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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品封疆-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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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忙伸手抓了李炎卿的手腕,纤若水葱的手指在他额头一戳“呆瓜。你我现在还在梁家船上,说这种话,不怕被他丢去喂了龙王?明明看你挺聪明的,怎么这时候倒像个呆子?”说完之后,又是嫣然一笑。

    几日相处,李炎卿使出浑身解数,哄的她情绪大好,偶尔也会露些笑容。可是像这般亲昵的举动却从未有过,他心头大喜,一拔胸膛“生不同衾死同穴,能与夫人死在一处,做鬼也欢喜的很呢。”

    “你啊,就知道用嘴哄人。”张若兰拉着他坐在床边“我又不是那些只知道伤春悲秋,不谙事务的女子。连贼窝都去过一回了,哪回那般迂?只是这事是个要命的事,夫君若是一个不谨慎,说不定连乌纱都丢了。梁来魁那种人不足与谋大事,他的臭钱,也不配让夫君冒险。只要夫君坐稳了香山县正堂,还怕没银子用?”

    李炎卿见她肯关心自己,心中大为欢喜。这说明自己的柔情攻势终于发挥了作用,化解了她心中的坚冰。这生米虽然早已经煮成熟饭,可是到现在,这饭才能算正式可以入口。

    他道:“还是夫人想的仔细,是我太鲁莽了。我这便把我的打算说说,夫人帮我参详参详?”

    “夫君的事,哪有我多口之处?”

    “这话不对,以后在家里,我全听你的。”

    等船到了码头,梁瑞民带着自己家的子侄早侯在那里。先是给李炎卿磕头道谢,接着就抱住自己伤痕累累的儿子,父子抱头痛哭起来,场景甚是感人。

    梁家兄友弟恭,一干兄弟也纷纷痛哭号啕,暗恨苍天无眼,妈祖娘娘不便贤愚,洪四妹难成大事,这海浪风暴都死到哪里去了?

    衙门那边秦蕊珠带了能痴和尚、秦望天等几个帮役前来迎接李炎卿,也只带了一乘轿子。李炎卿让张若兰上轿,自己在旁随行。张若兰道:“若是那样,妾身怎么坐的安稳?夫君也请上轿吧,这轿子宽大,坐的开两个人。”

    李炎卿大喜,上轿之时偷眼一瞥,却见到秦蕊珠那伤心欲绝的脸,和红肿的杏眼。

第八十九章当家大妇(上)

    这几天光景,秦蕊珠人已经憔悴了不少。在码头见李炎卿无恙而归,她本来想不顾一切的纵体入怀,在看看他在海盗那吃没吃什么亏。可没想到,

    他居然带了个如同画中仙子般的女人回来,举止之间十分亲昵,还口称夫人。

    这算什么?自己日夜为他祈福,甘愿折损自己的阳寿去换他平安。可是他倒好,不但在海盗窝里快乐,还带个女人回家。难道自己临行时的表白,在他眼里,就只是个笑话?

    难道爹说的是对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自己能处理庶政,又能书写文章,风头远胜过这位县尊。难道是他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情愿找一个处处容让自己的小女人,而对自己无意?

    明知道自己连个妾都不算,根本没有资格干涉李炎卿的事,可她心里却还是如同压上了一块巨石,说不出的难受。又想到自己的姿色比那女子相差甚远,那种高贵气质,更是自己望尘莫及,她的心就如同一件被人用力丢在地上的瓷器,碎成了数瓣。

    轿内李炎卿与张若兰坐在一起,难免就有些蠢蠢欲动。张若兰羞的红了脸,小声道:“新到衙门,我一个人睡觉害怕。夫君请过来陪我吧。”

    李炎卿闻听大喜,连香了张若兰几口。张若兰越发娇羞,“夫君,那天所谓约法三章,是我任性胡闹,你别当真。我是你的妻子,侍奉你是应该的,你不必理睬我那些疯话。”

    “娘子,我答应过你了,只要你不喜欢,我绝不勉强。夫君我说话算数,不会食言的。”

    等进了衙门,李炎卿吩咐人去烧水,又问张若兰“你喜欢吃什么,只管对我说,我亲自下厨为你去做。我告诉你,我的手艺可好呢,就算是咱香山的大厨,也未必一定就强过我去。不管什么珍贵材料,只要你说,我就去弄。再不成咱备条船,到恭常都那,找佛夷要去。”

