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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品封疆-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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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得干,钱也得送,这个道上的规矩,张某是明白的。”五色帆今非昔比,往日的关系网也受到了极大破坏。多半的关系都指望不上。

    现在他们的眼线多是地方上的巡检,班头,师爷,书办。唯一的硬关系。是福建布政使司衙门里的一位大人物,可是还不怎么可靠。在广东,若是能攀上一位知县。而且是一位能够和巡抚说上话的知县,这花销怎么也值。

    听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去干湿活。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收钱买命的事。他们也不是没干过,只要目标不是太离谱,他也不介意多杀几个人。

    “这海巡司,也管不过来所有的船。将来香山要真是开了市舶,不知道有多少船要出海贸易。这其中分为三种,一种是皇家的船,包括勋贵、太监。这样的船,我们见了就要远远的躲开,它们遇到了麻烦,我们还要帮忙。第二,是交了税的船,这样的船,我们也要予以协助。第三,是没交税的船。这样的船,没有任何必要存在于海面上。但是有的时候,我和我的人,包括海巡司,都不方便出手。张头领,你明白了么?”

    张戚听的心惊肉跳,他本来也是官场出身,对于这里面的干系并非一无所知。“刘老爷,你的意思是,想要征商税?便是当年胡宗宪为浙直总督时,他也不敢征商税。当时官兵无饷,他就只好加派提编,逼的那些农夫卖儿卖女卖田产。但是商税两字,他可是不敢想,你却要……”

    “他不敢想,我敢想。”李炎卿轻轻拍了拍桌子“他是浙直总督,我不过一七品县令,大不了摘了印,回家种田去。这商税必须得征,对于敢不交的人,我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只好送他去见海龙王,问它老人家要个处置。这活你是接,你是不接啊?”

    张戚脸上神色几变,长叹一声“张某的过往之事,如今也就不必多说了。我当年曾经做过朱秋崖的标营千总,之所以后来混入江湖,与商人也有些干系。若是收拾商人,我张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下里又就这打劫收入的分配,补给等事进行了简单商议,这一次双方会晤就宣告结束。那些五峰亲兵们,赶着肥猪,兴高采烈的上船离去。李炎卿也为解决了这么一个难题而心中欢喜,到时候这路海贼,就是自己香山开埠的盘外砝码。

    送走了张戚,他又一头扎进了花惜香房里。那花惜香正将几个帐本在手里拿着,那边则放着算盘,见他进来,嫣然一笑道:“怎么,新吃了暖雪还不满意,又到我房里来罗唣?我告诉你啊,我嗓子好着呢,一喊可整个后宅都能听见。到时候我师妹拿棒子打你,让你罚跪。”

    “花姐别逗我了,我是来跟你说件生意的。这买卖要是做好了,也能发财。”

    “中介?”听李炎卿说完这生意之后,花惜香眼睛发亮:“你这脑子可是真好使,这生意若是做成了,那不是坐地收银子?可是这生意有一节,须得自己人掌着印把子才能成功,若是换了个外人,这买卖可就做不下去了。”

    “瞧你说的,我既然出这个主意,自然就是有这个把握。这开海的事,现在还是个机密,乃至造船出海的事,都没人知道。我们就靠着这个信息,就能发财。到时候花姐你手下这些女侠可就有了用武之地,我给她们一个名字,就叫攻关侠女。”

    花惜香点点头道:“这个名字好。到时候我把我手下这些姑娘们派出去,保证把那些人迷的天昏地暗,等将来啊,哪怕没你这个官,我们也能成事。到时候让你得求着我来养。”

    李炎卿满不在乎道:“那也不错,现在就是四妹比我有钱,如果花姐肯养我,我求之不得。”

    花惜香佯嗔道:“好啊,刚说没几句正经,就来说这些风话,快走快走。”边说边将他推出门首,到门口时,却又道:“你那香山开市的帐本,回头给我送过来。你不懂做帐,本地的夫子行不行,我可没数。我的做帐本事是跟绍兴夫子学的,做的帐就是神仙也查不出来。我给你看看,保证翻不了船。”(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巡按

    开海之事,在准备阶段属于机密,不过李炎卿心里有数,这事怎么也保密不了。福建那边雇佣海盗,自己这边要兴建馆舍,想要绝对保密是做不到的,只好做个有限保密。眼下香山这要办事,另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是躲不开的。

