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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黄昏-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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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胡,昨晚上,我已和指导员谈完,你的信可以给韦小立了。”    
    我淡漠地摇摇头。    
    “怎么了?”    
    “我已给她,她不要。”    
    沉默片刻。他说:“上次就对你说过,我不同意你这样贸然给她写信。本来嘛,她才来几个月,对新环境还不熟悉,对你也一点不了解。怎能收下你的信呢? 换了我,我也不要。”    
    我嗫嚅道:“要是我就不这么干。首先,先拿过来看一看,再决定怎么对待。”    
    “人家觉得你动机不纯,有那方面的意思,当然不愿和你多纠缠。”    
    麻子最忌讳人家说“坑”,我最忌讳人家说我看上她。忙申辩说:“我的信并不是求爱信!敢贴在墙上向全连公开。刘英红也看过,觉得没什么。我因天生不善说话,有什么事,总爱写信,这是我的习惯。”    
    “打开天窗说亮话,林胡,你是不是想交个走资派的女儿,将来,她父亲一平反,当个省委第一书记的女婿!”    
    “我对她只是同情,没其他想法。1966年6月陆平被揪出来时,我也给他的孩子,我的同班同学陆微写过信,表示同情。这次也一样!而且我即使爱上她,也占不上什么便宜。她父亲将来就是平反,也当不上第一书记了。人一死, 茶就凉,这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吸引我的是她的悲剧,老韦的悲剧,如果她父亲还活着,还在台上,我绝对不会理她!”    
    “连里那么多女的,你为什么单单给她写信? 是不是因为她父亲的官儿最大。”    
    “是。但也数她的身世最惨。”    
    “你自己虽曾反对过血统论,但你思想深处,也有血统论。”


第三部分猝然一击(3)

