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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军靠着水上之利,几次挫败清军的围剿,使得南直隶各府,不愿降清,不愿剃发的士民,纷纷前往投效,原本不过百户人家的西山岛,如今已经汇集民众近十万五万。
江南各地,不愿剃发之人纷纷逃到太湖,但如此一来,十多万军民,人吃马嚼,每日消耗的钱粮,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数目。
西山岛上,数千条舟船,停靠在湖岛周围,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还有数百条渔船穿梭,场面蔚为壮观。
西山岛上耕地稀少,捕鱼便成了军民食物的主要来源,只是每日所捕捞的鱼虾,对于十多万军民每日之消耗而言,却只能算杯水车薪而矣。
这时在西山镇的一座宅院里,陈子龙,吴易,胡为宗,江天一,吴毅山,于世忠,余太初,夏完淳等义军首领和天地会之人齐聚在院落之内。
夏完淳起身走到中央,微微施礼,谓众人道:“恩师,总舵主,诸位将军,方今天下,局势一目了然,清廷集大兵于江南,其兵东强西弱,而我大明正好反之,优势在于湖广,今楚国公收顺军十万众,与清兵战于荆楚,一旦胜之,则我朝局势立转也。天地会所言,多铎向湖广运送粮草之事,学生以为,我太湖义军,本就缺粮,劫此粮草,可解燃眉之急也。再者我等劫下此批粮草,必使湖广清兵缺粮,使楚国公的胜算再加上几成,有此二点,此粮必劫也。”
陈子龙听完与吴易对视一眼,二人都点了点头,赞许道:“小隐之言,甚合吾意,这批粮草,吾等必须劫下,即便运不回太湖,也要以火焚之。”
余太初见义军答应劫粮,随起身说道:“陈公,天地会探知,这批粮草,现藏于苏州城内,足有五十万石,三月初便要装船,自运河入长江,送往湖广。清廷十分重视这批粮草,所以有总兵杨承祖领五千兵马护卫,看守甚为严密,如何劫粮,陈公还当具体策划。”
“五千绿营,怕他作甚,依某看,直接发兵打下苏州,不就行了么?”将领于世忠听完,起身说道。
“石不得无礼~”吴易闻语,微微责备,而后看向余太初道:“子章,天地会所探情报颇多,不知可否有什么建议。”
余太初闻语,随拱手道:“吴公,其实于将军所言,也未必不可行,近日清兵平繁调动,苏州附近的几支兵马,如吴淞总兵李成栋,提督曹性存,常州总兵张应梦,无锡总兵范绍祖等部,都匆匆赶往金陵,到是让苏州附近的清兵单薄起来,或许可以突然攻之。”
陈子龙、吴易等人闻语,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若真如此,到时可以打上一场,试上一试。”
义军将领于世忠、吴毅山听了脸上顿时一阵欣喜,但江天一却突然起身问道:“余堂主,这清兵为何要调往金陵,可是多铎有什么动作?”
余太初闻言,摇了摇头,“在下离开金陵之后,清兵才开始调动,因而目前还不知清兵的意图,不过青木堂在清廷内部有接近机要之密碟,稍后肯定会有消息传到总舵来。”
江天一闻语,不再言,夏完淳皱眉道:“恩师,学生以为,多铎集结大兵,无非增援湖广,或南下浙东也。勒克德浑携十万兵入楚不过一个多月,多铎应该不会增兵湖广,所以学生以为,清兵或许要攻打浙东矣!”