    卜加劳的炮厂设立,除了土地之外,也离不开材料、人工。香山县只要在任何一个环节卡一卡,他这炮厂就别打算开动。因此这段时间,澳门几乎成了香山县的自留地,缺什么找佛夷要,也快成了香山县公人的共识。

    也有些葡萄牙人想要反抗,结果西芒趁机整顿,排除异己,吞并弱小。几场击剑、射击、赛龙舟比赛之后,卜加劳的炮厂内已经多了不少战俘劳工,西芒的地位也越加稳固。

    张若兰道:“夫君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必为我特意准备。夫君是一县父母,要做大事,这些厨房里的小事,应该由我来做。”

    “夫人,你那双手,又白又滑,一看就是在家里从未干过活的。哪能去做那些事?便是一个油烟,就熏坏了你。水热了,你先去洗个澡,我待会给你做几样小菜,让你尝尝手艺。至于衣服么,你先将就一下。等过几天,咱再去广东府城里去买,包你满意。”

    等到张若兰前去沐浴,李炎卿这才长出一口气。那边秦蕊珠强忍悲痛走过来施礼道:“给大老爷道喜,恭喜大老爷平安而规……得纳新妇。”

    此时那些衙役都已经到班房休息,这后宅只有他们几人,李炎卿见外面无人,猛的一把抱住秦蕊珠“蕊珠,这几天可想煞我了。”

    秦蕊珠不想突然遇袭,下意识的就去推他,接着又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老爷,你放尊重一点。你已经有了夫人,何必还要来欺负我。我虽然是个孤苦无依的可怜人,也不是任你作践的。”

    “蕊珠,你看看,怎么还吃醋了?咱们两人难道才认识一两天?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坏人?”

    “没错。你若不是坏人,为什么……为什么出去一趟,就带了个夫人回来?难道她就是那什么柳叶青?”

    “她不是柳叶青,可是却比柳叶青厉害多了。我跟你说,你可别对外面说……”

    等李炎卿趴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通,秦蕊珠的脸色一变,已经从悲痛变成了惶恐“怎么?会不会是弄错了?”

    “不会弄错的。你听她那一口官话,可是这边的口音?再看她那气质,这个总归装不了假吧?”

    “那老爷你……你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不是自己找死?”

    “所以啊,我这不是在积极补救,想方设法把事挽回么?结果倒好,被你看成了负心人,还挨了一巴掌。”

    “对不起,老爷我不知道。我方才一时气急冒犯了老爷,还请老爷责罚。”

    “责罚,是该狠狠地责罚你。”说话间里李炎卿的手,已经滑进了秦蕊珠那宽大的儒衫之内,将她羞的面红过耳,通体无力。二人以往没有过这种亲密举动,更别说李炎卿若是稍微有这方面的倾向,她也会拼死反抗。

    可如今张若兰的强势到来,却让秦蕊珠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意识。这女人不但美貌无双,而且家世显赫,不知出身是何等高贵门庭,自己拿什么和对方去比?而且她和刘老爷还有了亲密关系,自己如果还想过去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怕是将来就只好做一辈子书吏了。

    在这种压力下,她也就任由李炎卿胡闹,只想着: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自己就先让他偷自己几次,看看张若兰这妻,能否赢过自己。

    李炎卿新尝肉味,如今又见秦蕊珠放松戒备,不由就有些得寸进尺。秦蕊珠低声道:“你若不怕被张若兰发现,我就任你来摆布。我又飞不出这衙门,你急什么?”

    等到张若兰换好衣服回到卧室时,李炎卿眼前一亮。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如今穿上这一身上好襦裙的张若兰,比起前两天不但更增几分颜色,举止间那份大家闺秀的高贵气质更加浓厚,这样的女人征服起来,快感就更多了。

    “夫人,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你这样子,让我看一百年也看不腻。”李炎卿一边说着好话,一边拉着张若兰贴身坐下。“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去做。再不然,我就自己去给你准备。”

    “夫君别急,天色还早着呢。你几天没在衙门里,来往公文,本县的民情,你要先看看。先公后私,我是你的娘子,再大的事,也是小事。县里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夫人,这你就说错了。你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其他的事,再大也是小事。若是你担心我耽误公事,我就弃了官印,随你去做个闲云野鹤便是了。”

