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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莉“哇”的一声哭了,她冲过去抱住妹妹,连声问道:“谁把你救起来的?”妹妹不说话,只是和她一起哭,她感到妹妹全身冰凉。“我冷,我冷。”妹妹抱紧她诉说着。
正在这时,楼梯上有了“咚咚!”的脚步声,一定是她们的哭声惊动别人了。妹妹紧张地说:“不能让他们看见我,你快出去。”木莉赶快走到走廊上,看见伍钢正向这边跑过来了。
“出什么事了?谁在哭?”伍钢急切地问。
木莉看见他就升起恐惧,她摇头说没有人哭,她是来关窗户的。伍钢疑惑地望了望四周,突然推开了木莉刚拉上的房门,让木莉大吃一惊的是,屋里一片漆黑。伍钢开了灯,是一间空空的客房,一扇未关好的窗户正在风中“叭叭”地摇晃。妹妹到哪里去了呢?木莉惊恐地不敢吱声。伍钢走过去把窗子关闭后转身说道:“我刚才怎么听见有女人的哭声呢?”
第二部分第八章(4)
鲁老头在岛边的一棵树荫下钓鱼。他老是错过拉钩的时间。他拉上空钩重新装上鱼饵,然后将钩和鱼线甩向水面。望着波动的浮标,他又开始走神了。
鲁老头相信,这幢别墅看来真是有鬼魂出没了。几年前,主人全家住在这里时,有关闹鬼的事情鲁老头还将信将疑,因为一切都是从湖上淹死了一个女人后开始的。在这之前,房子里没出现过任何问题。有一天,突然传来消息说一个穿黑裙的女游客淹死在湖里了。由于旅游公司与死者家属在赔付问题上发生了争执,如果对方告上法院以后,对景区的形象会有更大损害。洪金为此来请示主人有关这事的解决办法。由此,湖上死人的事便在别墅的所有人中间传开了,有女佣说,那死者被家属运走时脸色突然红润起来,像随时可以坐起来似的。后来,别墅里便出现了穿黑裙子的女鬼的影子。鲁老头当时认为, 是因为大家议论得多了的原因,脑子里留下了恐怖的印象,到夜里,在走廊和楼梯拐弯处那些半明半暗的地方,难免会让人产生错觉。
当时,主人和他的看法是一样的。直到那一对猛犬不明不白地死后,主人才开始不安起来。接着来了看风水的大师,说这个岛上根本就不宜 建房,主人一家才搬回城里去了。直到那时,鲁老头仍不完全相信闹鬼的事。鲁老头人从小生活在农村,在家乡流传了世世代代的说法是,人是有善恶报应的,如果有谁被恶鬼缠身,一定是他做了坏事冲撞了神灵。而主人这样的大好人,是不会有鬼找上门的。
鲁老头认为别墅里的鬼魂是在主人一家搬走后才出现的。因为那样大一幢房子长期空着孤魂野鬼是会找上门来的。他留守这里期间,在夜里常常听见楼内有动静,有几次还在阁楼的窗口有微弱的灯光显现。他当然从没敢进楼里去看过。后来他庆幸地想,要是他在那些夜里冒然进去的话,很可能像那一对借宿者一样死在屋里了。
这次主人回别墅来住,鲁老头开始是有点担心的。不过在放了鞭炮滴了鸡血之后,他认为那些孤魂野鬼应该被驱走了。没想到,有鬼魂留在了这里,舒子寅遇上了。女佣遇上了,小胖子也遇上了。这些情况比几年前发生的事厉害得多,以致于鲁老头晚上睡在别墅外面的小木屋里时也心惊胆颤。昨夜吹大风的时候,他就听见了别墅里传来女人的哭声,他不敢出门去察看。
天亮前鲁老头做了一个梦,他在一座有尖顶的建筑里走动,那建筑有点像主人的别墅,又有点像教堂,但已是废墟了,到处是残垣断壁。突然,他看见他的大儿子坐在一堆砖头上吃饭,旁边是一根即将要倒下的砖柱,他对着大儿子大叫危险,心里一急,便醒来了。他抚了抚胸口,觉得胃上有点不舒服。窗口已经有了曙光,他知道他在想念儿子了。
鲁老头在这岛上已有4年多时间了。开妈3年有主人一家住在这里,后来守了一年空宅,直到这次主人又来到这里。他每年春节回家去住上半个月,老婆问,你这工作什么时候结束呢?鲁老头瞪了她一眼说,你别忘恩负义了,看看咱家的新房子,还有两个儿子,一个读中学,一个开车跑运输了,不是洪于帮助,咱家能有这样的条件吗?还有孩子他爷,一走到镇上酒馆都要拉他,还不是知道咱家有钱么?