    “可能吧。出身差不多,共同语言多一点。”    
    “反正,我对你给她写信持反对态度。我对她也很同情。可现在,咱们不能跟她搅在一起。老沈正憋着劲要整咱们呢,什么节骨眼儿上,你还有心思给女的写信!你知道吗,马上就要开展‘一打三反’运动了,重点是打击现行反革命。老沈正想狠狠收拾我们呢,这个运动给他提供了机会。形势多危险哪,你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我不是谈情说爱,我只是向她表示一下同情。”    
    “事实上,你是有那个意思,你别骗我。但现在,我劝你清醒清醒,先把这事放一放。好不好? 我们先度过眼前这一段困难时刻。”    
    我点点头。    
    “将来,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消除你们之间的误会。但现在就不要再和她有任何来往了。”    
    “行。”    
    记得六八年在学校时,我们曾互相发誓,决不让女人置于战友的位置之上。有一次, 雷厦特别佩服的岳真真要去东北兵团了,他准备送给她一个日记本。我知道后特嫉妒,担心那个女的要把雷厦从我身边夺走,亲口恶狠狠地告诉雷厦,已托人了解过,岳真真对他的看法一点也不好。雷厦惊呆了,眼神里涌出了无限哀伤。    
    如今,我给韦小立写信,虽然他反对,却不是出于妒意,而是与老沈斗争的需要。甚至还表示将来帮助我消除误会……人家这样宽宏大量,我再不答应就不够意思。    
    雷厦轻轻说:“林胡,现在的形势非常严重,你别掉以轻心。中央‘一打三反’的文件已经下来,这个运动的规模很大,是1970年全党全国的中心任务。老沈对咱们恨之入骨,肯定要借这个运动来报复我们。”    
    “他能把我们打成反革命?”    
    “没准儿。我刚才说了,这次运动的重点就是打击现行反革命。咱们小心一点,没坏处。那些复员兵四处散布谣言,说咱们是个小集团,有野心,妄图搞垮党支部,说咱们历史不清,出身不清,有很多非组织活动……复员兵从哪儿得到的这些消息,还不是从指导员那儿。看这架势,不是小整,是要大整。所以,我才惊讶,你在这时候,怎么还有心思给韦小立写信。”    
    “我这人不爱交际,消息闭塞。 但我觉得,咱们一不反党,二不反社会主义,他整个球?”    
    “唉!”雷厦叹了一口气:“你真是太闭塞了。指导员前两天在骨干会上说:下一步就是审查他们的问题了。他们不但有历史问题,还有现行问题。还说我反动,狡猾,比你还坏。说你和王连富打架是我捅鼓的。这几天,指导员对我态度特横,见了面理也不理。我虽然和他谈完话,他态度一点没缓和,非要我上纲上线认识自己的错误,挖出本质和阶级根源。 这么一挖,我不就成了反革命了吗?”    
    “不会吧,为了一封意见信,还能抓你坐牢?”    
    雷厦沉思着,没说话。    
    “提提意见有啥的? ‘文化大革命’中,新疆兵团就可以搞四大嘛,咱们兵团为什么就不能搞? 我非得给党中央写封信问问。”    
    “对,应该给中央写封信。”    
    雷厦思索了一会儿说:“这回,大考验来了。老沈粗暴凶狠,肯定要往死里整我。到时,你还得多关照一点,我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不至于吧?”    
    “你不了解内情。”    
    不知怎么搞的,我竟有点嫉妒雷厦成了老沈首要打击的目标。本来,这个首要目标是我,但雷厦写了意见信,使老沈把炮口转移,对准到他身上。    
    “有一件事我还得提醒你。”    
    “什么事?”    
    “咱们过去议论过中央领导人的一些话就别提了,权当没说,行吗? 〃    
    我用力握握他的手: “你放心吧!”    
    “搞枪的那些事也少说。有些人能理解你,有些人却不理解你,招事儿。”    
    “好,我不跟别人说。”    
    “另外,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别以为你没事了。王连富在团部医院住了那么长时间,成天到头头那儿告你的状。我劝你最好把所有信件全烧掉,日记也要处理掉。千万不要麻痹大意,有备无患。”    
    我忧心忡忡地问:“到时要是批判我,怎么办?”    
    他笑了笑:“不会的。你主要是打架的事。不像我,猛往政治上拉。如果真是要批斗你的话,我自愿上去与你陪斗。”    
    “真的?”    
    “真的。”    
    望着他关公一样的赤红刚正的双颊,俊秀的眉发,我相信他绝对有这个义气。    
    我为有这样的哥们儿欣慰。    
    我们的交情诞生于1967年秋,像辆钢铁坦克,已冲过了无数炮火。巍巍唐古拉山留下它的足迹,滔滔大渡河映过它的身影。 搞枪、监禁、武斗、锻炼……把我们的友谊弄得与众不同。多少次考验都经住了,这次有什么了不起? 等经过了这段危机之后,我们的友谊又多了一段惊险故事。    
    多么有滋有味!    
    沉默了一会儿,雷厦盯着我问:“你说世界上什么词儿最脏了?”    
    他冷不丁问这个,我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来。    
    “苍蝇?”    
    他摇摇头。    
    “臭蛆?”    
    他摇摇头。    
    “妓女的那玩意儿?”


第三部分猝然一击(4)

    雷厦摇摇头,咬牙切齿说:“叛徒!在一次词汇中,叛徒这个词儿是最肮脏的了!”    
    啊!我真想过去亲他一口。世上能说出这句话的人有几个? 这决不是装蒜。当我第一次拿他脑袋当实心球练拳击,狠揍狠捶时,就发现他的骨头非常硬,硬得少见。    
    雷厦目光如炬,抓住我的手。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我们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轻说。    
    对自己的灵魂宣了誓。    
    


第三部分老沈目的达到了(1)