第九十章当家大妇(下)

    “就止怕了你这张嘴。”张若兰心头甜蜜,她终究没遇到过如此体贴的男人,再与过去的心上人对比,那位文采飞扬,却恃才傲物,睥睨天下的江南才子,或可远观,可以崇拜可以倾慕,也可以做个诗文朋友。但是要说到夫妻相处,琴瑟和鸣,还是眼前这个男人,更让人觉得塌实。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啊,我都是你的人了,何必还这么讨我欢心?你把这几日公文拿来,我帮你看看。”

    李炎卿一声吩咐,秦蕊珠抱了公文进来。她方才怕张若兰看出端倪,溜到外面过了过风,这时神色已经基本平复。只是想到对面之女身份不凡,再看那份气质,不知怎的,她就觉得心里阵阵畏惧。

    放下公文后,她又连忙施礼拜见夫人。张若兰却不让她起来,反倒仔细打量着她,半晌才道:“啧啧,一个人从家乡千里来收丈夫尸体,半途被人骗了,又肯坚持着为夫鸣冤,真乃女人中的典范。不过可惜啊……可惜。半途而废,不足为效法。”

    秦蕊珠当然知道这半途而废指的是什么,面色一变,低头不语,身体却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夫君跟我说,他有个得力的臂膀。我今日一见,倒也算的上中规中矩,无功无过。做个县衙书办,也算合格,如是到了府里,就只能算是个平平。将来等到夫君巡抚一方时,你这点本事,可就不够看了。到时候,夫君还是得请几位稳妥的老夫子,才是正理,不然就耽误了大事。”

    “借夫人吉言,我这知县也只是个下等县,等我知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至于巡抚,我一个举人官,哪敢想那些。”

    “有什么不敢想的?我的丈夫做一个巡抚,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好了秦氏,起来说话。你今后安心当你的门子,你丈夫的仇,我会帮你报。不过我如今进了后宅,明面上你又是个男人,内宅里你最好少来,免得被人说闲话,害老爷面上无光。”

    她又讨了那几篇范文来看,边看边摇头道:“与做的公事一样,四平八稳,无功无过。在县里中个童生,勉强倒是够了。到了府里,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关,到了道试的时候,这样的文章能否中秀才,就要看大宗师的心情了。”

    秦蕊珠被她训的鼻子发酸,差点落下泪来。若不是早知道她身份高贵,怕是忍不住就要掀桌了。

    “你先出去吧。等我写几篇文章,你两下对比,就知道高低上下了。夫君,你让你的学生们,把我这几篇文章记熟,便是哪一位提学官要找你的麻烦,看了这文章,也保他说不出一个不字。”

    “有劳夫人了。”李炎卿边动手磨墨,边对着张若兰一阵恭维。张若兰笑道:“好了。我把那秦**一通臭骂,她怕是已经回到门房那去哭了。你还不快去,哄她一哄,说不定她一感动,就把你留宿了。”

    “夫人,莫开这种玩笑。我答应过你的……”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又不是山东王氏,你也不是戚南塘,用不着这般畏惧我。我今日见了她的相貌,勉强也算能配的起我夫君,再看她任事,也有些才干,可以勉强算你个臂助。可我若不能把她压住,她心里就该看不起我了。所以我这就要把她贬的一钱不值,让她好知道,内宅里终究谁是主人。不过你是他的男人,这时候该去宽慰她几句。”

    “夫人果然心思机敏,佩服佩服。不过我才不去,我要在这看我的夫人写文章。我这个举人都是假冒的,正好看看夫人的文章,开开灵窍,下辈子说不定就做个才子呢。”

    张若兰忽然问道:“秦氏似乎只知道你叫刘朝佐?不知道你的真实名姓?”

    “是啊。知道我根底的,除了夫人,就只有一个柳叶青。那还是她看出我是假冒的,推搪不过去。”

    “那好,我不许你再把这事对别人说。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只有你正室,才有资格分享的秘密。”

    张若兰显然对李炎卿的保密工作十分欣赏,也为自己能掌握一个别人都不掌握的秘密而欢喜。只是文章没写几笔,李炎卿那边的男子气息就扰的她静不下心来,一想到自己说了大话,更不能丢面子,她推着李炎卿出门“你赶快去安慰那个**去,别忘了,你官印还在她那呢。对了,你安慰归安慰,若是留宿在他那,这个月你就别想回来睡!”