鲁老头对洪于的感激是发自心眼里的。他一直希望在别墅里捣乱的是盗贼,这样他就可以一显身手为主人做点事了。只是老天不给他这种机会,别墅里的怪事显然是他使不上劲解决的。
“小狗仔,今天运气怎么样?”洪于的声音使鲁老头在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他看见洪于正拿着一根鱼杆走过来。洪于下乡当知青时鲁老头才13岁,这“小狗仔”的小名从那时起被洪于一直叫到现在。不过,鲁老头听来很亲切的。
“今天的鱼很滑。”鲁老头为自己的一无所获解释道。
洪于“嗯”了一声,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一扬手,将直线甩向湖面。
“伍钢说木莉的脸上有阴气,像是鬼魂附身似的,你觉得呢?”洪于盯着水面问道。
鲁老头一惊,想着今天上午和木莉一起收拾花园的时候,她的脸色是不太好看,动作也比平常迟缓一些。“也许是她的身体不太舒服吧。”鲁老头回答说。
“这女孩子挺可怜的。”洪于说:“你得多关照一点。”
鲁老头连连称是。他觉得洪于这次回岛后起了很大变化,除了关心人之外,更明显的是成天呆在岛上,不像以前住这里时基本上见不到人影,不是在城里办事,就是在岸上的旅游公司过问经营情况。而一回到岛上时,总会接着跟来许多人,晚宴时总是高朋满座。而一到周末,还会来更多的人,这花园里还举办过舞会,袒胸露背的女人在彩灯下摇曳,有点像电影里的画面。
鲁老头想,洪于的变化与这次出现的女人有关。以前,洪于也常带女孩到这里来,但都是住上一两个晚上就离开了。不像舒子寅似乎是要长住这里。另外,洪于对舒子寅很尊重,好像还有点畏俱,以前从没看见过洪于这样对待女孩。
每天,洪于在岛上散步,早餐和晚餐时会和舒子寅呆很长时间。其余的时候他说舒子寅在阁楼上写作,他会上楼去一会儿,但很快就下来了。他爱坐在水边的沙滩椅上抽雪茄,长久地一言不发。有时也钓钓鱼,但多数时候都不怎么说话,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这使鲁老头看见了知青时代的洪于。那时他就不爱说话,在大河边去游泳会躺在河滩上看云彩像睡着了一样。鲁老头当时只有13岁,他好奇地成天跟着这位知青大哥。他喜欢听洪于拉小提琴,喜欢陪他去大河边游泳并且在岸上忠实地守着他的衣服。当洪于躺在岸上似睡非睡的时候,他会摘一朵南瓜花去碰他的鼻子。而夜里,他可以教给他许多夜间捕鱼的方法,这使洪于大开眼界。而今,30年过去了。洪于又像当年那样安静下来。
第三部分第九章(1)
洪于决定在岛上别墅召开一次集团公司的高层会议,主要出于两种考虑:一是作为集团支柱的两大公司房地产公司和投资公司出现赢利下滑的局面,尤其是叶蔓负责的投资公司,由于国内股市近两年来的持续低迷,公司已经处于亏损边缘。这样,作为集团的另外10家公司,包括洪金负责的旅游公司在内。必须加大经营力度才行,这10家公司分别为制造业和服务业,正适合目前国内外经济发展的需要。这叫风水轮流转,洪于得知不同的产业在不同历史阶段的兴衰轮回。当然,高层会议定在别墅开的第二个考虑是,借这种人气来冲冲别墅内的邪气。这座别墅空置了一年时间,现在住的人也太少,在这里开个会议,省得洪于往城里跑,又借此热闹一番,可谓两全其美。为此,洪于还决定一天的会议完成后,再在岛上搞一个盛大的晚宴。
早晨8点15分,三艘快艇就已载着12家公司的总经理抵达岛边。舒子寅在露台上看见这一行衣冠楚楚的老总们走上岛来,一共九男三女,洪于集团每年上亿元的经营额就在他们手上产生,舒子寅想到这点时还是感觉有点魔幻。另一个感觉是,他们都是恪守时间的人,会议8点30分召开,他们都是从100多公里外的省城赶来的,包括过湖上岛,而他们到达的时间分秒不差。
估计这一行人已进入别墅三楼的会议室了。洪于在露台的软椅上站起来,对舒子寅抱歉地说:“今天你就自己安排了。晚宴时你来参加,我给你介绍这些公司的要人。”
