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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可以让你看见,有你的存在,九现神龙还是一条龙,只是你一个人的你四脚龙!所以,不怕痛,因为痛得甘心,痛得情愿,痛得可以笑出泪来!
一程又一程,恨这路太长。
一天又一天,恨这时间太慢。
可是,每天都能想起一点,每天都能看见你新的模样,我总是在痛晕过去后醒来,激动而感恩。
尽管,想起的你,是那样的赢弱,那样的惹人怜惜。
尽管一个一个片断拼凑起来的回忆,仍然不算完整。可是,我已经看到,那是我们之间关于生死的羁绊。
我在路边捡到你,你疯癫痴傻,青衣黄衫乃至白玉的面庞都染尽尘土,辨不出颜色。手中握着别人吃剩的馒头,你对着我笑,口中却喃喃念着,只有我能听清那是重复千遍也不会停的“晚晴”。
你不认识我,我却再也丢不下你。
我带着你回你的惜晴小居,你执着地每天只愿睡在晚晴的墓前。
于是我陪着你。
看你贴近墓碑蜷缩的模样,我再也忍不住拥你入怀。
我知道那不是一时的怜悯,那是隐藏太久的某种感情,终于找到一个理由宣泄而出。
你睡着的时候噩梦连连,不停颤抖。你叫着晚晴的名字,你问她为什么让你活着,你说你好想陪她一起去死。
我不敢叫醒你,却又止不住地心疼。我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将你拥得更紧更紧。
我帮你洗净容颜,你依然俊美如故。
你对自己的新衣好奇而又欢喜,其实那不过是你一直的穿着,我只是请人帮你照样做了套新的。
我帮你梳头,缠来绕去的卷发总不能那么顺利的梳通。扯痛你了,你就会躲开,不让我碰。所以每天梳头,总要花很长很长时间。直到后来,我终于能够掌握要领,不再弄痛你,你才会乖乖地坐下不动。
你不肯吃我做的饭,我知道那是我厨艺太差。我只会做包子,于是我每天给你蒸包子,换着不同的馅,做成不同的模样。
每次出现你最喜欢的雪菜香干馅,你的眼睛总是很亮很亮。
于是你总是见到我就叫包子。你不记得我的名字,可是你叫包子的时候,开心而快乐。
遇到不喜欢吃的馅,你就会皱着眉,翘着小指撕下包子皮,然后气鼓鼓地把那粗皮包子递还给我。我接过吃下,故意吃得很美味的样子,你就抢回去大口地咬。发现上当,会不高兴地瞥下嘴角。
于是我只有将所有的包子都给你,让你先吃皮,然后我吃剩下的部分。
再然后,我只做你喜欢吃的馅。
最后,你终于吃腻了,开始自己做饭。你的手依然很巧,甚至没有忘记拿手的杜鹃醉鱼。
你第一次看着我吃得时候会紧张,于是我夸奖你两句,你就会开心地笑。
你终于被我哄到床上去睡时,开始还不如睡在墓前的时候踏实。
靠墙的木板床,你紧贴着墙壁入眠。
半夜墙洞里老鼠活动的声音,让你惊吓到失神。
于是我不敢再放任你一个人睡,窄窄的床铺,我侧身躺在外侧,拥着你贴近我的胸膛。手臂穿过你痴缠的卷发,为你做枕。
你开始时依然难以安神,不过慢慢地总算习惯我的陪伴,睡觉时乖乖地对我招手。
有时我说我还有事,你就抿着嘴唇坐在床沿,两条腿挂在外面,晃荡不停,表示反抗。我怜惜你那伤过的小腿,只好息了灯上床,给你做人体靠垫。
天气冷了,没有像样的被子,我只好用那件熊皮披风裹着你抵御风寒。
你恨怕冷,睡着了也会不由自主地向我靠近,索取我的体温。
你发现我的胸膛很烫,便伸了那凉凉的双手探进衣服来取暖。你悄悄地眯眼看我会不会觉得冰,却不知你冰凉的指端划过,只会让我的身体更烫。
可是,你不懂。所以我只能忍。
你越来越怕冷,我素性解了上衣拥紧你,一起裹在衣物当中。
你爱上了一个姿势,将耳朵贴在我的心口,听着我的心跳入眠。
冬天来临的时候,我拿着打猎攒的钱,去市集买新被子。不想你被市集上太多的人看见,便留你在家。
可是,当我扛着一床被子回来想让你高兴高兴的时候,却发现,你被黑衣蒙面的人围住了。