陈子龙、吴易等人闻语,脸色纷纷一变,而就在这时,一名汉子却走进院来,他在胡为宗耳边轻生低诉几句,然后便将一封信件交到他手中。
院内众人见此,知道必是有重要消息传来,而胡为宗打开信件,观看片刻,立马脸色一变。
“总舵主,可是金陵有什么消息?”陈子龙见此,不禁开口问道。
胡为宗将信件收好,然后点了点头:“陈公,小隐猜测完全正确,多铎发兵二十万,三日之内,就要攻打浙东了。”
陈子龙闻语,不禁眉头紧锁,“去岁鲁王殿下,大起三军,数十万兵马攻打杭城,结果被清兵打的大败亏输,被俘副将有十一员,游击、都司、守备达四十八员,若再加上战死之人,鲁王殿下麾下兵马损失可谓惨重至极也”
“是啊~”吴易点了点头,脸上忧郁道:“自去岁一败,浙东兵马就没有再跨过钱塘一步,至今没有恢复实力,而且士气低迷。多铎这个时候,攻打浙东,鲁王殿下未必能坚持住啊~”
陈子龙站起身来,有些焦虑的在院内走了几步,谓众人道:“朝廷之策,乃东守西攻也。浙东与福建本来互为犄角,但鲁王殿下不愿意臣服于天子,清军攻打浙东,朝廷未必会全力支援,如此一来浙东危矣,而浙东一失,则福建亦危,东南大局俱坏矣。”
胡为宗闻语,随起身道:“当务之急,乃是将清兵攻打浙东的消息告知鲁王殿下,使浙兵早做防备,除此之外,还要告知朝廷,让陛下知道事态之严峻。天地会与于锦衣卫多有联系,可快速将消息传往福京,但鲁王处还需陈公派人前往。”
“恩师,学生愿意走一趟浙东。”夏完淳行礼道。
陈子龙见此,点了点头,“事态紧急,那小隐便立即前往。”
夏完淳随行礼告退,陈子龙又道:“除此之外,吾等还需想法拖延多铎出兵,为鲁王和朝廷争取应对的时间。”
江天一闻言,随起身道:“那便打苏州,五十万石米粮不是少数,吾不信多铎不救。”
第232章多铎大起七路军
胡为宗与余太初从院落出来后,却将方才那封书信递给余太初道:“子章,候公子信中言天地会内部有清廷密探,此事太过严重,关系天地会万余会众之安全,不可不查也!子章乃锦衣卫出身,精通谍报之事,可有什么见解?”
余太初边听,边看,片刻后,收起信件道:“此事其实十分难以处理,只能想法完善天地会的组织,各分舵,各香主之间,皆不可相互联络,会众只向上一级负责,如此即便暴露出来,或清廷奸细混入其中,亦不会造成多大损失。除此之外,总舵主可设护法数名,专门负责铲除内奸之事也。”
“嗯~”胡为宗点了点头,“那就先按着子章之言去办。对了,吾观侯公子之信,见其中言语有些含糊,好像欲言又止,却不知为何?”
余太初也点了点头,皱眉道:“属下方才也发现了这一点,觉得不像侯公子日常之语,不过现在想来,或许是侯公子发现清廷密探混入天地会,所以有些要事,他想说却不敢说吧。”
胡为宗闻语道:“候公子对国公爷有救命之恩,香君姑娘与许娘子情同姐妹,而且候公子如今打入清廷内部,潜伏于大奸贼洪承畴身边,为大明获取了许多情报,身份重要至极,万万不能有失,子章可千万要护他周全。”
“属下知晓~”余太初听了,微微抱拳,“那属下这就返回金陵,看看候公子欲行何事!”
“善~”胡为宗随抱拳回了一礼,便目视余太初离去。
三月初一,多铎果然如天地会情报之言,领多罗贝勒博洛,提督曹存性,总兵李成栋、李应宗、于永绶、张应梦、贺胤昌、王之纲等人,汇集马步兵马二十万,战将百员,浩浩荡荡,沿太湖西岸,经湖州,杀向浙东。
多铎在江南,可谓兵多粮足,他驻军余杭,谓众军曰:“昔明太祖不过一讨饭乞丐,而有天下,今历经二百七十余年,气数以尽,至使流贼奸雄并起。我大清起自关外,然乃金朝后裔,百姓所归。明属火,清属水,此上承天意,我大清合该当国也!今本王提天兵二十万,应天顺人,扫荡不臣,尔众以为如何?”
众清将闻语,顿时附和,“应天顺人,大清当兴也!”