    “大老爷,您眼里能有老夫,老夫当真是受宠若惊。不过按老夫想来,这事咱还是到我这就算了,不要继续扩散了。香山十一都,人心不齐,您想办事,就有人想坏事。为了不让那些无知杀才坏了您的大事,这种事只能交给我这样的心腹做才行啊。”

    梁瑞民人逢喜事,整个人都有精神,仿佛年轻了好几岁。今年他在香山开市的事上赚了一大笔银子,自家孙儿梁满仓又连续两考案首,眼看这秀才是手到擒来的事,喜的合不拢嘴。

    这开海的事一提,他的心里就打开了算盘。他不是那些浙闽巨商,而是做着买办类的生意。如果开海的事一成,对他的损害并不大。而且洋人与明人交易也离不开买办,只要自己能取得买办的权限,到时候生意会越做越大,钱倒是会越赚越多。

    不过这有个前提,那就是自己必须成为垄断型的买办,而不能让其他人与自己抢生意。

    “大老爷,听说洪姨娘那快生了?老夫也没什么可送的,打了一对金如意,您可一定要收下。”

    “瞧梁老这话说的,您见我什么时候会把金子推出门外?您只管送,有多少我收多少。不过我们还是先要做好准备。将香山的基础做好,让朝廷看一看。谁的开海条件更为成熟。”

    在他桌上,放了一份画的十分粗糙的香山城市图。这是花惜香手下的侠女。拿眉笔画出来的。这侠女绘画上颇有些天赋,用眉笔画的草图,倒是勉强能看懂。

    李炎卿用手在一处指去“这里,靠近码头,正好做用。而且这里我看了,只有两个米铺,一个当铺,到时候全都拆了,盖上商行。这商行是经营进口洋货和出口土货的中介贸易行。税课司也从这里收税,方便管理。咱们初步盖它十三家,起个名就叫十三行即可。”

    梁瑞民在地图前面看了看,不住点头“这里好,这里好。这里不但离码头比较近,关键是这几家店全是陈家的,与我没什么关系。不过万一陈家狮子大开口,多要补偿,这成本……”

    “这是衙门的公事。哪容他讨价还价。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搬,要么我派侠少去帮他搬。正好香山那么多侠少,闲着是会出大问题的。我把他们编成了一支队伍。专门负责这搬迁兴建工作,保证完成的又快又好。”

    “大老爷神机妙算,小老儿佩服的很。只是不知道。这十三行,由几家经营啊?”

    “这个么。香山开埠,咱们难道让外地人占去了便宜?十一都的父老肯定要指望开埠吃饭。到时候各商行的跑街、大写、伙计、管仓,全由咱香山招聘。非香山人不用,非香山人不取,此为铁律。至于经营上,官府独营两家,作为官店。其余十一家,由十一都均分。”

    梁瑞民一听这分法连连摆手“这可不行。十一都内良莠不齐,有的人支持老爷开埠,有的人却心里不服,八成还要背后坏事。您这样搞一视同仁,实际是不分亲疏,会寒了我辈良民的心啊。”

    两人一番争斤论两,最终敲定,这十三行内,梁家起码占三家,洪四妹占两家,三家官店,另外五家,由其他各家均分。而兴建十三行的费用,梁瑞民也要占三成,并且义务支援二百名劳动力。

    想到这十三行一旦成功,自己坐地生财,就能日进斗金,梁瑞民大笑不止,拉着李炎卿到春风楼喝了个烂醉。

    李炎卿道:“梁翁,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若是这事成了,咱们自然是日进斗金。可若是这事不成,咱这十三行,盖了也是白盖。”

    梁瑞民此时已经喝的有了八分醉意,用手指着李炎卿道:“刘老爷,你何必用巧言诓我。你拿锦衣卫当鸿雁用,往京师送信的事,你当老夫不知?有京师里大贵人为你帮衬,这事还有什么成不了的?好福气,好手段啊。来干。”

    京师,纱帽胡同内。一炉龙涎香缓缓燃烧,满室异香扑鼻。张若兰轻蹙娥眉,将手中棋子落下,口内道:“爹爹棋力高明,女儿这一盘,多半是要糟。”