你无助地站在他们中间,手在衣服下摆上摸索。我知道那是你本能地寻找着你的小布兜。只是,小布兜和神哭小斧,在我遇到你时,早已不知所踪。我给你重新锻造的无名,被你当作玩具,扔在了不知哪个角落。
我认出了那些人,他们来自江南霹雳堂。
我扔下被子将你护在身后,跟他们说道理,说铁手的承诺,说你已经遭到的惩罚。可是,他们的愤怒太深,他们只想让你见血。
他们找了你很长时间,连这里也是驻守过几个月才放弃。可是那时你拉里邋遢的模样,只被当作乞丐,何况你除了偶尔回到晚晴墓前,根本不会进屋。连我也差点认不出你。现在将你弄干净了,却反倒害了你。
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你在我眼前死去,更何况是变的如此天真如此听话的你。
于是在他们动手的同时,逆水寒也出鞘了。
他们说除非我把他们杀光,否则,集结的剿灭顾惜朝的队伍是不会放过他的。
于是没有留下活口,我害怕他们回去通风报信。
逆水寒再次染血让我觉得很累,你拉拉我的衣袖,神情慌张,忐忑不安。
我叹一声气,埋了那些人,你有些害怕,却仍旧帮忙。
于是我决定带你离开,无法责怪什么,我只能带你逃离。
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何况他们是有心找寻。
即使搬了地方,隐入山林。我也还是万分小心。
我将你的卷发束起,让你穿上我的衣服。
然后我也换了发型,扮成书生的模样,穿上你的青衣黄衫。
我问你会不会做人皮面具,你问那是什么。我给你解释,我说想做一个你的样子,做一个我的样子,然后我们交换着,玩好玩的游戏。
你听见游戏很开心,认真地想,三天后,你用面粉团压我俩的脸型,用山里老树的胶脂做成了面具。
虽然有些粗糙,可是也有七八分像。我给你带起我的,你说难受,于是我便哄你只要白天带着,不让树枝划伤你,不让光线照到你,脸就会越来越好看。你问好看有什么用,我说你越好看我越喜欢你。你笑,然后不甘不愿地戴上。
我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停止,躲到哪里,总是会在某一天被人找到。死人的频率越来越高,我不知如何阻止。对那些曾经过往的兄弟,我更无法再下杀手。
我点了你的|穴将你藏在半山腰的岩洞里,把逆水寒丢给你,然后拿了你的无名。
我故意暴露了行踪。他们以为我就是你,将我围在了悬崖顶上。
很多很多的人,我看见他们眼里的仇恨,那是一定要用血才能浇灭的恨。
如果一定要还,那就我来还吧。因为我也的确也欠了。
乱剑划出道道伤口,血染青衣,我却只觉畅快淋漓。
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不要被他们发现,只要躲过了这一劫,再也不会有人为难你。你从此便可安枕无忧地生活在这山林之中。
只不知道,你会不会记得我?
激战之中,却不小心被雷震认出了我的剑法。看着他疑惑的眼神,我不能给他开口的机会,所以故意被他击中,然后带着他一起跌落山崖。
我知道,我到死,也偿还不了欠给兄弟们的罪,所以我心甘情愿去死,只要他们能放过你一条生路。
闭上眼睛之前,我却看到那半山腰飞下来的一抹身影。
不是你,又是谁?
●第三十六章
你飞身而下,抱着我的身体。你大声叫喊,戚少商,我不许你死!
我却只能,最后一次将你抱在怀中。
如果我的死,能让你清醒过来,能让其他人放下对你的仇恨,我真的觉得很安心。
你得不到回音,哭着喊,不许死不许死不许死……
我从未见你这般伤心的模样,可我没有选择。
我只想,最后,做一次你的人体靠垫。
意识迷糊里,我嗅到一片青草的气息。原来,是你的怀抱。
我还没有死,可是与死并无区别。除了意识还能活动,浑身筋骨寸断。
也许只是太惦记着你了,所以阎王看不过放我回来看你最后一眼。
你看见我睁眼,霸道而又凶狠地命令,不许死!