近二十万清兵,亦齐声大呼:“应天顺人,大清当兴,扫荡不臣。”
清军兵势颇为雄壮,令人胆寒,多铎随分兵七路征讨浙东。
第一路由多铎亲领居中,第二路贝勒博洛居左,第三路贝勒尼堪居右,第四路总兵李成栋攻金华,第五路提督曹存性攻浦江,第六路总兵李应宗攻衢州,第七路总兵于永绶居后押送辎重。
七路大军,各领部下健将,克日起行。
多铎又命总兵苏见乐守湖州,总兵冯勇守余杭,谨防太湖义军袭扰后方,再命闽浙总督张存仁,调拨监运七路粮草。
清军在余杭的动作,自有天地会密探将清军的举动描绘出来,报道太湖,陈子龙等人知清兵士气,兵力皆胜于浙东,随按原定计划,起兵万五,留吴易领五千兵马守西山老寨,他则领于世忠、吴毅山、江天一三将,兵进苏州,欲迫使多铎回援苏州,打乱清军的部署。
在清兵进攻之前,夏完淳已经从苏州上岸,经过杭州,渡过钱塘江,前往绍兴拜见鲁王。
夏完淳在渡钱塘江时,却发现自浙江冬春之际,降水颇为不足,原本浩瀚的钱塘江,尽变成了江水涸细流,心里顿时大惊。
他不顾三月时节,江水还异常冰寒,便跳入江中,待直起身来,见水不过腰,他的心真如江水一般冰寒。
浙东明军与清军对抗,最大的依仗就是钱塘天险,但现在江水枯竭,水深不过马腹,明军优势立马丧失了。
一时间,夏完淳心急如焚,过了钱塘江,便一路疾驰,赶到绍兴。
太湖义军与舟山的黄斌卿一样,立场倾向隆武朝廷,所以并不被浙东诸臣接受。
夏完淳求见几番居然被拒,心里不禁大怒:“尔君臣死期将至,还分门户之别耶!”
时鲁王所封的右佥都御史张煌言欲求见鲁王,见夏完淳于宫门外大骂,心声疑惑,随相问之,得夏完淳之词,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呵斥阻拦不报的宫人,带着夏完淳来到宫中求见鲁王。
待鲁王出,于大宝上座定,夏完淳行礼拜见,才将多铎起大兵扫荡浙东之事尽数告之。
鲁王闻言,立马脸色一阵大白,连忙招越国公方国安、兴国公王之仁,大学士张国维,兵部尚书余煌,国舅张国俊等人觐见商议对策。
鲁王头戴乌沙翼善冠,身着圆领四团赤龙袍,腰间跨玉带,角上皂皮靴,端坐在宝座上,神色慌张道:“诸卿,太湖义军得到消息,多铎起兵二十万,来攻浙东,诸卿可有对策御敌耶?”
殿上诸臣除了已经提前得知消息的张煌言之外,脸上皆漏出慌张之色,一时间议论纷纷。
鲁王座在殿上,见群臣只顾议论,并不回答,心里焦急,只得身子向前倾了倾,再次问道:“诸卿可有御敌之策耶?”
群臣闻言你看我,我看你,并无一策。
夏完淳见此,眉头一皱,他一挥衣袖,走到大殿中央,向鲁王行了一礼,道:“殿下,如今之计,唯有坚壁清野,固守坚城,而后派人向天子请援也。如此一来,殿下坚守绍兴,太湖义军袭扰清军之后,再有朝廷援兵入浙,多铎见无利可图,其必退也!”
鲁王闻语,心里一动,道:“卿家之策,真可行乎?可保浙东乎?”
夏完淳方欲言,却见一赤袍大员,一挥衣袖愤然出列,愤怒的指着夏完淳骂道:“孺子安敢以胡言惑吾君王!”
那大员正是国舅张国俊,他骂完夏完淳,便向鲁王行礼道:“殿下,今大统尚未定论,若求救于闽,则气势为闽人所趁也。乃况吾浙东有钱塘之险,有水师之利,何惧清兵耶?”
第233章浙东君臣拒求援
在鲁监国政权中,国舅张国俊是最坚定的夺位派,毕竟鲁王登基为天子,他才能成为真正的国舅爷,而鲁王如果不能登上大位,那他只是个普通王爷的老丈人而已。
大明自开国以来,历经二百七十余载,老朱家又特别能生,亲王郡王不知封了多少,连王爷都不值钱,何况是王爷的丈人呼?
张国俊自然不能容忍,他的地位一落千丈,相去十万八千里。
鲁王殿下听了国舅反对之言,一下不知该如何判别,脸上尽是犹豫之色,他只得向他的心腹大臣询问,于是点名问道:“方爱卿主持江防之事,可有挡住多铎之雄心呼?”
