折子猛然展开,凑到烛火处俯首看去。
这是王彦在攻入漳州之后,草草写成的一份奏报,他只简单地介绍了战役的经过和结果,并没有提及具体细节,奏折的目的为了让朝廷尽快知道东征的结果,以及他接到诏书之后便立刻加紧攻城和善后,争取早日班师回朝,而具体的奏报,则要等幕府书吏将各种功绩和斩获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