我微微扯动嘴角,却连话也说不出。
你说,戚少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了我这个仇人,杀了你那些兄弟,你一定不好受吧。可是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孬种,会用死来逃避!你要敢死,我就血洗霹雳堂!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你一向的作风,张嘴,想跟你说不要这样,却发不出声音。
你说,他们都该死,他们早就应该死了,即使你不杀,我也会杀了他们的!
我用眼神询问。
你冷笑着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们?问他们怎么对待晚晴的!这就是江湖正派,为了逼我出来,连晚晴的尸体都不放过!戚少商,你知道那种躲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到死都不得安宁是什么样的感觉吗?生不能生,死不能死,只有疯了才行。
你说疯了的时候,神情那样凄凉。
也罢也罢,我替你杀了他们,然后你安心地活着,从此不再有仇怨,好不好?
可是为什么你还是不满意?
你望进我的眼睛,说,晚晴让我活着,我即使疯了也还要活着,那么我不许你死,你便做什么都可以,只不可以死。
我摇头,那是不一样的。
你说,是一样的。
你怕我不信,发了疯似地吻我的唇,咬我的脸。
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意思,可是惜朝,即使我很高兴,即使我不忍心丢下你又孤苦一人,即使我也想活下去,我还有机会再活么。
我在你的吻中陷入昏迷,再也不曾真正清醒。
我能感觉到你在做什么,可是却连眼皮也睁不开。
你每天都叫我的名字,戚少商,大当家的,少商,包子。
一声比一声深情,一声比一声凄凉,我却给不了你任何回应。每一次的努力,都只陷入更深的混沌。
我的身体被你用树枝和藤条固定在担架样的物体上,你每天拖着我走。
森林的阴寒变成了草原的空旷,野果的味道变成了牛羊的腥臊。
我不知道你拖着一条瘸着的腿怎么还能带得动我。
跳下山崖,即使在我怀中,也不会毫不受伤。
你还要日日寻找食物,或者维持我身体的草药,有时甚至要嚼烂了才能让我吞下。
你的辛苦,你的细心,你的坚持,我只能尽力配合。
我不知道你要带我到哪里去,可我真的不想让你失望。
偶尔,阳光灿烂的日子,会有彩色的幻觉。
如果我终究没死,我们是不是从此就能幸福地生活?
当寒冷袭来的时候,我吻到了雪的气息。
你越走越慢,常常停下来看我的状况。
曾经照顾过你的一切,被你尽数地模仿,你的胸怀单薄而冰凉,可是我心里,却都是冬日的暖阳。
你不再多言,好像卯着一口气的孩子,只看得见目标。
也不再离我寸步,除了行走,便是依偎。
嗅到血的味道,我心里一阵惊慌。却发现它越来越浓,越来越近,直到贴近我的唇上。
你捏住我的下巴,迫我张嘴,我触到你冰凉的肌肤和温热的鲜血,对比鲜明。
不,不要!
我宁可去死,也不要你如此对我!
喉咙哽住,忘了这是用来吞咽的地方。只有酸,只有涩。
你说,戚少商,别装死!你还会哭,就死不了!我的血不多,你要是敢浪费,就给我试试看!
其实你说得凶狠,却底气不足。我不知道你那时该是怎样一幅虚弱的模样。
无力阻止,只有听话。这样,才能给你希望。
吞多少血,就留多少泪。然后发现,你的血,竟比那眼泪还要苦。
你说,戚少商你听好了,你现在喝了我的血,你的命就是我的。我不许你死的时候,你要是敢死 ,我就追杀你生生世世!
如果真的可以选择,我想我宁可选择被你追杀,只追杀我一个人就好。
每天每天地被你喂血,几乎每一次有意识的时候都是被那血腥味呛到。
努力想能睁开眼给你一个灿烂的微笑,告诉你其实我很强壮,不用你的血来补充营养。可是我说的话,为什么你都听不到?
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坍塌,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你抱着我,那是我最后的触觉。我想告诉你,放手吧。可是你越抱越紧,死死不放。你的希望变得渺茫,无论我怎样努力,外面的世界都越来越轻越来越淡。
我多么不甘心,多么不想让你失望。
可是,其实,能死在你的怀里,又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做好了死的准备,却最终在毁诺城中醒来。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活着被顾惜朝拖上天山之巅的。或许,这个过程,永远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回忆到此为止,梦里的情景依然是梦一样的出现。不同的,只是明了了一切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他的背影是那样沉重与疲惫,决绝而哀伤。
那些过往的辛苦、挣扎、努力,那个要追杀我生生世世的誓言,那段仇与怨中谁也无法抹去的深深的爱,惜朝,难道你真的都选择放弃了吗?