    在她对面之人,五十开外,生的相貌堂堂,玉面长髯,一双虎目之中满是慈爱之意。此人正是如今朝内自立一方,俨然与首辅高拱分庭抗礼的次辅张居正。只见他捻髯笑道:“若兰,你说燃上龙涎香便能取胜,结果如何?认输吧,下棋你不是爹爹的对手,便是眼下不输,待会那小东西哭闹起来,你的心一乱,还是要糟。”

    张若兰嗔道:“爹爹就是惯用官保来赢人,也当真不知羞。这龙涎香一烧,确实这脑袋不疼了,思路也清晰了许多。不过这对咱两是一样的,所以女儿还是不成。说来过去要想点这么一炉龙涎香,可不容易呢。”

    张居正用手虚指“你这丫头,恁多鬼心思。连下个棋都要提那混帐,难道爹好不容易有个好心情都不行么。”

    张若兰却不害怕,反将棋盘一推,“若是爹爹始终不肯接受李郎,这棋下的还有什么意思。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这盘棋爹找大哥陪您下吧。”

    张居正只好摇头道:“女大不中留啊,给我坐下。若兰,爹也是为了你好。他是个不学无术的东西,他的根底,我不是都给你看了么?当初在京师里,是个有名的浪荡公子,连父辈定下的亲事都被他推了,这样的男人,如何配的上我的若兰?别看你如今有了官保,想要娶你的人,依旧能从咱家门口排到边关去。爹帮你好好挑挑,保证找个温良君子,一生不负你。”

    哪知张若兰脸色一变“爹爹,你若执意如此,那就别怪女儿不孝了。只好先行一步,地府之中去做李郎的娘子。”

    “你给我老实待着,又要服毒自杀?是喝玫瑰露啊,还是吃枣泥饼啊?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乱吃零嘴?你啊你啊,真是被鬼迷了心窍。别的且不说,单说眼前这一关,他李炎卿……阿不对,我得教他刘朝佐,在我这,他只能是刘朝佐,他这关能不能过的去,又有谁知道?这次南下广东的巡按,怕是要落在刘勘之头上,他若去了,哪有刘朝佐的活路?”(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生产

    张若兰粉面生寒,随手应了一子“高新郑也太霸道了。一样是天家当年的旧人出身,爹爹可没像他那样,既做首辅还把着吏部尚书的位子不放。自来这尚书只是大学士加衔,为着辅臣抬高身份所用,哪有像他这样,真去亲掌部事的。这还有没有别人活路了?再说了,他派刘勘之去香山,分明就是去搞破坏,不让香山开埠成功的。”

    张居正笑道:“这还用你说?你爹我没糊涂,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月港是他选的,香山是我的宝贝女儿选的,高拱自然要千方百计,把月港捧出来。不过这选派巡按的事,爹也不好插手。香山三弊,曰私盐、曰售赃、曰虚报战功。这可是高党提出来的,这三条要是落实,你那心上人,怕不只是摘印。”

    张若兰冷笑一声“就凭他刘勘之么?当初我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书呆。这回在南京重逢,真是活活气杀了我,怎么看也比不得我家夫君。他不过是经史子集读的比我夫君多些,可要是论起手段心机,奇谋秘计,我夫君败他不废吹灰之力。以他区区一新晋巡按,居然想要靠吴桂芳来刷名声,就冲这一条,他就落了下乘。爹爹要不要打个赌?”

    张居正哼一声“你不要告诉我,赌他能过了此关,就让他进京。你们两个根本没有拜过堂,就一口一个夫君,真不知羞。”

    张若兰却毫不害怕“连官保都有了,拜没拜过堂,又有什么分别。我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大。难道告诉他,他从来就没有爹?”