洪于走后,舒子寅在露台上继续坐了一会儿,本想上阁楼去写作的,但想到此时一定有女佣正在收拾房间每晚伍钢和小胖子在那里守夜后,都搞得很乱,并且有股烟味。那么,到岛上去走走吧。早晨的空气很好,湖水湛蓝,远处那座荒岛上的白鹭已经醒来了。舒子寅突然联想到上次那里发现的人的遗骨,心里不禁紧了一下。
舒子寅走出别墅,看见有工人正在检修花园内外的草坪灯、树灯,看来今天的晚宴是在露天举行了。鲁老头坐在岛边,仿佛是在看管着那几只系在铁桩上的快艇。舒子寅走过去和他闲聊起来。
鲁老头说他正在等着接船,洪金的旅游公司派了些人过来帮忙,等一会儿还要运些酒水过来。鲁老头显然为岛上有了这样多人而感到兴奋。“你看见主人的前妻了吗?”鲁老头对着舒子寅问道:“就是那个穿着西服套裙、个子高高的女人,她现在是投资公司的总经理,主人说她很能干的。”
“叶蔓?”舒子寅记得洪于提起过。她是洪于的第二个妻子。大概在10年前,洪于在一项车展会上看见了她,当时叶蔓是一位车模,穿着超短裙坐在一辆奔驰轿车的车头上。说来挺传奇的,洪于不但买下了这辆奔驰车,而且很快将这位车模也娶回了家。不过洪于后来发现,叶蔓并不是能够守在家里的女人,她对公司事务有着强烈的兴趣,洪于不让她参与,她便向洪于要了200万元去投资股票,不到一年时间便赚了100万,这让洪于发现了新大陆,立即让她注册了一家投资公司,投入了两千多万资金让她操作。接下来,叶蔓充分发挥了她的投资本领,在券商、上市公司和银行等圈子内如鱼得水,经常调动着几个亿的资金在股市拼杀,她的投资公司也成为了集团的重要支柱。洪于在对她赞赏的同时也深感妻子角色的缺失,他们离了婚,成为了商业同盟。当然,他们离婚的另一个原因是,叶蔓有生育障碍,这让争于想再有一个儿子的洪于大失所望。接下来,温柔安静的空姐蓝小妮来到了洪于身边,并且很快生下了一个女儿。洪于开始有点遗憾,但转念一想,他的第一次婚姻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了,现在来一个女儿也许正是天意,于是满心欢喜起来。现在,蓝小怩守在省城的家里也许正在听4岁的女儿弹钢琴。舒子寅一直想见到这位温柔的女人,没想到首先来到这岛上的却是略带传奇色彩的叶蔓。
“你知道她?”鲁老头对舒子寅说:“这女人挺友善的,以前主人一家住在这岛上时,她来过好几次,我看见她和蓝小妮很亲热的。”
“哦。”舒子寅漫不经心地应答道。鲁老头的话好像是在消除舒子寅的某种担心,这使舒子寅心里很别扭。不过没有办法的是,洪于将她带到了这座岛上,其暖昧的意义在别人眼中也是很自然的。
舒子寅望着清清的湖水,鲁老头正在忠实地等待着给晚宴送酒水来的船只。花园里,工人正在张罗树丛下的射灯,伍钢在别墅内外进进出出像监工一样。而女佣们也特别忙碌,在厨房帮厨。而在这些人影的背后,在三楼上的那间豪华的小会议室里,一群在这个世界上争夺着的人正在密谋着新的行动。他们揽入怀中的东西这座小岛开始,包括往前展开的清清水面,包括众多的办公室和财务报表,包括在点钞机下哗哗流淌的金钱……洪于说过,他和舒子寅在露台上喝咖啡的瞬间,他的商贸公司的货物也许正堆积在某只远洋货轮上横渡太平洋。这是商业社会的神话,舒子寅凑巧来到了这个神话中的一个部落。洪于像一个酋长一样热情款待她,因为她来自一个陌生的地域。
舒子寅望着湖水,嘴角因自己的胡思乱想有了一丝笑意。她想起了她哥哥对她的告诫:做你的学问吧,永远不要与商业社会有染。而他自己,却终年在公司里忙得不亦乐乎,他是主管业务的副总经理,他也心存做一个“酋长”的梦想吗?可为什么,他要他的妹妹远离这些?也许,当人 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抢食着一只死去的苍蝇时,总得留下一些人来仰望上帝,以便尽早发现灭顶之灾的来临或者寻找出一条可能的逃生之路,像诺亚方舟曾经让人类硕果仅存一样……
这是幼稚的想法吗?夏日的晨风带着湖水的蓝色吹到人的身上,舒子寅眨了眨眼,重新置身在这个蝉声四溢生机盎然的岛上。一条鱼跃出水面,银光闪闪,鲁老头在旁边惊呼道:“你看,好大的一条鱼呀!”