我掏出木娃娃,沮丧的模样,那不是你喜欢的九现神龙。
握住逆水寒的剑尖,我的手比你有力道。刻痕变的粗而重,微微向下的嘴角,重新咧成开心的模样。而且比原来咧得很大,酒窝也比原来更深。
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有点丑,有点傻,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在意。
我知道你一定在等着我,等我找到你,把他交还到你的手中。
路过连云债,我只稍作停留,为了解去最后一个心结。
老八的儿子刚刚出世。跟他简单地说明一切,老八终也被顾惜朝的倔强和骄傲折服,抓着脑袋说:“真是搞不懂,这人做好事比人家做坏事瞒得还紧。大当家,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这个,我冤枉了他,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大当家啊,要是以前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可是现在我媳妇跟我儿子怎么办呢?”
我笑他的傻样,“他不会要你的头要你的命的,要去也没用。”
“可我心里不舒坦啊。要不把我儿子送给他做干儿子,行不行?”
真是服了老八的脑筋,这是偿还顾惜朝呢,还是想在他那占点便宜?
“要是找到他,我帮你问问吧。不过你得把你儿子养聪明点,太笨了,没准他可看不上眼。”
老八搓搓手,“这个没问题,我媳妇儿聪明着呢。”
临行时,老八说雪山上天寒,给我准备了以前常穿的那件熊皮披风和两坛炮打灯。
这是真正不掺水的酒,是让我跟顾惜朝结缘的酒。所以,他才对醉琼楼的冲天炮异常不满,四不像。
那件披风,自失忆醒来就没再穿过,嫌他丑。于是,被老八带回来作纪念。这回,我却很想早日穿上,给他看见。
骑马走了一段,突然听见老八在后面吆喝。
“大当家,娃儿还没取名字呢!要不,你让顾惜朝给取一个,跟他姓也没关系!”
我微笑,没有回头,一挥马鞭,疾驰而去。
天山的脚下的确很美,比伊娜那个丫头形容的还要美很多倍。不过我知道,在山上住了五年,顾惜朝也未必好好地欣赏过这些塞外的美景。
上天山的路,我走得不算顺畅。半山腰以上,便是风雪。有时狂风袭来,满山雪舞,根本辨不清方向。山陡的地方,还要当心雪崩,万一被埋没,便是再无生还的可能。少数无风的时候,轻功尚可施展,有风的日子,只能先找不会发生雪崩的背风处躲一阵。
无法想象,顾惜朝当年究竟是怎样做到的。那个人,也许真的是神也说不定。
到达冰雪宫时,已差不多成了雪人。裹紧披风,我将两坛炮打灯抱在怀中。不舍得喝,因为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有侍女来询问,我说要见宫主。她进去不多时,出来迎接我的人,却是伊丽。
准确地讲,她不是来迎接我,而只是说一句话,完成一个动作。
她递给我一副卷轴,说:“你走吧,顾宫主不会再回来的。”
依然是冷眼的模样,但更多地是漠然,而不是愤怒。
她的话让我有那么一瞬间的痴呆。摸着怀中的失了重心的木娃娃,突然间,恍然大悟。
顾惜朝丢下了我,却带走了晚晴的木娃娃,还能去哪里?
我们曾经的过往里,最轻松最幸福的时光,又在哪里?
我怎么会跑到这个冻死人的冰雪宫来?他根本就不喜欢这里的啊!
转身飞奔而去,下山的路,滚也好,爬也罢,磕磕撞撞,跌跌碰碰,无论如何却总比上山要快得多。
疾马飞驰,没日没夜。
终于,在落日的黄昏里,我看到一片残红凸现。那是深山最后的杜鹃。
修葺新整的墓旁,一抹青影,寂寞孤独。
所有想要给他看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我扔了所有,只将他缓缓地拥入怀中。
抱紧,再不放手。
●大结局
我转过那人的身子,半个月不见,又清瘦了许多。肯定没有好好吃饭。
我知道他还在气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在这里,他没有放弃。
顾惜朝,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我庆幸,又心疼。
他此刻该是怎样想痛扁我一顿,却又终究狠不下心不手,只能这样倔强地扭着脖子看向远方。黑白分明的眸