    “那也不行!若是他过不了这一关。这孩子就得找个别人当爹。若是过了这一关,这……这刘朝佐也不合我心意。不过且看他手段如何。若是果真能应付过去,或许也值得老夫见他一见。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别以为有个官保,就能让我把你嫁给他。见面之后不合心意,一顿乱棍打死了他也是有的。老夫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挟制。”

    “爹爹见面之后自然知道,我夫君是何等人物。还有啊,这盘棋我赢了。”张若兰一子落下,却是将张居正的一条大龙屠了个干净。

    张居正仔细看去。却发觉不对“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把我的棋偷走了。你别以为为父看不出来,你偷了几个子儿,才有这个局面。”

    张若兰得意一笑“没被发现的偷就不是偷,这就是我夫君教我的。爹爹如今该信了吧,刘勘之斗不过官保的爹。我该回去弄孩子了,爹爹你自己想想,我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看着女儿的背影,张居正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李炎卿。有点意思,老夫在这等着你,看看能不能过的了这关。”

    香山,李炎卿还不知道。朝内已经有人瞄上了他,依旧在为开海的事,做着全力准备。花惜香不辞辛苦挑灯夜战。将那帐本又重新梳理一通,在吴桂芳派出的专业查帐队伍面前。也没出任何纰漏。

    让那位带队的老夫子只好摇头道:“厉害,厉害啊。明明就是感觉有问题。可是却又找不到问题在哪,香山确有能人。”

    十三行那边,进展也十分迅速。那些侠少们这次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在与陈家的几次械斗中,表现出色,作战勇敢,两下里打了个平手。可是梁家及其他几家丁壮,却趁着两下师老兵疲时忽然出现,帮着衙门一通进攻,最后又有公人收尾。

    这场香山争地大械斗,以陈家大败亏输告终,被打伤者多达四十余人。这陈荣泰大怒之下,让人抬了伤号直接到惠州巡抚都察院去告。

    结果他没到,李炎卿的告状书信已经到了。说陈家恶意破坏香山开海的基础建设工作,武力殴打县衙公人,自县令以降,受伤者多达七十余,内中有重伤十数名。

    两下里互相攀扯,难分高下。论证据是陈家的证据多一些,可是李炎卿代表的是官府,是广东开海大局。一时间笔墨官司打了无数,吴巡抚得知此事后,批复:案情复杂,着广州府彻查。林守正见了批示也急忙批示:事关重大,着香山县严肃处理。

    看着陈家再一次败北而回,李天梁有发来三百营兵压阵,李炎卿心中自是欢喜。这三百人的军饷开销还是从广州走,派到香山,只是为了保护香山的基础设施建设工作能够顺利完成,不至于被某些黑恶势力阻挠工期。

    有了这三百大军在手,他还怕个什么?营兵按队、旗、局、司、部、营为编制手段。每百人为一司,由一百总统帅。这三百人就是三个司,其中包括两个步兵司,一个火器司。这火气司百十人里,也有四十条火绳枪,三杆燧发快枪。再加上那大方阵。慢说小小的宗族豪强,就是遇到真倭大军也能打个有来有往。

    他有了这支人马,就如同有了定海神针,哪还怕有人出来反对?至于建设十三行的力夫,除了有侠少之外,还有广州几县监狱内的囚犯,一发全都赶出来干活。

    花惜香对那些侠少道:“我这是为了你们好。所谓练拳不练腿,老来终后悔。练武不练功,老来一场空。你们基本功太薄弱,腿上没力,这不锻炼锻炼,将来可怎么得了?赶紧的,再去挑一次泥去。”

    到了三月刚过,道试来临,梁满仓不出所料,中了秀才。不过他居然又得了一次案首,这却让知道他根底的人大为吃惊。这家伙若是考个武举,连中三元倒是可能,怎么可能考秀才,连续三次都是案首?

    李炎卿是这事里的操办人,自然知道自己是如何调换了墨卷,将文必正和梁满仓的卷子换了个名字,为梁满仓弄了个案首回来。小三关中连中三元的角色,等将来乡试时,任谁也不好意思不让他中举。若是不让他中,不等于是打提学官的脸?

    这边厢,洪四妹也终于临盆,生了个大胖儿子出来。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儿,洪四妹脸上洋溢着为人母的幸福笑容,将孩子亲了又亲。她产后少力,却还是勉强起身拉着李炎卿的手道:

    “那三十万银子,我回头让人运过来吧。我原本还防着你对我只是玩玩,玩腻了就扔了。那钱是留着防身的。可是如今有了这孩子,我什么都不要了,那钱你只管拿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炎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洪姐你就是想的多,那钱在你那与在我这有什么区别?再说我有偌大一个县城,也不愁钱用。等将来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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