上次攻杭之战,方国安溜得最快,所以损失最小,兵马已经超过兴国公王之仁一倍,浙东军事大权几乎已经尽入其手。
这时方国安听了鲁王问话,只得出列对奏道:“殿下,多铎之军是否来攻,尚未确实,即便真的杀来,我浙省之兵,一战未打,就向福京求援,难免使闽人小窥于我,且臣于钱塘江沿岸部署了六万兵马,驻守险要,当无忧也。”
张国俊见方国安支持他,脸上对夏完淳轻蔑一笑,便自得的退到一侧。
鲁王听了总领各军的方国安之语,心里顿时安定不少,但夏完淳闻语,却大惊失色,连忙急道:“殿下,越国公,自去岁入冬以来,浙东便少有降水,臣自余杭渡钱塘之时,曾跳入江中,发现江水不及臣腰,清兵战马可腹水而渡矣,殿下、越国公万不可轻敌大意啊~”
方国安刚说江防可靠,就听夏完淳之语,顿感脸上无光,面色不禁阴沉起来。
自去岁攻杭失败以来,鲁王政权已经失去了进取的决心,而清兵忙于平定江南各地的叛乱,也没有跨江而击之,使得浙东与清兵之间保持了小半年的和平。
方国安在撤回钱塘江南岸后,最初几个月还时常巡视江防,可后来见清兵始终没有进攻,便回到了绍兴城中,做起舒舒服服的国公爷,至今已有两个多月没有巡视过江防矣。
鲁王虽然不通军事,但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江水不过腰腹意味着千里长的江防上,任何一点,清兵都可以轻易过江。
这时鲁王不禁面色一沉,温怒道:“方卿,夏卿之言,可是实情?”
方国安心里一惊,他并不了解江防实情,但即便真如夏完淳之言,他也不能承认,否则大将军的职位,就得让给王之仁了。
这时方国安只得硬着头皮道:“殿下,江防之事,臣以安排可靠将领把守巡视,诸将皆未禀报江水枯竭之事。臣以为,江防经营已有半载,耗费钱粮无数,轻易放弃,纯属无稽之谈。或许只是陈舍人所过之处,刚好河床较高而已。清兵不识地形,不明水纹,未必会发现此处,只要臣在此处多放些兵马,必然保住江防不失,殿下不必太过担心。”
鲁王闻语,觉得方国安之言,将江防之事,寄托在清兵不要发现水浅之处上,实在不太可靠,让他心中不安,于是皱眉问诸人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二十万清兵,可不是什么土鸡瓦狗,而是清军中的精锐,特别是领军的还是清廷的豫亲王多铎。
这样的对手足以让任何一个理智的大臣,如履薄冰,提起十分精神,来全力应对。
张煌言在鲁监国政权之中,并不算核心大臣,现在鲁王相问,他立马借机出列谏言道:“殿下,多铎乃满清名将,战功无数,万万小窥不得。臣以为还是向福建求援,才是万全之策也。”
夏完淳亦道:“殿下,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道,不可不查。清兵如狼似虎之辈,殿下切莫怀侥幸之心呀~”
浙东如今最需要的就是准备的时间,钱塘江江水枯竭是不争的事实,但若等到鲁王派人前去查看,再返回绍兴,多铎可能早就到了江边,那夏完淳前来提醒的意义,便完全没有了。
“哼~”张国俊却冷哼一声,指着张、夏二人道:“此未战先怯之言,夺吾军之气也。”
这时他又转身面向鲁王,行礼道:“殿下与闽中争位,岂可尚未交战,便求救于唐藩。如此浙东之气,尽为闽地所夺,殿下难免要南拜正朔,若清兵为越国公所阻,退回南直,那将使我君臣追悔莫及矣。且臣闻,太湖陈子龙与唐藩重臣王士衡、左懋第有旧,其受封于唐藩,而未奉殿下为主也。今夏舍人至此,臣以为其所言之情,未必全真也!”
自鲁王杀了隆武朝廷的都御史陆清源,而隆武朝廷亦斩杀了鲁监国的使者总兵陈谦,唐鲁之争,就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忠于鲁王的官员,将自身的政治前途,甚至性命都压在了鲁王能够夺取大位之上,与隆武朝廷彻底交恶,已经没有退路,同样座在监国之宝上的鲁王朱以海,也不可能回头。
中国历代,争夺皇位失败的结果,都是无比凄惨,既然走上了夺位之路,就只有一往无前。
国舅张国俊见鲁王脸色一阵变化,知道他的话语,起了作用,于是再次加把劲,跪拜于地道:“殿下,今日再有以和闽为言者,臣请立剑斩之。”
张煌言、夏完淳两人闻其语,脸色顿时沉重起来,看来门户之见,必使鲁王殿下不会听从他们的谏言。
殿内一些觉得应该求援的大臣,听了张国俊的话,也不敢出言支持张煌言,纷纷低头不言。
这时方国安亦拜道:“殿下,浙兵近二十余万,未尝不可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