    雷厦走后,我把洗脸盘放在炉子上,准备烧热水洗洗脸。    
    心乱如麻。    
    本来,雷厦跟我关系越来越密切是件好事,被整的共同命运把我们团结起来,相信跟他在一起,会大大增强自己的安全。但韦小立不要我的信,使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坐在水桶上,呆呆地望着脸盆。她的阴影怎么也摆脱不掉。    
    这些日子,因为有了她,才觉得生活有一点甜蜜。现在鸡飞蛋打,让人给狠狠尴了回来,脸上还觉得阵阵发烧。    
    水冒热气了。    
    蒋宝富走进屋:“林胡,指导员叫你。”    
    “我还没洗脸呢。”    
    他一本正经道:“回来再洗,先去吧。”    
    我只好随他向连部走去,一路上还琢磨着韦小立的事,心想可别碰上她,早上没洗脸,一眼眵目糊。    
    到了连部,指导员见了我,大眼睛转了转,脸上堆出了不自然的笑容。    
    “你坐下吧。”    
    我坐在他对面,客气地问:“什么事呀,指导员?”    
    他把头朝天仰了仰,漫不经心地说:“随便聊聊,谈谈心。”    
    大清早找我谈心,很是纳闷。我奇怪地问:“谈什么呢?”    
    “嘿嘿……” 他干笑了几下:“在全连大会上,你嘛,也检查了自己的错误,嗯……嗯,” 他咳嗽了两声说:“先谈谈你的家庭吧。”说完, 掏出一个小本子准备记录。    
    我迅速盘算了一下,决定不说父母现在挨整的情况,自信他们早晚有一天还要被解放。因为父亲只是叛徒嫌疑,并没有最后做结论。听了雷厦的话后,我也很怵“叛徒”这个词儿。    
    于是开始讲我爷爷家土改前的情况,那时他绝对是贫农。指导员即使不让我填革干出身,按爷爷的成分填,他也抓不住我的短处。    
    没说一会儿,老蒋走进来:“指导员,团里汽车来了,集合吧?”    
    “好,全连到4班集合。”    
    老蒋出去后,开始吹哨子大声喊:“全连到4班集合!”    
    团部来人,肯定是传达什么文件,或是哪个头头讲话。他们去开会,让我一人留在这儿,跟老沈谈心,够倒霉的。唉,听不上文件了。草原消息闭塞,我对每一次传达文件的机会都挺珍惜。还有,自从刘英红昨天把信退给我后,还没见过韦小立,真想去开会,再见见她。看看她的眼睛,分析分析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给她的那封长信就放在自己贴胸的内衣口袋。    
    此时,门突然开了,簇拥着进来七八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个个端着上了枪刺的7.62步枪,还有两个端着冲锋枪。这些人面孔严肃,视线不约而同一齐射向我,枪刺和枪口也随之对准了我。    
    气氛骤然紧张。    
    接着,陈政委、张团长、李主任都进来。陈政委脸色黑黄,用手指指我,问指导员:“就是他吗?”    
    老沈站得笔直,点点头:“对,就是他。”    
    陈政委盯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胡。”    
    “铐起来!” 他眉头一皱,暴躁地说。    
    这时,两个持冲锋枪的复员老兵从右侧向我逼近,团保卫干事拿黄铜铐子从左侧向我走来。背后是炕,再过两秒,就要被铐上!太阳穴上的血在沸腾,拳头紧握,周身各块肌肉绷得跟石块一样硬。    
    在这一瞬间,脑里本能地闪出了反抗的念头。那是苏联影片《短剑》的镜头,在狭小的船舱里,一个水手挥舞铁拳,把那帮白匪砸个鼻青脸肿,然后跑掉……如果开打,他们未必敢开枪……打成个一团, 让他们气喘吁吁,该多镇!但这个念头只闪了千分之一秒就灭了。赤手空拳跟一个荷枪实弹的武装班打,肯定占不了便宜,也根本跑不了,而且还要使问题复杂化。    
    于是束手就擒。    
    两个复员兵拧住我胳膊,赵干事给我反戴上黄铜铐子。    
    我大声质问政委:“陈政委,为什么铐我?”    
    他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戴上手铐,被韦小立搞得萎靡不振的精神为之一振。又紧张,又激昂。颓丧无力的自卑感,挨了一耳光的沮丧,顷刻让铐子铐得无影无踪。    
    平时见了政委时的拘束腼腆全消失。我凶厉地盯住政委的眼睛,照着他,死死照着他。政委和我对视一小会儿,把目光收回,走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赵干事和几个战士。    
    我问赵干事:“为什么抓我?”    
    他面无表情反问:“你读过宪法吗?”    
    “读过。”    
    “打人犯法你懂不懂?”    
    我点点头,心里有了数。    
    赵干事很熟练地打开了我的棉袄扣子从外到里仔细搜查。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拿走,给韦小立的那封信也很快被发现。草草看了几眼,放进了他的大黑皮包。    
    这一幕又严肃,又滑稽的场面,我终身难忘。为了一个小小的马车驭手,61团出动了一个班的全副武装,由政委、团长亲自率领抓捕。真小题大作!我就是世界拳王阿里,一枝小手枪也足能对付,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刚开始的那种紧张心情消失,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好玩,一种令人心酸欲泪的好玩儿。    
    对方是那么荒谬,黑白不分,胡球闹,比驴子还蠢。    
    我默默地想着词儿,准备在押我与全连知青见面,当众宣布逮捕时,义正词严地向他们提出质问。