第三部分第九章(2)
这一天,别墅里显得异常平静,从楼梯走廊到各处空置的房间再没有出现任何令人恐惧的声音或鬼影。这是人气聚集的作用吧。会议室里挤满了开会的人,楼外的花园里也有不少工人在张罗晚宴的设施,这种场面使住在别墅里的人仿佛都松了一口气,就连木莉阴郁的脸上也有种云开雾散的感觉。舒子寅经过客厅遇见她时,她甚至对舒子寅笑了一下。
这一天,舒子寅的论文写作也进展得很顺利。她从岛边回到别墅里的阁楼上,面对着稿纸,她发现人类的实用主义倾向也许正是一种生物本能。在人类早期的巫术中,如果男人出海捕鱼去了,留在家中的女人是绝不能在身上抹任何油脂的,否则鱼会从男人的鱼叉上滑过。同样,对进山狩猎的男人,留在家里的女人和老人会跳一种模仿狩猎的舞蹈,他们相信这会协助山里的男人狩猎成功。舒子寅联想到今天的商业活动中的焚香鸣炮,联想到遗留在我们语言中的“诅咒”和“祝福”这些词汇,一切足以证明人类意识的源远流长。当然,源远流长的除了意识,还有更加神秘的命运。想到这点,舒子寅停下笔走到窗边,她想到了洪于的母亲。
洪于的母亲姓于。洪于讲过,他的母亲是个苦命的人。她生在农村,17岁那年被一个地主娶为三姨太,可不到一年,便临近解放了,农会的人在一个夜里冲进了地主的大宅院,这个地主老爷在无数火把的映照下被一枪崩掉,他的脑浆淌在台阶上被第二天的太阳慢慢晒干。洪于的母亲被关进了一间临时的牢房,这个刚18岁的女子在钉着木条的窗口惊恐不已。守这牢房的是一个姓洪的汉子,他曾是这个地主家的长工。第二天半夜过后,他打开牢房放出了洪于的母亲,并且带着她一路狂奔。他们辗转逃到省城,在欢庆解放的城市居民中,这一对共患难的男女活了下来。他们结了婚,生下了三个儿女,这就是洪于的大哥洪运,洪于是老二,还有个妹妹叫洪榆。
洪于三岁那年,父亲逝世。他是在修建铁路时死于一次开山作业的。当时洪于的母亲正在奶着她的小女儿,听到这个噩耗她几乎昏死过去。她终身守寡,开始给别人洗衣,后来到了一家作坊式的化工厂工作,硬是把三个儿女拉扯大。在洪于的成长经历中,周围的人几乎都不知道他的父亲,他们都叫洪于的母亲是于大姐、于大嫂、后来便叫于老太太。她现在70多岁了,洪于的孝心让她心满意足,这岛上别墅,修建时的动机便是为了让她的气管炎有一个清新的疗养环境。不过,老太太对洪于的三次婚姻非常生气,当蓝小妮作为洪于的第三任妻子出现后,老太太气得有两个月不和洪于说话,成天坐在她的房间里念着佛珠。她是从60岁那年开始信奉佛教的。
从洪于的母亲到洪于,命运仿佛在作一次奇怪的轮回。可洪于认为,他的第一次婚姻失败与母亲有关。因为在“文革”中,他的母亲作过地主的三姨太的身份被揭露了,这让洪于下乡当知青后几乎丧失了调回城市的机会。在那段历史中,谁的父母如果被追溯为剥削阶级,其子女的命运将是暗淡的。在七年多的知青生活中,洪于的朋友们有的参军入伍,有的招工回城,有的在恢复高考后考入了大学,最后只剩下洪于呆在农村,他档案上这个母亲的污点几乎让他丧失了任何前途。绝望之下,他和当地一个农民的女儿结了婚,一年后有了儿子。正当他准备就此度过一生时,国家发布了允许知青全部回城的政策。由于已在乡下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