    门房内,秦蕊珠果然已经哭成了个泪人,直到被李炎卿抱在怀里,仍是抽泣不止。“我不服,凭什么?凭什么她就可以这么训人。”

    “就凭她爹能让我人头落地,你这委屈就算是替我受的,你的好处我都记着呢。”对比哄张若兰,哄这秦蕊珠简直就是手到擒来。不过三五句好话过去,秦蕊珠就收了悲声,在他的魔掌侵袭下,娇喘着扭动身躯“别……我还在为蔡建德守孝呢。再说这也不是地方,万一被人看见,就不要活了。只要为了你,什么委屈我都能受。以后日子长着,总有咱们的机会。”

    等到李炎卿走了,她忽然觉得这话大有问题,怎么越闹越像自己和他在偷偷摸摸了?这真是不成话,自己一定是发疯了。

    她本来对张若兰还有些不服,认为对方无非是占了家族的威风,才能呵斥自己。可等到看了张若兰做好的文章,她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两下比较,自己的文章确实只能在县里考个童生,能不能中秀才,全看运气。

    “其实一个小小的秀才算的了什么?若是运作得法,就是进士也一样有门路。可惜夫君已经授官,否则的话,我小设一谋,让夫君中个三甲同进士,也不成问题。”

    见李炎卿在秦蕊珠那不曾多耗时间,身上也找不出破绽,张若兰大为欢喜,晚上夫妻对饮时,话终于多了起来,不像以往只听不说。

    李炎卿暗喜,多备一套衣服,果然是有用的。口中奉承道:“得了夫人这么个才女为妻,是为夫几生修来的福分,便是来世变个犬羊牛马,我也认了。”

    张若兰被他的好话哄的心花怒放,加上有美酒佐兴,又想起这一桌子佳肴全是丈夫做的,心内愧疚“我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家中从不曾进过厨房,倒让夫君叫笑了。”

    “为你做一辈子饭,是我的福分,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李炎卿借着酒劲,一把将佳人抄在怀里,走向床榻。张若兰粉面泛红,二目微合,两条胳膊牢牢勾住李炎卿的脖子。“夫君对我的情义,我无以为报,就让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第九十一章豪门贵女

    清晨,鬓乱钗横的张若兰对着铜镜细心梳妆,她身后,床铺上一片狼迹,李炎卿还自沉睡未醒。想起昨天晚上那种种颠狂,张若兰脸上一红,心内乱跳成了一团。

    在海岛上那晚,洪四妹手下的婆子,灌了她大半壶烈酒,让她浑浑噩噩,迷糊中就把自己交了出去。直到昨天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夫妻之乐。那什么鱼什么水,这回自己总算是明白了。

    她当初离开洪四妹的海岛时,曾想着假意顺从,免得真被对方圈养起来。只要能联系到家里,就让这狗官全家死绝,来赔偿自己的清白。可是如今,她对于这个坏了自己的男人,竟然有了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恋。

    这是爱么?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她喜欢的应该是那位文采**,倚马斜桥的浊世佳公子,而不是这个不学无术的冒牌知县。可是他的体贴温柔,一张能逗的自己开怀大笑的巧嘴,模样生的也俏皮。更重要的是,自己已经属于他了,今生要么杀了他自己青灯古佛,要么就接受他是自己丈夫的事实。

    他虽然是个冒牌官,但好歹也算是有良心,第一时间就知道负责任。不知道自己身份,却肯伏低作小赔小心,昨天晚上更是把赚来的银钱递到了自己手里。只要自己稍微一不高兴,他就要来认错赔情。

    而自己与刘郎的几次短暂相处,哪次不是不欢而散?想起父亲曾说过自己脾气太过强势,与刘勘之那等性格刚强好胜之人相处断不会有幸福可言。如今看来,父亲说的未必没有道理,自己的良配,也许就应在此人身上。

    “若兰,若兰……”看到男人在梦里还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她微微一笑,“坏东西。”这一声轻骂,道不尽的万般隐情。

    只是望着镜中,红光满面的自己,难道真要在这偏远小县了此残生?以父亲的性格,多半不会因为自己失贞于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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