第三部分老沈目的达到了(2)

    李晓华进连部拿椅子,吃惊地望着我敞胸露怀,双手被反铐。    
    我向她笑笑,表示抱歉。    
    蒋宝富摆出一副胜利者的架势问:“今天早上,雷厦去你那儿跟你说些什么?”    
    “没说什么。”    
    “不要不服气。”他微笑道。    
    我挺着胸,两腿直立,端端正正站着,学着白公馆的革命烈士。人在这种时刻,要有尊严,别的都顾不上了。    
    赵干事把我带到马车班宿舍,屋子被翻得一塌糊涂。赵干事拿出我藏在褥子底下的那两把匕首问:“你要这干什么?”    
    “吃手扒肉用。”    
    “胡说八道,吃手扒肉,用得了这么大的刀吗? 还弄了两把。”    
    “我用大剪刀做的,一做就是两把。省得花钱买了。”    
    “哼,你不是要秘密行动一次吗?”    
    “什么秘密行动?没有的事。”    
    “哈哈,你再说没有? 你自己说的话难道忘了? 哼,广大群众一发动起来,你什么也瞒不住。”    
    我不再说话。    
    赵干事冷笑着问:“你不是说要血洗7连吗?就这两把刀? 还有没有?”    
    “造谣!我从来没要血洗7连。我就这么两把刀。”    
    这时,指导员进来,瞪着眼睛:“你还有一把蒙古刀呢?你威胁道尔吉的那把。”    
    “没有,那把刀,你要走了,一直没还给我。”    
    “我给你了。” 他大声说,布满血丝的眼变圆了,老大老大。鹰钩鼻两旁出现了两道愤怒的深皱纹。    
    “没给!”我几乎喊起来,气得眼冒金星。这指导员好歹毒呀!那把牛角刀一直放在他们家桌子上,杀鸡、剔肉、切萝卜总用,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回,我也算是尝到了指导员整人的厉害。打架之后,让我逍遥了近60天。等“一打三反”运动来了,再突然把我抓起来。    
    赵干事又把我押回连部。    
    此时,在4班,团里的头头正向全连人宣布抓我的消息。    
    过了一阵,政委、团长等一帮人又进来, 我第二次质问:“陈政委,为什么抓我?”    
    他避开我的眼睛:“你干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    
    “带走!带走!”老家伙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摆摆手。    
    指导员恭敬地问:“不去会场了?”    
    “不去了。”    
    唉,我多想看看雷厦,让自己的目光与朋友的目光偎依一会儿;我多想看看刘英红,多想看看韦小立啊,可是他们不许我和大家见面了。可能是怕我当众反驳他们,让他们感到为难。    
    一出连部,武装战士从门口到一辆白色救护车排成两排,夹道护送。这些战士背着绿色的子弹带,挎着绿布做的手榴弹兜,个个笔直站立,面孔严肃。枪刺在阳光下闪着蓝幽幽的光。    
    自然是有意显示一下无产阶级专政的权威。越是小地方,越爱搞这样的排场。    
    可惜没有人拍电影、照相,也没有人围观欣赏——户外很冷,连部看不见一个人影。我不能在光天化日下,留一个畏畏缩缩的形象。大大方方穿过两排寒光闪闪的枪刺,敞着怀,挺着胸,毫不在乎地走到救护车旁。表情正常,速度正常,姿势正常……然后,不用别人帮,自己跳上救护车的后门。    
    洁白的救护车是用来实行人道主义的,61团却用它当囚车。    
    整个连部冷冷清清,没一个人出来观看抓我的场面。只有李晓华去连部还椅子, 看见我被押坐在救护车上。脸色惊恐,嘴微微张着,目光里含着恐惧、好奇、惊讶。    
    汽车开走了,我看见她依旧呆站在那儿,嘴巴半张。她是全连惟一看见我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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